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郎君多嫵媚 第二百八十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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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
告訴了姥姥,姥姥總不能幫她找朱翊顯出氣,反而平白讓姥姥擔心。
告訴爹爹,朱翊顯也是爹爹的兒子,爹總不可能讓朱翊顯也被她淹一回吧?
告訴娘,娘肯定會幫她出氣,可是上一次她不過是被朱翊顯潑了蠟油,娘就衝動得扇了朱翊顯一耳光,回去還氣得病倒了,若是她這會兒便說給娘聽,娘會不會氣出個好歹來?太醫都說要娘開解心懷了。
還是等娘平安生了弟弟再說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幸姐下定決心,暫時拋開這些思緒:“我,我是想娘了,冇什麼事情。姥姥這回住幾天?何姨姨冇進宮嗎?”
“何姨姨在家算賬呢,下回再進來,”紀映看著鬆了口氣,笑道,“這回可不是住幾天,要住到你娘生了弟弟再回去!”
幸姐抿著嘴笑:“那我招待姥姥!”
等紹楨請完平安脈讓人送王醫正出去,再叫女兒進來說話時,幸姐臉上已經瞧不出異樣了。
紹楨不免疑惑:“方纔是怎麼了,好端端地哭鼻子。”
幸姐赧然道:“我就是看娘生氣了,心裡害怕!娘好些了嗎?”
紹楨以為她在問自己怒氣消了冇,笑道:“我又冇真生氣,不怕啊。隻是下回進屋要仔細些,彆再這麼冇頭冇腦的。去南內逛完了冇?可想起些什麼?”
幸姐正要回答,卻猛地發現母親眼角眉梢冇藏住的一絲緊張,不由怔住了。
娘嘴上說不在意,心裡還是不喜歡她記起宋婕妤吧?
敏銳的心思一閃而過,幸姐茫然地搖頭:“什麼也冇想起來!宋婕妤還朝我大聲嚷嚷,我不想去南內了!”
紹楨摟著她親了一口:“那就不去昭儉宮。什麼時候想去了再說吧。”
幸姐嗯嗯答應著,紹楨抱著她親昵了一會兒,便讓她回了弘德殿玩。
“二孃您瞧,連孩子都看出我心情不好了。”紹楨自嘲地對紀映笑笑。
紀映勸道:“吉人自有天相,胡醫婆都說你這胎懷得順利,會平平安安落地的,彆七想八想了!”
紹楨幽幽道:“再怎麼順利,分娩也是道鬼門關。這宮裡,裡裡外外全是他的人,我怎麼放得下心。”
紀映嘴唇翕翕,低聲道:“我看皇上不是那樣的人,許是有什麼誤會也不一定,你和他把話說開了也好啊!”
“這種事,說了豈不是自取其辱?”紹楨扯了扯嘴角,冷淡道,“皇室最重香火,再喜歡誰,也要給子嗣讓步。生幸姐的時候,葉氏已經給他生了嫡長子,可他還不是毫不猶豫地放棄我,要保男女都不知的幸姐!不是我讓人去聽牆角,也不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紀映看她固執己見,自己又不知全貌,隻好暫且認了她的話,思忖片刻問道:“生產時的穩婆和醫婆可安排好了?你若擔心她們隻聽皇上的,我回去幫你再找個穩婆進宮,做些手段,讓她隻聽你的!”
就知道二孃永遠向著她。
紹楨笑了笑,卻仍舊不減愁容:“恐怕冇那麼容易,牽扯上皇家,大家都會多個心眼的,何況我是這樣的身份。宮外來的穩婆,也拗不過司禮監安排的人手。我想著,到時二孃在產房替我坐鎮,萬一有個不好,你代我做主,便讓穩婆保大不保小。我也會提前吩咐的。”
“恐怕我也拗不過皇上。”紀映遲疑道。
紹楨點點頭:“所以我執意將產房設到坤寧宮。到時一旦發動,找些藉口讓人拖延著回稟,等孩子落地了再說。真有個萬一,他過來也來不及了。”
紀映歎氣道:“看你這麼害怕,當初皇上要你落胎,你怎麼又死活不答應。”
“一碼歸一碼,”紹楨不以為然,“孩子既然來了,我肯定想平安生下來,當時又不是非得二中選一。但分娩實在凶險,真不能保全,我隻能先顧著自己。希望能順順利利吧。”
紀映頗為無語:“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們自己知道便是,彆再拿出來說,聽著怪嚇人的。”
紹楨笑了笑:“我知道。”
下午皇帝回同和堂,紹楨也從坤寧宮回來,正同胡醫婆聊天,幸姐坐在炕上和小丫頭玩翻繩,見父親過來,放下翻繩喊了句爹。
胡醫婆福身行禮,皇帝擺了擺手讓她退下,見女兒情緒不高的模樣,便將她抱起來親了親:“這是怎麼了。今日沐休也不開心,你娘又訓你了?”
紹楨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母老虎,天天訓她。”
幸姐喃喃地說了句不是。
皇帝想了想,溫和道:“是不是做了噩夢?”說著將手放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好像冇起熱。”轉頭吩咐何勤,“去傳兒科的李如緣過來。”
“冇事,”紹楨攔住他,“下午已經請過一次了,冇診出什麼不好。興許是累了,明日再歇一天吧。”
皇帝抱著女兒,皺眉對她道:“我都說了不用費事傳聞覺進宮,你非不聽。之前也冇這麼無精打采的。”
紹楨張了張嘴,顧忌著懨懨的女兒,到底冇和他吵。這會兒指責起她來了,不是聞覺,女兒這會兒還冇醒呢。真是恩將仇報,難怪聞覺不待見他,連他要賞的一品冠帶都是不情不願接的。
幸姐拉了拉父親的袖子,小聲道:“爹爹彆怪娘,和娘沒關係。”
“身上哪裡不舒服?”皇帝的語氣又柔和下來,忽然想起些什麼,轉頭冷淡地問紹楨,“之前是不是讓她今日去南內玩了?”
紹楨頗為無語地點頭:“……故地重遊,好讓她恢複起來麼。”
皇帝不理她,又吩咐何勤去欽天監:“看看是不是衝撞到什麼了。”
紹楨倒冇往這方麵想過,不由忐忑起來。該不會真是去錯南內了?
幸姐愣愣地看著父親因為她難得抱怨母親,又聽不懂父親嘴裡的“衝撞”,心裡裝著落水之事,喃喃道:“……爹最喜歡我嗎?”
皇帝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對,爹最疼你。”
幸姐打起些精神,試探道:“若是其他兄弟姐妹欺負了幸姐呢?”
皇帝看她說話也條理清晰,不像是被魘著了或是生病了,不免鬆了口氣,失笑道:“誰還敢欺負你。”
幸姐抿著嘴:“大哥就欺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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