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杠精朋友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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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見麵地址定在一家咖啡館。我跟葉舟不放心梁千山一個人去見他。於是陪著一-起去赴會。那家咖啡

館離我們有點遠。我們到達的時候,已經上午十一點了。陽光熾熱明亮。李維安坐在落地玻璃窗邊的位

置。窗外是店家搭的一條窄窄的花廊。各色鮮花爭相盛開。嬌豔的嬌豔。張揚的張揚。

李維安今天氣色好像不錯。可能。還撲了粉一-阼天剛被揍出來的烏青影影綽綽的。並不明顯。他穿了

件白色長袖衫。不知是否是光線緣故。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輪廓被陽光融化。成為某種柔和的半

透明的東西。像極了很多年前。我在禮品店裡看到的那種封在琥珀裡的蝴蝶標本。

看到我們進來。他的眼睛亮了亮。有種甚至可以稱作為殷殷期待的神采。

就是。我不得不承認;梁千山雖然是個冤大頭。

但審美品味的確好。帶著病意的李維安仍不掩俊色,如

若再胖一點不這麼形銷骨立。光憑他方纔那欠身一瞥。便足夠驚豔,令人過目難忘。

他微笑頷首。乖巧地叫了聲

\"千山哥。

但梁千山不知怎麼回事。在來的路上,他的情緒就好比進入賢者時間的荷爾蒙。嘣嘣往下掉。等真坐到

李維安麵前時,已經-點兒也不激動了

,聽到這句\"千山哥\"也隻是淺淺地

\"嗯\"

了一聲。

我跟葉舟悄悄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本來。我設想了梁千山一萬種失態的德性一他可能會近鄉情怯

激動得語無倫次可能會哭甚至可能腦子一熱當場信用卡套現給維安湊錢~那我就會直接把他打暈

拖出去。但是他冇有。

李維安握著玻璃杯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尖因此而更加蒼白,\"嗯_昨天也冇法跟你好好說話。你最

近還好吧

梁乾山言簡意賅地說,\"還好。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實在生硬。語氣又軟了幾分;\"你呢

我挺好的。

\"你身體冇事吧是有什麼問題嗎

\"冇有

\"那昨天你在醫院裡乾什麼

\"昨天\"李維安打了個磕絆,\"處理點小事。

梁千山笑了-下\"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小事'

\"

李維安愣怔,\"什麼意思

梁乾山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說,\"維安。這可是病友的救命錢。咱不能這樣做。

冰塊在水杯裡慢慢旋轉融化。李維安像隻被驟然投到冰湖的熱帶魚。被褰意嗆得失了呼吸。他愣了一會

兒才喃喃反問,\"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了我:

\"昨天我跟同事。跟那幾個打你的人聊了聊。梁乾山說\"本來我隻是想警告他們不要找你麻煩,

但他們說。當初是你主動跟他們說。你在項目裡投了錢。真的拿到分紅了

所以帶著十幾家病友一共湊

了一百萬他們推你做股頭兒。你還把魏三兒帶到他們麵前,說這個項目火到很多人都搶不到名額。但你跟

魏三兒關係好,肯定能幫大家搶到名額;是嗎

李維安囁嚅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百萬兩個月分紅三十萬。快趕上高利貸了。維安這種項目。你真冇懷疑過有問題嗎梁乾山

有些咄咄逼人起來,\"你敢說。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我真的跟魏三兒不是一夥兒的

\"那你為什麼要投這個項目梁乾山像是不斷進攻的劍客。終於抓住了對方的破綻。\"維安。病友們

缺錢,急病亂投醫上當情有可原。你為什麼會攪合在這個項目裡

李維安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親口跟我說的。他不願告訴梁千山自己生病的事。於是梁乾山在他的沉默

中越來越篤定自己的判斷。再開口。語氣隻剩冷靜之後的失望。

\"我一直在說服自己相信你。我一直在說服自己。你隻是遇到了暫時的困難又要強;所以不願見我。

梁千山好似很疲憊。很意興闌珊,\"你這樣對我。我不怪你。可是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維安。

\"我拜托你想怪就怪好吧不用拚命說服自己!梁千山話音未落。李維安就脫口而出。聲調尖銳得旁邊

幾桌人紛紛扭頭來看。

\"對我還不上你錢了

,梁乾山。你承認吧。你早就覺得我是個騙子了。那還為什麼要說服自己呢你

要說服自己什麼呢說服自己相信我的人品還是相信你自己的奉獻精神你不怪我-你好偉大

啊。樂山大佛起開,你去坐那兒好不好耶穌從十字架上下來;你上去好不好

梁乾山在他的一-頓輸出中,臉色一變再變,突然。他擡手一杯冰水嘣地潑李維安臉上,然後起身就走。

\"乾山!葉舟急忙去追。我冇動。坐那兒看李維安被潑的一激靈;愣怔了好幾秒才一張張抽出盒中紙

巾。擦掉頭髮上和臉上的水。

水浸透前襟。濕啦啦地貼在他身上。印出鎖骨的形狀。臉擦兩下。捱揍的烏青就清晰幾分。再擦。就完

全顯露出來。他朝我擠出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有點自嘲也有點挽尊地開玩笑說:

\"我就說。不能跟他見麵吧

他想給自己再添點水,大約是那裝檸檬水的涼杯太沉。他拎起來時胳膊亂抖,對不準杯口,灑了一桌子

水。又想端起杯子喝水。卻心緒不寧地擡手直接揮倒了水杯。

我看著他手忙腳亂地扶水杯擦桌子。擦著擦著就不動了

圓圓的水滴一滴一滴地砸在他手背上,

又從

手背流下去。無聲無息地滲入滿桌的狼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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