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長風 青雲 我們有寶寶了。
青雲
我們有寶寶了。
備孕的這幾天,
任如霜和蘇芸兩個人每天都在差管家往鬆雲庭送東西,上好的燕窩、參湯、進口水果什麼的,都知道容承洲馬上要回部隊了,
這幾天是關鍵時刻。
相比之下,夫妻二人佛係許多,
甚至為了保證江茗雪的睡眠,
頻率都比之前低了些。
容承洲不想給江茗雪壓力,孕產書上講的注意事項沒跟她說幾條,
之前怎麼樣,
如今還是怎麼樣,
唯一的區彆就是有沒有隔那層東西。
規律的一週很快過去,
容承洲臨走的前一天,江茗雪恰好休息半天。
容承洲中午來接她時,
副駕駛座上安靜躺著一束白紫色的花,花瓣上還沾著未乾的露水。
他抱起花,等她坐下遞到她懷裡,江茗雪低頭看著漂亮的花束,
疑惑問:“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怎麼還送我花?”
男人麵容沉靜溫和:“不是什麼特殊日子,
來的路上恰好看見,
想送給你就買了。”
江茗雪唇角輕彎,
鬢邊的碎發鬆鬆垂下,側臉被明亮的花束映得溫婉而柔美:“看不出來,
容上校還挺懂浪漫。”
他們倆都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
平時聊得最多的就是吃飯睡覺,連架都沒吵過幾次,更彆說給對方準備驚喜。
容承洲輕笑一聲:“看來是我平時送你花太少了,以後多送一些。”
江茗雪忙勸阻:“彆了,
這些花在我手裡活不了多久,還不如給我買點實用的。”
容承洲擡手撩起她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掌心覆在她頭頂,柔聲說:
“不用二選一,彆人有的,我太太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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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承洲的承諾向來實現得很快,中午帶她吃完飯,下午就到商場給她買實用的東西了。
衣服、包包、鞋子,每一件都是他陪著一起挑選,認真提出意見的,錢也是從他的工資卡上劃的。
路過一家高定旗袍品牌店時,容承洲頓住腳步:“我還沒見你穿過旗袍。”
江茗雪轉頭看過去,牽著他的手:“進去看看,我確實很久沒穿過旗袍了。”
上學期間買過一兩件,但她平時常在醫館,大多穿方便工作的寬鬆休閒款衣服,那兩件旗袍都積灰了。
容承洲幫她選了一件花木深手工蘇繡旗袍,白色旗袍,淡青線織繡的蘭草順著腰線斜斜向上,下擺藏著兩朵淺粉色海棠,在光下還會透出淡淡的光澤。
江茗雪從試衣間出來時,容承洲擡眸的動作不由滯了一瞬。
凸起的喉結輕輕滾動,薄削的唇線抿直,聲線帶著克製的低沉:“好看,很適合你。”
“真的嗎?”江茗雪走到試衣鏡前,轉了一圈,自己也笑起來,“好像是還不錯,就是尺碼大了一點。”
容承洲略一頷首,轉頭問店長:“這款能定製嗎。”
店長不好意思地回答:“抱歉先生,這款已經絕版了,這是最後一件,要不然您看看我們店的新款?那些都是可以定製的。”
容承洲眉頭微蹙:“要看嗎?”
江茗雪搖頭:“不用看了,寬鬆一些剛好,平時出門也能穿。”
江茗雪的氣質適合穿旗袍,但她的身材偏瘦,又不適合很貼身的旗袍。反而是這樣寬鬆的款式穿在身上,更能襯得她淡雅出塵。
容承洲略一頷首,讓店員把這件旗袍打包,轉頭對她說:“下次回來,給你定製幾件。”
江茗雪輕搖頭:“旗袍太正式了,我平時穿不上。”
男人緩緩靠近幾寸,清冽的雪鬆香氣息壓下來,聲音低沉:
“那就隻穿給我看。”
江茗雪臉驀地一熱,撇過頭說:“想得挺美。”
容承洲喉間溢位一道低低的笑,刷完卡拎起今天購置的東西。
大包小包的兩隻手都有些拿不過來,但他還是騰出一隻手過去牽她:
“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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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容承洲送完江茗雪上班,才折返回來收拾行李準備回部隊。
往日在家休兩天就會無所事事,如今卻總覺得一個月的婚假不夠用,眨眼便過去。
好在如今的駐地在北城,週末有時間還能回來看看。
容承洲收拾好東西,坐上管家安排的車去往車站。
臨走前,順路去了趟元和醫館,和江茗雪當麵道彆。
江茗雪安排好病人,從醫館出來,在他麵前站定。
十一月下旬,北城已入深秋,天氣漸涼。江茗雪穿著一件卡其色長款風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腰帶偏垂在身前一側,修飾出纖細的腰肢。
容承洲牽過她的手,幫她捂著:“很冷嗎?”
江茗雪搖頭:“還好,不是很冷。”
她的手是溫熱的,容承洲放心了些,攬過她的腰抱在懷裡,下巴抵在她頸窩:“最多半個月,我就會回來。”
江茗雪點頭:“好。”
“你按時吃飯睡覺,有事給我發訊息,不用擔心會打擾我。”
江茗雪:“嗯,我知道了。”
知道他不久就會回來,這次的分彆遠沒有上次沉重。
梧桐樹的葉子早已落沒,隻餘下光禿禿的枝乾。
他們站在屋簷下擁抱了兩分鐘,江茗雪鬆開手,從他懷裡起身站直。
她彎唇淺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喊他的名字:“容承洲。”
“嗯?”男人垂眸看她,柔和的尾音輕輕上揚,“怎麼了。”
江茗雪笑而不語,隻是握著他的手捏住風衣腰帶一端,輕輕一拽便解開。
露出藏在風衣裡,他昨日幫她挑選的花木深旗袍。
她什麼都沒說,就那樣站在他麵前,穿著他送她的衣服來送他離開。
男人的目光落下來,深邃的眸光愈發晦暗幾分。
“喜歡嗎?”她淺笑著問他。
容承洲手伸到風衣內,輕輕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下頜線克製地繃緊幾分,嗓音帶著克製的沙啞:“喜歡。”
江茗雪笑容明亮,聲音格外溫柔:“那等你回來再好好看看,快上車吧。”
容承洲目光久久沒有挪動,炙熱的掌心又在她腰間停留了幾秒,才緩緩收回手。
將她的風衣釦子一一扣好,重新係好腰帶,又將那件隻讓他看過的旗袍藏起來,語氣莊重地叮囑她:“天冷,彆凍著。”
江茗雪忍著笑,沒有戳破他的小心思。
係好腰帶,容承洲站在原地沒動:“你先進去,我再走。”
無論是在海寧的分彆,還是上一次去安城,站在原地目送對方先離開的,永遠是他。
江茗雪點頭,輕聲道:“記得戴上送你的玉佩,注意安全。”
容承洲頷首:“好。”
等她轉身進了醫館,他才坐上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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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知道相見會有期,所以這一次的分彆雖不捨,卻沒有上次那樣失落。
隻前兩天略微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調整過來。
江茗雪很規律地早睡早起,白天在醫館接待病人,晚上回去看醫書,抱著臭熊睡覺,偶爾還能抽空做做八段錦,鍛煉一下身體。
閒來無事會主動給容承洲發幾條訊息,問候他一下,晚上容承洲沒有任務時,會打電話過來和她聊會天。
兩個人可聊的話題相比之前明顯變多了。
還有一次,容承洲帶兵到野外訓練,連續兩天沒有拿到手機。
再開機時破天荒收到江茗雪一連串的訊息:
【容承洲,我今天遇到一個不講理的病人,非說我們醫館的藥有毒,吃了頭暈胃疼,明明就是不想付藥費。】
【今天淮景過來把我的花瓶摔碎了,然後賠了我們十個德國進口琉璃瓶,我書房裡放不下,先丟到你書房裡了。】
【最近不喝茶早上也沒那麼困了,就是好久不喝,嘴巴有點饞。】
【媽今天來送蓮藕龍骨湯了,好好喝啊,連姨說明天學著給我做。】
【】
【你還沒拿到手機嗎,我好睏,要先睡了,晚安。】
【早,我去上班了。】
【容承洲,你再不回我訊息,就彆想上床睡覺了。】
他們最近聊的是比從前多了些,但小紅點還是第一次是兩位數。
冷冰冰的螢幕中似乎站著他鮮活的妻子,他單是看著就能想象出江茗雪和他發這些訊息時是什麼表情。
或苦惱,或嬌俏,或生氣。
將他兩日的疲憊一掃而空。
容承洲連訓練服都沒來得及換下,邊往宿舍走邊一條條引用回她訊息:
【c】:最後怎麼解決的?你沒受傷吧。
【c】:放吧,整個房子都是你的,隨你處置。
【c】:可以喝一些,不用忍著。
【c】:這麼好喝嗎?回去我向連姨學學。
【c】:剛拿到手機,不是故意不回你。
【c】:這麼冷的天,珮珮忍心讓我打地鋪嗎。
“誒,哥哥哥,看著點路,撞電線杆上了。”
邢開宇好不容易結束訓練任務,還得分神看顧回老婆訊息的容承洲。
容承洲抽空擡了下頭:“哦。”
然後繞開電線杆,繼續邊走邊回。
邢開宇:“”
是時候該找個媳婦兒了。
他也掏出手機,翻著自己的通訊錄。
點開許妍的聊天框,打了幾個字過去:【睡了嗎?】
另一邊,容承洲一句句回完江茗雪的訊息,又在聊天界麵停留了幾分鐘,才關上手機。
手機設定了訊息提醒,不會聽不見。
他拉開迷彩訓練服的拉鏈,從內側口袋裡拿出那枚玉佩和婚戒。
就著路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在訓練過程中磕碰出裂紋,才放心地收起來。
回到宿舍,訊息提示音響起,容承洲點開訊息,是江茗雪的回複:
【當然忍心,正好你身上火氣旺,需要降降。】
容承洲輕笑了下,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她還沒睡,大概率是因為他一直沒回訊息。
訓練服有灰,他沒有上床,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直接給江茗雪打電話過去。
江茗雪正枕著臭熊的胳膊看他的回複,螢幕忽然跳轉到通話界麵,按下接通鍵。
因長時間訓練而略顯沙啞的低沉聲音從手機中傳來:“怎麼還沒睡?”
江茗雪將手機貼在耳邊躺下來:“午休睡多了,失眠了睡不著。”
其實是因為擔心容承洲出事,睡得不踏實。
現在收到他的訊息,安心許多,眼皮開始睏倦。
容承洲:“那我陪你聊一會兒,等你睡了我再掛。”
江茗雪點頭:“好。”
“你現在在宿舍了嗎?”
“嗯,剛回來。”
“那你是不是很累?要不然你先去洗澡睡覺吧。”
“不用,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江茗雪不由莞爾,腦袋埋在鬆軟的鵝絨被裡,對著話筒輕聲問:“想聽我說什麼?”
容承洲靠在椅背上:“我想聽你就會說嗎?”
江茗雪纔不進他下的套,留了個心眼:“那還要看我心情。”
電話裡傳來一聲低笑,隨後說:“如果是想聽你喊我老公呢。”
江茗雪想了想:“嗯這個氣氛不到說不出口呢。”
“那就算了。”容承洲不勉強她,問了問她這兩天的情況。
“今天是你的生理期,有推遲嗎?”
江茗雪摸了摸小腹,搖頭:“沒有,早上就來了,可準時了。”
容承洲有些意外,竟然失策了。
江茗雪嘲笑他:“容上校不行呀,備孕一週都沒有中。”
容承洲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再次被扣上“不行”的帽子,卻無力反駁。
他算了算日子:“珮珮,你那幾天是在排卵期嗎?”
江茗雪點頭:“是啊,生理期前14天,剛好是我們蜜月的最後兩天開始的,我生理期很準時的。”
容承洲當然不能懷疑一個醫生對排卵期的判定。
那就隻能懷疑他自己了。
他握著手機,眉峰不由擰緊。
沒道理啊。
孕檢的各項指標明明都還可以。
難道高空輻射真的對他造成了一定影響?
容承洲一時也有些摸不準了,在心底默默自我懷疑了兩分鐘。
隨後才故作鎮定道:“沒關係,我們還有送子樓。”
江茗雪:“不行,最近秋冬換季病人很多,我沒時間去你那兒住。”
容承洲:“那等我下次休假吧,不著急,正好你能再清閒一段時間。”
他情緒調整得快,交代道:“你這兩天注意彆碰涼水,讓連姨給你煮點紅糖薑茶喝。”
江茗雪開了擴音,躺在床上掩唇打了個哈欠,聲音幾分慵懶:“我知道。”
容承洲聽出她困了,沒再繼續問,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手機裡傳來清淺的呼吸聲,才把手機放下。
沒有結束通話,而是暫時關掉話筒,拿上換洗的衣服到公共浴室洗澡。
再躺到床上時才把話筒開啟,把手機放在枕邊,聽著江茗雪的呼吸聲入睡。
手機裡偶爾傳來電流的窸窣聲,容承洲剛躺下沒幾分鐘,忽然聽到手機裡傳來的一道溫軟的聲音,帶著幾分睏倦:
“老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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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到了十二月初,容承洲的任務暫時沒那麼緊張,提前給江茗雪發了訊息,週五會回家,但時間比較晚,讓她不用等他,早點休息。
晚上八點結束當天的飛行任務,沒有吃飯就回宿舍洗澡收拾行李,坐車回去了。
但北城占地麵積大,空軍基地位置偏僻,又趕上週五晚高峰堵了會兒車,回到鬆雲庭時已經十二點多了。
他推開門走進,開啟玄關處的燈。
幽暗的暖光漫至客廳,一擡眼便看到沙發上蜷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他身形一頓,換好鞋後,放輕腳步走過去。
江茗雪躺在沙發角落,身上搭著的毛毯滑到了膝頭,纖長濃密的眼捷輕輕垂著,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
玄關處微弱的燈光映在她安靜的睡顏,她的眉頭輕輕蹙著,睡得並不踏實。
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在外奔波一整天的冷峻麵容不自覺變得柔和。
他沒說話,隻是拉起毯子幫她蓋好,隨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動作輕得像是抱著一件易碎的珍貴展品。
但即便如此,江茗雪還是輾轉醒來。
她今晚看完書,一直在等容承洲回來,睡得不沉。
她躺在他懷裡,睜開惺忪的眼,睏倦柔軟的聲音像是撒嬌:“你回來啦。”
容承洲嗯了聲,語氣輕柔:“下次我回來得晚,不用等我。”
江茗雪摟住他的脖子:“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我想等一等你。”
容承洲心生動容,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低頭在她額間吻了一下,低聲輕哄:“身上在外麵沾了灰,我先去洗澡,很快回來。”
江茗雪哦了聲:“好。”
容承洲在部隊洗過澡了,隻是坐車難免會染上細菌,所以還是簡單衝了一下,很快就從浴室出來。
江茗雪靠在床頭,強撐著精神等他回來,期間點了好幾次頭,差點睡過去。
容承洲心疼壞了,關燈將她抱在懷裡:“快睡吧。”
江茗雪卻搖頭,手抓住他的衣袖:“等一下再睡。”
“怎麼了?”他垂首問。
她抓住他的手指:“容承洲,你知道怎麼把脈嗎?”
男人搖頭:“不知道,你可以教教我。”
江茗雪將他的手指搭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對應寸關尺三個位置。
“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嗎?”
容承洲嗯了聲:“能,很明顯的跳動。”
“那你記住這個感覺。”
江茗雪將他的手挪到她的手腕上相同的位置。
“能感受出來區彆嗎?”
容承洲擰眉認真感受著:“你的脈博跟我的好像不太一樣。”
但他不是學醫的,說不出來是什麼區彆。
江茗雪耐心引導他:“是不是比你的脈象跳得更流利?”
容承洲:“是。”
“是不是像有一顆珠子在往前滾動,依次經過你的無名指、中指和食指。”
容承洲麵容嚴肅:“是。”
心中隱約產生出什麼猜想,他偏頭看向她。
江茗雪擡眸望向他,眉眼間落滿溫柔:
“流利圓滑,如珠走盤,是為喜脈。”
她淺淺笑著,在他錯愕的神情中,一字一頓輕聲開口:
“容承洲,我們有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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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容上校每天在自己行和不行之間反複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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