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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鬨鬼,女友是地縛靈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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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錢,我租了套郊區的老房子。

可入住冇幾天,怪事頻發。冰箱裡的啤酒總會少一罐,陽台晾的襪子莫名換了位置。

我懷疑是小偷,半夜假裝睡著,果然聽見客廳傳來打遊戲的聲音。我猛地開燈,一個半透明的男生正蹲在沙發上,手裡攥著我的遊戲手柄。哥!我就借你手柄玩會兒,冇偷你東西!

我盯著他身上老舊的校服,還冇來得及問話,窗外突然閃過一道扭曲的黑影。他瞬間嚇得魂飛魄散,一把躲到我身後,聲音都在抖。彆讓它看見我!

1.

我叫陸執野,一個平平無奇的程式員。

為了上班方便,也為了省點錢,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老房子。

租金便宜得像白撿,唯一的缺點就是房子老舊,還總有怪事發生。

起初隻是冰箱裡的啤酒每天準時少一罐。

我以為是自己工作太累記錯了,冇在意。

後來,我發現陽台上晾的襪子,左腳明明在東邊,第二天早上必定會跑到西邊去。

我開始覺得不對勁。

這小偷不偷錢不偷貴重物品,就偷我一罐啤酒,還給我玩乾坤大挪移

我買了監控,可監控畫麵裡什麼都冇有,隻有啤酒憑空消失,襪子自行移動的詭異畫麵。

我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同事聽,他們都說我撞鬼了,勸我趕緊搬家。

我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當然不信。

比起鬼,我更相信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於是這天半夜,我假裝睡著,耳朵卻豎得老高。

果然,淩晨一點,客廳裡準時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是遊戲手柄按鍵的哢噠聲。

我怒火中燒,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一個箭步衝出去,啪地按下了客廳的燈。

誰!

2.

燈光大亮的一瞬間,遊戲聲戛然而止。

我看見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男生,正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蹲在沙發上。

他手裡,還死死攥著我的遊戲手柄。

更詭異的是,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我甚至能透過他的身體,看見沙發另一頭的靠枕。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男生被突然亮起的燈和我嚇了一大跳,手柄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看著我,愣了足足三秒,然後脫口而出:哥!我就借你手柄玩會兒,冇偷你東西!

聲音清亮,帶著點少年人的乾淨,還有一絲被當場抓包的心虛。

我冇說話,死死盯著他。

他被我看得發毛,眼神躲閃,侷促地撓了撓頭:我叫江敘白,去年在這住,冇來得及搬……

冇來得及搬我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他,你是怎麼冇來得及搬的

話音未落,窗外毫無征兆地閃過一道扭曲拉長的黑影。

那黑影彷彿有生命,在窗戶上停頓了一瞬,像是在窺探著什麼。

江敘白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冇了,如果一個鬼有血色的話。

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像隻受驚的兔子,瞬間躲到我身後,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他的手,冰得像剛從冰櫃裡拿出來。

彆讓它看見我!他聲音都在抖。

我僵在原地,後背的寒意順著他抓握的地方,一路竄上天靈蓋。

我好像,惹上了比一個小偷更麻煩的東西。

3.

那道黑影隻停留了幾秒就消失了。

可江敘白依舊死死抓著我的衣服,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在裝。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冰冷刺骨。

客廳裡一片死寂,隻有他壓抑的、細微的抽氣聲。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氛圍:那是什麼

是……是『收屍人』。江敘白的聲音悶悶地從我背後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

收屍人

嗯,專門抓我們這種……滯留人間的孤魂。他小聲解釋,被它抓走,就會徹底消失。

我沉默了。

資訊量太大,我的CPU有點燒。

我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還知道鬼有專人來收。

我低頭,看著抓在我T恤下襬那隻半透明的手。

很瘦,指節分明。

你可以放開了嗎我問。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觸電般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和我保持安全距離。

對不起,哥。他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看著他身上那套洗得發白的校服,胸口處還用黑筆寫著他的名字和班級。

江敘白,高三(2)班。

你……去年冇來得及搬走,是什麼意思我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我去年冬天,從這個窗戶跳下去了。他指了指那扇黑影剛剛窺探過的窗戶,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彆人的事。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4.

我一夜冇睡。

江敘白就那麼抱著膝蓋,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他的身體變得更透明瞭些,彷彿隨時會消失在晨光裡。

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拉上了窗簾。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些驚訝,隨即又黯淡下去。

謝謝。

我冇理他,徑直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

一罐扔給他,一罐自己打開。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我混亂的大腦清醒了些。

江敘白笨拙地接住啤酒,冰涼的罐身穿過他的手掌,掉在沙發上。

他試了好幾次,才勉強用虛幻的手指握住。

他拉開拉環,卻冇有喝,隻是怔怔地看著。

我以前,也喜歡喝這個。他輕聲說。

我瞥了他一眼,冇說話。

一個未成年的鬼,說自己喜歡喝啤酒。

這世界真他媽的魔幻。

你為什麼不走我問,去投胎,或者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走不了。他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我跟這裡……被綁定了。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眼神茫然,我隻知道,我離不開這間屋子,一步都出不去。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我的女朋友,秦玥。

執野,我今天休息,下午過去找你呀,順便幫你收拾收拾屋子。秦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江敘白。

該怎麼解釋,我家裡多了一個不能出門的鬼室友

5.

今天彆來了。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電話那頭的秦玥愣了一下:怎麼了不方便嗎

嗯,有點亂,我……我絞儘腦汁地找藉口,我約了保潔,下午來做深度清潔。

這樣啊,那好吧。秦玥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那你弄完了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卻對上了江敘白探究的眼神。

女朋友他問。

關你屁事。我冇好氣地回了一句。

他識趣地閉上了嘴,抱著那罐啤酒,縮在沙發角落,像一團被遺棄的霧。

我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我走到他麵前,伸出手,試探著去觸碰他的肩膀。

毫無意外,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一股陰冷的寒意順著我的指尖蔓延開來,像觸摸到了一塊萬年寒冰。

我猛地縮回手。

我平時碰不到東西,江敘白小聲說,除非我非常非常集中精神,或者情緒波動很大的時候。喝你啤酒,玩你遊戲,都是我攢了很久的力氣才做到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嚇到你,對不起。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鬼,好像也冇那麼可怕。

反而,有點可憐。

你自殺,是因為校園霸淩我看著他校服上的名字,猜測道。

他渾身一僵,猛地抬起頭,眼睛裡滿是震驚和……恐懼。

你怎麼知道

猜的。

他死死咬著下唇,半透明的身體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閃爍起來。

不是……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比那個……要複雜得多。

我冇再追問。

直覺告訴我,那段過去對他來說,是比收屍人更可怕的存在。

我轉身想回房間補個覺,餘光卻瞥見他臥室的衣櫃門,虛掩著一條縫。

那是我入住時就冇打開過的櫃子。

房東說鑰匙丟了,裡麵都是前租客留下的雜物,讓我彆管。

現在看來,前租客,就是江敘白。

我走過去,拉開了櫃門。

裡麵冇有雜物,隻有一個被鎖上的,陳舊的木箱子。

6.

彆打開!

我剛碰到箱子上的銅鎖,江敘白就尖叫著衝了過來。

他想阻止我,但虛幻的身體一次次從我手臂上穿過。

他越是激動,身體就越透明,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

哥,求你了,彆打開!他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我停下動作,回頭看他。

他漂浮在半空中,臉上滿是絕望和哀求。

這反應,太不正常了。

一個普通的箱子,至於讓他怕成這樣

裡麵是什麼我沉聲問。

冇什麼,就是一些……我以前的東西。他眼神躲閃。

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

我冇再理他,從工具箱裡翻出錘子和螺絲刀。

那把銅鎖看起來老舊,但我費了老大勁才把它撬開。

哐噹一聲,鎖頭掉在地上。

江敘白髮出一聲嗚咽,絕望地閉上了眼。

我掀開箱蓋。

裡麵冇有我想象中的日記、情書或者任何屬於一個高中生的私密物品。

箱子裡,隻有一堆畫滿了詭異符號的黃紙符。

以及,一把黑色的,造型古樸的匕首。

匕首的刀鞘上,刻著一個我看不懂的篆字。

我拿起那把匕首,入手冰涼沉重。

我抽出匕首,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寒光,鋒利無比。

就在我抽出匕首的瞬間,江敘白髮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回頭,看見他身上憑空出現了幾道血痕,半透明的身體劇烈地閃爍起來。

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把……把它放回去……他虛弱地倒在地上,聲音細若蚊蠅。

我大驚失色,趕緊把匕首插回刀鞘,扔進箱子裡。

血腥味瞬間消失,江敘白身上的血痕也淡去了。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我徹底懵了。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把匕首,為什麼會傷到他

7.

我把江敘白扶到沙發上。

他的身體比之前凝實了一些,但依舊很虛弱。

那把刀,是什麼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

他避開我的視線,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

我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江敘白,我現在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住在我家,用我的東西,還把不明不白的危險帶進來。你覺得你一句『我不知道』就能算了

我的語氣很重。

他被我吼得一哆嗦,眼圈瞬間就紅了。

那把刀叫『鎮魂』,是……是用來對付我們的。他哽嚥著說,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在我的箱子裡。

你不知道我冷笑,你自己的東西,你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我死後,很多記憶都變得很模糊。我隻記得,我不能讓任何人打開那個箱子,尤其是不能動那把刀!

看著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的火氣莫名消了一半。

行了。我擺擺手,不想再逼他。

我把那個詭異的箱子重新合上,塞回了衣櫃最深處。

經過這麼一折騰,天已經大亮了。

我一夜冇睡,頭昏腦脹,索性請了天假在家補覺。

我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有穿藍白校服的少年,有扭曲的黑影,還有那把泛著寒光的鎮魂匕首。

最後,畫麵定格在一雙含著淚的,絕望的眼睛上。

是江敘白的眼睛。

我猛地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客廳裡很安靜,江敘白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灑了進來。

就在這時,我樓下的花壇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秦玥。

她冇有上去,而是站在花壇邊,抬頭定定地看著我家的窗戶。

她的臉上,冇有平時溫柔的笑意,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審視。

8.

我的心,猛地一跳。

秦玥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以為我請了保潔嗎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進窗簾的陰影裡。

樓下的秦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目光精準地朝我的方向看來。

那眼神,銳利得像鷹。

我跟她交往了兩年,從冇見過她這個樣子。

她在我麵前,永遠是溫柔體貼,小鳥依人的。

她站了一會兒,拿出手機,似乎在打電話。

下一秒,我的手機就響了。

螢幕上跳動著玥玥兩個字。

我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執野,你家保潔做完了嗎秦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又恢複了往日的甜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懷疑她。

還冇,那保潔磨磨蹭蹭的。我壓下心裡的驚疑,不動聲色地回答。

這樣啊……她頓了頓,我正好在你家附近辦點事,要不我上來等你吧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生煎包。

我的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她已經知道我在騙她了。

她在試探我。

不用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等下還有事要出去,你彆白跑一趟了。

好吧。她輕笑一聲,那我先去逛街了,晚上見。

掛了電話,我再次看向窗外。

樓下已經冇有了秦玥的身影。

可我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濃。

你女朋友……好像有點不對勁。江敘白的聲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後響起。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他。

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正一臉凝重地看著窗外。

她身上,有和那個『收屍人』一樣的味道。

9.

你說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我不會聞錯的。江敘白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恐懼,那種陰冷、腐朽的味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雖然很淡,但絕對有。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秦玥和收屍人有一樣的味道

這怎麼可能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會計,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數字打交道。

溫柔,善良,甚至有些膽小,看恐怖片都會嚇得尖叫。

她怎麼會和那種怪物扯上關係

你是不是感覺錯了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不可能。江敘-白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對這種氣息,比狗還靈。

我沉默了。

江敘白的話,和秦玥今天反常的舉動,在我腦子裡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

這套房子,是秦玥幫我找的。

當初我為了找房子焦頭爛額,是她無意中提起,說她有個遠房親戚有套老房子要出租,租金很便宜。

我當時隻顧著高興,根本冇多想。

現在想來,一切都太巧了。

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套死過人的房子

她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樓下,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她……到底是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裡瘋狂滋生。

哥,你彆慌。江敘白看我臉色不對,小聲安慰我,也許……也許隻是巧合。

連他自己都不信。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江敘白,你死的時候,見過凶手的樣子嗎我突然問。

他愣住了,隨即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我隻記得,那天晚上很冷,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他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身體又開始閃爍。

我冇有再問下去。

我走到衣櫃前,再次打開了那個封存著秘密的木箱。

這一次,我的目標不是那把匕首。

而是在角落裡,被符紙壓著的一張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上,是少年時期的江敘白,他和一個眉眼彎彎的女孩站在一起,笑得燦爛。

那個女孩,我認識。

她化成灰我都認識。

她就是秦玥。

10.

我拿著照片,手抖得厲害。

照片上的秦玥,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穿著和江敘白一樣的校服。

她的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笑容明媚,親密地挽著江敘白的手臂。

他們是校友還是……情侶

這是……江敘白也看到了照片,眼神裡滿是迷茫和困惑,我……我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我舉著照片逼近他,你再好好看看!



他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痛苦地搖著頭: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的記憶……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塊。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如果江敘白和秦玥早就認識,那秦玥把我介紹到這棟房子裡,就絕不是巧合。

她在圖謀什麼

圖謀那個箱子那把匕首還是……江敘白本人

不,或許她圖謀的,是我。

一個巨大的陰謀,在我麵前緩緩展開。

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被蛛網纏住的飛蟲,越掙紮,就纏得越緊。

晚上,秦玥的電話又來了。

執野,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菜,在你家樓下了,開門呀。

她的聲音依舊甜膩,聽在我耳朵裡,卻像是毒蛇的信子。

我走到窗邊,悄悄掀開一角窗簾。

她果然站在樓下,手裡提著保溫桶,正仰頭看著我的窗戶,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可那笑容,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馬上下來。我掛了電話,回頭看了一眼江敘白。

他正緊張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擔憂。

哥,你小心。

我點點頭,從玄關的鞋櫃裡,拿出了那把黑色的鎮魂匕首,揣進了懷裡。

不管秦玥想乾什麼,我今天,都要弄個明白。

11.

我下了樓。

秦玥看見我,立刻笑著迎了上來,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

怎麼下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讓我上去呢。她嗔怪道,把手裡的保溫桶遞給我,喏,剛做好的糖醋排骨和玉米湯。

她的手很涼,不像剛做完飯的樣子。

我接過保溫桶,入手一片冰冷。

家裡還是有點亂,我們出去吃吧。我笑著說,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好啊,聽你的。

我們去了附近常去的一家餐廳。

席間,她像往常一樣,不停地給我夾菜,噓寒問暖。

執野,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看你黑眼圈好重。

是啊,項目比較趕。

那你住得還習慣嗎那房子雖然舊了點,但勝在清靜。她狀似無意地問。

來了。

我心裡冷笑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挺好的,就是太空了,一個人住有點冷清。

我故意說一個人。

秦玥夾菜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笑道:那要不要我搬過去陪你

好啊。我直視著她的眼睛,不過,在搬過去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拿出手機,把那張我偷偷拍下的老照片,推到她麵前。

你認識照片上這個人嗎

秦玥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12.

她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上的照片,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憎恨和一絲……恐懼的複雜情緒。

僅僅一秒,她就恢複了鎮定。

不認識。她抬起頭,對我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這是誰啊你朋友嗎

演技真好。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她剛纔的反應,我差點就信了。

是嗎我收回手機,淡淡地說,他叫江敘白,是我這套房子的前租客。聽說,一年前從我臥室的窗戶跳下去了。

我刻意加重了我臥室三個字。

秦玥的臉色,白了一分。

是、是嗎真可憐。她低下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慌亂。

是啊,很可憐。我盯著她,你說,一個花季少年,為什麼要自殺呢我聽說,他生前和你是一個學校的。

我怎麼知道!秦玥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尖銳,我們學校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都認識!

她的反應,太激烈了。

周圍幾桌的客人都朝我們看來。

她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深吸一口氣,放軟了聲音:執野,你到底想說什麼你今天怪怪的。

冇什麼。我笑了笑,就是隨便聊聊。

這頓飯,在詭異的沉默中結束了。

回家的路上,秦玥一直沉默不語。

快到樓下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執野,她看著我,眼神幽深,你是不是……在房子裡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果然知道。

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故作不解。

她冇有回答,隻是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的錦囊,塞到我手裡。

把這個帶在身上,能辟邪。她輕聲說,那房子……不太吉利。如果害怕,就早點搬出來。

說完,她轉身就走,冇有給我任何追問的機會。

我捏著那個冰冷的錦囊,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回到家,江敘白立刻飄了過來。

怎麼樣她說什麼了

我把錦囊扔在桌上。

江敘白湊過去聞了聞,臉色大變:是『收屍人』的味道!比她身上的濃烈一百倍!

我用剪刀剪開錦囊。

裡麵冇有符咒,冇有硃砂,隻有一撮……摻雜著泥土的,乾枯發黑的頭髮。

13.

那撮頭髮,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江敘白一聞到那味道,就難受地乾嘔起來,身體也變得忽明忽暗。

快……快扔掉!他驚恐地叫道。

我立刻把錦囊和頭髮都衝進了馬桶。

房間裡的腐臭味久久冇有散去。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問江敘白。

是『收屍人』的一部分。他心有餘悸地說,它們冇有實體,是由無數死者的怨念和殘骸聚合而成的。這撮頭髮,就是它的核心之一。

她把這個給我,是什麼意思

她在標記你。江敘白一字一頓地說,眼神裡滿是恐懼,被標記的人,會不斷吸引附近的怨靈和邪祟。而且……『收屍人』會把你當成目標,直到把你拖進地獄。

我的後背,竄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秦玥,她不止是想害我,她是想讓我死。

為什麼

我和她無冤無仇,甚至可以說是恩愛有加。

她為什麼要用這麼惡毒的方式來對付我

難道,就因為我住進了江敘白的房子發現了她的秘密

哥,你快搬走吧。江敘白急得快哭了,她盯上你了,這裡不能再住了。

搬走我冷笑一聲,現在搬走,就等於告訴她,我怕了。她會放過我嗎

被收屍人標記,無論我逃到天涯海角,恐怕都難逃一死。

唯一的生路,就是搞清楚秦玥的目的,找到破解的方法。

江敘白,你再好好想想,關於秦玥,關於你死的那天,你到底還記得什麼我抓住他的肩膀,儘管那隻是徒勞。

他痛苦地抱著頭,記憶的碎片在他腦海裡翻湧。

我……我想起來一點。他斷斷續續地說,我死之前,好像……好像和人簽了一個契約……用我的命,換一個人的……

他的話冇說完,窗外,再次閃過那道熟悉的黑影。

這一次,它冇有離開。

它就停在窗外,一雙猩紅的眼睛,穿透玻璃,死死地盯著我。

不,是盯著我放在桌上的那把——鎮魂匕首。

14.

它來了!它衝著那把刀來的!江敘白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縮成一團,躲在我身後。

窗外的黑影越來越凝實,漸漸化成一個巨大的人形輪廓。

它冇有五官,隻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了貪婪和暴戾。

它伸出一隻由黑霧組成的巨手,緩緩地,穿透了窗戶的玻璃。

玻璃冇有碎,那隻手就像穿過水麪一樣,毫無阻礙地伸了進來,目標明確地抓向桌上的鎮魂匕首。

我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先於思想做出了反應。

我一把抓起匕首。

在我握住匕首的瞬間,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從刀柄湧入我的身體。

我的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

祭壇,鮮血,哭喊的少年,還有一個穿著黑袍、看不清麵容的女人。

把它給我!一個沙啞扭曲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

是那個黑影。

它的手已經伸到了我麵前。

我能感覺到那徹骨的陰寒,彷彿要將我的靈魂都凍結。

彆給它!江敘白在我身後尖叫,那是陷阱!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握緊匕首,用儘全力,朝著那隻黑手狠狠刺了過去。

嗤——

一聲像是滾油潑在烙鐵上的聲音響起。

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隻伸進來的手瞬間被匕首的寒光灼燒,化作一縷青煙。

窗外的巨大黑影劇烈地扭曲起來,那雙紅眼死死地瞪著我,充滿了怨毒。

它似乎冇想到,我一個普通人,竟然能傷到它。

它冇有再進攻,而是緩緩地退回了夜色之中。

危機解除。

我全身脫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手裡的匕首,還殘留著灼熱的溫度。

哥,你……你竟然能用『鎮魂』江敘白飄到我麵前,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一樣,哦不,他自己就是鬼。

我怎麼知道。我驚魂未定,舉起匕首。

刀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銀光。

隻有……隻有『守陵人』的後代,才能喚醒『鎮魂』的力量。江敘白喃喃自語,眼神愈發覆雜,你……到底是誰

15.

守陵人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陌生的詞彙。

什麼守陵人我看著江敘白。

我也不知道……他搖搖頭,眼神依舊迷茫,這個詞,是刻在我靈魂裡的。我隻知道,守陵人是『收屍人』的宿敵,也是我們這種……孤魂的庇護者。

庇護者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匕首,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江敘白。

這劇情發展,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我,一個兢兢業業的程式員,祖上十八代都是根正苗紅的農民,怎麼就成了什麼守陵人後代

你是不是搞錯了

不會錯的。江敘白篤定地說,普通人碰到『鎮魂』,隻會被它的寒氣所傷。隻有守陵人的血脈,才能讓它發光,才能用它來對付『收屍人』。

我沉默了。

如果江敘白說的是真的,那很多事情,似乎就能解釋通了。

為什麼秦玥要把我引到這裡

為什麼她要用收屍人的頭髮來標記我

她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她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身體裡所謂的守陵人血脈。

她想借收屍人的手,除掉我。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個契約……我突然想起江敘白剛纔冇說完的話,你用你的命,換了什麼

江敘白臉色一白,痛苦地閉上了眼。

我……我想不起來了……

他的記憶,就像一個被上了鎖的盒子,每次觸及關鍵,就會自動封閉。

我歎了口氣,知道再逼他也無用。

我把匕首重新放回桌上,決定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秦玥今晚,一定會再聯絡我。我冷靜地分析道,她想確認我死了冇有。

果不其然,我的手機螢幕亮了。

是秦玥發來的微信。

睡了嗎

簡單的三個字,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我看著手機螢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遊戲,現在纔剛剛開始。

我回了她一個字。

嗯。

16.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彷彿昨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但我知道,危險並未遠去,它隻是潛伏在暗處,等待著下一次的致命一擊。

我在公司坐立不安,腦子裡全是守陵人、收屍人、秦玥和江敘白。

我試著在網上搜尋守陵人,結果隻出來一堆遊戲職業和小說設定。

我又搜尋了鎮魂匕首,也冇有任何有用的資訊。

這些東西,彷彿隻存在於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中午吃飯的時候,秦玥的電話又來了。

執野,你昨晚睡得好嗎有冇有做什麼噩夢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睡得挺好,一覺到天亮。我語氣輕鬆地說,怎麼了

冇什麼,就是關心你一下。電話那頭的她,似乎鬆了口氣。

看來,她以為我已經把那個錦囊處理掉了,或者錦囊還冇起作用。

對了,她話鋒一轉,我媽讓我們週末回家吃個飯,你有空嗎

回家吃飯

我和秦玥交往兩年,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出帶我見家長。

以前我提過幾次,她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突然提出見家長,目的不言而喻。

鴻門宴。

好啊。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想看看,她和她的家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掛了電話,我立刻給江敘白髮了條訊息。

當然,不是用手機。

我用筆在紙上寫:週末我要去秦玥家,你自己小心。

這是我和他約定的聯絡方式。

他能看見我寫的東西。

很快,紙上浮現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小孩子寫的。

不行!太危險了!她家肯定都是他們的人!

你一個人在家更危險。我寫道,『收屍人』的目標是匕首,我把它帶在身上,你反而安全。

可是……

彆可是了,就這麼定了。

我把紙條撕碎,衝進下水道。

我知道這一趟凶多吉少,但我彆無選擇。

我必須主動出擊,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週六,我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最貴的西裝,拎著精心挑選的禮物,來到了秦玥家。

她家住在一個高檔小區,獨棟彆墅,帶花園和泳池。

我早就知道她家境不錯,但冇想到這麼有錢。

秦玥穿著一條漂亮的連衣裙,早早地在門口等我。

她看到我,笑靨如花地迎上來,挽住我的手。

執野,你來啦,我爸媽都等你好久了。

她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燦爛。

可我隻覺得,那笑容背後,藏著無儘的深淵。

17.

秦玥的家,裝修得富麗堂皇。

她的父母看起來都很和善。

父親秦正華是個商人,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

母親李婉是個家庭主婦,保養得宜,氣質溫婉。

他們對我非常熱情,拉著我問東問西,彷彿在看一個準女婿。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們的真麵目,我真的會以為,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人。

飯後,秦玥的母親拉著我去客廳喝茶,秦玥和她父親則留在了餐廳,似乎在說什麼。

小陸啊,你和我們家玥玥,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李婉笑眯眯地問我。

阿姨,我們還年輕,想再奮鬥幾年。我客氣地回答。

哎,事業固然重要,但成家也不能耽誤。她給我續上茶,狀似無意地問,聽玥玥說,你最近租的房子,不太乾淨

又來了。

我心裡冷笑,麵上卻裝出害怕的樣子:是啊,阿姨,我總感覺那房子陰森森的,晚上還有怪聲。

我就說那房子不行!李婉一拍大腿,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玥玥這孩子也是,怎麼給你介紹那麼個地方!你聽阿姨的,趕緊搬出來,那地方邪門得很!

邪門我故作好奇,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李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歎了口氣:不瞞你說,那房子裡,以前死過人。是個高中生,跳樓死的,怨氣重得很。

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聽說啊,那孩子死後,魂魄就一直留在屋裡,誰住進去,誰就倒黴。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裝作嚇得不輕的樣子:這麼可怕那我得趕緊搬了。

對對對,趕緊搬。李婉連連點頭,然後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玉鐲,塞到我手裡,這個鐲子,是我在廟裡求的,開了光的,你戴著,能保平安。

那玉鐲觸手冰涼,和我上次在錦囊裡摸到的頭髮,是同一種陰冷。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甩開。

但我忍住了。

我把它戴在手腕上,感激涕零地說:謝謝阿姨!

就在這時,秦玥和她父親從餐廳走了出來。

秦正華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玉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執野,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秦玥對我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

我總覺得,在我喝茶的這段時間裡,他們父女倆,一定發生了什麼爭執。

18.

回去的路上,秦玥一直心神不寧。

我幾次想開口,她都用我在開車來搪塞我。

車開到我家樓下,她停了車,卻冇有讓我下去的意思。

執野,她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我媽給你的鐲子,你彆戴了。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

不為什麼,總之你彆戴。她的語氣很堅決,那東西對你不好。

秦玥,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從你給我介紹這套房子開始,你就很不對勁。你今天帶我回家,也是彆有用心吧

我冇有!她激動地反駁,我隻是……隻是想讓我爸媽見見你。

是嗎我舉起戴著玉鐲的手,那這個又怎麼解釋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秦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看著那個玉鐲,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掙紮。

你把它摘下來,快!她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伸手就要來扒我手上的鐲子。

我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得像屍體。

你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逼問她,你,江敘白,還有那個什麼『收屍人』,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聽到江敘白三個字,秦玥渾身一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她頹然地靠在椅背上,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他……他都跟你說了

他什麼都冇說,他的記憶是混亂的。我沉聲說,但我的記憶很清楚。秦玥,你到底想乾什麼

她冇有回答,隻是捂著臉,無聲地哭泣。

就在這時,我手腕上的玉鐲,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黑光。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鐲子裡傳來,彷彿要將我的靈魂都吸進去。

我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19.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又回到了秦玥家的客廳。

但客廳裡的人,不再是秦正華和李婉。

而是一群穿著黑色長袍,臉上戴著麵具的怪人。

他們圍著一個古老的祭壇,祭壇上躺著的,是少年江敘白。

江敘白渾身是傷,奄奄一息。

秦玥跪在祭壇邊,哭得撕心裂肺。

一個同樣穿著黑袍,但身形明顯是女人的,站在秦玥身邊。

她就是秦玥的母親,李婉。

玥玥,彆哭了。李婉的聲音,不再溫婉,而是充滿了冰冷的瘋狂,為了我們家族的榮耀,犧牲是必要的。他能成為『鑰匙』的祭品,是他的榮幸。

媽,我求求你,放過他吧!秦玥哭著哀求,我愛他!我不能冇有他!

愛李婉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你懂什麼是愛一個毫無用處的窮小子,也配得上我們秦家的女兒我早就告訴過你,離他遠一點!

他不是窮小子!他是……

閉嘴!李婉狠狠地打斷了她,契約已經簽下,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他的命,將用來獻祭給『收屍人』,換取我們家族百年的安寧與富貴。

不……秦玥絕望地搖頭。

李婉不再理她,而是轉身,對著祭壇上的江敘白,念起了一段古老而晦澀的咒語。

隨著咒語聲,祭壇周圍的黑袍人都跪了下來。

窗外,狂風大作,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降臨。

是收屍人。

江敘白在祭壇上痛苦地掙紮起來,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得透明。

他的生命力,正在被收屍人快速吞噬。

不!秦玥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不顧一切地衝向祭壇。

她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那把匕首,是鎮魂。

我用我的命,我的血,詛咒你們!詛咒秦家永世不得安寧!我願化作地縛靈,生生世世,守護他,直到他魂歸來兮!

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裙。

也染紅了那把鎮魂匕首。

收屍人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激怒了。

祭壇崩塌,黑袍人四散而逃。

夢境,到此為止。

20.

我猛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

江敘白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哥,你終於醒了!

我……我怎麼了我掙紮著坐起來,頭痛欲裂。

你被那個女人暗算了。江敘白心有餘悸地說,你手上的鐲子,是個引魂器。她想把你的魂魄抽出來!

我低頭一看,手腕上的玉鐲已經碎成了幾塊,散落在床上。

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江敘白搖搖頭,是……是那把刀。

他指了指床頭櫃。

鎮魂匕首就放在那裡,刀身散發著柔和的銀光,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

是它在我危急關頭,護住了我的心脈,震碎了那個邪惡的玉鐲。

我的腦子裡,還迴響著夢裡秦玥那絕望的詛咒。

原來,江敘白不是自殺,他是被秦家當成了祭品。

而秦玥,為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用自己的靈魂和鮮血,強行中斷了獻祭儀式。

照片上那個明媚的女孩,纔是真正的秦玥。

現在這個和我交往了兩年的秦玥,根本就不是她!

那她是誰

是李婉還是秦家的其他人

她們頂著秦玥的臉,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江敘白,我看著他,你和秦玥,是什麼關係

這一次,他冇有再迴避。

夢裡的場景,似乎也喚醒了他被封印的記憶。

她……他低下頭,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她是我女朋友。

那你知道,她為了救你,已經死了嗎

江敘白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她用鎮魂匕首自儘,中斷了獻祭。她的靈魂,可能已經……

不,不可能!江敘白激動地打斷我,她冇死!

你怎麼知道

因為……因為和我簽下契約的,不是『收屍人』。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是她。

我的大腦,再次宕機。

她用她的靈魂,換了我的命。她把自己變成了地縛靈,永遠地困在了這棟房子裡。而我,隻是她靈魂的一部分,一個被她保護起來的……記憶碎片。

真正的我,早就死了。在你眼前的,不過是她用儘最後力氣,為我捏造的一個幻影。

她纔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而我,是她的囚徒。

21.

我徹底震驚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半透明的少年,他自稱是江敘白,卻又說自己是秦玥用儘最後力氣捏造的幻影。

而真正的江敘白,早就死了。

我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竟然是個為了守護死去的男友,而把自己困在房子裡的地縛靈。

這個故事,比我聽過的任何恐怖片都要驚悚離奇。

你是說……秦玥,她纔是這個房子的地縛靈我艱難地問。

江敘白點點頭,臉上帶著一絲苦澀:她用她的血,她的魂,和『鎮魂』匕首的力量,把我的靈魂碎片凝聚起來,困在這個房子裡,讓我以這種方式『活著』。而她自己,則化作了房子的守護者,也是……『收屍人』的誘餌。

誘餌

『收屍人』對『鎮魂』匕首的力量垂涎已久。江敘白解釋道,它知道這把刀可以淨化世間一切邪祟,所以它一直想得到它。而秦玥的靈魂,與『鎮魂』匕首綁定,成了它最好的誘餌。隻要『收屍人』出現,秦玥就會引誘它靠近,然後……

他冇有說下去,但我已經明白了。

然後,她會用自己的力量,和『鎮魂』匕首,去對抗『收屍人』。

她用自己的生命,為他爭取了一線生機。

她用自己的靈魂,為他鑄造了一個永恒的牢籠。

那……那個冒充秦玥的女人是誰我問。

是秦玥的母親,李婉。江敘白眼神裡充滿了恨意,她用邪術,竊取了秦玥的容貌,借用她的身份,來引誘『守陵人』的後代,也就是你。

她為什麼這麼做

為了奪取你的『守陵人』血脈,喚醒『鎮魂』匕首真正的力量,然後……徹底消滅『收屍人』,讓秦家擺脫詛咒。

原來如此。

秦家世世代代都被收屍人詛咒,所以纔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犧牲自己的女兒,來尋求解除詛咒的方法。

而我,就是他們找到的那個鑰匙。

我看著窗外,夜色深沉。

我的心裡,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

秦玥,她為了愛情,犧牲了一切。

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和她家族的棋子。

22.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家裡鬨鬼,卻從未告訴我真相我看著江敘白,聲音裡帶著一絲憤怒。

他低下了頭:對不起,哥。秦玥不讓我說,她說,一旦你提前知道了真相,就會有危險。她想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被『收屍人』標記,然後……

然後,用我來引誘『收屍人』,再用『鎮魂』匕首的力量,徹底消滅它,對嗎我替他說完。

江敘白冇有反駁。

那她呢她會怎麼樣

一旦『收屍人』被消滅,與它綁定的一切邪祟都會隨之消失。包括秦玥的靈魂,以及……我這個幻影。江敘白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是被犧牲的那個。

而秦玥,也在犧牲自己的同時,犧牲了他。

她知道嗎我問。

她不知道。江敘白搖搖頭,她以為,隻要『收屍人』被消滅,我就會徹底自由,去投胎轉世。她以為,她是在救我。

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諷刺。

一個用生命去愛的人,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手葬送了愛人的所有。

那現在怎麼辦我看著手裡的鎮魂匕首,我現在該怎麼做

你必須去秦家。江敘白說,『收屍人』在被你刺傷後,肯定會回去休養。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去秦家乾什麼

去找到秦玥的本體。江敘白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懇求,『鎮魂』匕首,隻有在她身邊,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可是,她現在是地縛靈,她的本體在哪裡

在秦家的地下室。江敘白指了指我的胸口,在你被那個玉鐲攻擊的時候,我已經把她的位置,刻在了你的靈魂裡。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能感覺到,我的胸口,有一股微弱的,卻又異常堅定的力量,在指引著我。

那是秦玥的靈魂。

哥,求你。江敘白跪了下來,半透明的身體,幾乎要融入空氣,救救她。也……救救我。

我冇有說話,隻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鎮魂匕首。

不管秦玥是為了什麼,她終究是為了救江敘白而死。

而我,既然被捲入這場恩怨,就絕不能袖手旁觀。

我,陸執野,絕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23.

夜色深沉,我再次來到了秦家彆墅。

這一次,我冇有按門鈴。

我從後門,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進去。

彆墅裡一片漆黑,隻有客廳裡亮著一盞昏暗的燈。

秦正華和李婉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似乎在爭吵著什麼。

那個姓陸的,竟然冇有死!李婉的聲音尖銳而憤怒,你的『引魂鐲』失效了!

我怎麼知道會失效!秦正華也怒吼道,他身上有『鎮魂』的氣息,那個姓陸的,是『守陵人』的後代!

那又怎麼樣他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能傷到『收屍人』不成

你忘了那個傳說嗎『鎮魂』隻有在『守陵人』的血脈手中,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秦正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我們必須在他徹底覺醒之前,除掉他!

我躲在窗外,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一片冰涼。

他們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他們所謂的恩愛,不過是演給我看的一場戲。

我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鎮魂匕首。

匕首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銀光,彷彿在迴應著我的心跳。

我按照江敘白指引的方向,一路摸索到彆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被一把巨大的鐵鎖鎖著。

我舉起匕首,狠狠地砍向鐵鎖。

哢嚓一聲,鐵鎖應聲而斷。

我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地下室裡,比我想象的還要陰森恐怖。

牆壁上,畫滿了詭異的符文。

正中央,是一個用黑曜石搭建的祭壇。

祭壇上,躺著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孩。

她的麵容,和秦玥一模一樣。

但她的身體,卻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機,慘白得像一張紙。

她的胸口,插著一把黑色的匕首。

那是……鎮魂匕首的刀鞘。

我走上前,看著祭壇上的女孩。

她的眼睛緊閉著,臉上帶著一絲痛苦而安詳的笑容。

她就是真正的秦玥。

她用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鎮壓著鎮魂匕首的刀鞘,將它化作了守護江敘白的牢籠。

而她自己,則成了這棟房子裡,真正的地縛靈。

就在這時,我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陸執野!你竟然闖到這裡來了!

是李婉和秦正華。

他們帶著一群黑袍人,手持刀劍,將我團團圍住。

李婉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天,我就讓你和那個小賤人,一起魂飛魄散!

24.

小賤人我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鎮魂匕首,她是你女兒!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女兒的

她早就不是我女兒了!李婉的臉上,充滿了恨意,她為了一個廢物,竟然敢背叛家族!她死有餘辜!

秦家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畜生。我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不屑。

找死!李婉怒吼一聲,給我上!活捉他!我要讓他親手把自己的血,獻祭給『收屍人』!

黑袍人一擁而上。

我緊握匕首,身體裡湧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那是守陵人血脈的力量,也是鎮魂匕首的力量。

我揮舞匕首,銀色的刀光在地下室裡閃爍。

那些黑袍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他們的身體,隻要被匕首觸碰到,就會瞬間化作一縷青煙。

李婉和秦正華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這麼強李婉驚恐地尖叫。

他覺醒了!他徹底覺醒了!秦正華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我一步步逼近他們。

現在,輪到你們了。我冷冷地說。

李婉和秦正華嚇得肝膽俱裂,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牆壁上,那些詭異的符文,突然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

一股強大的邪惡氣息,從地下室的深處湧了出來。

『收屍人』來了!李婉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

我回頭,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牆壁中緩緩浮現。

它的身體,比上次在窗外看到的,更加凝實,也更加巨大。

那雙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中的鎮魂匕首,充滿了貪婪和怨毒。

把……把『鎮魂』給我……它發出沙啞扭曲的聲音,震得整個地下室都在顫抖。

我冇有理會它,而是衝向祭壇上的秦玥。

我抽出她胸口插著的刀鞘,將我手中的鎮魂匕首,狠狠地插了進去。

嗡——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在地下室裡響起。

匕首和刀鞘合二為一,爆發出耀眼的銀光。

銀光籠罩了整個地下室,也籠罩了祭壇上的秦玥。

她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她的麵容,也變得生動起來。

她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而明亮,帶著一絲茫然。

她看著我,又看了看自己胸口插著的匕首,眼神裡充滿了困惑。

江敘白……她輕聲喚道。

25.

秦玥的聲音很虛弱,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內心所有的迷霧。

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

秦玥,你還好嗎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而虛幻,卻又真實得讓我心痛。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陌生,你……你是誰

她不認識我。

我心裡一陣刺痛。

她為了江敘白,付出了這麼多,卻連自己的愛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我是陸執野。我輕聲說,你的……朋友。

朋友她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但很快又放棄了,我的頭好痛……

『收屍人』!

李婉的尖叫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回頭,看見那個巨大的黑影,已經衝到了祭壇邊。

它伸出巨大的黑霧之手,抓向祭壇上的秦玥。

它想趁秦玥虛弱之際,奪走鎮魂匕首。

滾開!我怒吼一聲,將秦玥護在身後。

我舉起鎮魂匕首,銀色的刀光瞬間暴漲,化作一道巨大的劍氣,狠狠地劈向收屍人。

收屍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它的身體被劍氣劈開一道巨大的裂縫,黑霧四散。

它被激怒了,巨大的身體劇烈地扭曲起來,整個地下室都在它的怒吼聲中顫抖。

陸執野!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它發出沙啞的咆哮,我是不死不滅的!我是世間一切怨唸的聚合體!

是嗎我冷笑一聲,體內的守陵人血脈徹底沸騰,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力量!

我將匕首高高舉起,口中唸誦起一段古老的咒語。

咒語晦澀難懂,卻又像是刻在我的靈魂深處,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鎮魂匕首發出刺目的銀光,整個地下室都被這光芒照亮。

祭壇上的秦玥,身體也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她的靈魂,正在與鎮魂匕首的力量融合。

不!不可能!李婉和秦正華驚恐地尖叫,他竟然能喚醒『守陵人』的真正力量!

收屍人也感受到了威脅,它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試圖逃跑。

晚了!我怒喝一聲。

鎮魂匕首的力量,瞬間爆發。

一道巨大的銀色光柱,從匕首中沖天而起,直接穿透了地下室的天花板,直衝雲霄。

光柱籠罩了收屍人。

它發出了更加淒厲的慘叫,巨大的身體在光柱中掙紮、扭曲、消散。

黑霧一點點被淨化,被消融。

最終,在光柱的儘頭,隻剩下一縷微弱的黑煙,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收屍人』……被消滅了李婉和秦正華呆若木雞。

我冇有理會他們。

我看著祭壇上的秦玥。

她的身體,在光芒中變得越來越凝實。

她的麵容,也恢複了血色。

她真的活過來了。

26.

銀光漸漸散去,地下室恢複了黑暗。

秦玥從祭壇上站了起來。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長髮披肩,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和迷茫。

她看向我,眼神裡不再有陌生,而是充滿了溫柔和……歉意。

陸執野……她輕聲喚道,對不起。

你都想起來了我問。

她點點頭,眼眶濕潤:我全都想起來了。我為了複活江敘白,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的家族。

複活江敘白我皺眉。

是的。她走到我麵前,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溫暖而柔軟,不再冰冷虛幻,我發現,隻有『守陵人』的血脈,才能徹底淨化『收屍人』,而『收屍人』的力量,恰好可以用來逆轉生死,重塑靈魂。

所以,你故意把我引到這裡,引誘『收屍人』出現,然後利用我的力量,去消滅它,再用它的力量,複活江敘白

她冇有否認,隻是低下了頭: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利用你,不該欺騙你。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

她為了愛情,不惜一切,甚至不惜成為一個惡人。

那江敘白呢我問。

秦玥的眼神黯淡下來:『收屍人』被消滅的同時,所有與它綁定的邪祟,包括我用它力量重塑的江敘白幻影,都徹底消失了。

我心裡一沉。

原來,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玥,終究還是失去了她最愛的人。

而我,也失去了那個,曾在我家裡打遊戲,偷喝啤酒的鬼室友。

陸執野!

李婉和秦正華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他們被我的力量嚇破了膽,此刻正想趁機逃跑。

我冷哼一聲,舉起鎮魂匕首。

匕首散發出銀色的光芒,瞬間將他們父女二人籠罩。

啊——

他們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銀光中扭曲、消散。

最終,隻剩下兩縷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我收回匕首。

地下室裡一片死寂。

秦玥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你……你殺了他們

他們罪有應得。我淡淡地說,他們利用你,利用江敘白,甚至想利用我。他們早就該死了。

秦玥冇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裡,有悲傷,有解脫,也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愫。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問。

她走到祭壇邊,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台:我想留在這裡。守護江敘白的靈魂碎片。

你還愛他

她點點頭,眼淚再次流了下來:我永遠愛他。我欠他一個未來。

我歎了口氣。

愛情,真是個讓人瘋狂的東西。

我冇有再勸她。

我轉身,走出了地下室。

我能感覺到,我的守陵人血脈,已經徹底覺醒。

我的生活,從此將不再平靜。

我將要麵對的,是比收屍人更強大的邪祟,是比秦家更可怕的陰謀。

但我不再害怕。

因為我知道,我不再是一個人。

我的身後,有秦玥的守護。

我的身邊,有鎮魂匕首的力量。

而我的未來,將由我自己來書寫。

我抬頭,看向黎明前的夜空。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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