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郎君多嫵媚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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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壽
平山衛所下轄六千人,濟寧一地征調民夫的差事,絕大部分都是平山衛來做,因此近日來河道府與衛所關係走得很近,徐指揮使這才下了請帖給河道府。
徐府地處濟寧城最繁華的地段,從河道府過去,路上花了足大半個時辰的功夫纔到。
衚衕外麵還是熱鬨至極的集市,進了衚衕,卻一下子安靜下來,顯得十分幽僻。
紹楨落後趙逢辰半步,由著門口的家仆領路進了徐府。
真是好一座府邸,雕甍繡檻,佳木蘢蔥,池內翠荇香菱,搖搖落落。
河道府七品以上的官員都接到了請帖,連管糧食的司庫都過來了。
這司庫是濟寧一個極富人家的子弟,捐官做了司庫,吃喝玩樂很是在行,對濟寧的人事更是精通。
紹楨走慢幾步等他過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是第一回來徐府。徐指揮使家怎麼這麼氣派?我在京城都冇見過幾家有這樣宅子的。”
司庫被家裡寵得有些傻氣,咧嘴笑道:“啊!張大人京城來的,倒叫徐家給開了眼界,下官是土生土長的濟寧人,都與有榮焉啊。”
紹楨不禁道:“知道就說嘛!”
司庫很是隨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指揮使都是世襲的,官秩四品,衛所最高長官。徐家的指揮使從開國世襲到如今,攢下這份基業,一點也不稀奇。何況徐指揮使也是天縱英才,皇上當年西巡的時候,徐指揮使還救過駕呢,很得皇上看重,連山東總兵都要給徐府幾分麵子。張大人,你有點少見多怪哦。”
紹楨笑道:“你冇大冇小的,我可是你上司,你敢這麼編排長官?我也不是不知道徐大人來曆,隻是吃驚他家奢華嘛。”
司庫嬉皮笑臉的:“張大人脾氣好,下官也隻敢在您麵前放肆了。”
前麵趙逢辰忽然駐足回頭,目光平淡地看著紹楨。
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紹楨疑惑地走過去:“趙大人?”
趙逢辰繼續往前走,聲音不大不小,恰好隻有她一個人聽見:“徐昭寅與河道府有利益往來,在這裡要謹言慎行,彆被他拿住了話柄。”
徐昭寅就是現任平山衛指揮使。
紹楨心說他肯定是聽到自己和司庫在後麵說笑了,口上恭謹道:“下官知道了。”
趙逢辰淡淡點頭,過了一會兒,忽然道:“徐府是前朝的親王府,高祖皇帝開國後,將王府宅院賜給了徐家先祖做府邸。”
紹楨不知所以地哦了一聲,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解釋徐府貴氣的原因。
這人還真是……
紹楨找不到詞來形容,隻好作罷。
到宴客的大堂時,徐府的家主迎了上來。
徐昭寅來過一回河道府,紹楨也隻見過他這一回,隻記得是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如今再瞧,總算認出來了。
徐指揮使穿著暗繡銀紋的寶藍色對襟長袍,雖然嘴角帶笑,眼神卻有幾分凜冽之氣,顯得城府深沉。
他拱手笑道:“趙大人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家慈的壽宴,真是令在下蓬蓽生輝了!”
趙逢辰客套道:“徐大人過謙,太夫人六十高壽,有福之人,怎能不來祝賀?這是河道府的壽禮,聊表心意。”
徐昭寅笑著讓家仆收禮物進庫房,朝紹楨點頭致禮:“張大人。”
紹楨抱拳回禮。
既然是來賀壽,第一件事自然要拜見壽星翁。
徐昭寅在前帶路,邊走邊解釋:“家母的住處本在內院,那裡女眷多,不方便進去,索性在前頭新辟了一處院子做今日祝壽之用,就在不遠處。”
一路談笑,冇走多久便到了地方。
隻見堂屋中坐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懷裡抱著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兒,正在喂他吃糖糕。
這男孩兒生得粉雕玉琢,穿著大紅色刻絲繡金魚錦衣,嘴巴一動一動地鼓著,看見門口來人,從那老母懷裡撲過來,口齒不清地喊:“爹爹!爹爹!”
徐昭寅嚴肅道:“站好,你的禮儀呢?”
小男孩兒趕緊站直了,小小作揖:“孩兒給爹爹請安,給……”疑惑地看著河道府的官員們。
那老母朝邊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刻上前,輕聲哄著小男孩兒出去了。
徐昭寅纔給上座的老母行禮:“娘,這是河道總督府的趙總河趙大人、張同知張大人……”一一介紹過去。
徐老太君聽了,笑容很是慈祥:“原來是河道府的大人們,老身聽寅哥兒說,最近在征調民夫修築河堤,隻希望他不要誤了趙大人的差事。”
趙逢辰有禮道:“老太君實在謙遜,徐大人在平山衛令行禁止,事半功倍,何來貽誤?今日是老太君的壽宴,不談公事,晚生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眾人紛紛祝壽。
徐老太君樂嗬嗬道:“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日見到幾位大人,都是如此青年英傑,老婆子都覺年輕了不少。多謝各位大人啦!寅哥兒,快帶大人們去歇歇,可要好生招待!”
徐昭寅恭敬應是,臨走又道:“娘今日興致高,可彆吃多了甜食,不然克化不動,又要連著喝幾日的清粥了。”
徐老太君更加高興:“好,好,好。為娘都聽你的!”
徐昭寅應是,才帶著眾人往大堂去。
堂中已經有樂人彈唱了,遠遠能聽見絲竹之聲,有陽春白雪之功。
賓客都是山東的高官貴族,官場上多有來往,河道府的官員們都去與相熟之人談笑了,連趙逢辰都被一位在總兵府任職的同年拉去說話了。
紹楨卻是從京城新來的外人,與山東當地的其他官員並不相熟,便老老實實坐在原處,索性徐家請來的戲班子很好,唱腔悠揚,台上的舞姬也是翩若驚鴻。
她慢慢喝著酒,欣賞戲舞,難得的自在。
身後不遠處卻有兩個小丫鬟在竊竊私語,可能是大堂裡太熱鬨了,她們說話也少了些提防,紹楨聽了個七七八八。
“我聽說,城外莊子上那位今日進府了?”
“可不是!我方纔還在夫人院子外見著她了。”
“院子外麵?夫人冇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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