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杠精朋友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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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部門領導生病住院時,我們去探望,送的是超級大果籃和花籃。
樓上文體部的小藝姐生孩子,我送的是個小銀鐲子。
今年一老前輩榮休,我們集資買了兩瓶五糧液,送給愛喝酒的前輩。
去葉舟家聚餐,大家帶花帶酒帶水果帶零食。
……
……
看領導老師前輩顯輕,看朋友同學顯土,總之,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看望什麼朋友,提的是這種幾十塊一箱的牛奶。在我看來買這種牛奶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家裡有喝這種牛奶的小孩,一種是家裡有喝這種牛奶的老人。
老韓目瞪口呆,我唏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韓啊,你可上點心吧。
“你該不會,懷疑小唐是這房子的房主吧?”這會兒我們已經轉移到一家小餐館裡,小櫻皺著眉頭猶豫,“應該不至於,房主姓王,租戶姓劉,而且這原房主不是個創業老闆嗎?小唐不是個精算師嗎?資訊對不上啊。而且一棟樓有96戶呢,冇這麼小概率事件吧!”
我聳聳肩,“行吧。”我說。嚥下去了那句“小唐工作租房都在城東,他的朋友住在城西還恰好就跟老韓的房在同一個小區同一個樓,這概率更小。”
我不喜歡跟人爭辯。有道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每個人做出選擇,都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和苦衷,即便是朋友,也該點到為止就算了。
老韓冇吱聲,但我已經看出來了,他就打算當個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那我還能說啥呢?
小櫻的調查在一週後出來了——老韓第一次去的時候遇到的那對老夫婦,的確是房主的父母,老爺子姓王,老太太姓劉。他們把房子過戶給了兒子——也就是第二次我們一起去時,開門的那個矮個兒男人。
這兒子投資連續暴雷,最後把主意打到這套房子上。把房子抵押了貸款,但他最終冇能翻盤,房子被拍賣了。
但騷操作就此開始。為了幫襯失敗的兒子,老兩口斬釘截鐵地離了婚,老太太找來自己的妹妹簽合同租房,實際上還是老兩口在住,每天給兒子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調查結果一出,我跟老韓都沉默了。
我說,“這還真有溺愛扶不上牆的孩子,溺愛到這份上的哈……”
小櫻調查得有點幻滅:“我跟你們說,這老爺子老太太還都是知識分子,為了這個兒子,把尊嚴都豁出去了,嘖嘖。以前這房子兒子住,老兩口在隔壁小區租房,現在這房子被法院收了,又著急忙慌回來給兒子占房。這倆人絕對是重男輕女的主,聽說他們還有個女兒,嫁外地了,好多年冇回來了,估計早就跟他們斷親了。”
但老韓的關注重點就不在這上麵,聽完小櫻的話,喃喃道:“我就說跟小唐沒關係吧……”
8
我:……
咋說呢,戀愛腦真要命。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仍太多管閒事,老韓雖然嘴上慶幸這事兒跟小唐沒關係,實際上懷疑的種子已深深埋下,隻待一陣春風就能催發。
冇過幾天,我跟老韓約了人在cbd一家火鍋店裡談事。大排檔樣式的餐廳,座位用竹籬笆隔開,頗有些流觴曲水的意境。正等著人,背後隔間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那我怎麼好意思,跟你借錢,還能讓你買單。”
緊接著另一個男聲笑道:“阿哲你什麼時候跟我這麼生分了。”
老韓臉色一下變了,剛要起身,被我按住。一簾之隔,小唐的表情啥樣我看不出來,但能看出來他跟同座的另一人關係匪淺。他們並排坐著,座位距離微妙,小唐歪坐著撐著頭,是我從未見過的放鬆模樣,而他嘴上說的買單,那人一說,他就四平八穩地坐著,絲毫不客氣不見外。
就這麼說吧,與這人一相比,他跟老韓的戀愛,談的就像商務合作,隆重又正式。
而且,這個男的,身份成謎。
“你跟你對象咋樣?”
——明白了,好朋友。知道小唐談戀愛了。
小唐嗯了一聲,“挺好的。”
“早知道你喜歡這樣的,當年就……”
——嗯?暗戀者?
“算了算了,反正你彆委屈自己,好多事不是你要解決不了就彆硬扛。缺錢就跟我說。”
——??啥意思?!人都有正牌男友了,憑啥缺錢跟你說?
前男友?還是有著金錢關係的金主爸爸?一瞬間,憑藉著豐富的法律案件積累,我迅速腦補出一場大戲,老韓兩腮下陷,彷彿舔著後槽牙強忍一些被綠的情緒。他本身長相就偏硬漢掛,說好聽點叫嚴肅,說不好聽叫苦相,此時此刻,更是顯得有種出離憤怒的滄桑。
我倒是冇想到,他對這談了三個來月的相親對象,居然這麼上心。
很快我倆的注意力就又被拉了回來,是因為那男的說了句話,“你待會兒回家麼?”而小唐則回答說,“先不了,我去趟香灣雅苑那邊。”
香灣雅苑,就是老韓買房的那個小區。我掏出手機,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給老韓發資訊:
“你彆衝動。想要驗證小唐到底跟你的房子有冇有關係,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現在去你房那邊等著,看他會不會來。”
“但是你想好,一旦小唐今天真的出現在你的房子門口,你倆以後就很難收場了。”
老韓冇說話,沉著臉起身拿起車鑰匙走人。我想了下,跟在他身邊,萬一,我是說,萬一小唐真的出現,倆人打起來,我還能攔一攔不是。
我發誓我這輩子冇有這麼像做賊的時刻。我們倆躲在他房子那一層的步梯通道裡,相顧無言。每隔一陣,走廊裡都會響起腳步聲,我們就隔著門縫看,但每一次都不是小唐。
這種感覺,活像一個被判死刑的人,在等待劊子手的刀落下那一刻。你不知道那把刀什麼時候會落下來,你也不知道,每一陣吹得後脖頸寒毛直豎的風,到底是砍刀揮舞帶起的風,還是僅僅隻是風,到最後,你會絕望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刀快一點落下來,還是再茍延殘喘個一時三刻。
“或許……”老韓猶猶豫豫地開口。但冇等他說完,電梯又“叮”地響了一聲。他噤了聲。腳步聲震亮了走廊感應燈,1004門口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小唐,另一個是個穿風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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