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執棋，可斬漫天神佛 第10章 殿下，這盤棋，該我們落子了！
-
太子李昭現身。
萬寶樓門前鼎沸的人聲，霎時死寂。
周遭所有權貴，無論官階多高，此刻都齊齊躬身，動作劃一。
“殿下千歲。”
敬畏的聲浪彙聚成一股低沉的暗流，在奢華的樓閣下盤旋。
李昭對周遭的敬畏恍若未聞，他的目光穿透人群，精準無誤地落定在李承運身上。
他緩步走來，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擋在他身前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路。
他麵帶溫煦笑意，那笑容的溫度恰到好處，足以融化最堅固的戒心。
“這位想必就是文相數次提及的貴客了？”
他主動開口，聲音溫和，目光卻在李承運那身洗得有些發白的月白長袍，以及那張病氣過重的臉上，停頓了一瞬。
“孤，李昭。能與先生一見，是孤的幸事。”
先生。
這稱呼分量極重，既是抬舉，也是一把探向虛實的刀。
周圍權貴們心中掀起波瀾，再度投向李承運的目光裡，充記了驚疑與審視。
李承運微微躬身，順勢發出一聲壓抑的咳嗽，氣息顯得有些紊亂。
“草民李承運，參見太子殿下。”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病態的虛弱，彷彿多說一個字都會耗儘力氣。
“殿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
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讓李昭眼底掠過一抹輕慢，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真誠。
“先生客氣了。”
李昭的視線，轉向李承運身側的阿梧和白芷。
即便是他，眼中也難免地閃過一抹驚豔，但很快便收斂得滴水不漏，笑問：
“不知這兩位是……”
“家中表妹，身子骨弱，聽聞萬寶樓有奇珍，便帶她們來開開眼界。”
李承運輕描淡寫地解釋。
“原來如此。”
李昭意味深長地點頭，親自讓出一個“請”的手勢。
他引著李承運向樓內走去，兩人並肩，身份懸殊，畫麵卻透著一種詭異的和諧。
“聽聞先生博覽群書，對前朝舊事知之甚詳？孤近日正為南方水患煩憂，不知先生可有高見？”
“殿下心繫萬民，乃社稷之福。草民隻是個看雜書的閒人，當不得真。”
“先生過謙了。”
李昭的笑容未變，話鋒卻陡然轉利。
“孤可是聽聞，七弟在南邊治水，正是得了先生一句‘堵不如疏’的箴言，方纔扭轉乾坤。”
“先生一言，可抵萬軍，又何必自謙？”
他的話語，字字溫和，句句懇切，卻像在溫水中投下無形的刀片，每一道漣漪都暗藏殺機。
李承運始終應對得從容不迫，將自已“病弱質子”的身份，演繹得淋漓儘致。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阿梧，似乎是出於某種野獸般的直覺，感受到了李昭溫和麪具下，那股令人不適的森冷。
她下意識地，又向李承運身邊靠了半分。
隨即，她抬起頭。
用那雙不含任何情緒雜質，冷得像是萬載玄冰的鳳眸，靜靜地，瞥了李昭一眼。
隻是一眼。
李昭臉上那堪稱完美的笑容，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僵硬。
他身後那幾名氣息如山嶽般沉凝的太子親衛，更是齊齊變色，握住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們從那個女人的眼神裡，感受到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那不是凡俗的殺氣。
那是一種更高維度的俯瞰，是神祇投向塵埃的目光，冰冷，且絕對漠然！
“咳咳。”
李承運一聲輕咳，身子微微一側，不露痕跡地，將阿梧完全擋在自已身後。
那股源自神魂深處的凜冽威壓，來得突兀，去得也無聲。
一切恢複如常。
李昭深深地看了李承運一眼，眼底的笑意，終是淡了。
他不再言語試探，將他們引至三樓視野最好的天字號雅間，寒暄幾句後，便藉故離去。
雅間內，奢華到令人窒息。
白芷挑剔地掃視一圈，撇了撇嘴：“俗不可耐，全是銅臭堆出來的腐朽氣。”
嘴上刻薄，她那雙緊盯樓下拍賣台的眼睛，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阿梧對記室的華貴毫無興趣，找了個離李承運最近的角落坐下，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彷彿這世間萬千繁華，都不及他一個人的身影。
李承運為自已倒了杯茶，目光投向窗外。
在他的【天道沙盤】中，整座萬寶樓氣運交織，儼然一處風暴眼。
而代表太子李昭的那道赤金色氣運，熾烈如陽，以不容置疑的姿態，籠罩著全場。
這是一場，為他一人而設的盛宴。
也是一場，為他一人而設的陷阱。
鑒寶會很快開始。
一件件奇珍異寶被呈上，又被那些豪擲千金的權貴們拍走。
終於，拍賣師的聲音陡然拔高，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接下來，將要呈上的，是本次鑒寶會，最萬眾矚目的壓軸重寶！”
話音剛落，太子李昭在一眾簇擁下，再次登台。
他對著全場，深深一揖。
“諸位。”
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與懇切。
“想必大家都知道，孤的母後，當今皇後孃娘，鳳l抱恙已久。孤身為太子，不能為母分憂，日夜難安。”
“孤遍尋天下，終得此奇藥，或可為母後延緩生機。”
“此藥，便是即將呈上的，三百年血玉參！”
他環視全場，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語氣變得無比誠懇。
“今日，孤鬥膽，在此懇請諸位。”
“懇請諸位，能給孤一個機會，給孤的母後一個機會。”
“讓孤，能為母儘孝。”
“此份恩情，孤與大奉皇室，必將銘記於心！”
說完，他再次深深一揖。
整個萬寶樓，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太子這番話鎮住了。
這哪裡是競拍？
這是用儲君的身份，用皇後的性命，用皇室的顏麵，鑄成了一座無形的山，壓在所有人的頭頂！
誰敢開口，就是不忠不孝！
好一招釜底抽薪！
雅間內，白芷的臉色瞬間慘白。
“無恥！卑鄙！”
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就在這時，兩名侍女抬著白玉托盤上台，猛地掀開紅綢！
“嗡！”
一股濃鬱到化為實質的生命精氣，瞬間席捲全場！
一株通l血紅，形如嬰孩，周身縈繞著淡淡紅光的人蔘，靜靜地躺在那裡。
“是它！真的是它！”
白芷再也抑製不住，猛然起身，眼中爆發出醫者見到神藥時，獨有的狂熱！
拍賣師激動的聲音響徹全場：
“三百年血玉參！起拍價，五萬兩白銀！現在，競拍開始！”
然而，全場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台上那位麵帶微笑的太子，無人敢動。
拍賣師舉起小錘，開始倒數。
“五萬兩，第一次！”
“五萬兩，第二次！”
太子李昭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若是冇有貴客出價，這株血玉參……”
就在拍賣師的小錘，即將重重落下的最後一刹。
一個平淡的，甚至帶著幾分病弱的聲音，從三樓那間無人關注的雅間裡，清晰地，飄了出來。
那聲音不大。
卻像一粒石子，投進了死寂的湖麵，激起滔天巨浪。
“十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