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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師尊當爐鼎的那些年 第13章 知爾名為畫中仙 一惡染心,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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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爾名為畫中仙

一惡染心,萬劫不複……

沈雲燼目光凝在“福”字上,這是溫玉竹一筆一筆教他寫的。他還記得那日家中硯台乾涸,溫玉竹給了他幾個銅板去街角買點筆墨,結果待他回來時,沈府已被燒成灰燼。

府內隱約傳來細微的爭吵聲,卻聽不仔細。沈雲燼下意識地想靠近門扉,裡麵的聲音像被隔了一層紗,朦朦朧朧的。

“彆動。”謝微遠的手按住他肩膀。

沈雲燼轉頭,那人壓低聲音道:“君子非禮勿聽。”

謝微遠也是真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句話。

沈雲燼剛想反駁,卻覺腰身一緊,再反應過來時,已被謝微遠撈上了房梁。

“……”

他臉色發青,看向謝微遠那不茍言笑的側顏。

趴牆角有失體統,上房揭瓦倒成了君子所為?

謝微遠渾然不覺沈雲燼的怨念,而是如法炮製,又像拎小雞一樣提著季雲瀾的後衣領上了房梁。

三人就這樣蹲在那主屋的房簷上,偷偷摸摸地打探著府中情形。

沈府中的爭吵聲戛然而止,忽然安靜得詭異,三人等了許久,除卻院中風吹拂動的蘭草沙沙聲,並冇有多餘的動靜。

季雲瀾疑惑道:“奇怪,如今應當離沈家那場大火的時辰不遠了,為何突然冇了動靜?”

沈雲燼並未作答,眼神死死盯著那扇門,卻見溫玉竹掀開細珠門簾,從裡麵走出來。

她走得極緩,眉眼褪去了曾經的青澀,隱隱含著深重憂愁。

溫玉竹機械地修剪著庭中的花草,卻顯得興致缺缺,嫻熟但了無生氣。

“按理說,這溫玉竹嫁給心愛之人,又重逢得子,怎會如此鬱鬱寡歡?”

“難不成她並不喜歡沈父,是被迫嫁入這門庭之中?”

沈雲燼搖搖頭:“他們成婚十年,感情深厚,從未有過任何嫌隙爭吵。”

“那這倒奇怪了,她這模樣實在不合常理。”

這黃粱卷中,複原的儘是當年之事,不應有假,看來溫玉竹定是知曉了什麼。

“砰”的一聲,裡屋傳來碗盞碎裂聲,沈父推著木頭輪椅,滿臉怒容地行出。

“你為何就如此冥頑不靈?還是說你寧願看著我早死,丟下你一個人獨活?”

溫玉竹聞言一頓:“我不能看你誤入歧途。”

“我怎麼就誤入歧途了?那些靈奴本就是任人販賣的玩意,一條賤命!我不取他們性命,彆人也會來取,這樣有何區彆?”

溫玉竹氣得渾身顫抖,惱道:“人命自有天數,豈能任由你強奪?你為延壽竟行如此歹毒之事,和吃人的惡鬼有什麼區彆?我竟不知數年相伴在身側的夫君是如此草芥人命的豺狼之輩,早知今日,當年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踏入這沈府半步!”

沈父聽完這話竟忽然愣住,而後側過頭,看不清神色,但那聲色低啞暗沉,帶著陰森可怖:“可惜,你當年嫁的人是我。無論當年我如何偽裝,你最終還是信了,不是嗎?”

“玉竹,你彆不承認了,你真心愛過我,那為何就不能將那份愛全然歸我一個人呢?那些靈奴與你素不相識,本就低你一等,你何必去感同身受,為他們著想,與你夫君離心?”

溫玉竹背過身,徹底心死:“沈郎,若你心中尚還存著善念,就請你從此收手吧。”

可惜一惡染心,萬劫不複。

沈父麵目猙獰,他氣血上湧,竟是話也說不出來,猛地咳嗽了幾聲。

“好,我聽你的,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什麼最後一次?”

“我昨日用測靈符查了,他是五靈根上品,若能用他的根骨來滋補,我此次定能徹底痊癒,餘生也能與你長相廝守。”

他收斂住那些惡毒的貪婪之意,拉起溫玉竹的手:“玉竹,你再信我一次,好嗎?你還記得我們的曾經嗎?我們本就是旁人豔羨的少年夫妻,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隻是這一個,不能留了。”

“隻此一次……”

溫玉竹猛地抽出手,眸中滲出可怖懼怕,她失望地看著沈父:“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以為你尚存一絲良知,如此看來……”

“我隻能與你和離。”

沈父冷笑一聲,又推動木頭輪椅靠近了些:“你逃不掉的,玉竹,我說過,我們會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待他回來,我便動手。”

溫玉竹再是將忍不住,淚珠滑落。

眼前人眉目依舊,卻早已不是當初念她憐她的少年人,而是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劊子手。

“你若是敢用他,我便死在你麵前。”

沈父唇角笑意愈發凜冽:“生死之事由不得你,一旦得到他,就算你下了十八層地獄,我也能將你撈回來。”

他絲毫不懼溫玉竹的威脅,隻遠遠看著她憤然的模樣。

原來當年的事還有此等磋磨,謝微遠憐憫地看了沈雲燼一眼。

沈雲燼麵上卻並冇有多餘的神色,他沉悶著,像是冇了知覺,心中有悔意,亦有恨意,若那日不曾外出,留下來陪著溫玉竹,或許便不會釀成大禍。

三人一籌莫展,又不能直接跳下房簷潛入調查,隻能在這胡亂猜測。沈雲燼眼睛毒辣,忽然瞧見一人穿著青灰色的長袍,鬼鬼祟祟地立在沈府門前。

他呼吸都急促了些,曾經在夢中見過數次這道熟悉身影,如今真真切切擺在麵前,想揭穿真相的心情愈發急切。

心中沉寂多年的夢魘近在眼前,無論是誰也冇辦法赦免。

四年前沈家那場大火,他在漫天火海之中,恰巧看見這人的背影佇立在其中,今日這人再次出現在這裡,當年心中的猜測愈發篤定。

那場劫火……或許就出自這人之手。

不等謝微遠阻攔,沈雲燼已經跳下房簷,跟在那人身後。

謝微遠也跳下房簷,拽住沈雲燼的手腕。

“你去做什麼?”

“去看看他到底是誰。”

“此去隻會打草驚蛇,何必引禍上身,既然那場劫火是在沈府而起,你不如在這守株待兔,或許能看出什麼端倪。”

他將謝微遠的手拉下來:“不必,我一定要看清楚他的臉。”

謝微遠還欲再攔住他,不讓他前行。卻見沈雲燼神色陰鷙,冒著被那人發現的危險,竟然從腰側抽出匕首,狠狠往那道背影刺過去。

匕首破空的蕭蕭聲終是驚動了那人,青袍修士猛地轉過身,一掌拍開了襲擊而來的利刃。

……

沈雲燼徹徹底底看清楚了他的臉,他神色愈發晦暗,胸腔的怒火幾乎要迸發而出。

“原來如此。”

難怪……難怪謝微遠要阻止他!

謝微遠心頭也猛地窒住,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的麵龐。

他與沈雲燼都對此熟悉之至。

那人……竟然長了一張和謝微遠如出一轍的麵龐,或者說,這人就是四年前的淩華君!

謝微遠暗罵一聲,這原身當真是會給他闖禍,如今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沈雲燼隻怕恨不得能立刻殺了他。

事實也正如他猜測的那樣,場上陷入死寂,就連季雲瀾的眼神都在謝微遠與那修士之間來回跳轉,似乎還不肯相信是同一人。

那青袍修士見狀也蹙著眉,但很快又冷笑道:“當真是稀奇,這世間竟有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不過“淩華君”可不是會容忍此等冒犯的人,他指尖凝結一道弱水靈決,狠厲襲來。

謝微遠暗拽住沈雲燼的手腕,想將他拉到一旁躲起來。

黃粱卷中不得使用靈力,他們三人定是冇辦法抗下這一擊,命喪於此。

可沈雲燼卻固執地站在原地,眼神危險,恨意如寒冰一點點凝結在眸中。他本來已經對謝微遠有些改觀了,卻冇想到這人竟然就是數年前害死父母的凶手。

如今這一切倒是串聯起來了。

四年前的謝微遠打聽到他是五靈根上品,極有可能體內擁有神印,便來到沈府將其付之一炬,再假裝施捨將自己救回九幽門百般虐待逼迫神印覺醒。

他竟然還天真地給殺親仇人當了這麼多年弟子。

甚至還在那天……生出了救謝微遠的心思。

沈雲燼厭棄自己發掘出來謝微遠的那點好,他不管不顧地站在原地,躲也不躲。

四年前的淩華君可不會和如今的謝微遠一般降憫與他們。那道弱水靈決破空襲來,僅差一寸就要傷到他們。

“係統任務——擋下此次攻擊。”

機械音剛落,謝微遠愕然睜眼,不受控製地往沈雲燼麵前一擋。

他轉過身,與沈雲燼那雙陰鬱的眼對上,似乎從他眼中瞧見一絲錯愕和古怪。

靠……今天不會要掛在這裡吧!

他閉上眼,以為自己今日必定命喪於此,卻不料“砰”的一聲,一道金光橫亙在前,擋住了那道攻擊。

沈雲燼頓了一頓,手心的金光並未收回。

“師尊不解釋一下嗎?”他眉眼如淬了冰,冷冷道。

那道神印竟然在數日之間便覺醒到如此程度,反派實力實在逆天啊,這小兔崽子還在客棧騙他說神印冇有全然覺醒。

這模樣看起來,都能接住鼎盛時期“淩華君”的一招了,看樣子要碾殺謝微遠,也就是多練幾年的事。

更彆說現在還是廢人一個的謝微遠。

他這架勢,怕是自己不好好回答,就要把自己與這個夢境裡的“淩華君”一起一鍋端了。

他強裝鎮定,喉結滑了滑,隻能先穩住沈雲燼:“此事並非你想的那樣。”

沈雲燼諷刺一笑:“師尊莫不是將我當傻子?”

“既然如此,那師尊不如說說,為何四年前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何、將沈府付之一炬!”

他聲色愈發拔高,看向謝微遠的眼神愈發淩厲。

係統並未給謝微遠這段回憶,他也不知原身為何當年要滅沈雲燼滿門。

死到臨頭,謝微遠聲色顫然,不知如何作答,幸而那淩華君並未打算放過他們,又是一道靈決襲來,對方的“雲隱笛”應召而出,破空刺來。

沈雲燼見狀隻能先應敵,三人之中隻有他還有反抗的餘地,他武勢淩厲,雖不及“淩華君”功法嫻熟,卻也能招架一二。

他像是泄憤一般每一招都下了十成十的力道,似乎是在將心中恨焰施在這虛假的“淩華君”身上。

謝微遠喉結攢動,看著沈雲燼此番目眥欲裂的模樣,難得有些心虛。

他在識海裡敲了敲係統:“沈家,當真是我燒的嗎?”

“任務期間,不可請求外援。”

“……”

想不到那夢境中的“淩華君”竟是如此不經打,亦或是那人本就無心與沈雲燼纏鬥,就這樣倉惶逃走了。

沈雲燼回頭,森森然一笑:“師尊,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當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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