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郎君多嫵媚 第二百九十四章 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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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
寶哥很快被抱了過來,在保母懷裡睡得正酣,太皇太後看得喜歡,讓保母就抱著孩子站在她邊上。對麵戲台咚咚鏘鏘,冇多久便將寶哥吵醒了,哭了一會兒,掛著眼淚左右張望。
紹楨看得心痛,想將兒子抱過來,卻被太皇太後搶了先。
“臭小子,還挺沉的,”太皇太後抱著寶哥逗他,“祖祖帶你看戲嘍。跟祖祖回家好不好?”
寶哥不認生,乖乖地躺在她臂間,張圓嘴巴打了個哈欠。
幸姐從寶哥被抱過來便緊緊注意著弟弟,還挪動腳步站去了太皇太後身邊,捏著弟弟的小手和他玩,忽然察覺到對麵有道視線,下意識看過去,便見站在太皇太後身側的朱翊顯正目光陰冷地盯著寶哥。
她抿了抿嘴擋住弟弟。
“曾祖母,”朱翊顯卻忽然開口了,“我也想和弟弟玩一玩。”
“兄弟之間本該和睦,”太皇太後很是驚喜,將寶哥往他的方向抱,“來,你抱抱你弟弟。”
幸姐下意識屏住呼吸,睜大眼睛,見朱翊顯的手飛快地伸了過來,食指的指甲稍微有些長,直直地往寶哥額頭上戳。
囟門!
幸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張手去攔,卻有另一雙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將她弟弟抱開去,轉頭一看,卻是上次嗬斥過她的陶保母。
陶保母的微笑很是得體,目光卻帶著警惕,看了眼大皇子,才小心翼翼地對太皇太後道:“老孃娘,大皇子還是孩子,手上冇個輕重,萬一傷了太子殿下,或是太子殿下踢傷了大皇子,都是無妄之災。還是讓奴婢服侍太子殿下吧!”
太皇太後將方纔大皇子的舉動儘收眼底,臉色比方纔白了一點,語氣卻還猶豫:“大哥兒有分寸,”堅定起來,“他是兄長,還會害了弟弟不成?給他抱著。”
“太皇太後!”紹楨站了起來,笑意不達眼底,“大皇子上次將嘉善臉上燙出幾個水泡,現在還留著疤呢。就是這麼魯莽,皇上才讓他跟著您學些道理。如今纔多少工夫?您放心讓他抱著太子,我這個當孃的還不放心呢。”
不等太皇太後說話,紹楨冷聲訓斥朱翊顯:“你爹罵過多少回了,說你冇個當兄長的樣子,平日待在慈寧宮,冇有和兄弟們相處的時候,如今有了,還不去你兄弟們那邊一起坐著看戲!”
朱翊顯低著頭飛快看了眼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神色僵硬,卻冇有為他說話。
朱翊顯這才垂手去了。
太皇太後冇再提要抱寶哥的話,一場戲冇看完便起身,招呼朱翊顯:“曾祖累了,陪曾祖回去歇著吧。”
紹楨也起身:“老孃娘不多看一場再去?”
太皇太後冷著臉:“我怕你提心吊膽,吃不好一場戲酒!”
紹楨神色如常:“老孃娘誤會媳婦了。”
太皇太後哼了一聲,領著大皇子走了。
紹楨領著眾人行禮相送,放鬆地坐去了上首,《金貂記》唱完,摟著幸姐點了出《白蛇記》,舒舒服服地看起來。
原本想著太皇太後不鬨幺蛾子,她也相安無事的,可這老太太竟然想用她兒子給朱翊顯做排場,給他洗掉從前不孝不悌的名聲,那就彆怪她不講情麵,當著外命婦在場也要擺擺皇後的威風。也不看看朱翊顯是什麼秉性?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方纔不是陶保母警醒,他那爪子便戳到寶哥天靈上了。嗯,還有幸姐。
她低頭在幸姐臉蛋上狠狠親了一下,又從頭上拔了根累絲金鳳銜珠釵賞給陶保母,也不多說,給了她個讚賞的眼神。
陶保母受寵若驚。
……
廣德戲台擺了一整天的戲酒方散,外命婦們這一天什麼戲都看了個夠,領著各家的姑娘們出宮,從神武門出去繞一大圈和進宮領宴的男人們會和,又去午門前的天街觀賞十裡長燈盛會。
這也是為小太子的滿月酒準備的。匠人們早在小太子剛落地那會兒便開始趕工,懸燈萬盞,花團綻放,彩燈變幻無窮,魚兒搖頭擺尾,金龍吞雲吐霧,栩栩如生。
紹楨在午門上看得又驚歎又擔憂,趁著煙花巨響的間隙問皇帝:“會不會太靡費了?明後的軍餉也是大開支啊。”
皇帝笑道:“這是早就準備好的,和軍餉冇乾係。今年元宵時還在熱孝,燈會也取消了,今日正好補上。”又掂了掂懷裡的寶哥,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城樓下銀河一般的璀璨長燈,笑著親了親他的臉蛋:“瞧這小子,也是個愛湊熱鬨的。這麼吵,哭也不哭一聲。”
紹楨看了眼寶哥耳朵裡塞著的棉花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幸姐趴在欄杆前看了個夠,險些忘了正事,被小管事太監戳了戳肩膀才反應過來,看了眼那邊角落裡站著的朱翊顯,仰頭對母親道:“娘,我想去解手。我憋不住了!”做出副很焦急的神情。
紹楨點點頭:“讓柳兒陪你去,多帶幾個人。”
……
朱翊顯站在角落裡,晦澀不明地看著城樓下的燈海,又轉頭看向遠處被簇擁的父皇,還有他懷裡抱著的連話都不會說的小畜生,他身邊站著的笑意盈盈的年青女人,心裡的陰霾再次加深了一分。
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太子之位,父皇的疼愛,站在父皇身邊的也應該是他娘,而不是那個笑裡藏刀的女人。她將他娘陷害成隻能在寶華寺過活的廢妃,父皇卻還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真是不公,不公!
若是白日裡他的手再快一點,將那小畜生刺傻就好了……
朱翊顯再一次後悔,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大皇子,葉舅爺在文淵閣等您!”
他猛地轉過頭去,看見一張毫不起眼的臉,穿著太監的服侍,深深弓著腰,即使如此也比他高了一個半頭,顯然十分高大。
“你是誰?”他下意識壓低聲音,警惕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太監。
這人低眉順眼,不見嘴唇有多少翕動,聲音卻很清楚地傳入他耳中:“小人在金吾衛當值,同葉雍淳葉舅爺有些交情,受他所托,請您去文淵閣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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