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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隻鬼 第26章 真相(二)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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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二)
日出

“你先回去吧,
辛苦帶路。”

馮大海同夫妻二人的關係很是親近,若船上有證明王誌勇墜海而亡的證據,白硯怕馮大海難以承受。

諦聽也不知何時能來,
還是支開他的為好。

馮大海順從地離開,
走前還不忘請求白硯有訊息了告知他一聲。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家去。

破落的小船,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人維護,在海邊風吹日曬的,
船側有幾道裂痕。

人鬼合力將船裡的沙子挪出去。

暫且未發現異常之處。

就在白硯認定隻能無功而返的時候,
江玉織在船的外側,
靠近底部的地方找到一點血跡。

位置刁鑽。

作為證據,足夠了。

諦聽終於在他們要離開時,溜溜達達地找來。

正巧,白硯從腰間的荷包拿出一枚竹哨,吹響無聲。

作漁民打扮的男子踏風而來,
抱拳行禮。

“在這兒看著,
不許人破壞,
天亮後會有州府的人來。”

“是,
公子。”

此人不止一個,日常偽裝後混在百姓中,是蕭瑤派給兒子的護衛。

諦聽眼睜睜看著一個凡人腳步飛快,
越過它而去。

當下就被激起勝負欲,
撒開腿跟著跑起來。

“嗷嗷嗚,哇嗚。”我來了!織織。

有外人在,
諦聽隻能嚎叫。

江玉織氣還沒消,不理諦聽,伸手就抓住它的後頸,
半提著大步往前。

深夜的街道一人也無。

城門口輪值的官兵換了班,宋都頭沒走,還守在那裡。

諦聽前肢挨不著地,後腿腳忙腳亂地跟上江玉織的步伐。

白硯笑意盈盈地走在後麵。

“這是怎麼了?”宋都頭見兩人一狗神態各異,疑惑道。

白硯:“沒事,家犬愛玩。現下可能抽出幾個人來?張娘子有下落了。”

諦聽嗚咽著發出可憐兮兮地叫喚,前肢作揖,像是在說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玉織很少生它的氣,近來被糟心事衝昏了頭腦,辦個正事還找不著狗,一下火氣就壓不住了。

她放開鉗製諦聽後頸的手,帶下來幾根白毛。

安撫性地輕撫諦聽的後背。

從隨身小包裡拉出張雲外衫的一角,又將諦聽的嘴筒子拽過來,它當即就知道要乾什麼了。

上麵的氣味已經很淡了,但是諦聽不是普通狗狗,依舊能憑借著微弱的氣味和聽萬物的本事,找出一條路來。

宋都頭點了兩三個人,聽白硯的吩咐拿上鐵鍬,跟在後麵。

讓找鐵鍬的時候,宋都頭就感覺事態不妙,張娘子多半是……

進入城外不遠處的小樹林,諦聽的腳步慢下來,鼻子幾近貼地,是不是回到江玉織身邊再聞聞外衫上的味道。

樹林並不茂密,枝乾乾枯,稀疏的葉片零零散散掛在枝頭。

雨後的土壤有了充足的水分,落葉大部分都腐化,枝丫上也重新抽出新芽。

諦聽停在一處,耳朵抖動,用沾滿泥土的爪子拍拍地麵。

找到了。

“從那兒開始往下挖。”白硯指著諦聽蹲坐的地方。

宋都頭幾人當即上前。

大白狗屁股上,爪子上全都沾著泥,邀功般地要往江玉織身上蹭,被她嫌棄地單指抵住腦袋推開。

沒鏟幾下,一個官兵就僵硬地停下。

鐵鍬抽出來時,一股濃重的惡臭從泥土裡滲透出來。

官兵們齊齊後退。

屍身埋在這裡快一個月了,雨水將表麵的浮土重刷乾淨。

江玉織不顧難聞的屍臭,表情凝重地靠近,接過一把鐵鍬,要自己上手,白硯也拿過一把來。

宋都頭瞪了一眼沒出息的下屬,趕忙繼續手下活,隻是挖的更加小心一些。

埋的不深,

粗布衣裳覆蓋下的身體,腐化大半,麵部特征無法辨認。

頭上一根粗糙的木頭簪子,有些開裂,還算完整。

江玉織徒手就去拔,大半個甚至都探向那具屍身。

白硯看得心驚肉跳,來不及阻攔,娘子就起身,簪子完好地拿在手裡。

“玉織,下次還是將手包起來,或者我來?”

“無事,不會對我有影響。”

宋都頭一行人早都嚇的不敢出聲,他們不是沒見過死人,但都是些剛死沒多久的,身上沒有惡臭和蛆蟲,還保持著正常的外形。

這位小姐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宋都頭,麻煩你出兩個人在這裡看著,天亮以後州府那邊會派人過來,切記不可擅動。”白硯再三叮囑。

官兵們頻頻點頭,坑裡雖是個可憐人,但那副尊容,他們是萬萬不敢靠近的。

太陽快升起來了。

回州府的路上,橙黃圓日步步壓下那輪彎月,雲翳浮動。

天邊迸發的金線,細若遊絲,卻又堅韌無比,硬生生將雲層撕開幾道裂縫,那光便從裂縫中滲出,灑在左淮的長出新芽的泥地上。

江玉織的一頭白發染上金紅,帶著鬼魂冷意的麵龐被鍍上柔和的軟色。

晃神的刹那,白硯的手已自作主張地握在那截沒有脈搏的蒼白手腕上。

江玉織疑惑地看他。

“我……我走不動了,想來是舊疾沒好全,不是說觸碰更有利於恢複嗎?”

江玉織不疑有他,還關切地問:“握著有好點嗎?”

“咳,沒什麼感覺,或許去時間不夠長?”

被盯著看了一會兒,白硯還以為自己被識破了,下一秒,他的娘子就反手牽住他,“那牽著吧,握著手腕不方便走路。”

“哦哦,好。”紅的要滴血的耳根,勉強隱藏在金紅的日光下。

屁顛屁顛跟在身後的小狗,不甘願被忽視,拱到他們中間,“怎麼就牽上了!嗷嗷!我也要!”

毛發上還沾著泥點子,江玉織暫且不想碰它,諦聽仍倔強擠在中間,並排著走。

白色的毛毛上的泥點也掩蓋不住它高興的光芒。

州府後院住著知州和師爺等人,這個點兒都還睡著。

卷宗繁多,突發事件也不少,每日都要處理到深夜才能休息。

府內靜寂無聲,隻有他們走動時細微的腳步聲。

江玉織不想打擾知府休息,衙役說他們大人剛睡下不久,過會子就又要起身了。

白硯也一夜沒睡,現下非要跟在江玉織身邊,看她例行燒紙。

燒紙這個事兒,偏偏隻能用凡火,鬼力凝結的還傳遞不了訊息。

這個雞肋的方法,在地府用不了,在凡間也用不了,僅能在從凡間向地府傳遞時使用。

燒紙的時候在紙上寫點隻有對方明白的鬼畫符,心中默唸名字和樣貌,對方就能快速收到。

白硯一聽,興致勃勃地要學,若是有一天娘子回地府去了,他還能用這個法子和娘子說說話。

州府的廚房裡空無一人,正好方便了她。

諦聽盤踞在廚房門口。

小包裡白紙的庫存還很充足,江玉織隨手抽出一張來,在白硯好奇的目光下,寫出幾個歪歪扭扭看不出形狀的字來。

“這個叫鬼畫符,我的字不長這樣,寫好之後加入我的鬼力,就能把想說的話濃縮在裡麵,你沒有鬼力,燒給彆人時,直接把想說的完整寫出來就成,最好不要寫些見不得人的話,若是對方拿到,邊上有彆的鬼就不好了。”

“我隻會給你燒。”

江玉織騰出一隻手搓搓發熱的耳朵,裝作沒聽到,今日這光怎得溫度比平時高些。

火焰將白紙一寸寸燃儘。

她才接著說,“我給哥哥們遞個信兒,讓他們問問王誌勇夫妻是怎麼死的,咱們證據找到一些,不知道夠不夠,好在朱旋威死了,可以在真相的基礎上編一編。”

朱旋威口碑不好,但被貿然抓進牢裡喪命,需得給百姓一個交代,也是給枉死的小夫妻一個交代。

白硯沒做過官,沒判過案,隻跟在叔叔伯伯身邊耳濡目染過一陣子。

或許他生性涼薄,在遇到娘子之前,對那些悲歡離合,血淚交織都不甚在意,冷眼旁觀。

江玉織比他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會因為一棵發芽的樹而高興地抱住他,會因為沒能完成囑托而自責,會因為諦聽的不準時而生氣,也會因為顧及身體而縱容他接近。

漸漸地他好像也能被外來的情緒影響到了,會覺得可憐彆人的經曆,會憎惡惡人的行徑。

朱旋威除外,純碎是自發地惡心他。

白硯不知道這些轉變是好還是壞。

不重要了。

謝必安來的快,夫妻二人執念未消,不能投胎。

朱旋威早都被扔進地獄輪換著服刑去了,餘下的便是二人的屍身還沒有安息。

謝必安還帶來另外一則訊息。

朱旋威在把王誌勇推下海之前,已錯手害死過另外一個人。

城中糧鋪掌櫃家的兒子。

他家那兒子身上本就有病,朱旋威從糧鋪後門路過時,撞上偷跑出來玩的小男孩。

男孩是個直率的性子,見到朱旋威就大喇喇地找他要賬,嚷嚷著朱旋威借糧不換。

朱旋威自覺丟臉,後門處雖沒什麼人,他還是把男孩拎到旁邊的暗巷裡,低聲警告。

男孩不依,嘴裡說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話,一邊掙紮。

朱旋威不耐煩,把他狠狠地摜到牆上,男孩抽搐兩下,突發心梗,再沒有了呼吸。

錯手殺了人,朱旋威頓時慌了,強裝鎮定地走出巷子。

王誌勇買完糧食從後門走,回家更近一些。

兩人迎麵撞上,王誌勇雖不喜他,還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下意識地往朱旋威出來的巷子裡瞟了一眼。

小孩子瘦瘦小小的身軀,趴伏在地上,還被朱旋威遮擋住,他什麼都沒看到。

隻這一眼,朱旋威回去後便寢食難安生怕哪天王誌勇去州府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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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一家三口(不是

注:不要學玉織啊,徒手碰腐敗屍體的貼身物品,可能會感染,很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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