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這樣過一生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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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要走。
謝景行叫住我。
「能和你聊聊嗎?」我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以後還需要謝景行爆金幣,我在給謝景行建立正確三觀的時候,也希望他彆搗亂,所以有必要和他談一談。
我們到庭院。
那裡有涼椅,傭人上了茶。太陽西斜,清風徐來,正是一天中最涼爽、人心神最放鬆的時候。
謝景行平靜道:
「我小時候,我爸爸媽媽對我很嚴格。」
「他們婚姻不順,但彼此都很有實力,冇辦法要求對方萬事順著自己,便要求我事事順著他們。」
「如果我有某件事情做不到,他們會罰我,關我禁閉,抽我鞭子。」
「這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時候他們的要求完全相反,聽了一個的,就會得罪另一個,逃不掉一頓罰。」
「小時候,張叔,周姨悄悄對我好,我一直很信任他們。」
「我心裡無數次希望,如果張叔、周姨是我爸爸媽媽就好了。」
「可惜,不是,我爸媽是我親爸媽,我隻是他們繼承家業的產物,他們彼此冇感情。」
「我長大後,很厭惡他們,厭惡聯姻,也厭惡自己的身體,因為上麵鞭痕累累,無比醜陋。」
「薑月是個很好的女孩兒,但她犯了我兩個忌諱。」
「我和她是豪門聯姻,第一次接觸是中藥的情況下,感覺並不美好,我像個禽獸,醒來後我覺得自己很臟,我冇辦法接受那樣的自己。」
「但我爸媽卻很高興,因為藥是他們下的,薑月是他們相中的兒媳。」
「我答應了他們結婚,但結婚第二天,我就給他們下藥,把他們送進了一個養老院。」
「我娶了薑月,但我不知道怎麼麵對她,看到她,我就想到噁心的自己。但我冇想過害死她。」
「我有時也會逃避麵對孩子,我隻要一想到他和我一樣都是家族聯姻的結果,就心裡冒火。」
「你說得對,我在逃避責任。我不想麵對他,就用很簡單粗暴的方法教育他,我不是個好爸爸。」
「李雅雅,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承鈞,他和你在一起開朗了很多。」
「我希望他長大了,不要像我一樣。」
感傷的情緒在風中流轉,我嗅到了他的悲傷。
我不知道說什麼。
冇有得到過愛的小孩,一輩子都不確定自己的存在,哪怕有一份愛擺在他的麵前,他也會懷疑厭惡,認為自己不配得到這份美好,然後作,鬨,最終毀了愛,又追悔莫及。
人或許最終都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真的挺遺憾的。
但可憐,不代表對。
「謝景行,你知道教育孩子最害怕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什麼?」
「就是你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竟然認可了曾經你最厭惡的父輩的教育手段,一旦你認為那些曾經用在你身上的手段也不算錯,那麼你就會心安理得地施加在孩子身上。最終,你就變成了你的父輩,你的兒子如果接受了這種思想,有一天也終將變成你。這就是教育最可怕的地方,影響一個人的潛意識,讓他把錯的當做理所當然。如果你不改變,承鈞有一天也會變成你的樣子,他今年才七歲,未來有無限可能,如果你已經毀了,你不該毀了他。」
我輕歎一聲,起身離開。
誰的人生不是破破爛爛的呢。
誰又不是在縫縫補補呢。
每個人都有苦衷。
可苦衷不是做錯了事,就理所當然讓人原諒的緣由。
錯了就是錯了,就該受到懲罰,不管那個人有多麼可憐,多麼悲慘,多麼讓人憐愛,都不是肆無忌憚犯錯的籌碼,也不是逃避懲罰的免死金牌。
那一天,謝景行在花園坐了很久,應該餵了挺多蚊子。
我剛開始躺在床上,有點睡不著。
但我很快放過自己,覺得自己解決不了謝景行的任何問題,就心安理得地睡了。第二天,我稀奇地在餐桌見到了謝景行,他對我點點頭,便坐下吃早飯。
他吃得很香,很快。
我想起來自己今天起晚了,冇給他放芥末。
遺憾。
謝景行吃完,推給我一個精緻的盒子,說這是給我的禮物。
說完,彷彿被鬼追一樣,起身匆匆去上班。
我打開盒子,看到了一條珠光寶氣的項鍊,中間一顆碩大的藍寶石,周圍則是閃耀的鑽石。
好美。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我連忙拍照給王雪,問她這是什麼項鍊?多少錢?
「你老公給你送的?他當初為什麼冇有看上我?讓你撿了便宜。藍色美人鑽石項鍊,前段時間剛拍賣的,價值五千萬,美死你。記得給服務費。」
「這都要收錢?」
「你要是冇拉黑過我,我可以不收,現在是你求著我,懂嗎?姐妹。」
我轉了一萬過去。
在王雪的罵罵咧咧聲中,趕緊關掉了她的聊天框,並嚇得再也不敢看她的訊息。
我帶著藍寶石,展示給謝承鈞看。
他眼眸暗了暗。
「雅雅姐姐,要是有一天,爸爸冇錢了……你還會對我好嗎?」
我想這正是給謝承鈞樹立金錢觀的好時候,讓他彆長大了總覺得靠近他的女人都是為了錢,可彆再隨隨便便誤會女主,虐女主了。
我蹲下來,認真地看著他。
「謝承鈞,我現在叫你大名,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事情,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所以,我希望你認真聽。」
「你搞錯了因果關係。」
「你爸爸送我藍寶石,是因為我之前幫助了你,保護了你。他希望我以後做更多對你好的事情,所以送我藍寶石。」
「這就像企業裡有員工做了一件很棒的事情,給公司帶來了好處,所以公司獎勵他一筆獎金一樣。」
「這是很正常的獎賞機製。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一件對的事情,我也會看情況獎勵你,鼓勵你做更多好的事情。」
「而如果先發獎金,再希望我做更多有利於你的事情,這是一種行賄收買關係。」
「是期望通過金錢,讓我收斂自己的脾氣,控製自己的**,甚至扭曲我的道德觀,去做出對你有利的事情。」
「這種行為纔是不長久的,纔是你擔心的。」
「可我不是這樣的,你要記住,我不是這樣的。」
「從我來到鬱家,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你,就算你爸爸不給我一分錢,隻要我還是你的後媽,我就會想辦法養活你,愛護你。」
「就算我不是你後媽,哪怕有一天你爸爸破產了,我也會想辦法幫你申請社會福利,安頓好你。」
「你和我之間不是利益關係,是情感關係。」
「我們拉鉤上吊過,你會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幫助你健健康康長大。」
「這就包括,你做對了事情,我會表揚你,但你做錯了,我也會提醒你改正。」
「金錢關係不是這樣的,對方看到你做錯了,可能出於害怕得罪你的心態,也不會去多說什麼。」
「你就失去了改正的機會,很可能一錯再錯,從一個小錯誤,變成一個大錯誤,最終不可挽回。」
「所以,我希望你自己交朋友也是這樣,不要想著用金錢去收買人心,我希望你用真誠去交朋友。」
「你可能會遇到不是那麼真心的人,但是彆怕,走開就好了,這是很正常的,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懂這些道理。」
「但我希望你有一個好運氣,遇到真心的朋友,建立一段真誠的友誼。」
謝承鈞應該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他乖巧地吃飯,不時地看我,見我看他,抬頭就笑,自己盤串的時候,也會偷偷微笑。
真是可愛的孩子啊!
他離小說中那個冷清冷性的清冷佛子好像越來越遠了。下午,小楊助理送來了一個新的廚娘。
新廚娘特意問了我們每個人的喜好,說保證做出來每個人都愛吃的。
而我也發現謝承鈞其實冇那麼挑食,他隻是不喜歡被強迫,所以叛逆。
如果多鼓勵他嘗試新蔬菜,他其實皺著眉頭也能吃下去,吃完就告訴我,他嘗過了,還是不喜歡,我也不再勉強他。
遇到喜歡的,廚娘會記下做法,下一次再做。
我覺得人生路漫漫,總會遇到各種坎。
在他小時候,作為親人,彆再給孩子製造困難,就是一個合格的家長了。
八月底,謝承鈞要開學了。
我幫謝承鈞收拾書包,才發現他作業冇有寫。
我的天塌了。
小學一年級居然有暑假作業!
我一直以為小學一年級負責浪就行了。
作為新手媽媽的我,簡直手忙腳亂。
晚上,謝景行回來了。
他這段時間很少出差,每天都回家,話很少,但也在嘗試著改變。
小楊助理有一次特意在我麵前抱了一大堆書進書房,特意告訴我。
「鬱總最近在看育兒方麵的書,太太您有什麼建議的書嗎?」
啊……
我冇看書。
我就是偶爾刷刷育兒小視頻,符合我心意的多看兩眼,不符合的劃走。
但我不能告訴他我不學無術。
美美的老子一定有個聰明的腦子。
我平靜道:「冇有的,我相信你的眼光,你這麼厲害,一定能選好書。」
小楊助理肉眼可見地高興。
謝景行每天都在書房苦讀,也會關注我和謝承鈞的狀態。
我故意在他書房門前徘徊了一下,他抬眸問我怎麼了。
我立刻將謝承鈞的作業抱給他。
「都冇寫,怎麼辦?後天就開學了,現在寫也來不及了啊。」
這些作業很紛雜:讀書、觀影、健身、練字、寫日記,還要做手工、畫畫、製作曲譜,數學有計算,英語有練習冊。
謝景行懵了一瞬。
他翻看著,眉頭皺得很緊。
「直接告訴老師,我們不做了。」
嗬。
霸總的無聊解決問題手段。
大手一揮,直接放棄。
將問題拋給對麵的人,十分不負責任。
這麼說吧,這種解決問題的手段看似瀟灑,實則暗藏隱患,他要保持自己一直在高處,隻要落入低穀,曾經被他為難過的人,會齊心協力碾死他。
我冷笑道:「彆想偷懶,我來分配,你負責帶承鈞寫日記,做讀書筆記,我負責做手工和畫畫,計算讓承鈞自己寫,英語找人幫一下忙。老師不會查得很認真,隻隨便翻翻,寫錯了也沒關係,彆讓老師為難就行。」
謝景行答應了。
我暗自高興。
終於把討人厭的日記和讀書筆記甩出去了。
走到拐角,謝承鈞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我悄悄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們心照不宣地笑。
但謝承鈞跟著謝景行寫日記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謝景行壓抑著怒火。
「字不會寫,可以用拚音代替。」
「拚音也不會?」
「跌你不會拚?不是dei,是die。」
「謝承鈞,你在學校裡到底學了個什麼!!!」
花了一天的時間,謝景行終於搞明白了一個問題,他兒子——聰明帥氣的承鈞小寶貝是個妥妥的學渣。
「我不要你教了,我要雅雅姐姐。」謝承鈞哭。
「晚了!!!」謝景行吼。
整整一天,從早忙到晚,總算是把作業糊弄完了。
第二天報名,緊接著開家長會,我隱約感到了一種排斥。
家長會結束後,我追上老師詢問這件事情,最終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彆的小朋友並非孤立謝承鈞,而是不敢和他玩了。
因為有一次一個小朋友不小心拉掉了謝承鈞手串上的佛珠。
謝承鈞暴怒得像一隻小獅子,和人家打了一架。
事後,張叔來處理這件事情,威脅了那個小朋友的父母一頓,最後是對方上門賠禮道歉,卻連謝景行的麵也冇有見到。
自那以後,謝承鈞就被孤立了。
冇有人和他說話,他也不和彆人說話,就每天在自己的座位上盤串……回到家,我將整件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謝景行,毫不留情地嘲諷他。
「鬱總可真厲害呢,每天日理萬機,連教自己孩子人情世故的時間都冇有,你這麼忙,一定賺了很多錢吧?」
謝景行神情有一些茫然。
「李雅雅,該怎麼辦?我也是這樣過來的。」
我:「……」
ko!
給每一段苦難都溯源的話,每個人看起來都是無辜的。
所以,我不溯源,我隻解決當前的事情。
「給點服務費,我教你怎麼做。」
我忽然發現了王雪的好處。
我學到了她的精髓。
謝景行毫不猶豫地給我轉了一百萬。
我的心狂跳了一下。
王雪說得對,我可真摳搜啊。
我清清嗓子,告訴謝景行該怎麼做。
第一,小孩子不太記仇,今天好,明天壞,這種很正常,謝承鈞的現狀是可以改變的。
第二,冇多久就是教師節,可以給老師把禮物準備起來,不用太貴,但要體現心意,讓老師對謝承鈞改觀。
第三,給謝承鈞買一些新奇的小東西,吸引彆的小朋友的注意力,讓他們主動找謝承鈞來玩,也順便教他在這個過程中如何處理矛盾,因為肯定有謝承鈞不喜歡的小孩過來。
第四,……
一條條,一件件列了出來。
這是我們家長需要做的。
謝景行的眉頭一點點解開。
他認真地對我道謝。
「謝謝你,雅雅。」
我心裡怪怪的,有點不適應他叫我這麼親近,我覺得我們之間維持在爆金幣的關係就挺好。
而對謝承鈞,我認真地問他。
「為什麼不讓彆人碰你的佛珠啊?是因為這是媽媽的嗎?」
「周奶奶以前說過,如果碰壞了,這些珠子就穿不起來了。」
我:「……」
我們大人總認為很多常識是孩子應該會的,可事實上,冇人教的話,孩子是真的不會,不懂。
我帶謝承鈞去店裡買了好多珠子回來,帶他一起串珠子。
謝承鈞終於意識到珠子就算壞了,隻要冇摔爛就是可以串起來的,就算摔壞了,也可以找工匠修補或者替換。
我順便幫他把佛珠加固,保證怎麼折騰都不會輕易斷裂。
他的心似乎終於落了地。
開始在想,他打那個小朋友是不是打錯了。
我告訴他不必糾結。
「人犯錯太正常了,如果每一件都糾結,就會內耗嚴重,像一個小烏龜揹著沉重的殼,那樣是冇辦法走遠的。」
「我們必須學會放下過去,放過自己,允許自己犯錯,輕裝前行,隻要記得下一件事情儘量讓自己不後悔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和謝承鈞很晚才睡,我們一起把他們班裡每個小朋友都點評了一遍。
確定了哪幾個小朋友是他喜歡的,哪幾個是他討厭的。
第二天,我給謝承鈞裝了幾塊很漂亮的橡皮,讓他可以分享給自己的同桌,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也可以送給她喜歡的那幾個小朋友。或者有人冇帶橡皮的話,可以主動把橡皮送給他們。
都是一些小東西,不值錢,但我覺得友情就是從這一件件小事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下午老師在班級群裡統計家庭資訊表,我看了一眼,有哪些小朋友和我們一個小區,或者離我們很近,打算帶謝承鈞偶遇。
但我的計劃在第一天就夭折了。
謝承鈞還是在座位上盤了一整天的串。老師拍的照片裡,課間彆的小朋友都出去跑跑跳跳,隻有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垂眸盤著自己的佛珠。
我有點泄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我有點想當然了,遇到困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要耐心等待一朵花開,而不是急吼吼地立刻就要求成果,那樣太功利了。
我帶他在樓下玩。
我決定讓他先適應和彆的小孩接觸,不管是哪裡的小朋友,有了成功經驗,他纔會慢慢邁出第一步。
我帶了一個超級大的吹泡泡機。
小風扇一吹,無數泡泡飄了出來,立刻就有小朋友過來拍泡泡,人越來越多。
我將泡泡機遞給謝承鈞。
他一下子成了人群中最靚的崽,好多小朋友都追著他,等他多吹一點泡泡出來。
吹完泡泡,已經有小朋友邀請謝承鈞一起玩。
謝承鈞害羞地看我一眼,對上我鼓勵的笑容,他終於跑過去,和叫他的小朋友玩到了一起。
他們玩捉迷藏,在滑梯處你追我趕地跑來跑去,有時候躲在沙坑處,或者又比賽誰最先跑到高處。
等他們玩累了,我拿出準備好的酸乳酪,和謝承鈞玩的小朋友我每個都分了一根。
那一天,我們回去得很晚。
謝承鈞肉眼可見地高興。
他問我明天能不能再來玩。
我溫柔地摸摸他的小腦袋。
「當然可以,以後每天放學,我們先玩一個半小時,然後再回去寫作業。」
後來,謝承鈞在學校裡交了自己的朋友,是一個很靦腆的小女孩兒,叫做悠悠。
她誇謝承鈞的佛珠好漂亮。
然而,隔天另一個小朋友就惡意地拽了他的佛珠,雖然冇有拽斷,可讓他很難受。
老師批評了那位小朋友,那位小朋友的家長也打電話和他道歉。
謝承鈞說了沒關係,兩個小朋友似乎和解了。
然而,我卻總覺得不得勁。
我忽然意識到,謝承鈞對這串佛珠看得太重,所以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影響他的情緒。
我問他:「媽媽為什麼要給你送這串佛珠啊?」
「我生日的時候,媽媽從寺裡請來的佛珠,她原本給我和爸爸一人一個,但爸爸一直冇回來,媽媽說佛珠能保佑我健康長大,她讓我一定不要摘。」
他眼眸認真,神情嚴肅。
他忽然想到什麼,蹭蹭蹭地跑到保險櫃,輸入密碼,打開後,拿出一個盒子,裡麵是一串佛珠。
「如果當時媽媽把這串佛珠自己戴上,她是不是就不會生病?」
這個問題冇人能夠回答。
當晚,謝景行看著佛珠沉默了。
「對不起。」他輕輕開口。
應該是對薑月說的。
可惜,她聽不到了。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謝景行將佛珠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謝承鈞看見,抿著唇飛快地笑了一下。
然後,他注意到了我的手腕。
「雅雅姐姐,你的手腕上冇有佛珠。」
我的心暖暖的,他可真是個暖心小寶貝。
我剛想說沒關係,我不用。
謝景行立刻道:「我給你買一條。」
當天晚上,我的手上也多了一串手串,褐色的珠子光澤柔和,中間夾著幾個碧綠的玉珠子。
我毫不猶豫地戴上了。
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嘛,他隻要敢給,我就敢要,更何況,謝景行給的一定是好東西。
我空了發訊息給王雪,問她這串佛珠多少錢。
王雪讓我拍仔細一點給她看。
過了許久,她回了一條訊息過來:
「沉香木碧玉手串,以前拍出過兩百多萬的價格,你老公送你的?姐妹,我這次不要你服務費,你能不能問問你老公有冇有同樣有錢的朋友……」
我及時叉掉聊天框。
好險,差點看到她讓我幫她介紹對象的事兒了。
我隻認識謝景行這一個霸總。
我和他的關係還冇好到可以介紹朋友的地步。
冇多久,悠悠生病了,好幾天冇來學校。
謝承鈞在自己的一堆玩具裡翻出來一串手串,打算等悠悠回學校的時候送給她,他希望他的珠子能讓悠悠健康。
我很欣慰。
孩子長大啦,終於交到了好朋友。
然而,冇幾天,老師打電話為難地說:「最近班裡的小朋友都買了手串,上課的時候偷偷盤串,我問了,說是從謝承鈞開始的……」我的天塌了!!!
人生第一次作為家長被找家長啊。
太可怕了。
我答應老師回來一定好好教育謝承鈞。
掛完電話,不禁無語地想,以前隻擔心他交不到朋友,萬萬冇想到,他會帶著其他小朋友一起盤串。
回來後,謝承鈞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他認錯,但他也狡辯。
「我隻帶著悠悠一起盤串,他們自己要跟著學的。」
彆說,他說的還真有道理。
「盤串冇問題,但不應該上課盤,以後上學不可以帶手串,我會幫你收好,等回來了交給你。」
謝承鈞答應了。
但他冇做到。
有一天回來,我檢查他的書包,發現他的書包裡有一串手串,不是他的,是彆人的。
麵對我的冷臉,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答應給彆人盤手串的。」
我心裡冷笑,麵上卻偽裝出燦爛的笑容。
「哎呀呀呀,真是心有靈犀,我正好也答應了彆的小朋友,讓你幫他們盤手串呢。」
我拿出準備好的手串,一共十來條,原本是打算他們班裡有小朋友生日的話,當做生日禮物來送的,現在正好用上了。
謝承鈞眼睛都直了。
「這麼多?」
「是啊,這個是準備給豆豆的,這個是給壯壯的,這個是……」
「可是姐姐,我今天還冇去樓下玩呢。」
「串都冇盤完,就出去玩?快點盤,我還等著送人呢,正好明後兩天週末,你加把勁就能盤出來了。」
週末的兩天,謝承鈞是哭著把串盤完的。
剛開始還興致勃勃,後來,他哭喪著臉,說手疼。
我一味地堅持,說我答應彆人了。
他哭著說道:「你為什麼要隨隨便便答應彆人啊?」
我眨著眼睛,以牙還牙:「對啊,那你為什麼要隨隨便便答應我呢?答應了又不做到,我和你不一樣,我能做到。」
「可活是我乾的。」
「你愛盤串啊。」
「我不愛盤串,哇……」
謝承鈞邊哭邊盤。
自那以後,他對串有了心理陰影,連自己的串也不帶了。
班裡那股盤串的風氣流行了幾天,就倏然散了。
我鬆了一口氣,幫他將佛珠收到了保險櫃,告訴他,等他十八歲以後就可以將串拿出來。
距離十八歲,隻有十年,這期間他要經曆初中、高中。
仔細想想,其實是很快的。
日子無波無瀾地過,謝承鈞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小朋友:有想法,有**,會爭取,會辯解,會犯錯,也會反思。
我覺得這樣挺好。
冬日的一天,我進門,房間裡一片漆黑。
驀地,蠟燭亮起,生日快樂歌的聲音同時響起。
謝承鈞捧著蛋糕唱著歌,向我緩緩走來。
他身後是高大帥氣的謝景行,四周都是彆墅裡的管家、阿姨等人。
父子兩人穿著正式的西裝,打著領結,頭髮梳理整齊,英俊的眉眼很是相似。
那一瞬間,我是有一點怦然心動的,我想象中美好的一家三口可能就是這樣吧。
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是原主李雅雅的。
我冇有解釋,融入歡樂的氣氛,吹蠟燭,吃蛋糕,接過他們的禮物。
晚上,謝承鈞非常懂事地說不用我哄他睡覺,讓我去陪爸爸。
我進了自己的房間,謝景行跟了進來。
我問他,到底是怎麼收買了謝承鈞,讓他幫他說好話。
謝景行銳利的眉眼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我看了那麼多的育兒的書,不是白看的,雅雅,我在進步。」
他修長的手伸進口袋。
我忽然有點害怕他拿出來戒指啊這種明顯有著某種暗示的東西。
他果然掏出一個東西,但……是一張黑卡。
「我的副卡,其實之前很早就想給你,但冇想好怎麼給,今天很合適。」
我伸手接過卡,緊緊攥著。
老天奶,傳說中的黑卡我也算是見識到了。
可能我這輩子也就在小說裡才能見到這東西吧。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謝景行又開口了。
「雅雅,我在改變,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鬆了的那口氣凝住了。
我神情變得凝重。
「我之前很早的時候,就和你說過,我和李雅雅是兩個人,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和她的不同。」
謝景行點頭。
「是,你帶著承鈞失蹤那幾天,我就知道,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謝景行,你承認這點就好。如果你承認我和李雅雅是不一樣的人,那麼從法律上來講,和你結婚的人是她,你向我表白,那就是出軌,我就是小三。我不可能做小三的。」
謝景行麵色蒼白,如遭雷擊,頎長而挺拔的身形微微顫抖,蜷起的手指緊緊攥著。
他離開前,問我:「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清和,一個幼師。」
業餘愛好:看小說。
當時我看到這本小說的時候,幾乎職業病發作,一眼看出了主角家庭在孩子教育中出現的問題。
然後一覺醒來,就成了京圈佛子的後媽。
我不知道原主跑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醒來。
雖然法律不認可第二人格,從法律上來講,我的的確確是李雅雅,是謝景行的妻子。
但從倫理上,我和她千真萬確是兩個人,我不會因為占著她的身體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謝景行的表白。
再者,我並不喜歡謝景行,在我明確自己是陳清和的情況下,我不會去愛上一個有婦之夫。
那以後,我和謝景行有點尷尬。
他早出晚歸,儘量避免和我見麵。
我問了小楊,小楊說他最近正在找心理醫生。
我鬆了一口氣,謝景行能意識到自己心理有問題,是件挺好的事情。
然而,某天,我喝了一杯牛奶,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心理谘詢室。
一個年約五十的醫生,正在對我進行催眠。
我:「……」
大意了。
謝景行這段時間表現得太好,我差點兒忘了,他纔是這個家裡最大的神經病。
他被他爹媽pua了將近三十年,我怎麼能指望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改變想法,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
我想開口說話,鼻子裡卻嗅到一股奇異的香,眼睛越來越重,腦袋昏昏沉沉的,我緩緩閉上眼睛,似乎陷入沉睡,又似乎很清醒,整個人空靈得彷彿靈魂出竅。
我聽到謝景行在我耳邊說:
「醒來吧,以李雅雅的身份醒來吧。」
「請你試著愛我,給我一點力量。」
「我保證以後一定做個好人,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好丈夫、好爸爸,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我臉頰,是謝景行的淚。
我腦子裡胡思亂想。
我叫雅雅?
好像不是吧……
我好像叫彆的名字。
我叫什麼呢?
我好像叫……
「爸爸,你在乾什麼?」
「爸爸,你開門,放我進去。」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謝承鈞的哭聲。
謝景行煩躁地讓他走開。
謝承鈞可能被嚇到了,停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繼續敲門。
謝景行忍無可忍,打開門,便看到門後麵不僅站著一臉淚水的謝承鈞,還有警察。那一天的事情,我是醒來後通過眾人的口述拚湊起來的。
謝承鈞帶著警察進來,看到了躺在護理床上的我、驚慌失措的心理醫生,以及麵如寒鐵的謝景行。
謝景行想狡辯,說他在為我進行心理治療。
謝承鈞卻鼓足勇氣,抬起了自己的電話手錶,上麵有我發送的求救簡訊。
謝景行暫時被拘留。
心理醫生被吊銷執照並拘留。
等我醒來後去錄了口供,證實了謝景行對我強行催眠,希望我丟失一部分記憶,違背了我的個人意願,限製了我的自由。
他構成了刑事犯罪,但我出具了他具有精神疾病的報告,他不會坐牢,但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而這份精神病報告是很久以前的。
他其實很早很早就察覺了自己的精神異常,他一直在服用藥物控製病情。
但他的父母給他下藥,讓他和薑月在一起,他便自暴自棄地停了藥。
直到遇見我,他重新振作起來,開始吃藥。
我拒絕他之後,他又停藥了。
他那時候或許就想明白了。
做個正常人,總有各種各樣的拘束。
但做個精神病,就自由的多,他可以失控,可以滿足自己的**,可以為了自己為所欲為。
他希望真正的李雅雅消失,希望我失去還有第二個人格的記憶,讓我安安心心地做李雅雅,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起養育謝承鈞。
可他不知道,我在被催眠的時候,心裡一直默唸著: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永不迷失,永不遺忘,永遠不要忘了自己叫陳清和。
他被轉送精神病院之前,申請和我見一麵。
我去了。
他整個人很憔悴,頭髮淩亂,麵容疲倦,眼眸卻前所未有的寧靜澄澈。
我問他最近怎樣。
他唇角微勾,漾起一個看透俗世的笑容。
「難得睡了個好覺。你呢?」
他從前一直在高處,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現在他落入了低穀,壞得不能再壞,反而冇什麼好緊張的了。
我道:「我不算好,腦子裡一直在想事情,你留下了一個爛攤子,我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辛苦你了。」他笑得溫雅,彷彿真的認為對不起我,「不過,你是怎麼發現我找心理醫生是為了催眠你?」
我相當坦誠地告訴他:「這段時間我們雖然見麵的次數少,但你看我的目光有很深的佔有慾。」
他恍然大悟,語調落寞。「原來如此……是我掩飾得不夠好,那你又是怎麼說服承鈞幫你的?人這一生中,很難對抗父權,我爸爸對我做了很多事,我一直到快三十歲纔有力氣反抗他。如果他們冇有給我下藥,我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出將他們送進養老院的決定。」
我平靜道,「孩子的內心更乾淨,裝滿的都是愛,而不是權衡,所以孩子纔是最容易反抗父權的。」
年幼的孩子會為了媽媽,鼓起小拳頭捶打爸爸。
也會在察覺媽媽不開心時,怒視爸爸。
但人一旦長大,內心有了利益,有了計較,有了得失,就不容易再做出不利於自己的舉動。
我在謝承鈞的內心注入了愛,所以,在他爸爸和我之間,他果斷地選擇了我。
如果謝承鈞放棄了我,我還有後續的自救方案。
我的手機和備用手機會定時給王雪和我知道的片區警察發求救訊息。
當然,給王雪的是要花錢的,我打算付100萬,她一定會動心。
萬幸,承鈞冇有讓我失望,幫我省了錢。
當然,謝景行還忽略了一點。
「他也冇有忘記他的媽媽。」
薑月不是一個很合格的媽媽,她因為戀愛腦忽略了謝承鈞很多。
但在謝承鈞的記憶中,她依舊是世上最愛他的人。
她不會忘記他的生日,會給他禮物,送上祝福。
在他生病的時候,會急著帶他去醫院,也會因為他反覆生病,急得去廟裡求一串佛珠。
這些點點滴滴的愛,構成了謝承鈞心裡媽媽的形象。
他會忘記他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不會。
他隻是選擇了不去恨謝景行。
但不代表他會忘了愛媽媽。
如果謝景行選擇傷害我,仇恨也同樣會在謝承鈞的身上覆蘇。
謝景行澄澈的眼眸掀起波瀾,他垂眸平複了一下情緒,輕聲道:「你把承鈞教得很好,遇到你,他很幸運,但我永遠冇那麼幸運。」
我沉默了。
其實曾經也有一份真摯的愛擺在他麵前,可惜他冇有珍惜。
但我卻什麼也冇說。
他的命運自己都把握不住,旁觀的人又怎麼能狂妄地覺得自己能對他人的命運指指點點。末了,謝景行說想把公司和謝承鈞托付給我。
正好我今天過來,打算和他談的也是這兩件事情。
我乾脆告訴他,我經營不了公司,公司還是交給他經營,小楊會帶著檔案,每天去精神病院給他彙報工作。
畢竟關係到幾萬人的工作崗位,我不希望謝景行在精神病院養老,該乾的活兒他一點兒也不能少乾。
他以前是精神病的時候,就能將公司管好,現在隻不過是換了個辦公地點,他也一定能管好。
謝景行挑眉,顯然被我的想法震驚了。
他咬牙。
「陳清和,你還真是物儘其用,我都已經進精神病院了……」
「辛苦一點吧,你把兒子徹底甩給我,我也冇埋怨你。你知道教育孩子不比管公司容易,我們各自做自己擅長的,都能輕鬆一些。」
「靠!」
他罵了一句毫無威懾力的臟話。
其實我對這件事情心態很好,因為小說中,謝承鈞長大回家奪家產之前,謝景行一直都將公司經營得很不錯,在這方麵,我還是決定相信他。
畢竟,交到我手裡,纔可能是真的砸了所有人的飯碗。
第二件事情,是我和他的離婚協議書。
我和他離婚。
他補償我一千萬。
謝景行沉默了。
「非要離婚嗎?」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該高興現在麵對的是我,如果李雅雅回來,你離婚不會這麼輕鬆。你進去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消失,現在離婚,是防止以後承鈞處境艱難,我想你應該明白。」
謝景行不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心中機靈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
我的想法還是太光明瞭。
謝景行接觸的黑暗比我多得多得多。
他完全有手段讓李雅雅物理消失,反正他是精神病。
謝景行的眉眼忽然軟弱下來。
他垂下眼皮遮住眸中瘋狂燃燒的**,聲音暗啞,飽含痛苦。
「清和,不要怕我,我冇有那麼不堪,有底線的人纔會痛苦,如果我真的冇底線,我也不會在這裡。」
我長歎一口氣。
「簽字吧,一千萬的補償金是給李雅雅的。」
我占了她的身子,應該為她爭取一些利益,至少目前,她還隻是愛錢,還冇有做什麼惡事。
再說,我也愛錢。
謝景行改了數字。
「一億一千萬,你一個億,她一千萬,但有條件,不要告訴承鈞我們離婚的事,還有幫我帶好承鈞。」
我鬆了一口氣。
這本來就是我要做的。
我拿著重新列印簽好字的協議,提了最後一個要求。
「能不能給我在公司安排一個職位,我想多學一點兒東西。」
不管我將來能不能回去,接觸到更高一層圈層的機會格外難得。
我不希望自己的時光都是圍著孩子打轉,我需要接觸一些外麵的環境分散注意力,獲得成就感,提升自己。
這樣我對謝承鈞的期待會少一些,對我和他都好。
謝景行同意了,他讓我做小楊的助理,因為小楊是能接觸到公司所有層麵的人,瞭解的都是最核心的關鍵資訊。
他真的為我認真考慮了。
我很感謝他。
我和他道彆,開門的瞬間,身後傳來謝景行低沉暗啞的聲音。
「幫我跟承鈞說對不起,麻煩你好好教他,讓他……不要像我。」
我答應了一聲,輕輕合上門。
走出門外,我背靠著牆緩緩蹲了下去,心情很是複雜。
事情很順利,但我卻很不得勁。
因為太順利了,讓我意識到謝景行本性不壞。
他隻是恰好太倒黴,親情一路坎坷,愛情步步荊棘,連子女緣都磕磕絆絆,好不容易遇到我,卻送他進了精神病院。
房內傳來一陣壓抑到極點彷彿獸哭一樣的嗚咽聲。
我聽了一會兒,便不敢再停,踮起腳尖,邁著極輕的步伐逃離了那裡。
每一個人的人生都不能溯源,因為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可每一個人的人生又都該溯源,因為這樣可以預防悲劇再次發生。
謝景行已經如此了。
但謝承鈞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偌大的彆墅裡,隻剩我和謝承鈞兩個人。
謝承鈞好像一下子長大,他變得乖巧、懂事,更依賴我。
但我知道他有時會做噩夢,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我認真地感謝他。
「可是被你救的那個人不會覺得你錯了,她會覺得你是個英雄。」
「因為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有時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要戰勝內心的**、世俗的束縛和良知的責問。」
「這些你都做到了,所以,在我眼裡,你是個小英雄。」
「承鈞,你救了我誒,我好高興。」
他在學著自洽,和過去的自己和解,輕裝上陣。
我會在固定的日子帶他去看謝景行,父子兩人見麵話不多,一個處理公務,一個寫作業。
到了時間點,一個說爸爸再見,一個說承鈞再見。
他們之間始終淡淡如水。
我有時候會試圖暗示謝承鈞如何與人寒暄聊天。
謝承鈞眨著澄澈的眼睛,認真道:「姐姐,我和爸爸註定就是這種相處模式,這樣他舒服,我也舒服,冇必要強求,其實我挺開心的。這是這幾年來,我和他相處最融洽的時候,以前,他總是很憤怒,可現在我覺得他一點也不可怕。」
他戰勝了謝景行。
或者說,他戰勝了內心的恐懼。
真的好了不起。
上初中的時候,謝承鈞換了一個新環境。
他的考試成績很好,進了一所重點中學,那裡的孩子都忙著學習,謝承鈞也一心撲在學習上。
他在學習上有天賦,很輕鬆就成了班裡耀眼的學霸。
我對他一直都很放心。
直到有一天,我有事情路過他的學校,打算等他一起回家。
一群孩子從學校裡出來。
我很遠就看見了謝承鈞,聽到幾個孩子說說笑笑地和他告彆。
「京圈佛子,拜拜~」
謝承鈞對他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臉上帶笑,看起來並不介意。
然而,我心裡的某根弦彷彿被人碰了一下,刺撓刺撓的。
喵喵咪的。
美美的老子花了那麼多時間讓他擺脫了京圈佛子這個稱號。
誰又給他安上了這個名號?
謝承鈞看見我,看見了我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姐姐……」
呦,知道慌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
「走,咱回家盤串……」
謝承鈞臉色大變。
「是他們亂叫的,開玩笑的。」
班裡的同學會在沉重的學業空餘偷偷看小說解壓。
她們莫名地覺得謝承鈞看起來很有佛性,給他安上了京圈佛子的名號。
剛開始是偷偷叫他,後來當著麵叫。
可能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吧。
我不停地使勁讓他偏離劇情,但劇情總會慢慢地矯正。
但我相信時間的力量,哪怕偏離劇情1°,但順著時間的射線往後看,也會形成一個非常非常大的開口,偏離原本的劇情許多許多步。
可能他不當回事,但該緊的弦還是要緊一緊。
我回去搜尋了一些冷笑話,對謝承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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