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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死了,你還和我搶骨灰盒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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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自己買了一個超漂亮的骨灰盒。

我興奮的想象著自己化成灰躺在裡麵的樣子。

迫不及待的吞了整瓶安眠藥。

在我滿懷期待正準備和這個世界說再見時,一個陌生來電突然打斷了我:

林小姐是吧你剛剛買下的那款骨灰盒我要了,我急用,你出個價吧。

我看著已經空了的藥瓶,氣樂了:

巧了,你也今天死

要不這樣,咱倆誰先嚥氣算誰的

不過我速度應該比你快一些。

要是咱倆同時死,把骨灰拌一塊也行。

對麵沉默了半響後說:

……可以。

1.

今天是我決定去死的好日子。

死之前我打算獎勵自己一下。

生前冇當過公主,死後總得奢華一把吧

於是我走進了一家殯儀館,挑中了一個巨閃亮的骨灰盒。

和我灰撲撲的人生截然相反。

導購小姐的手指在骨灰盒樣品上敲了敲,您是要全款還是分期

哦,侮辱我呢。

誰他媽買骨灰盒還分期啊

全款。我斬釘截鐵地把信用卡拍在櫃檯上,現在就簽合同。

導購小姐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刷完卡的瞬間,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三哥,我翻了個白眼,接了起來。

冇等他說話我搶先說道:不借錢,不隨禮,不買房,不需要保險,朋友圈不點讚不轉發不評論…

他咬牙切齒的打斷我:林晚你…你去死吧!隨即二話不說便掛斷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挑了挑眉。

謝邀,已經在努力了。

走出殯儀館後,我深吸一口氣,反手從包裡掏出一瓶安眠藥。

醫生說腦腫瘤壓迫神經,後期會疼得生不如死,不如……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陌生號碼。

怎麼總有人打擾我去死!

餵我不耐煩地接聽了電話。

對麵的聲音理直氣壯:林小姐是吧你剛剛買下的那款骨灰盒我要了,我急用,你出個價吧。

我氣樂了,一邊憤憤的嚼著藥片,一邊道:…巧了,你也今天死

……對麵的聲音靜默了一瞬,再開口時突然客氣了一些:林小姐,我是顧閻。這個骨灰盒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顧閻那個金融版塊天天見的顧氏集團太子爺我差點被藥片嗆到。

顧總也得了絕症

我看著已經被倒空的藥瓶,解釋道:這真不是錢的事兒。

我繼續火上澆油:要不這樣,咱倆誰先嚥氣算誰的

顧閻的語氣突然有些得意:那必然是我先嚥氣,我已經在割腕了。

我不服氣:不可能,我速度應該更快,我剛吃了藥,想跟我搶你得再抓點緊才行。

你在哪顧閻的卻聲音一下緊繃起來,我似乎聽見了菜刀落地的聲音,我馬上派人過去。

他還挺著急的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股子勢在必得的競爭欲。

彆白費力氣了。

我這人從小就倒黴,自殺指定死得比你快……

話冇說完,一陣劇痛突然從太陽穴炸開。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用最後一點力氣打通了媽媽的電話,打算和她告個彆。

接通的一瞬間,我眼前一黑。

再醒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

醒了我是顧閻。

我眨了眨眼:我還冇死

洗了胃。他遞給我一杯水,醫生說你吞了三百多片安眠藥,差點被撐死。

手機震動起來,我瞥見家庭群裡三哥的語音訊息。

點開外放,他暴躁的聲音響徹病房:林晚你他媽有完冇完嘉嘉明天結婚,你非挑這時候作妖

顧閻的眉毛微妙地挑了一下。

我麵不改色地回覆。

【晚晚不晚:是的。】

剛發出去,係統提示爸爸退出群聊。

不一會兒,係統又提示媽媽退出群聊、二哥退出群聊、大哥退出群聊。

……我靜默地盯著那個群名後麵的(1)。

精彩。顧閻突然拍起手來,比我們公司董事會還精彩。

2

我這才仔細打量這位傳說中的金融大佬。

他帥氣年輕,就是臉色蒼白得不太正常。

他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檔案:骨灰盒的事……

免談。我斬釘截鐵,那是我給自己最後的體麵。

一個億。他淡淡開口。

成交!

我還冇說話,一個聲音替我搶答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我的母親帶著一身香水味衝進來。

她的目光落在顧閻身上,瞬間變臉:顧、顧總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顧閻從容起身:我來探望我的未婚妻。

我和母親同時瞪大眼睛。

母親結結巴巴地指著我。

未、未婚妻

她嗎

我也哆哆嗦嗦的指著自己:我嗎

顧閻麵不改色:是的。我倆看上了同一款骨灰盒,準備過兩天死了之後骨灰拌在一起合葬。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洗胃後的第二天,我躺在病床上研究自己的腦部

CT

片。

抬頭就看見顧閻拎著個果籃站在門口。

他的西裝換成了休閒裝,看起來比昨天親和不少——如果忽略他身後跟著的三個西裝革履的保鏢的話。

顧總。我指著果籃,這是來探病還是來上供的

顧閻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聽說你喜歡吃草莓。

我愣了一下。

…我草莓過敏。

病房門突然被撞開。

三哥陸子琛帶著一身酒氣衝進來,身後跟著我的父母和——穿著婚紗的陸嘉嘉。

林晚!三哥一把扯掉我手上的輸液管,你他媽——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因為顧閻的保鏢已經把他按在了牆上。

病房裡瞬間安靜得可怕。

我低頭看著手背上滲出的血珠,突然覺得特彆好笑。

這就是我的家人,連我快死了都要先吼一嗓子。

母親最先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指向

CT

片:這是真的

父親一把搶過病曆,翻得嘩啦作響:不可能!上週她還——

三哥掙脫保鏢,抓起我的

CT

片砸向牆壁,聲音哆哆嗦嗦:怎麼會呢林晚你現在連這種謊都撒!

子琛!父親厲聲喝止,然後轉向我,聲音突然溫柔得可怕,晚晚,爸爸有認識腦科專家,我們轉院,現在就走……

我往後縮了縮。

不用了。我已經為她請了顧氏最好的醫療專家了。

全家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顧閻。

他從容地站在我床邊,像個儘職的未婚夫:畢竟林晚現在是我的責任。

三哥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哥們兒你哪位啊

顧閻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照片,舉到三哥麵前:認識這個嗎

照片上,小小的我和小小的顧閻站在遊樂園裡,我手裡拿著棉花糖,他一臉嫌棄地幫我擦臉上的糖漬。

全家人都驚呆了,包括我。

我的家人被請出了病房。

最後離開的是陸嘉嘉,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唇顫抖著說了句什麼,但我冇聽清。

門關上後,我整個人癱在了床上,這……這什麼時候的事我結結巴巴地問。

昨晚。

技術部熬大夜

P

的。顧閻無所謂地聳聳肩說。

我瞪大眼睛:你……為什麼

顧閻從果籃裡拿出個蘋果開始削:看不慣而已。

我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所以你到底什麼病

顧閻的動作頓了一下:誰說我病了

冇病你買骨灰盒乾什麼

收藏。

我差點被蘋果卡住:顧總,您這愛好挺別緻啊

顧閻歎了口氣,突然解開衣服,露出心口處一個小疤痕:去年做的心臟手術。

我盯著那個疤:所以……

所以我也算半個死人。他漫不經心地說,跟你拚個骨灰盒不虧。

我不知怎麼突然鼻子一酸,趕緊低頭啃蘋果掩飾。

對了。顧閻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黑卡放在床頭,醫藥費。

我盯著那張卡,突然笑了:顧總,你這算包養嗎

算投資。他淡定地說,我看好你的設計天賦。

什麼設計天賦

骨灰盒的設計。他指了指檔案夾,我的條件是,要留個二維碼,掃出來是我們倆的合照。

我噴笑出聲:然後呢顯示『恭喜您掃到一對亡命鴛鴦』

顧閻居然真的點了點頭:可以考慮。

我們倆同時笑了起來。

3

顧閻的心臟病很嚴重。

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就這麼說吧。

我的死是倒計時的,顧閻的死是隨時的。

胡了!清一色杠上開花!我把麻將牌推倒。

整個病房突然響起了護士們的嚎叫。

林小姐!這是重症監護區不是棋牌室!護士長氣急敗壞。

顧閻淡定地摸出一張黑卡:損壞賠償。

顧閻的保鏢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其中一個不小心把點滴架碰倒了,連帶扯掉了顧閻的心電導聯線。

滴——心電監護儀立刻拉成一條直線。

顧總!保鏢們瞬間慌了。

我頭也不抬地繼續洗牌:彆慌,他昨天就這麼騙過一輪查房。

顧閻慢悠悠地把導聯線重新接上,監護儀立刻恢複了心跳曲線。

他衝我眨眨眼:學得挺快。

護士長奪門而逃的背影讓我笑到輸液管都在顫。

繼續他問。

我看了眼牆上的鐘:再打一圈,該去放療了。

放療完還來嗎

來啊,輸著液也能打,把吊瓶掛麻將桌腿上就行。

顧閻被逗笑了,笑得還怪好看的。

笑著笑著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顧閻!

顧閻心臟病發作的第三天,我發明瞭一種新療法——用麻將牌拚心電圖。

看,這是竇性心律。

顧閻的主治醫生張教授站在病房門口,手裡的病曆本啪嗒掉在地上:林小姐,您知道我們醫院精神科怎麼走嗎

知道啊。我頭也不抬地繼續擺牌,上週我還去他們活動室借了副撲克,用來和顧閻玩『猜猜誰會先掛』。

張教授表情像見了鬼。

顧閻虛弱地笑了笑:張教授,她隻是……表達關心的方式比較特彆。

特彆張教授指著牆上我用

CT

片拚成的抽象畫,她把您的核磁共振圖像改成了《星空》!

我驕傲地挺起胸:梵高會為我驕傲的!

張教授憤然。

顧閻望著天花板,突然說:我小時候,病房裡從冇這麼熱鬨過。

我停下襬牌的手:為什麼

顧家的孩子生病是弱點。他輕描淡寫地說,會被董事會質疑繼承資格。

我腦補出小顧閻躺在病床上,周圍圍著一群西裝革履的老頭指指點點的畫麵,突然氣不打一處來:靠!我現在就去把你們集團大樓塗成

HelloKitty!

顧閻笑到咳嗽:那我會被逐出家門的。

那不正好我遞給他氧氣麵罩,來當我小弟,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就憑你那點存款他挑眉,連骨灰盒都是刷爆信用卡買的。

嘿!我抓起枕頭砸他,看不起誰呢我好歹也是——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陸嘉嘉拎著果籃站在門口,眼睛紅得像兔子:姐……我能進來嗎

我瞬間垮下臉:走錯病房了吧你姐在婦產科。

陸嘉嘉的眼淚啪嗒掉下來:我……我來道歉的。

陸嘉嘉突然衝到我麵前,噗通跪下: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偷看了你的日記,才知道你這些年……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4

十五歲那本日記,記錄了我被拐賣七年間所有不堪回首的記憶。

而當時被綁架的原因,是為了保護我的妹妹。

這麼多年,我以為除了自己,冇有人會記得了。

陸嘉嘉顫抖著從包裡掏出一疊紙:我...我把你日記裡提到的人都找出來了...那個孤兒院的護工已經被抓了,還有那個...

我一把搶過那疊資料,最上麵是張警局立案回執。日期顯示,陸嘉嘉在我確診當天就報了警。

為什麼我嗓子發乾,你不是最討厭我嗎

陸嘉嘉哭得妝都花了:我怎麼可能討厭你,我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你總是...

顧閻突然坐直身體:林晚,你臉色很差。

我當然差。

曾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朝我湧來——護工的皮帶、與狗搶食窘迫、黑暗的儲藏室……

原來這些血淋淋的傷痛從未消失過,它們隻是變成了暗礁,藏在骨肉裡,在每一個不被愛的瞬間噴薄而出,隱隱作痛。

出去。我指著門口,全都出去。

陸嘉嘉還想說什麼,被顧閻的保鏢直接架走了。

病房安靜下來後,我發現自己正死死攥著那疊資料。

要聊聊嗎顧閻輕聲問。

聊什麼聊我怎麼被虐待七年聊我怎麼像牲畜一樣被鎖在籠子裡任人挑選聊我被轉賣三次的過往

我笑得比哭還難看,還是聊我回來後,發現這個家根本就不再接納我了

顧閻安靜地聽完,突然說:我十歲那年,被綁架過。

我猛地抬頭。

綁匪是我二叔雇的。他平靜得像在講彆人的故事。

他們把我關在地下室,每天隻給一杯水,為了讓我爸早點簽股權轉讓書。

我喉嚨發緊:後來呢

後來我逃出來,直接去了股東大會。他扯了扯嘴角,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會議室,當場揭穿二叔的陰謀。

所以你的心臟……

那次落下的病根。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我想說的是,痛苦不需要被人比較。你的痛苦並不會因為我更慘就變得不重要。

而且有些傷痕,表麵看是殘缺,但你怎麼就知道,換個角度它不能是藝術品呢

我鼻子一酸,趕緊低頭假裝整理資料:顧總,您這雞湯熬得有點鹹啊。

顧閻笑了笑,從床頭櫃拿出一個檔案夾:說到這個,我有個提案。

檔案夾裡是一份病友同盟特彆行動計劃書,詳細列出瞭如何利用我們剩餘的時間:

①成立熊孩子基金會,專治各種不靠譜家長。

②教會醫院裡每個孩子用輸液管編手鍊。

③在顧氏集團年會上表演死亡金屬搖滾。

④給所有欺負過我們的人寄一箱尖叫雞。

⑤全家火葬場。

這……我翻著計劃書,你什麼時候做的

昨晚你打呼嚕的時候。他遞給我一支筆,簽不簽

顧閻遞來的計劃書像盞突然亮起的燈。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活著可以不是為了等待死亡,也可以是為了在終點站前,把積攢多年的委屈統統炸成煙花。

我龍飛鳳舞地簽下大名:合作愉快,病友。

顧閻拿起床頭的呼叫器:護士,我們需要兩杯香檳。

醫院禁止飲酒!喇叭裡傳來護士長的怒吼。

那就兩瓶生理鹽水,我補充道,要

82

年的。

5

計劃實施的第三天,陸嘉嘉又來了。

這次她帶來了我小時候的畫具,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六歲的我和一個陌生小男孩在花園裡玩水槍。

這是...

顧閻。陸嘉嘉小聲說,媽媽說你被拐賣前,常去隔壁顧家玩。

我看著泛黃的照片,那個板著臉的小男孩,居然是……

所以你早就認識我我猛地轉向正在午睡的顧閻,那張遊樂園照片不是

P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所以顧閻在殯儀館打電話時就知道是我所以他救下我是因為……

顧閻突然開口,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是因為你往我頭上砸過毛毛蟲。

我:

六歲生日那天。他眼裡帶著笑意,你說那是『生日驚喜』。

陸嘉嘉悄悄退出了病房。

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問:為什麼不早說

有什麼好說的顧閻聳聳肩,何況你早忘了。

那現在為什麼又承認

因為……他頓了頓。

我不想你死的時候,還帶著『冇人真心對我好』的念頭。

病房突然安靜得可怕。

窗外的梧桐葉飄落在窗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顧閻。我突然輕聲說,我們…我們試著活一下吧,好不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又睡著了。

嗯,那試試吧…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活到…把尖叫雞寄完為止再說。

顧閻又一次突發心臟病暈倒後,我決定執行計劃第三條——在顧氏集團年會上表演死亡金屬搖滾。

你確定這能治病張教授看著我把心電圖導聯線改造成吉他揹帶,我以為你們音樂治療至少會用點舒緩的鋼琴曲……

重金屬促進血液循環。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科學證明,分貝超過

120

時,心臟驟停率下降

70%。

張教授啞然:哪門子科學

《病友同盟特彆行動學報》第

3

期。我把輸液架改裝成麥克風架,顧閻是通訊作者。

病床上的顧閻氣若遊絲地舉起大拇指。

演出定在次日晚上。

我偷溜出醫院采購裝備時,在電梯裡撞見了陸嘉嘉。

姐……她懷裡抱著個紙箱,眼睛腫得像桃子,我能幫忙嗎

紙箱裡是我的舊畫具和一張光盤,標簽上寫著《林晚原創曲目集》。

你什麼時候……

你被拐那年錄的。陸嘉嘉咬著嘴唇,媽媽一直鎖在保險箱裡……昨天才找出來。

我聞言渾身麻住一瞬。

光盤裡的六歲小女孩正奶聲奶氣地唱:我要當搖滾巨星——把壞人都炸飛——

背景音裡有個小男孩彆扭地和聲,時不時傳來林晚你踩我腳了的抱怨。

操。我抹了把臉,這下不炸翻年會都對不起童年陰影。

演出當晚。

顧氏集團的精英們西裝革履地坐在台下。

我被輪椅推上舞台。

顧閻躺在擔架上當觀眾,胸前貼著重症病患,受驚即死的警示貼。

各位晚上好!我對著麥克風大喊,首先感謝顧總的心臟病給我們帶來這次演出機會!

台下鴉雀無聲。

音樂響起的瞬間,整個會場炸了。

6

我把核磁共振片當鑔片敲,用

CT

當滑板在台上漂移,最後還來了個經典跳水——直接砸進董事會成員席。

這他媽是什麼!顧閻的二叔——當年綁架他的主謀——指著我尖叫。

這當然是我送給顧閻的禮物——屬於他的那份全家火葬場。

死亡金屬啊!我耐心的解釋著,順手往他頭上倒了半瓶生理鹽水,82

年的!

餘光瞥見擔架上的顧閻笑得氧氣麵罩都歪了,心率一路飆升到

120。

張教授帶著急救團隊在旁邊跳腳,愣是擠不進瘋狂的人群。

演出最**時,大螢幕突然切到監控畫麵——陸嘉嘉帶著我父母和三個哥哥出現在醫院走廊,正對著我的病房門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三哥的吼聲通過監控麥克風傳遍會場,林晚你他媽趕緊好起來!老子還冇跟你吵夠!

父親舉著我小時候的相框,聲音哽咽:爸爸錯了...爸爸不該...

母親直接哭暈在陸嘉嘉懷裡。

而我的好妹妹——正用馬克筆在我病房門上瘋狂塗鴉世界第一搖滾巨星林晚。

會場突然安靜下來。

我站在散落的樂器中間,汗水和淚水糊了一臉。

安可!顧閻虛弱的聲音從擔架上傳來,主唱...加演...

我跌跌撞撞跑過去,發現這混蛋手裡攥著個微型遙控器——剛纔的監控畫麵是他故意切的。

你...

計劃第五條。他得意地眨眨眼,全家火葬場...

我舉起吉他作勢要砸,最後卻輕輕放在他胸口:顧總,您這招夠損的啊。

彼此彼此。他指向大螢幕,你妹妹把我公司監控係統黑了。

畫麵裡的陸嘉嘉正對著攝像頭比耶,身後是我父母和哥哥們手忙腳亂地往我病房裡搬東西——從玩具熊到遊戲機,活像要把整個童年給我補回來。

回醫院的救護車上,顧閻的心率史無前例地穩定。

他翻著手機裡演出的視頻,突然說:我二叔尿褲子了。

我們倆像傻子一樣在救護車裡大笑,笑著笑著,我的視線突然模糊——一大滴血落在顧閻的病號服上。

林晚

鼻腔裡湧出溫熱的液體。我試圖用袖子去擦,卻越擦越多。

最後的意識裡,是顧閻驚恐的臉和刺耳的警報聲。

瘤體破裂!立即手術!

家屬簽字!

她冇有家屬!我是她……她朋友!

恍惚間,我聽見顧閻在吼,聽見陸嘉嘉在哭,聽見三哥在罵臟話。

我拚命想抬手,想告訴他們彆擔心,想說我還冇教會所有小朋友用輸液管編手鍊……但黑暗來得又急又快。

最後的最後,有人緊緊握住我的手。

顧閻在我的葬禮上放了首死亡金屬。

這是林晚的遺願。他對著目瞪口呆的賓客們解釋,順手往我骨灰盒上貼了張

Hello

Kitty

貼紙,她說誰哭就詛咒誰禿頭。

我的黑白遺照被他

P

成了搖滾巨星海報,底下還加了行熒光字。

——此處長眠著一位把醫學當笑話的勇士。

陸嘉嘉哭到打嗝,邊哭邊往我的祭台上擺尖叫雞。

三哥紅著眼眶往骨灰盒旁邊放了一盒草莓。

——這傻子到現在都記不住我過敏。

該你了。顧閻捅了捅我爸,說『對不起』。

我爸顫抖著嘴唇,對著骨灰盒鞠了三個躬,最後崩潰地跪在地上:晚晚...爸爸錯了...

顧閻冷靜地錄完全程,發到了病友同盟的群裡——這個隻剩他一個人的群。

計劃第五條,完美完成。他在群裡發訊息,彷彿我還能看見。

7

我的葬禮成了社交媒體上的熱門事件。

最狂葬禮

話題下麵,全是顧閻上傳的視頻:

他教養老院的老頭老太用輸液管編手鍊。

把我的畫作拍賣捐給打拐基金會。

他甚至真的在太平間開了派對——雖然隻邀請了醫院兒科的小病號們。

林晚會喜歡的。每次有人質疑,顧閻都這麼回答。

他變得越來越像我。

會在董事會上突然講冷笑話,把財務報表折成紙飛機,甚至給自己紋了個條形碼在手腕內側——掃出來是我們的合照,配文恭喜您掃到一對亡命鴛鴦。

死亡不是終點,被遺忘纔是。

而這個人正用最荒唐的方式,讓全世界都記住了林晚這個名字。

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

直到三年後的某個雨天。

顧閻撐著黑傘站在我的墓前,他正在彙報近期戰果。

……你三哥現在每週都來掃墓,比上班還準時。

陸嘉嘉考了心理谘詢師,專門幫助被拐兒童...

雨越下越大。

顧閻蹲下身,用袖子擦拭墓碑:對了,昨天去給你爸媽做銀婚紀念,你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他的聲音哽了一下,雖然鹽放多了,鹹得要死。

那你肯定冇吃完。我撐著傘站在他身後。

顧閻的背脊猛地僵住。

傘掉在地上,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西裝。

我回來了。我把傘往他那邊傾斜,雖然冇人知道我怎麼活過來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顧閻緩緩轉身,臉上的表情像是看見了鬼。

他顫抖著伸出手,在碰到我臉頰前又縮回去:……幻覺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抓起他的手按在我脖子上,有脈搏吧

他的指尖冰涼,卻帶著真實的觸感。

雨幕中,我們像兩個傻子一樣站在我的墓前,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

所以...顧閻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你是來...

來看看你有冇有好好完成我們的病友同盟特彆行動計劃書。我指了指墓碑前那排尖叫雞,審美真差。

顧閻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雨水沖淡了他的淚水,卻衝不散那句哽咽的:歡迎回來。

我們並肩坐在墓園的長椅上,像當年在病房裡那樣分享近況。

他告訴我,我死後全家都變了——父親辭去了工作專門做打拐誌願者,母親學會了做糖醋排骨,三哥甚至去考了幼師資格證。

陸嘉嘉呢

在你『頭七』那天,把你所有畫作整理成冊出版了。

顧閻從手機裡調出電子書封麵,《林晚:未被看見的星星》,銷量破了藝術類紀錄。

雨停了。

陽光穿透雲層,照在那塊刻著我名字的墓碑上。

有些道歉來得太遲,但終究比永遠不到要好。

就像那個被我們爭搶的骨灰盒,最終盛放的不是灰燼,而是兩個孤獨靈魂相互救贖的證明。

顧閻突然問: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哪個拚骨灰盒那個

不。他指著墓碑旁邊的空位,我給自己買了位置。但現在看來...他頓了頓,得退錢了。

好傢夥,他和我搶骨灰盒還不夠連個墳地都要和我搶奪領土

我笑起來,笑聲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活著真好,能笑出聲真好,能看見陽光照在這冤家的臉上……真好。

顧閻。我輕聲說,謝謝你替我活了下來。

他搖搖頭:不,謝謝你回來。

我們誰都冇問那個為什麼。

有些奇蹟不需要解釋,就像有些陪伴不需要承諾。

死亡冇能分開我們,生命自然也不會。

離開墓園時,顧閻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那塊墓碑:要拆掉嗎

留著吧。我挽住他的手臂,提醒某些人——我故意提高音量,再敢欺負我,我做鬼都比你們活得精彩!

樹叢後麵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我和顧閻相視一笑,默契地冇有揭穿那幾個躲了半天的熟悉身影。

陽光徹底驅散了烏雲。

前方路口,紅綠燈交替閃爍,像是不確定該給我們亮紅燈還是綠燈。

但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地等。

8

顧閻在城南開了家奇怪的店,招牌是塊歪歪扭扭的霓虹燈牌,寫著星星修理鋪。

開業第一天,一個紮著沖天辮的小女孩抱著破舊的泰迪熊站在門口:叔叔,你能修好它嗎媽媽說它太舊了...

顧閻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按鈕狀的東西放在熊耳朵上:試試這個魔法按鈕。

小女孩按了按按鈕,泰迪熊突然唱起了跑調的生日歌——是我生前錄的音,原本打算惡作劇塞進顧閻枕頭下的。

它記得所有被愛過的聲音。顧閻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就像星星,看起來熄滅很久了,其實光一直在路上。

我在櫃檯後麵偷吃蛋糕,聞言差點噎住。這傢夥什麼時候學會說人話了

第二天來的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捧著台老式收音機:我先生走後,它就不響了……

顧閻拆開後蓋,往裡麵放了顆從我墓前撿來的小石子。收音機突然沙沙作響,播放起幾十年前的婚禮進行曲。

有些東西不是壞了。他輕聲說,隻是想念太久,需要被記得。

老太太淚流滿麵地抱著收音機離開時,我往顧閻腰上掐了一把:你往裡麵裝藍牙音箱了吧

他麵不改色地亮出手機播放記錄:這叫科技與玄學結合。

週末迎來客流高峰。

一個戴棒球帽的男孩想要修好摔碎的陶瓷杯,顧閻教他用金漆把裂縫描成閃電形狀;

憂鬱的少女想修好斷絃的吉他,他換上銀絲絃說這樣彈起來會有流星的聲音。

最離譜的是我三哥,鬼鬼祟祟地摸進來,說要修被我摔碎的全家福。

這個簡單。我忍不住從簾子後跳出來,往相框裡塞了張我們去年在尖叫雞基金會的合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三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的相框又摔了。

傍晚打烊時,顧閻在店門口掛了塊小黑板,上麵寫著:

【今日已修好】

3

顆破碎的心。

2

段錯過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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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不敢說愛的膽小鬼。

我添了行小字:以及某位總裁的良心(疑似未找到)。

路燈次第亮起,我們坐在店門口的台階上分食一塊蛋糕。

顧閻突然說:你記得我們六歲那年,在這條街上迷路的事嗎

我搖頭。

被拐賣前的記憶像褪色的老照片,隻剩下零碎片段。

你非說天上的星星是神仙掛的燈泡。他指著遠處閃爍的霓虹,我們沿著光走,真的找到了家。

夜風拂過屋簷下的風鈴,叮咚聲裡,我忽然明白了這家店的真正含義。

顧閻。我戳戳他的肩膀,其實你根本不會修東西對吧

他低頭笑了笑,眼睛在月光下微微發亮:人們本來就不需要被修理,隻需要被看見。

就像那些被遺忘的、被摔碎的、被稱作瑕疵的,都不過是迷路的星星,等著某個瞬間,被愛的光線重新照亮。

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新的客人正抱著破舊的玩具向這裡張望。

櫥窗倒映出我們的影子,恍惚間彷彿有兩個六歲的孩子,正踮著腳往招牌上貼亮片。

那顆曾被我們當作路標的星星,終於穿過漫長光年,落在了掌心。

兩個自以為不曾被人愛過的孩子,竟然真的在自娛自樂中,找到了路。

而現在,我們終於學會了用彼此的光亮,為對方指引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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