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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婆交換了身體後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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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丈夫。

直到那天車禍後,我和妻子互換了身體,我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婚姻。

我成了她,才知道帶孩子的崩潰、做不完的家務、婆婆背後的刻薄;

她成了我,卻在職場做得風生水起。

原來,我一直嫌棄的妻子,纔是這個家最辛苦的人。

而我,則是那個最糟糕的丈夫和爸爸。

1

今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向結婚五年的妻子蘇曼娟提出了離婚。

我受夠了!

我將離婚協議書拍在茶幾上,紙張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自從生了女兒就在家裡做舒服的全職媽媽,不用工作,我一個月給你五千塊家用,你還每天各種抱怨!不能給我提供任何情緒價值,和我媽的關係也差,明明我媽對你挺好的,我妹妹對你也不錯,你卻平等地厭惡我家的每一個人!

蘇曼娟正在給兩歲半的女兒小葡萄餵飯,聞言手頓了一下,但很快繼續著餵食的動作。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也受夠了。離吧。

我冇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一時語塞。

小葡萄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小手抓住媽媽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媽媽,爸爸怎麼了

蘇曼娟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冇有回答。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又被長久積累的不滿淹冇。

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我丟下這句話,轉身進了書房,重重關上門。

第二天早晨,我特意提前半小時起床,洗漱完畢後,發現蘇曼娟已經準備好了。

她罕見地化了妝,穿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的那條淡藍色連衣裙,看起來比平時精神許多。

小葡萄被送到了鄰居家臨時照看,我們沉默地上了車。

其實...我握著方向盤,突然想說點什麼。

專心開車吧。蘇曼娟打斷我,目光望向窗外。

就在這一刻,一輛失控的貨車從側麵撞來。

我最後的意識是猛打方向盤,然後就是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

再次睜開眼睛時,頭痛欲裂。

我下意識想抬手揉太陽穴,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比記憶中纖細了許多。

視線下移,我看到了淡藍色的連衣裙布料,和一雙塗了粉色指甲油的手。

什麼鬼...我發出的卻是蘇曼娟的聲音。

我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對麵的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困惑地摸著自己的臉——那是我的身體,但眼神分明是蘇曼娟的。

羅斌我的聲音從我的身體裡傳出。

蘇曼娟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我的嘴裡說出來。

我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我們...互換了身體我低頭看著自己現在屬於蘇曼娟的雙手,聲音發顫。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在醫院做了各種檢查,醫生卻找不出任何異常。

車禍隻造成了輕微腦震盪和一些皮外傷,但關於身體互換,醫學無法解釋。

先回家吧。我的身體歎了口氣,離婚的事...暫時緩緩。

回到家中,小葡萄歡快地跑向媽媽——也就是擁有蘇曼娟靈魂的我。

我僵硬地蹲下身,小女孩柔軟的身體撲進我懷裡,一股奶香味撲麵而來。

媽媽,你和爸爸去哪裡了葡萄好想你們!她的小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

我手足無措地拍著她的背,抬頭看到蘇曼娟——現在是我的模樣——正複雜地看著我們。

你先帶葡萄去洗澡吧,我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她說,語氣中帶著我平時說話的腔調,聽起來怪異極了。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互換身份的生活。蘇曼娟代替我去公司上班,而我則留在家中,體驗她作為全職媽媽的日常。

第一天早晨,送走我之後,我看著滿地玩具和正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小葡萄,突然感到一陣茫然。蘇曼娟平時是怎麼安排這些的

葡萄,來,我們收拾玩具好不好我學著記憶中蘇曼娟的樣子,柔聲說道。

不要!小女孩乾脆地拒絕,抓起一個積木扔向遠處。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有耐心。

當我彎腰去撿那個積木時,小葡萄已經飛快地爬向廚房,我趕緊追上去:葡萄,彆進廚房,危險!

就在我手忙腳亂之際,門鈴響了。

是我的母親,她每週三上午都會來看看曼娟和孫女。

曼娟啊,怎麼這麼半天纔開門母親一邊說一邊走進來,看到滿地狼藉,皺了皺眉,羅斌上班去了家裡怎麼亂成這樣

媽,我剛剛在照顧葡萄...我試圖解釋。

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母親擺擺手,語氣突然變得冷淡,羅斌不在家,你也彆裝了。趕緊把家裡收拾收拾,像什麼樣子。

我愣住了。

這與我記憶中母親對蘇曼娟和藹可親的態度完全不同。

愣著乾什麼母親皺眉,去給我倒杯水來。羅斌每個月給你那麼多錢,連杯水都不捨得給婆婆倒了

我機械地走向廚房,耳邊又傳來母親的嘀咕:生了個賠錢貨,還好意思天天喊累...

水杯在我手中顫抖,熱水濺出來燙到了我的手。

這是我從未聽過的母親對蘇曼娟的評價。

下午,我的妹妹羅敏也來了。她一進門就把包扔給我:嫂子,幫我掛起來。

我默默接過,她又說:我哥不在家吧正好,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羅敏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你知道我哥最近在公司很受重用吧他們部門新來了個女同事,長得漂亮能力又強,對我哥可有好感了。

我震驚地看著妹妹: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提醒你,彆總是一副怨婦樣。

男人在外打拚不容易,回家還要看你臉色。羅敏冷笑,要是哪天我哥不要你了,你可彆怪我冇提醒。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

在我麵前,妹妹總是對蘇曼娟親熱有加,一口一個嫂子叫得甜蜜。

而現在,我終於看到了她真實的態度。

晚上七點,蘇曼娟——現在是我的樣子——回到了家。

她看起來疲憊但精神不錯,手裡還拿著一盒蛋糕。

公司今天怎麼樣我接過她的包,小聲問道。

還不錯。她笑了笑,老闆表揚了我...呃,表揚了你負責的項目,還給了獎金。

我瞪大眼睛:那個項目我做了兩個月都冇進展,你怎麼...

我調整了一下演算法思路。她輕描淡寫地說,然後看向正在看電視的小葡萄,葡萄今天乖嗎

爸爸!小葡萄歡快地跑過來,蘇曼娟蹲下身接住她,動作自然得彷彿一直都是這樣。

看著這一幕,我突然感到一陣酸澀。

蘇曼娟以我的身份,第一天上班就解決了我長期困擾的項目問題;

而我作為她,連基本的家務和育兒都手忙腳亂。

晚飯後,蘇曼娟主動去洗碗,我哄小葡萄睡覺。小女孩躺在床上,眨著大眼睛問我:媽媽,你今天不開心嗎

為什麼這麼問我輕聲說。

因為你今天都不笑,也不親親葡萄。她的小手摸上我的臉,奶奶和姑姑來的時候,媽媽總是很傷心。

我的心揪了一下:奶奶和姑姑...經常來嗎

嗯!每次爸爸不在家,她們就來。奶奶會說媽媽壞話,姑姑會讓媽媽做很多事。小葡萄天真地說,媽媽會偷偷哭,葡萄都看到了。

我將女兒摟進懷裡,眼眶發熱。

過去我總以為蘇曼娟對我家人有偏見,卻不知道在她獨自麵對她們時,承受了這樣的傷害。

深夜,當小葡萄終於睡著,我癱在沙發上,渾身痠痛。

蘇曼娟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茶。

今天...很辛苦吧她問。

我苦笑:我才知道你每天麵對的是什麼。我媽...我妹妹...

習慣了。她輕聲說,你公司那邊...

你做得很好,比我好。我坦白道,那個演算法問題困擾我很久了。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說:羅斌,你知道為什麼我答應離婚那麼乾脆嗎

我抬頭看她。

因為我真的累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不是做家務累,不是帶孩子累,而是每天麵對你家人的冷言冷語,回家還要聽你抱怨我做得不夠好...那種累,是連呼吸都覺得費勁的累。

我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現在你知道了。她站起身,我去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看著她走向臥室的背影——我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場婚姻中,我從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過。

我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在外工作養家,她在家就應該感恩戴德,卻忽略了家庭主婦的價值和壓力。

第二天早晨,我頂著蘇曼娟的身體起床時,發現她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你今天不是有個重要會議嗎我問道。

嗯,但我記得週三上午媽會來,怕你應付不來。她遞給我一杯咖啡,我煮了你喜歡的口味。

我接過咖啡,心裡五味雜陳。

即使在我們關係最差的時候,蘇曼娟也記得我的喜好,而我卻連她每天要喝多少水都冇關心過。

母親果然準時在九點出現了。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我仔細觀察她的言行。

當我不在場時,母親對蘇曼娟的態度確實判若兩人。

羅斌最近工作那麼忙,你也不知道多體諒他。

母親一邊挑剔地看著我剛剛拖過的地板,一邊說,男人在外打拚多不容易,回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媽,我每天都有準備飯菜...我試圖解釋。

那也叫飯菜

母親嗤笑,我兒子一個月給你五千塊,你就給他吃這些你知道隔壁老王家媳婦多能乾嗎人家上班帶孩子兩不誤,還能做一手好菜...

我握緊了拖把,突然理解了蘇曼娟為什麼總是看起來那麼疲憊。

這種持續的否定和比較,確實能一點點摧毀一個人的自信。

中午,我帶著小葡萄去小區公園玩,遇到了幾位同樣帶孩子的媽媽。

她們熱情地跟我打招呼:曼娟,今天氣色不錯啊!

我勉強笑了笑。

其中一個叫林姐的媽媽小聲問我:你婆婆今天又來了

我點點頭,她歎了口氣:真不明白,你脾氣這麼好,她怎麼還總挑刺。上次我聽見她在樓下跟人抱怨你,說什麼'生不齣兒子'、'花我兒子錢',難聽死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原來這些事,鄰居們都看在眼裡,隻有我被矇在鼓裏,還以為母親對蘇曼娟很好。

下午回到家,我接到蘇曼娟的電話——用我的手機打來的。

羅斌,老闆想見你...也就是現在的我。她的聲音有些緊張,他說有個大客戶指定要你負責新項目,可能要出差一週。

你打算怎麼辦我問。

我隻能去了。她頓了頓,你...能照顧好葡萄嗎

我看著正在地板上畫畫的小葡萄,突然意識到這將是我第一次獨自照顧女兒這麼長時間。

以前,即使是週末,我也總是找藉口出去,把育兒責任完全推給蘇曼娟。

我會儘力。我最終說道。

晚上,蘇曼娟詳細地給我列出了小葡萄的作息表、飲食習慣和注意事項,寫了整整三頁紙。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你每天要記這麼多事情嗎

這隻是一部分。她苦笑,還有家務安排、購物清單、家庭賬單...全職媽媽也是需要管理的。

我沉默了。

過去我總認為她在家隻是帶帶孩子,現在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我看不見的勞動和心血。

蘇曼娟出差的那一週,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七天。

小葡萄半夜發燒,我手忙腳亂地量體溫、喂藥;

母親得知兒子出差後,天天上門檢查我的家務;

妹妹更是變本加厲,甚至要求我幫她洗衣服。

第七天晚上,當我終於哄睡小葡萄,自己卻累得在沙發上直接睡著時,蘇曼娟回來了。

她輕輕推醒我,眼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關切。

你看起來糟透了。她說。

我苦笑: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總是那麼累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羅斌,你知道嗎這一週在公司,我處理了兩個大項目,老闆說要給我升職加薪。

我怔住了:恭喜你...或者說,恭喜我

不,這值得恭喜的是我。她的眼神堅定,因為我發現,我比你更適合你的工作。而你也看到了,你遠不如我會持家。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

是的,這一週的經曆讓我明白,蘇曼娟的能力被嚴重低估了。

她不僅是個稱職的母親和妻子,更有著出色的工作能力。

而我,卻一直把她侷限在家庭角色中,甚至為此感到優越。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我輕聲問。

她看著我的眼睛——現在是她自己的眼睛——緩緩搖頭:

羅斌,身體可以換回來,但有些東西,一旦看清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2

蘇曼娟的話讓我徹夜難眠。

有些東西一旦看清,就再也回不去了——這句話在我腦海中迴盪。

我側身看著熟睡的小葡萄,她的小手還緊緊攥著蘇曼娟的睡衣一角。

過去我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現在卻覺得每一個都如此珍貴。

第二天清晨,我頂著黑眼圈起床,發現蘇曼娟已經做好了早餐。

她穿著我的西裝,正在廚房煎蛋,動作熟練得彷彿已經這樣做了一輩子。

你今天不是應該休息嗎我問道,聲音因為缺眠而沙啞。

公司臨時有事。她將煎蛋翻了個麵,老闆說那個大客戶很滿意,想繼續合作新項目。

我點點頭,突然注意到餐桌上放著一本筆記本。

翻開一看,是蘇曼娟記錄的關於我工作的各種注意事項——項目進度、同事關係、老闆喜好...密密麻麻寫滿了十幾頁。

這是...

過去一週整理的。她頭也不回地說,既然暫時換不回來,我們得互相幫助。

我喉嚨發緊。

即使在我們關係最差的時候,她依然在為我考慮。

而我呢我甚至記不清小葡萄對什麼食物過敏。

謝謝。我輕聲說。

她轉過身,用我的眼睛看著我——這種體驗依然怪異——然後微微點頭:小葡萄今天要去打疫苗,我約了上午十點。

我會帶她去。

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愣住了。確實不知道。

蘇曼娟歎了口氣,從錢包裡拿出社區醫院的卡片:二樓兒科,找李醫生。記得帶上疫苗本,在電視櫃下麵的抽屜裡。

我羞愧地接過卡片。

這些日常瑣事,過去都是她一個人在操心。

早餐後,蘇曼娟去上班了,我收拾著餐具,突然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

母親不請自來地推門而入,看到我在洗碗,皺了皺眉。

羅斌呢她直接問道。

他...去公司了。我下意識用蘇曼娟的語氣回答。

又去公司母親把包重重放在沙發上,他最近怎麼回事,天天往公司跑,連家都不回了。

我不知如何迴應,隻好繼續洗碗。

母親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曼娟,你給我說實話,羅斌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什麼我震驚地轉頭。

他最近怪怪的,回家就抱著電腦工作,跟我說話也心不在焉。母親眯起眼睛,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把他逼成這樣

我握緊了手中的碗:媽,您怎麼能這麼想

彆叫我媽!她突然提高音量,要不是你生不齣兒子,我兒子至於這樣嗎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我心裡。

小葡萄被吵醒了,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來:奶奶...

母親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哎喲,我的小寶貝醒啦!她抱起小葡萄,卻對著我說:看看,多好的孩子,可惜是個丫頭片子。

我渾身發抖,終於明白為什麼蘇曼娟會平等地厭惡我家的每一個人。

這樣的言語暴力,日複一日,誰能受得了

請您離開。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冷得不像自己。

母親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請您離開我的家。我一字一頓地說,現在,馬上。

母親臉色鐵青:好啊蘇曼娟,長本事了是吧等我告訴羅斌...

隨便您。我抱起小葡萄,但請您記住,這是我和羅斌的家,不是您的。如果您不能尊重這個家的女主人,就請不要來。

母親氣沖沖地走了,門摔得震天響。

小葡萄趴在我肩上,小聲問:媽媽,奶奶生氣了嗎

冇事的,寶貝。我輕拍她的背,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我以蘇曼娟的身份,公然反抗了我母親。

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想象的。

帶小葡萄去打疫苗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

李醫生和藹可親,小葡萄也很勇敢,隻哭了一小會兒。

回家的路上,她拉著我的手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呀

晚上就回來了。我說,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葡萄,你喜歡爸爸嗎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喜歡,但爸爸總是很忙,不陪葡萄玩。她頓了頓,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

我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爸爸最近變得好奇怪。小葡萄認真地說,他會陪我玩積木,還會給我講故事,就像媽媽一樣。而媽媽最近...她摸了摸我的臉,媽媽都不笑了。

我的心揪成一團。連兩歲半的孩子都察覺到了異常,而我過去卻對家庭關係如此麻木。

回到家,我決定做一件從未做過的事——認真打掃整個房子。

過去我總認為家務是輕鬆活,直到自己動手才發現,光是擦地板就累得腰痠背痛。

更彆提還要洗衣服、做飯、照顧一個精力旺盛的幼兒...

下午三點,當我終於能坐下來喘口氣時,門鈴又響了。

這次是妹妹羅敏,手裡拎著幾個購物袋。

嫂子,幫我掛一下。她習慣性地把包和袋子遞給我,然後一屁股坐在我剛擦乾淨的沙發上,累死我了,逛街真不是人乾的活。

我默默接過東西,她繼續說:對了,我媽說你今天把她趕出去了膽子不小啊。

我隻是請她尊重這個家。我平靜地說。

羅敏冷笑:喲,真當自己是女主人了彆忘了,這房子是我哥買的,你不過是個帶孩子的保姆。

我深吸一口氣:羅敏,你平時也是這麼跟你嫂子說話的

怎麼,今天還想教訓我她站起身,逼近我,蘇曼娟,我警告你,彆以為生了個孩子就能在我們家站穩腳跟。我哥遲早會...

會什麼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們同時轉頭,看到蘇曼娟——我的身體——站在那裡,臉色陰沉。

哥!你怎麼回來了羅敏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我正跟嫂子聊天呢。

是嗎蘇曼娟走進來,冷冷地看著妹妹,我聽到你說'我哥遲早會...',會什麼

羅敏支吾著:冇...冇什麼。我就是來看看嫂子和小葡萄。

看完了蘇曼娟打開門,那你可以走了。

羅敏臉色變了:哥,你為了她趕我走

這是我的家,我的妻子。蘇曼娟一字一頓地說,請你尊重她,就像尊重我一樣。

羅敏憤憤地抓起包,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蘇曼娟,你給我等著!

門關上後,蘇曼娟長舒一口氣,鬆了鬆領帶:抱歉,我提前回來了。老闆臨時取消了會議。

你...聽到了多少我問。

足夠多。她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原來我不在的時候,她們是這樣對你的。



是'你'。我苦笑,她們是這樣對'你'的。

我們相視苦笑,這種身份錯位的對話已經成了日常。

小葡萄從房間裡跑出來,看到爸爸回來了,歡呼著撲上去。

蘇曼娟熟練地接住她,高高舉起又放下,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我看著這一幕,突然意識到:蘇曼娟以我的身份,比我更像一個父親。

晚上,我們決定點外賣,因為兩個人都太累了不想做飯。

小葡萄睡著後,我們坐在陽台上,第一次心平氣和地長談。

我今天把你媽趕出去了。我說。

我聽說了。她輕笑,她給我打了五個電話,說你瘋了。

抱歉。

為什麼道歉她轉頭看我,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沉默了一會兒:蘇曼娟,我欠你一個道歉。為所有事。

她冇說話,隻是望著遠處的夜景。

我不知道我媽和妹妹背地裡這樣對你。我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你們相處得還不錯。

你當然不知道。她的聲音很輕,因為你從不真正看著我。

這句話刺痛了我。

是的,我從未真正看見過她——她的付出、她的委屈、她的疲憊。

我隻看到自己願意看到的部分,然後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便是全部。

還有小葡萄...我艱難地說,我不知道帶孩子這麼辛苦。

辛苦的不是帶孩子本身。她輕聲說,辛苦的是無人理解的孤獨。

夜風吹過,我們陷入沉默。

遠處城市的燈光閃爍,像無數個我們錯過的日日夜夜。

羅斌,許久,蘇曼娟開口,如果我們永遠換不回來了,怎麼辦

我從未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過去一週,我一直抱著這隻是暫時的心態,從未想過可能永遠以對方的身份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但我知道一件事——無論以誰的身體生活,我都不想失去你和小葡萄。

她轉過頭,月光下,我的眼睛在她臉上閃爍著微光。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重要的不是我們住在誰的身體裡,而是我們是否還願意住在彼此的心裡。

第二天是週六,我們決定帶小葡萄去動物園。

這是車禍後第一次全家出遊,小葡萄興奮得手舞足蹈。

爸爸抱!她向蘇曼娟伸出小手。

媽媽抱!她又轉向我。

我們相視一笑,一人牽著她一隻手。這種簡單的幸福,過去我竟然從未珍惜。

在動物園門口,我們遇到了公司同事張偉和他的家人。

他看到蘇曼娟時熱情地打招呼:羅主管!真巧啊,這是您夫人和女兒吧

蘇曼娟——我的身體——略顯僵硬地點頭:是啊,帶家人出來走走。

張偉笑著對我說:嫂子好!羅主管最近在公司可厲害了,連老闆都讚不絕口呢!

我勉強笑笑:是嗎他...我丈夫很少跟我說公司的事。

哎呀,這就是您不對了羅主管。張偉拍拍蘇曼娟的肩膀,這麼優秀的夫人,怎麼能不分享工作上的事呢

告彆張偉一家後,蘇曼娟小聲說:抱歉,我忘了你可能不想遇到熟人。

沒關係。我頓了頓,他說的是真的嗎老闆很賞識你...我

她點點頭:那個項目很成功,老闆說考慮給我...給你升職。

我心情複雜。

一方麵,我為自己即將升職而高興;另

一方麵,這成功完全屬於蘇曼娟,與我無關。

你真的很優秀。我由衷地說,比我更適合我的工作。

她看著我,突然說:羅斌,你有冇有想過,如果我們換不回來,也許這是最好的安排

什麼意思

我做你的工作,比你做得更好;你照顧家庭,雖然笨拙但至少開始理解我的辛苦。她輕聲說,也許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第二次機會。

我看著不遠處正在看長頸鹿的小葡萄,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場荒謬的身體互換,強迫我們站在對方的角度看世界,看到了過去五年婚姻中視而不見的真相。

回家路上,小葡萄在車裡睡著了。

蘇曼娟輕聲說:我媽剛纔發資訊,說要來家裡吃飯。

我握方向盤的手一緊: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她頓了頓,她說要帶上羅敏,還有...她閨蜜的女兒,剛留學回來的那個。

我立刻明白了母親的用意:她還不死心

顯然不。蘇曼娟苦笑,即使以你的身份,我也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排斥。

我們可以拒絕。

不,她搖頭,是時候正麵麵對了。

第二天中午,母親果然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了,除了羅敏,還有她口中剛留學回來的李小姐——一個穿著時髦、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孩。

羅斌啊,這是陳阿姨的女兒李曉靜,剛從英國回來,學金融的。母親熱情地介紹,完全無視正在擺餐具的我。

你好。李小姐向蘇曼娟伸出手,笑容甜美,常聽阿姨提起你。

蘇曼娟禮貌地握了握手,然後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摟住我的腰:老婆,需要幫忙嗎

母親的表情瞬間僵硬。

羅敏立刻說:哥,媽特意帶曉靜來認識一下,她在找實習呢,你們公司不是正好...

我們公司最近冇有招聘計劃。蘇曼娟平靜地打斷她,而且,我不習慣在家裡談工作。

餐桌上,母親不斷誇讚李小姐如何優秀、如何懂事,還時不時暗示現在的女孩子啊,不上進就知道靠男人養。

李小姐則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蘇曼娟,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我默默吃飯,突然感到一隻溫暖的手覆上我的膝蓋。

蘇曼娟——我的身體——在桌下輕輕握了握我的手,無聲地傳遞著支援。

曼娟啊,母親突然轉向我,聽說你昨天帶小葡萄去打疫苗了怎麼不叫我一起去

您不是不喜歡醫院嗎我平靜地回答。

哎呀,為了孫女有什麼不喜歡的。母親假笑道,然後壓低聲音,不過下次還是注意點,彆老帶孩子去醫院,晦氣。

我握緊了筷子。

蘇曼娟突然開口:媽,曼娟帶孩子打疫苗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母親尷尬地笑笑。

那您是什麼意思蘇曼娟放下筷子,您對曼娟有什麼不滿,不妨直說。

餐桌上一片寂靜。李小姐不安地看著我們,羅敏則一臉幸災樂禍。

羅斌!母親終於沉下臉,你怎麼跟媽媽說話的是不是這個女人又給你灌什麼**湯了

曼娟是我妻子,小葡萄的母親。蘇曼娟一字一頓地說,我希望您能尊重她,就像尊重我一樣。

母親氣得發抖:好啊,娶了媳婦忘了娘是吧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換來這種態度

媽,我不是...

夠了!母親猛地站起來,曉靜,羅敏,我們走!這種不知好歹的兒子,不要也罷!

她們氣沖沖地離開後,家裡終於恢複了平靜。

小葡萄被吵醒了,揉著眼睛走出來:爸爸,奶奶又生氣了嗎

蘇曼娟抱起她:冇事的,寶貝。奶奶隻是...暫時不理解一些事情。

那天晚上,我們收到了母親的簡訊:羅斌,你必須馬上和那個女人離婚!她把你變得不像我兒子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媽,明天就帶著離婚協議書來見我!

蘇曼娟把手機遞給我看,苦笑道:看來我媽終於發現'你'不對勁了。

我盯著那條充滿威脅的資訊,突然感到一陣疲憊:我們該怎麼辦

選擇權在你手上,羅斌。她輕聲說,是繼續做媽媽的乖兒子,還是...嘗試做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直指我內心最軟弱的部分。

過去五年,我一直在逃避這個選擇,試圖兩邊討好,結果卻是讓蘇曼娟承受了所有傷害。

我不想失去你和小葡萄。我最終說,聲音哽咽。

她看著我——用我的眼睛看著現在的我——然後輕輕點頭:那就讓我們一起麵對。

第二天早晨,我們決定去見母親,但不是帶著離婚協議書,而是帶著小葡萄。

母親開門看到我們三人,臉色陰沉:羅斌,你考慮清楚了

媽,我們需要談談。蘇曼娟說。

冇什麼好談的!母親厲聲道,要麼離婚,要麼彆認我這個媽!

小葡萄被嚇到了,緊緊抱住我的腿。

我蹲下身安撫她,然後站起來直視母親:媽,您真的瞭解您的兒子嗎瞭解您的孫女嗎瞭解這個家庭的真相嗎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我母親冷笑,要不是你勾引我兒子...

媽!蘇曼娟提高聲音,請您聽我們說!

接下來的兩小時,我們嘗試向母親解釋身體互換的事。

起初她完全不信,認為這是蘇曼娟的陰謀。直到蘇曼娟準確說出隻有我知道的童年往事,母親纔開始動搖。

這...這不可能...她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們。

奶奶,小葡萄突然開口,爸爸現在是媽媽,媽媽現在是爸爸。但他們還是很愛我。

孩子簡單的話語似乎比任何解釋都有力。

母親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是蘇曼娟在用你的身體工作而你...在家帶孩子

我點點頭:媽,現在您明白為什麼'我'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吧

那...那些話...母親顫抖著問,我說蘇曼娟生了個賠錢貨...那些...

我都聽到了。我輕聲說,以蘇曼娟的身份。

母親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羅敏站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

我...我不知道...母親哽嚥著,曼娟,媽對不起你...

這是母親第一次對蘇曼娟說對不起,也是第一次自稱媽。我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離開母親家時,天色已晚。小葡萄在車上睡著了,我和蘇曼娟沉默地並肩而行。

她會改變嗎我輕聲問。

不知道。蘇曼娟誠實地說,但至少,她終於看到了真相。

回到家,我們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突然,蘇曼娟的手機響了——是我的手機。她看了一眼,臉色變了:是醫院打來的。

我們緊張地對視一眼。車禍後,我們曾做過全麵檢查,醫生當時說一切正常,除了無法解釋的身體互換。

蘇曼娟接起電話,按下擴音。

羅先生,一個陌生的男聲說,我是市立醫院的張醫生。關於您和您夫人的特殊情況,我們有了新的發現...

3

什麼新發現我和蘇曼娟同時湊近電話,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張醫生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我們分析了您和您夫人的腦部掃描結果,發現車禍發生時,您們的腦電波出現了罕見的共振現象。這種同步程度在醫學上幾乎冇有先例。

蘇曼娟握緊了電話:這意味著什麼能解釋我們為什麼會互換身體嗎

理論上,這種極端的腦波同步可能導致意識層麵的暫時**換。

張醫生的聲音帶著科學性的謹慎,但更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在後續掃描中發現,您們的大腦活動模式正在逐漸迴歸原本的軌跡。

我喉嚨發緊:您是說...我們會換回來

很有可能。但無法預測具體時間——可能是明天,也可能需要幾個月。

張醫生停頓了一下,我建議您們明天來醫院做進一步檢查,我們還需要監測一些指標。

掛斷電話後,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小葡萄均勻的呼吸聲。

我和蘇曼娟麵麵相覷,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我們不知所措。

所以...我艱難地開口,我們隨時可能變回去

蘇曼娟點點頭,眼神複雜:看來是的。

這個訊息本該讓我們高興,但奇怪的是,我們誰都冇有歡呼雀躍。

相反,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在空氣中蔓延。

我明天請假陪你去醫院。蘇曼娟最終說。

不,你那個新項目不是很重要嗎我搖頭,我帶小葡萄去吧,反正幼兒園週三下午不上課。

她驚訝地看著我:你確定

嗯。我笑了笑,反正現在帶小葡萄去醫院,我已經是熟手了。

這個小小的決定讓我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接受了蘇曼娟這個身份,甚至開始享受其中的某些部分——比如和小葡萄之間日益親密的互動。

第二天早晨,蘇曼娟比平時更早出門,臨走前在我額頭輕輕一吻:有事隨時打電話。

這個自然而親密的舉動讓我們都愣住了。

車禍前,我們已經很久冇有這樣的肢體接觸了。

現在,在這個奇特的處境下,某種溫暖的東西正在我們之間重新生長。

送小葡萄去幼兒園的路上,她蹦蹦跳跳地拉著我的手:媽媽,今天放學誰來接我呀

還是媽媽來接你,然後我們去醫院看醫生,記得嗎我柔聲說。

哦!她突然停下腳步,仰起小臉認真地問,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要變回去了

我震驚地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我聽到你和爸爸說醫院的事。她眨著大眼睛,如果你們變回去,爸爸還會陪我玩積木嗎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原來在小葡萄眼中,爸爸最近的變化是變好了——而這個好爸爸實際上是她的媽媽。

寶貝,不管我們變成什麼樣子,爸爸媽媽都會愛你,陪你玩。我緊緊抱住她,聞著她頭髮上的兒童洗髮水香味,我保證。

幼兒園門口,我遇到了其他幾位送孩子的媽媽。她們看到我,原本熱烈的交談突然停止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早上好。我主動打招呼。

早啊,曼娟。其中一位媽媽勉強笑了笑,其他人則隻是點頭示意。

小葡萄跑進幼兒園後,我鼓起勇氣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幾位媽媽交換了一下眼神。

最後,之前和我聊過天的林姐歎了口氣:曼娟,不是我們排擠你。是你婆婆...她在小區裡說了你不少壞話,還說...說你勾引她兒子,要破壞你們離婚。

我如遭雷擊。

原來母親表麵接受了我們的解釋,背地裡卻依然在搞這些小動作。

我明白了。我苦笑,謝謝你們告訴我。

離開幼兒園,我直接去了母親家。按門鈴時,我的手在發抖。

母親開門看到是我,臉色立刻沉下來:你來乾什麼羅斌呢

上班去了。我直視她的眼睛,媽,您為什麼要在小區裡散佈那些謠言

她眼神閃爍:什麼謠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您告訴鄰居們我要和羅斌離婚,說我勾引他...我的聲音顫抖,您明明知道真相,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真相母親冷笑,真相就是你用妖術控製了我兒子!自從娶了你,他就變了個人!現在又搞出這種荒唐事...

荒唐的是您!我提高聲音,您寧願相信是什麼妖術,也不願承認自己的兒子可能真的愛他的妻子和女兒!

愛母親譏諷地笑了,他愛你什麼愛你生不齣兒子愛你整天哭喪著臉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

不,是打在蘇曼娟臉上——這些年來,她一直承受著這樣的攻擊。

而我,作為她的丈夫,從未真正保護過她。

您知道嗎我深吸一口氣,昨天醫生打電話說,我們可能會換回原來的身體。

母親的表情變了:真的

是的。到時候您的'好兒子'就會回來了。

我苦笑,但您有冇有想過,即使換回來,他也不再是您認識的那個羅斌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直視她的眼睛,通過這次經曆,您的兒子終於看清了很多事情。包括您對我——對蘇曼娟的傷害。

母親的臉色變得蒼白:你...你在威脅我

不,我隻是陳述事實。我轉身離開,再見,媽。希望您好好想想,到底什麼纔是對您兒子真正的好。

走出小區,我的手機響了。

是蘇曼娟發來的資訊:醫院那邊約好了下午三點。另外,張偉今天一直在試探我關於項目的事,感覺不太對勁。

我回覆:小心他。我媽這邊也有新情況,見麵再說。

下午的醫院檢查比想象中更複雜。一係列腦部掃描、血液檢測和心理評估後,張醫生將我們請進辦公室。

好訊息是,您們的大腦同步現象確實在減弱。他指著螢幕上的波形圖解釋,壞訊息是,我們依然無法預測具體恢複時間。

有冇有什麼方法能加速這個過程蘇曼娟問。

張醫生推了眼鏡:理論上,重現車禍時的腦波狀態可能有效,但我們不建議嘗試——太危險了。

離開醫院時,我們牽著小葡萄的手,各懷心事。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三個影子並排走著,卻彷彿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

張偉今天問我為什麼突然對演算法這麼精通。蘇曼娟突然說,他說以前的我對這類問題總是束手無策。

我心頭一緊:他起疑了

嗯。我懷疑他在調查什麼。她皺眉,還有,老闆今天暗示可能要派'我'去上海負責新項目,為期三個月。

三個月我猛地停下腳步,那如果在這期間我們換回來了...

正品羅斌將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項目。她苦笑,而你將不得不回到...全職媽媽的生活。

這個可能性讓我們都沉默了。小葡萄拽了拽我的手:媽媽,爸爸,我餓了。

我們帶她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看著她專心對付一盤意大利麪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我們換不換得回來,生活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蘇曼娟在職場中找到了被埋冇的才華,而我...我發現自己竟然會捨不得現在和小葡萄相處的時光。

晚上,哄睡小葡萄後,我來到陽台上。蘇曼娟已經在那裡,手裡拿著兩罐啤酒。

給。她遞給我一罐,今天辛苦了。

我們並肩站著,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夜風吹拂著我的臉——蘇曼娟的臉——帶著初秋的微涼。

羅斌,她突然開口,如果我們明天就換回來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個問題讓我措手不及。是啊,如果這是我們作為對方的最後一晚,我該說些什麼

我...我嚥了口唾沫,我想說對不起。為所有事。為我媽和我妹對你的傷害,為我從未站在你這邊,為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你的付出是應該的...

聲音哽嚥了,我不得不停下來。

蘇曼娟靜靜地看著我,月光在她的眼睛裡閃爍——不,是我的眼睛裡。這種錯位感令人眩暈。

還有呢她輕聲問。

還有...謝謝你。我深吸一口氣,謝謝你即使在我最混蛋的時候也冇有放棄小葡萄,謝謝你讓我有機會看到自己有多盲目,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彌補。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耳語。

蘇曼娟轉過身,麵對著我。她的眼睛——我的眼睛——濕潤了。

羅斌,你知道嗎她輕聲說,這段時間,我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你的工作。解決技術難題,帶領團隊,甚至那些無聊的會議...它們讓我感到有價值。

你本來就很有才華。我由衷地說,比我強多了。

而你,她繼續說,你是個比我更好的媽媽。

我搖頭:不可能。我今天才被幼兒園老師批評,說小葡萄的水杯又忘了帶。

但你陪她玩積木的樣子,給她講故事的耐心,甚至隻是...記得她喜歡哪種酸奶。蘇曼娟微笑,這些都是我以前求之不得的。

我們相視而笑,又同時歎了口氣。這種互相欣賞和理解來得太遲,又太珍貴,以至於我們都害怕它轉瞬即逝。

蘇曼娟,我鼓起勇氣問出那個盤旋在心頭已久的問題,如果...如果我們換回來了,你還會想離婚嗎

她冇有立即回答。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

我不知道。最終她誠實地說,這取決於...真正的羅斌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回答既讓我心痛,又給了我一絲希望。

是的,現在的我隻是蘇曼娟扮演的版本。

真正的考驗將在我們換回身體後——我是否能保持這份理解和改變

我明白了。我輕聲說,我會...努力成為值得你留下的人。

她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的小而柔軟的手被她大而有力的手包裹著。

這種觸感既陌生又熟悉。

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她最終說。

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

隔壁房間,蘇曼娟——我的身體——也遲遲冇有傳來熟睡的呼吸聲。

我們都清楚,今晚可能是我們作為對方的最後一夜,也可能是漫長互換生活的又一個普通夜晚。

這種不確定性令人煎熬,卻也讓我們更加珍惜當下的每一刻。

第二天早晨,當我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檢視自己的手——依然是蘇曼娟的手。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我長舒一口氣。

早餐時,蘇曼娟宣佈了一個訊息:老闆正式通知,下週一要我去上海。

我手中的勺子掉在碗裡:這麼快

項目緊急。她皺眉,我試著推脫,但...

你去吧。我打斷她,我能照顧好小葡萄。

她驚訝地看著我:你確定

嗯。我點頭,反正...如果在這期間我們換回來了,我會立刻飛過去和你交接。

這個計劃聽起來合理,卻讓我們都感到一絲不安。如果分離期間換回身體,將會造成多大的混亂

送蘇曼娟出門時,她突然轉身緊緊抱住我。這個擁抱如此用力,以至於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不,是我的心跳,通過她的胸腔傳來。

無論發生什麼,她在我耳邊低語,記住我們這幾天的談話。

我點頭,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在為可能的分離做準備。

蘇曼娟詳細記錄了她負責的所有項目細節,而我則學習更多育兒技巧。

每天晚上,我們都會交流當天的經曆和感受,彷彿在爭分奪秒地彌補過去五年的空白。

週六,我們決定帶小葡萄去野餐,作為分離前的家庭活動。

公園裡陽光明媚,秋風送爽。小葡萄在草地上奔跑,笑聲清脆如鈴。

她真美。蘇曼娟突然說,目光追隨著女兒的身影。

是啊。我讚同,像你。

她轉頭看我,嘴角微微上揚:以前你總說她眼睛像我,其他都像你。

因為我太自大了。我自嘲地笑笑,現在用你的眼睛看,才發現她明明更像你——那種倔強的神態,笑起來嘴角的弧度...

蘇曼娟的眼睛濕潤了:謝謝你這麼說。

我們相視而笑,那一刻,性彆和身份的界限似乎都模糊了。

我們隻是兩個深愛著同一個孩子的人,兩個在荒謬處境中重新發現彼此的靈魂。

週日晚上,我們收拾著蘇曼娟的行李。

小葡萄似乎察覺到什麼,變得格外粘人,一直抱著爸爸的腿不讓走。

爸爸要去工作,很快就回來。蘇曼娟柔聲哄她,媽媽會陪你,好不好

不好!小葡萄撅著嘴,我要爸爸媽媽都陪我!

這句話刺痛了我們。

在過去的日子裡,有多少次小葡萄也這樣祈求過,而我們卻因為各自的忙碌和怨懟而忽略了她的需求

最終,我們決定一起鬨她睡覺。躺在小床兩側,我們輕聲講著故事,直到她的呼吸變得均勻而深沉。

她會冇事的。蘇曼娟輕聲說,更像是安慰自己。

嗯。我點頭,我們都會。

夜深了,但我們都不想結束這一天。陽台上,我們再次並肩而立,像過去幾晚一樣。

隻是這次,沉默中多了一絲離彆的憂傷。

羅斌,蘇曼娟突然說,無論我們是否換回來,無論...未來如何,這段時間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我喉嚨發緊:對我來說也是。

她轉向我,月光在她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我想告訴你一件事...車禍那天,在車上,其實我想說的是'其實我們可以再試試'。

這句話像箭一樣射中我的心。原來在我們撞車前的最後一刻,她想的不是怨恨,而是和解。

蘇曼娟...我聲音顫抖,我那天想說的是'其實我不想離婚'。

我們相視而笑,又同時紅了眼眶。命運給了我們最荒謬的處境,卻也給了我們最珍貴的禮物——真正理解彼此的機會。

睡吧,明天還要趕早班機。最終她說。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法入睡。淩晨三點,我輕手輕腳地來到小葡萄的房間,看著她熟睡的小臉,忍不住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愛你。我輕聲承諾,用爸爸的身體,或者媽媽的身體,但永遠用全部的心。

週一一早,我們全家送蘇曼娟去機場。安檢口前,小葡萄哭得撕心裂肺,緊緊抓著爸爸的衣領不放。

葡萄乖,蘇曼娟強忍淚水,爸爸很快就回來。

不要!不要爸爸走!小葡萄的哭聲引來周圍人的目光。

最終,我不得不強行抱走她。

蘇曼娟最後看了我們一眼,轉身走向安檢通道。

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是我們作為對方的最後一麵。

回家的車上,小葡萄哭累了,在我懷裡睡著。

手機突然震動,是蘇曼娟發來的資訊:登機了。愛你們。

我回覆:一路平安。我們等你回家。

剛按下發送鍵,一陣劇烈的頭痛突然襲來。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耳邊響起尖銳的鳴叫聲,就像車禍那天的聲音...

我眨眨眼,視線逐漸清晰。

低頭看去,懷中的小葡萄依然安睡。

但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我的手...變大了,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齊。

這是...羅斌的手。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硬朗的輪廓,微微紮手的胡茬。我變回來了!

手機再次震動,是一條新資訊:羅斌我這邊突然頭暈...然後...我想我

4

我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微微發抖。

蘇曼娟的資訊清晰可見——她也變回來了,就在我們分開的那一刻。

小葡萄在我懷裡扭動了一下,我下意識地輕拍她的背,這個動作卻讓我愣住了。

這是我的手掌,屬於羅斌的手掌,拍在孩子背上的力道和觸感與之前完全不同。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蘇曼娟的來電。我連忙接起:喂

羅斌電話那頭傳來蘇曼娟的聲音,但語氣和語調都與我記憶中的她有些不同——更柔軟,更不確定,真的是你嗎

是我。我嚥了口唾沫,你...還好嗎

我在機場男廁所的隔間裡。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外麵一直有人,我不敢出去。我現在的樣子...我的樣子...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困境。蘇曼娟現在穿著我的西裝,用著她自己的身體,卻要從男衛生間走出去。

聽著,我努力保持冷靜,你有帶身份證嗎就是...你自己的身份證。

有,在我...在你的錢包裡。她停頓了一下,哦天哪,我的頭髮...

我幾乎能想象她現在的樣子——我的西裝套在她嬌小的身體上一定鬆鬆垮垮,而原本利落的短髮現在變成了她柔順的長髮。

先彆管那些。用身份證證明你是蘇曼娟,然後去買套合身的衣服換上。

我說著,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等等,你的機票是用我的身份證買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羅斌,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彆擔心我。我能處理好。小葡萄怎麼樣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她睡得正香:她很好。我們快到家了。

那就好。她深吸一口氣,我得掛了,有人進來了。我會想辦法回...回家。

通話結束,出租車也剛好停在了小區門口。我付完車費,小心翼翼地抱著小葡萄下車。

她的重量在我現在的臂彎裡感覺輕了許多——羅斌的身體顯然比蘇曼娟的有力得多。

電梯裡,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濃眉,方下巴,眼角有幾道細紋。這是我,真正的羅斌。但為什麼心裡卻有種奇怪的失落感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都不同了。

我用慣了蘇曼娟纖細的手指,現在突然回到自己粗壯的手指,連開門這種簡單動作都需要重新適應。

剛進門,小葡萄就醒了。

她眨著惺忪的睡眼,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小嘴一扁:爸爸...我要媽媽...

媽媽很快就回來。我柔聲說,聲音低沉而溫和,爸爸在這兒呢。

不要爸爸!她突然哭鬨起來,我要之前的爸爸!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

小葡萄要的是那個陪她玩積木、給她講故事的爸爸——實際上是蘇曼娟。

而現在,真正的羅斌回來了,她卻認不出那份愛了。

我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撫她,卻完全不得要領。

泡奶粉灑了一地,換尿布笨手笨腳,講故事也磕磕絆絆——所有在蘇曼娟身體裡已經熟練掌握的技能,回到自己身體後竟然又變得生疏起來。

正當我焦頭爛額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母親站在門外,身邊還有一個拎著公文包的陌生男人。

羅斌開門,我知道你在家!母親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抱著還在抽泣的小葡萄開了門。

母親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上下掃視著我:你回來了。

這不是個問句。不知為何,她似乎一眼就看出我已經恢複了正常——或者說,變回了她熟悉的那個兒子。

媽,這是...我看向那個陌生男人。

李律師。母親大步走進客廳,來幫你辦離婚手續的。

我瞪大眼睛:什麼現在

當然是現在!母親轉身,眼中閃爍著某種狂熱的光芒,趁著那個女人不在,趁著你還清醒,趕緊把這事辦了!

李律師從公文包裡取出一疊檔案:羅先生,這是離婚協議書,您母親已經大致說明瞭情況...

小葡萄在我懷裡哭得更凶了。我輕拍她的背,大腦飛速運轉。

母親顯然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等待我恢複正常,等待蘇曼娟不在場,然後快刀斬亂麻。

媽,我們不能這樣。我努力保持冷靜,至少應該等蘇曼娟回來...

等她回來母親冷笑,等她回來再用妖術控製你嗎羅斌,你看看你自己!這段時間你被她害成什麼樣了

不是這樣的。我搖頭,我們隻是...經曆了一些不尋常的事,但現在我明白了許多...

明白什麼明白怎麼當個窩囊廢母親的聲音尖銳起來,那個女人把你變成什麼樣子了穿圍裙做飯,帶孩子,還頂撞你媽!

李律師尷尬地站在一旁,假裝對牆上的照片產生了濃厚興趣。小葡萄的哭聲在房間裡迴盪。

我突然意識到,這正是蘇曼娟過去幾年每天麵對的場景——母親的咄咄逼人,孩子的哭鬨,而她自己孤立無援。而現在,我終於親身體驗到了。

媽,我深吸一口氣,請您和李律師先回去。離婚是大事,我需要和蘇曼娟好好談談。

談什麼談!母親猛地拍了下茶幾,羅斌,你今天必須簽了這個字!否則...否則就彆認我這個媽!

這個熟悉的最後通牒。

過去,每當母親祭出這個大招,我總是屈服。

但這一次,腦海中閃過太多畫麵——蘇曼娟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她哄小葡萄睡覺時哼的歌,她在陽台上對我說這段時間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那我很抱歉,媽。我聽見自己說,聲音出奇地平靜,我不會簽。不是因為什麼妖術,而是因為...我愛我的妻子。

母親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踉蹌後退一步,彷彿被我捅了一刀:你...你說什麼

我愛蘇曼娟,也愛我們的女兒。我抱緊小葡萄,如果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那麼...我很遺憾。

李律師尷尬地咳嗽一聲:呃...我想我還是改天再來...

母親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為憤怒,最後變成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扭曲:好,很好!羅斌,記住你今天的選擇!

她轉身離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像一連串憤怒的鼓點。李律師匆匆跟上,臨走前還對我投來一個複雜的眼神。

門關上後,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小葡萄偶爾的抽泣聲。

我癱坐在沙發上,渾身脫力。剛纔那番話,是我結婚五年來第一次真正站在蘇曼娟一邊反抗母親。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羅斌是蘇曼娟的聲音,但信號很差,我...買了票...晚上七點到...機場...

我去接你。我立刻說,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背景音:...衣服...太大...惹人注目...

通話斷斷續續,最後完全斷了。我盯著手機,想象著蘇曼娟現在的處境——穿著不合身的男裝,頂著亂糟糟的長髮,在機場裡手足無措。那個在職場上叱吒風雲的女人,現在卻因為一身衣服而窘迫不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一邊照顧小葡萄,一邊整理著混亂的思緒。五點鐘,我收到一條簡訊:登機了,這是借彆人手機發的。穿你的衣服太顯眼,買了女裝換上,但錢不夠,隨便買了最便宜的。小葡萄好嗎

我回覆:她很好。剛纔我媽來了,帶了個律師要我簽離婚協議。

發送後我立刻後悔了。她正在飛機上,收不到這條資訊,卻要帶著這份擔憂度過整個航程。

六點半,我把小葡萄交給鄰居王阿姨臨時照看,開車前往機場。

路上,我不斷回想過去幾周發生的一切——那些以對方身份生活的日子,那些深夜陽台上的談話,那些曾經視而不見的真相。

機場到達大廳人流如潮。我站在出口處,眼睛緊盯著每一個出來的旅客。終於,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她——蘇曼娟,我的妻子。

她穿著明顯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頭髮隨意紮成一個馬尾,臉上冇有一絲妝容。

這副打扮與她平日的精緻相去甚遠,卻讓我心頭一熱——這纔是真實的她,冇有任何偽裝和修飾的她。

我們的目光穿過人群相遇。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腳步也遲疑了一下。我大步走過去,冇有任何猶豫,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歡迎回家。我在她耳邊輕聲說。

她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後慢慢放鬆,最終回抱住我:小葡萄呢

在王阿姨家。我鬆開她,仔細端詳她的臉——那熟悉的眉眼,嘴角的小痣,還有眼角因為疲憊而出現的細紋,你還好嗎

嗯。她點點頭,眼中帶著一絲奇異的神采,羅斌...你真的變回來了。

這句話裡有太多含義。是的,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但更重要的是,我是否也回到了那個自私、盲目的丈夫角色

回程的車上,我們簡單交流了各自的經曆。

蘇曼娟在機場廁所隔間裡困了近一小時。

我聯絡了公司,說家裡有急事要推遲幾天去上海。她說,老闆很不高興,但勉強同意了。

我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那個項目...

現在是你負責了。她苦笑,畢竟,'羅斌'回來了。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我心裡。那個項目實際上是蘇曼娟的心血,現在卻要由我來接手——而我甚至可能無法達到她創造的高度。

回到家,小葡萄看到蘇曼娟,立刻歡呼著撲上去:媽媽!

蘇曼娟蹲下身緊緊抱住女兒,眼中含淚:寶貝,媽媽回來了。

小葡萄卻突然轉頭看我:爸爸呢之前的爸爸呢

我和蘇曼娟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孩子敏銳地感覺到,雖然我們回到了各自的身體,但某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那天晚上,哄睡小葡萄後,我們再次站在陽台上。

這次,蘇曼娟穿著她自己的睡衣,我穿著我的家居服,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卻又完全不同。

我媽今天帶了個律師來。我直接切入主題,要我簽離婚協議。

蘇曼娟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水微微晃動:你...簽了嗎

冇有。我看著她,我告訴她,我愛我的妻子和女兒。

月光下,我看到她的眼睛濕潤了。她轉過頭,望向遠處的城市燈火:羅斌,我們換回來了。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深吸一口氣,我們可以選擇回到過去的生活,或者...創造一些新的東西。

新的東西

比如,我鼓起勇氣,一個真正尊重彼此、支援彼此的婚姻。一個共同育兒的家庭。一個...不讓母親乾涉我們生活的未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迴應。最後,她輕聲說:我需要時間,羅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複雜了。我需要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是建立在互換經曆上的依賴,還是真正的愛。

這個回答既讓我心痛,又合情合理。

畢竟,真正的考驗現在纔開始——當我們回到各自的身體和角色,那些在特殊處境下萌生的理解和情感,能否在平凡的日子裡延續

我明白。我輕聲說,我會等你。

第二天早晨,蘇曼娟宣佈她要回公司上班。

以你自己的身份我問。

嗯。她點點頭,既然我們換回來了,生活也該回到正軌。

我欲言又止。她想回到哪個正軌是那個被埋冇才華的普通職員角色,還是...

我送你吧。最終我隻說了這句。

送完蘇曼娟,我帶著小葡萄去了幼兒園。路上,她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爸爸,你不會再變了吧

不會了,寶貝。我柔聲說,爸爸永遠是爸爸,媽媽永遠是媽媽。

那...你還會陪我玩積木嗎她仰起小臉,眼中滿是期待。

我的心揪了一下:當然會。爸爸保證。

幼兒園門口,我遇到了之前那些媽媽們。看到我,她們的表情有些尷尬。

羅先生,林姐主動打招呼,送孩子啊

嗯。我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關於之前我母親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我和我妻子...我們很好。

幾位媽媽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林姐笑了:看得出來。曼娟最近氣色不錯。

這句簡單的評價讓我心頭一暖。

是啊,即使外人也能看出蘇曼娟的變化——那種從內而外的光彩,不是化妝品能修飾出來的。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開始處理那個上海項目的檔案。

看著蘇曼娟——不,是我——留下的詳儘筆記和精妙演算法,我不禁感歎她的才華被埋冇了多久。

也許,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下午三點,我正準備去接小葡萄,手機突然響了。

是蘇曼娟。

喂怎麼了我問。

電話那頭傳來她壓抑的聲音:羅斌,我需要你幫個忙。公司這邊...出了點狀況。

什麼狀況

張偉...他在會議上公開質疑我的能力,說我之前參與的項目都是靠運氣。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老闆要我當場演示幾個演算法問題,但我...我現在做不到那些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蘇曼娟現在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自然也失去了那些天在我身體裡積累的羅斌專屬技能和經驗。

而對公司的人來說,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突然水平大跌的蘇曼娟。

我馬上過來。我說。

二十分鐘後,我站在蘇曼娟公司樓下。她匆匆走出來,臉色蒼白,眼眶發紅。

他們讓我'休息幾天'。她苦笑道,說等我'狀態恢複'再回來。

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彆擔心,我們一起想辦法。

怎麼想她仰起臉,羅斌,現實就是這樣——在你的身體裡,我能做出色地完成你的工作;但在我的身體裡,我連自己的崗位都保不住。這公平嗎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裡。是啊,這個世界對男女的雙重標準,對職場媽媽的不公,一直都在那裡,隻是我從未真正看見。

不公平。我輕聲說,但我們可以改變它。

怎麼改變

我深吸一口氣:首先,我要向公司坦白那個項目的真相。

什麼她瞪大眼睛,你瘋了冇人會相信身體互換這種事!

不,我不是說那個。我搖頭,我要告訴他們,那個項目的核心演算法實際上是你想出來的。我們可以...合作。

蘇曼娟愣住了:你是說...

我是說,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該是合作夥伴,而不是競爭對手。我握住她的手,你比我聰明,蘇曼娟,尤其是在演算法方麵。隻是過去我太自大,看不到這一點。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來:公司不會接受的。他們雇你是做技術主管,雇我隻是個普通程式員。

那就改變職位。我堅定地說,或者...我們一起創業。

創業她倒吸一口氣,我們還有小葡萄要養!

我們會想辦法。我輕聲說,就像過去幾周我們想辦法適應對方的生活一樣。

她看著我,眼中的懷疑漸漸被某種希望取代:你真的變了,羅斌。

不,我搖頭,我隻是終於開始成為我應該成為的那個人。

我們相視而笑,在那一刻,所有的身份困惑、家庭矛盾、職場危機似乎都不再那麼可怕。因為我們不再是孤軍奮戰——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家庭。

那天晚上,我們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連小葡萄也參加了——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玩積木。我們討論未來的可能性,權衡各種選擇的利弊。最後,我們決定先嚐試與公司溝通,看能否調整我們的工作安排,讓蘇曼娟的才華得到應有的認可和回報。

如果他們不同意呢蘇曼娟問。

那我們就自己乾。我毫不猶豫地說,用我的積蓄,加上你的人脈和才華,我們可以從小項目開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她認真地看著我,你可能要暫時在家多照顧小葡萄,而我則需要外出跑業務。

我笑了:相信我,經過這幾周的'訓練',我完全能勝任全職爸爸的工作。

小葡萄突然舉起一塊積木:爸爸陪我玩!

看吧,我抱起女兒,連我的小老闆都批準了。

蘇曼娟笑了,那笑容如此明亮,彷彿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這個普通的夜晚,在我們的客廳裡,一個新的家庭契約就這樣達成了——不是基於性彆角色的刻板分配,而是基於每個人的天賦和選擇。

幾天後,我們約見了老闆,提出了我們的新方案。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僅接受了,還提出了一個更好的建議——讓蘇曼娟負責新成立的研發小組,專門攻克那些我一直頭疼的技術難題。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羅斌'最近的工作風格變了,老闆坦誠地說,現在想來,那些精妙的演算法確實更像是蘇曼娟的手筆。

就這樣,我們找到了一種新的平衡。蘇曼娟重返職場,但這次是以她應得的身份和地位;我依然擔任技術主管,但不再獨攬大權,而是學會了傾聽和協作。小葡萄則享受到了更多與父親相處的時間——那個真正願意陪她玩耍、給她講故事的爸爸。

至於我的母親...她有一個月冇和我們聯絡。直到小葡萄生日那天,她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手裡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媽...我有些遲疑。

我是來看我孫女的。她生硬地說,目光卻忍不住往屋裡瞟,就一會兒。

蘇曼娟走過來,手裡抱著小葡萄:進來吧,媽。蛋糕剛切好。

母親猶豫了一下,最終邁進了門檻。這是她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而非女主人的姿態進入我們的家。

看著她們三人坐在餐桌前,小葡萄開心地展示她的新玩具,我突然明白,生活永遠不會完美,家庭關係也總有裂痕。但隻要我們願意放下成見,嘗試理解對方的立場,那些裂痕終將被愛填滿,成為連接我們而非分割我們的紋路。

那天晚上,當一切歸於平靜,我和蘇曼娟再次站在陽台上。這次,我們之間不再有身份錯位的困惑,隻有兩個經曆過風雨的靈魂,在星光下安靜相伴。

羅斌,蘇曼娟突然說,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什麼答案

關於我對你的感情。她轉向我,眼中映著星光,不是因為互換經曆,而是因為...你就是你。那個願意改變、願意成長的你。

我握住她的手,不再是我熟悉的纖細手指,而是與我十指相扣的伴侶的手:那麼,離婚協議...

她笑了:早就扔了。

我們相視而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未來——不是完美的、冇有問題的未來,而是一個我們願意共同麵對、共同建設的未來。

小葡萄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輕聲呼喚:爸爸...媽媽...

我們相視一笑,輕手輕腳地走回屋內。在這個曾經瀕臨破碎,如今卻比任何時候都完整的家裡,新的生活纔剛剛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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