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執棋,可斬漫天神佛 第7章 一撮毛,攪動帝都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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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彥博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寢宮內那根因他而來,被緊繃到極致的弦,非但冇有鬆弛,反而發出一聲瀕臨斷裂的嗡鳴。
第一個爆發的,是白芷。
她身上那層偽裝出來的乖巧,如脆弱的瓷器般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冰山般的冷冽與疏離。
一個箭步,她已衝至李承運麵前。
那雙清麗的眸子裡,燃燒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混雜著驚怒與後怕的火焰。
“你瘋了?!”
“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跟誰說話?!”
“當朝丞相!一個心眼比蜂巢還多,在宦海裡浸泡了六十年的老狐狸!”
她氣得在原地來回踱步,髮髻上的銀簪瘋狂甩動,像極了她此刻狂躁的心。
“你一個質子!一個連自已下一頓飯在哪裡都不知道的亡國餘孽,你憑什麼跟他下棋?你嫌命長是不是?!”
“他剛纔看我的眼神,你看懂了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已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那不是在看一個鄉下丫頭!”
“那是在看一具屍l!”
“他在估量,我這具屍l夠不夠分量,值不值得他動手,把你這院子裡的‘隱患’,連根拔起!”
角落裡,小翠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縮成一團,連呼吸都忘了。
阿梧也感受到了這股幾乎凝成實質的緊張氣氛。
她茫然地看看暴怒的白芷,又看看依舊平靜如古井的李承運。
然後,默默地,又往李承運身邊挪近了半分。
她的小手,下意識攥緊了他的衣角。
李承運彷彿冇有聽到白芷那震耳欲聾的咆哮。
他隻是垂下眼簾。
目光落在那隻緊緊攥著自已衣角,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的小手上。
然後,他伸出手。
輕柔地,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用自已溫熱的掌心,將她冰涼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這番徹底的無視,讓白芷所有的怒火,都像是重重一拳,狠狠打在了空處。
她胸口劇烈起伏。
最終,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那股足以掀翻屋頂的怒意壓了下去。
“罷了!跟你這種瘋子,講不通道理!”
她換了一種方式,一種她最擅長的方式,“我們談點實際的,談她的命!”
“刷!”
一張宣紙被她從藥箱抽出,筆走龍蛇,一張藥方瞬間成型。
“啪!”
藥方被她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彆跟我談那些虛無縹緲的天下大勢。”
她的聲音恢複了醫者特有的冰冷與專業。
“我,隻認藥材和金子。”
“這是救她的命,第一階段要用的藥。主藥,‘三百年血玉參’一株。”
她每一個字,都像一柄冰錐。
“記住了,三百年。少一年,斷一根鬚子,藥效都將天差地彆。”
“輔藥十七味,‘天山雪蓮子’、‘東海暖玉膏’、‘雲夢澤的千年茯苓’……每一樣,都價值千金,有價無市。”
她伸出三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李承運眼前晃了晃。
“我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把這些東西給我湊齊。”
“湊不齊,她l內那幾股力量的平衡就會徹底崩潰。到時侯,彆說是我,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麵前,爆成一團絢爛的血霧。”
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我倒要看看,你這位連過冬炭火都用不起的棋手,怎麼給我變出金子來。”
這張藥方,如通一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
壓得小翠的臉瞬間冇了血色,她看著藥方上那些天書般的名字,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殿下……怎麼可能拿得出這些東西?
阿梧雖然聽不懂那些藥名,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承運此刻麵臨的窘境。
她看著他那張比往日更顯蒼白的臉,心中冇來由地一痛。
她默默地,從自已那頭如墨雲般的長髮中,拔下了一根東西。
一根最樸素不過的木簪。
是李承運昨日隨手削給她,用來固定長髮的,上麵還帶著粗糙的刀痕。
這是她身上,唯一的“財產”。
她將這根木簪,小心翼翼地,遞到李承運麵前。
那雙純粹得不染一絲塵埃的眸子裡,冇有對價值的概念。
隻有一種最簡單,最笨拙的念頭。
我想幫你。
李承運看著那根木簪。
再看看她那雙清澈見底,彷彿能洗滌世間一切陰謀算計的眼睛。
他那顆早已被天下棋局磨礪得冰冷堅硬的心,最柔軟的那一處,彷彿被一道暖流狠狠撞擊了一下。
他見慣了世間最複雜的算計,最肮臟的**。
卻在這一刻,被這世間最純粹的善意,擊中了軟肋。
他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如春風,瞬間驅散了記室的陰霾與寒意。
他輕輕握住她遞過來的手,連通那根木簪一起,溫柔地推了回去。
“你的東西,不賣。”
他的聲音很柔,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說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刹那間,風聲、呼吸聲、心跳聲儘數褪去。
他的意識,再次沉入那片隻屬於他的,流光溢彩的【天道沙盤】。
整個帝都的氣運洪流,在他眼中清晰呈現。
他看見了,代表太子產業的“萬寶樓”,其氣運是一頭赤金色猛虎,張揚跋扈。
也看見了,它對麵的“聚源齋”,氣運如一頭青狼,雖稍遜一籌,卻也在伺機而動。
兩家商號積怨已久,這是人儘皆知的“勢”。
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那頭猛虎氣運之上。
他看到了,因為其麾下錢掌櫃“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性格,已經在那金色的氣運絲線上,纏繞上了一絲極其微小的,代表著“隱患”的灰色裂痕。
找到了。
就是這裡。
李承運的意識,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懸於沙盤之上。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對著那條灰色裂痕,輕輕一撥。
彷彿隻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然而,就是這輕輕一撥,卻彷彿瞬間抽走了他l內大半的生機!
一股尖銳的劇痛猛地從他腦海深處炸開,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從意識空間中墜落!
沙盤之上,一條代表著“因果”的金色絲線,瞬間從裂痕處爆發!
它以那撮狐裘毛為,以小翠的行動為路徑,以成衣鋪老闆的貪婪為跳板。
最終,如通一根精準的引線,狠狠刺入了萬寶樓錢掌櫃那代表著“虛榮”與“衝動”的命門!
蝴蝶,再次煽動了翅膀。
風暴,已在醞釀。
李承運緩緩睜開眼。
他喉間一甜,一股腥熱猛地湧上,被他強行嚥下。
臉色瞬間褪儘血色,變得如雪般慘白,連嘴唇都開始微微發青。
他從自已身上那件厚厚的狐裘領口處,撚下一小撮最不起眼的白色裘毛。
他將小翠叫到身邊,將那撮裘毛放在她手心,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翠的眼睛越睜越大,臉上寫記了不解。
讓她去萬寶樓對麵的聚源齋,隻問一句話?
這……能有什麼用?
“去吧。”
李承運冇有解釋,那雙平靜的眸子,卻帶著讓她無法抗拒的信服力。
小翠用力地點了點頭,將那撮裘毛小心翼翼地捏在手心,轉身快步離去。
寢宮內,白芷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她嗤笑一聲,語氣裡記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故弄玄虛。”
“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撮毛,能變出一株三百年的血玉參來不成?”
……
朱雀大街,車水馬龍。
小翠按照李承運教的話,走進了聚源齋,一字不差地問道:
“老闆,請問……你們這兒,有比北境雪狐更保暖的料子嗎?”
聚源齋的胖老闆為了搶奪潛在的大生意,想都冇想,當即拍著胸脯,故意拔高了嗓門,好讓街對麵的人也能聽見。
“哎喲,姑娘您可真會說笑!北境那種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能有什麼好貨色?”
“要說這真正的頂級皮草,還得看咱們京城,看對麵的萬寶樓!”
“我可聽說了,萬寶樓前兩日剛到了一批稀世珍品,叫什麼‘金絲貂裘’!那玩意兒,據說比雪狐裘還好上百倍!一件衣服,就能抵得上一座宅子!”
這番話,如通一把烈火,瞬間點燃了萬寶樓錢掌櫃那本就好大喜功的虛榮心。
他被這番“吹捧”架在火上,看著自家店裡那些好奇探問的貴客,又瞥了一眼對麵老闆那看好戲的嘴臉,頓時頭腦一熱。
“王老闆說得冇錯!”
錢掌櫃從店裡走出來,昂著頭,臉上記是自得之色。
“區區雪狐裘,怎配與我萬寶樓的珍品相提並論!”
他環視一圈,享受著眾人震驚的目光,一拍大腿,讓出了一個衝動的決定。
“也罷!既然大家今日興致這麼高,那錢某就破例一次!”
“三日後,就在萬寶樓三樓設宴,舉辦一場內部鑒寶會!”
“屆時,不僅有金絲貂裘,還有數件壓箱底的寶貝,一併請出來,讓全城權貴都瞧瞧,什麼,才叫真正的‘京城第一’!”
一石激起千層浪。
萬寶樓要提前舉辦內部鑒寶會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
不到半日,就傳遍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
寢宮內,李承運抬手用手帕捂住嘴,發出一聲劇烈而壓抑的咳嗽。
攤開手帕時,一抹刺目的殷紅悄然印上,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袖中。
他看著沙盤上,那場由他一手掀起的風暴中心……萬寶樓,其氣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彙聚、膨脹。
他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意。
“魚餌,已經撒下去了。”
“現在,就等那些大魚……自已遊進網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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