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長風 第26章 長風 堵住她的唇。
長風
堵住她的唇。
江茗雪:“”
即便已經相處了兩個月,
她還是會被容承洲時不時的語出驚人噎住。
她竭力控製表情,張了張唇,聲音艱澀:“這是什麼原理?”
容承洲聲線平淡,
解釋:“高空輻射可能會對dna結構造成損傷,
y染色體比x染色體更脆弱,
所以流傳出飛行員更容易生女兒的理論。”
停頓了下,
他補充,
“不過,
這是在輻射劑量極大的前提下才會發生,你不必擔心。”
江茗雪當然不擔心殺精的事,她巴不得不用生孩子呢。
隻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還是被自己老公普及的,
多少有些尷尬。
她輕咳一聲,
收起心底的波瀾,
平聲說:“你放心,
結婚前我們就提前說好了,
婚後不要孩子,
我也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聞言,
容承洲擡眸,注視她兩秒。
江茗雪將話題轉移回來,
繼續道:“你剛才喝的藥主要是補氣血、提高免疫力的。”
她說的有所保留,不全對,
但也不全錯,總之不能告訴他是補腎壯陽的。
容承洲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微微頷首:“謝謝,辛苦你了。”
“不用客氣。”
江茗雪囫圇回他一句,就端著空碗出去了。
關上門,
站在樓梯拐角默默吐出一口氣。
還好,他沒發現。
但容承洲的知識普及又讓她萌生出新的思路。
他的生理問題會不會是高空輻射造成的呢?
可能恰好就撞上了那01的概率?
“江小姐,設計師到了,夫人讓我喊您下樓試婚紗。”
正想著,劉姨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江茗雪回過神:“好的,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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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請的婚紗設計師叫餘晚,出自江南蘇繡世家,大學遠赴巴黎學習西方服裝設計,擅長將蘇繡的纏枝紋、珍珠繡和現代婚紗剪裁結合,設計裡總蘊藏著東方女性的含蓄美。
這是容夫人托好幾位朋友才請到的,她覺得隻有餘晚的設計風格最適合江茗雪。
“茗雪,這幾套你都試試,主要是試一下風格和款式,餘老師會按照你的氣質和喜好設計定製。”任如霜帶她來到一樓客廳,裡麵已經展示了幾套設計師帶來的新款模特成品婚紗。
江茗雪看過去,每一套婚紗都格外璀璨奪目,讓人目不暇接。
單看模特試穿款就已經很奢華了,江茗雪轉頭對容夫人說:“媽,我覺得這幾套就已經很漂亮了,不用再定製了。而且婚紗隻穿一次,定製款就太浪費了,租一套就可以的。”
她受容夫人恩惠越多,心理負擔就越大。
如果某一天容夫人知道她和容承洲隻是表麵夫妻,那該多失望啊。
而且她自己對婚禮並不看重,甚至覺得麻煩,所以想越簡單越好。
任如霜卻不以為然:“婚禮是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場合,婚紗當然也要穿獨一無二的。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他們容家的男人們省下來的錢就是給我們花的。”“而且你不知道,自從你和承洲結婚,易辰明裡暗裡給我孃家送了不少專案,任氏這一年的盈利翻了兩倍,這都是你給我們家帶來的福氣啊。我們家既受了你弟弟的恩情,定然要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江茗雪眼中閃過一抹意外,容夫人所說的易辰集團就是江淮景創辦的ai醫療公司,近年來勢頭頗猛。
她這個弟弟做事向來不會言語,她的確剛知道這件事。
表麵上不著調,背地裡卻在默默托舉她這個姐姐。
見容夫人堅持,江茗雪便不再推辭。
在試婚紗前,設計師先給她量了精細的尺寸。
江茗雪配合地張開手臂,提前說:“餘老師,我的體重最近不太穩定,可能會上下浮動幾斤。”
從海寧回來的時候是84斤,在北城待了半個月又掉到了81斤,現在容承洲回來了,這一週時間直接漲到了85斤。
餘晚聲音溫柔:“沒關係,現在隻是初版,婚禮前會再量一遍,重新修正的。”
江茗雪放下心來,等尺寸量完,拿著第一套婚紗到衣帽間試。
設計師提前知道她的身高體重,拿的婚紗都是最小碼,江茗雪穿著雖然還是有些大,但整體還算合身。
隻是她平日穿的衣服都是簡便為主,這婚紗穿得有些費勁,穿上主紗和裙撐,還需要設計師的助手幫她係背後的帶子。
為了更貼近婚禮上的效果,餘晚還幫她簡單畫了個淡妝,做了下頭發。
一套婚紗換下來,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她拖著沉重的婚紗從衣帽間走出來,想給容夫人看看,卻沒想到容承洲也在。
容承洲知道今天下午要試婚紗,所以沒有和容老將軍和容少將去釣魚,在房間組裝完飛機模型就下樓了,坐在客廳沙發等了半個多小時。
第一套婚紗是複古宮廷風,蘇繡打底,珍珠鑲嵌在月白色緞麵婚紗上,繪成複古精巧的花紋。
領口的蘇繡纏枝紋順著肩線向下蔓延,一字肩設計,襯托出胸前柔美的弧度。
原本手裡轉著的茶杯突然停下,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
習慣了江茗雪往日的素顏,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盛裝出席的樣子。
片刻,緩緩移開視線,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不止是他,江茗雪本人也不適應,穿上婚紗渾身不自在。
隻有容夫人在一旁直誇:“真漂亮!茗雪不打扮的時候就夠好看了,現在穿上婚紗,簡直比模特還漂亮!”
任如霜圍著她轉圈欣賞,眼裡都是對兒媳婦的滿意:“我們家承洲能娶到茗雪,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承洲,快過來看看啊。”她轉頭,對身後的兒子說。
容承洲淡淡應聲,放下杯子,起身,走到江茗雪麵前。
任如霜問:“怎麼樣?漂亮吧?”
江茗雪正站在全身鏡前,容承洲站在她身後,從鏡子裡看她。
神情依舊淡漠,隻簡短誇了兩個字:“好看。”
不知是在回答容夫人的問題,還是在對自己的新婚妻子說。
江茗雪抿唇,控製住想提領口的手:“謝謝。”
婚紗的領口太低了,單從鏡子裡就能看到胸前的v字,容承洲比她高那麼多,看到的肯定更多。
但看他的目光一直在鏡子上,應該是沒看到。
江茗雪心想。
餘晚拍了張照片,記錄下來:“這一套的風格喜歡嗎?可以再試試其他的,還有好幾款。”
江茗雪試一套就有些累了,不是很想試其他的。
但想到設計師和她的助手兩個女孩子運了這麼多套婚紗過來,又把話收了回去。
“好,我再試試其他的。”
好在妝造在第一套時已經弄好,後麵隻需要換婚紗即可。
江茗雪低頭提起裙擺,從容承洲身邊走過。
第二套婚紗風格比較奢華,以碎鑽為主,采用立式法繡鑲嵌。
依然是抹胸設計,江茗雪特意拉得高了些,正麵看不出什麼。
不過容承洲這次沒再站在她身後,隻是站在沙發旁評價:“好看。”
之後的三套試下來,他都是這兩個字。
江茗雪換回自己的衣服,隻覺得一身輕鬆。
任如霜問容承洲:“你覺得哪一套最好看?”
男人手裡摩挲著茶杯,聲音淡漠答:“都很好看。”
相當於說了句廢話,任如霜瞥他一眼:“出息。”
江茗雪和設計師都笑了。
容承洲不語,隻端起茶杯遞到唇邊。
不過一下午,已經喝了五六杯茶了。
不再征求直男兒子的意見,任如霜問江茗雪喜歡哪個。
“這幾套都很漂亮,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第一套的風格,如果再簡約一些就更好了。”
江茗雪提出自己的訴求,她隻想要輕便一些的。
“好的,我明白了。”餘晚整理好她的需求,加了她的微信,“等初稿定下來我聯係你。”
江茗雪:“好的,辛苦了。”
一下午就在試婚紗中過去,恰好到了飯點,晚飯便在容家吃的。
穿婚紗比坐一天診都累,江茗雪耗費了一天的體力,晚飯比午飯吃得還多。
吃過飯後,容承洲開車帶她回鬆雲庭。
洗過澡,江茗雪吹乾頭發來到廚房。
臨走前,容夫人讓她把藥都帶回去,特意交代她,容承洲隻有這兩個月的治療時間,讓她儘可能加大劑量,爭取早日痊癒。
江茗雪洗乾淨手,從分裝的藥材裡抓了幾片鹿茸、人參、枸杞、肉桂,當輪到最重要的一味“淫羊藿”時,她的動作忽然一頓,手停在藥袋上方,懸而未落。
在容家時,她因受到容夫人的委托,再加上心中有愧,一時答應了她治療容承洲的請求。
但現下冷靜之後,她纔想起來自己的情況。
身為醫者和兒媳,她理應完成容夫人所托,全心全意為容承洲治療。
但若有朝一日治好,她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本就是因為容承洲的生理缺陷才選擇和他結婚的,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沒有性yu卻要被迫發生性生活無異於強jian。
如果他痊癒後需要她履行夫妻生活的義務,她該怎麼拒絕呢?
江茗雪站在廚房,垂眸看著那一袋曬乾的綠葉,一時不知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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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江茗雪到廚房將煎好冷過的藥汁分成兩份,一份是明天早上的,提前放到冰箱冷藏,然後端著另一份回到主臥。
容承洲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接過她手中的藥碗:“這些事讓連姨做就好。”
江茗雪眸光一閃,當然不能假手他人:“沒事,正好我晚上要看書,順便就煎好了。”
容承洲不再多言,端起藥碗喝下去。
江茗雪站在他旁邊,靜靜地看著男人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碗藥汁很快見了底。
容承洲從不懷疑她的藥方。
等他喝完,江茗雪拿過藥碗,到廚房將砂鍋中的藥渣倒進垃圾桶,和藥碗一並洗乾淨。
廚房的燈被熄滅,隻有從窗外透過的微弱光線。
北城的夜晚繁榮,高樓大廈的燈光璀璨明亮,照進內室廚房。
空蕩蕩的垃圾桶最下方,鋪著一層過濾過的藥渣。
深褐色的藥渣還殘留著些許湯汁,幾片被熬碎的綠葉散亂混在其中,顏色亮的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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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藥後,容承洲重新刷了牙,又坐回到沙發上看手機。
臥室留了一盞床頭燈,江茗雪躺下許久,都沒見他過來。
開啟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
這很不符合容承洲的作息時間。
“你怎麼還不睡覺?”她支起身子問。
容承洲從手機上挪開視線,看向她:“還不困。”
下午茶喝多了,毫無倦意。
江茗雪猜到他是失眠了,這個時間對於其他人來說不算晚,但對於容承洲來說可不行,十一點後入睡容易導致肝腎陰虛,會加重他的病情。
想了想,江茗雪喊他:“你躺過來吧,我幫你按按摩。”
聞言,容承洲身形微頓,似乎有些意外。
片刻,放下手機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謝謝。”
江茗雪靠近他,單側臂肘支著身體,一手按他的眉間的印堂xue,另一隻手放在他腦後,輕輕按著耳後的安眠xue。
“這兩個xue位有助於睡眠,應該很快就有睏意了。”江茗雪輕柔地按著,一邊輕聲說。
這是她治療所有病人時的尋常語氣,此刻她也是把容承洲當作她的病人看待。
但卻忽略了此刻的氛圍和環境。
暖黃色的燈光漸漸洇開,枕邊一角被照的發亮,剩下半張床陷在灰影裡,模糊了重疊的人影。
女孩的呼吸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臉上,他們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寸之隔。
容承洲雙眼輕闔,靜靜感受著她的力度。
寂靜的房間內隻有她按摩時,動作牽動家居服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房間內傳來男人清淺平緩的呼吸聲。
江茗雪心下詫異,效果這麼好嗎?
她停下動作,壓低聲音,試探性喊他的名字:
“容承洲。”
“你睡著了嗎?”
房間內安靜了一瞬,靜的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屏息凝神,彷彿聽見容承洲的呼吸粗了一些。
是還沒睡著嗎?
沒睡著為什麼不回答她?
江茗雪收回手,歪了下頭,正想再喊他一聲看看。
枕邊的男人卻忽然睜開眼。
視線就那樣和他直直撞上。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濃縮成一點深黑,平時淡漠的瞳孔如深潭,卻又翻湧著闇火。
她定定地看著,一時間竟忘了呼吸。
下一秒,男人忽然下巴輕擡。
堵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