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明月碾作籌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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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了季桐,蕭絕隻覺得心頭一陣暢快,彷彿甩掉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他精心準備了幾日,備下重禮,再次前往京郊彆院,求見“蘇夫人”。
這一次,他言辭更加懇切,極力表達自己的傾慕之心,甚至不顧臉麵,隱晦地提出,願以正妻之位迎娶,日後伯府中饋乃至外務,皆可交由夫人打理雲雲。
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惡妾矇蔽、如今幡然醒悟、渴望賢內助的深情男子。
暖閣內,沈清隔著麵紗,聽著他這番漏洞百出、虛偽至極的“深情告白”,隻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噁心又可笑。
曾幾何時,她渴求他一點真心憐愛而不得。
如今,他卻為了權勢利益,對著一個“陌生”的、他還不知道是誰的寡婦,許以正妻之位,詆譭曾經的“摯愛”。
真是可悲。
她輕輕撥弄著茶盞,並未直接回答他,反而將話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語氣悠遠,彷彿隻是閒聊。
“聽聞伯爺府上,先前有一位沈清夫人,才貌雙全,卻因毒害婆母被休棄賜死?真是可惜了”
蕭絕臉色
微變,似乎極不願多提這樁令他名聲有損的舊事,含糊道:“夫人提那毒婦作甚?是她自己品行不端,落得那般下場,實屬咎由自取。”
況且,他也並未取她性命。
“哦?是嗎?竟是如此。”
沈清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可妾身近來卻偶爾聽到一些不同的傳聞。說是當年之事,似乎頗有蹊蹺。或許是有人李代桃僵,栽贓陷害呢?畢竟,世間冤獄,也不在少數。”
蕭絕心中猛地一突,臉色瞬間變了。
他厲聲道:“夫人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荒謬謠言?絕無此事!此案證據確鑿,經有司審理,陛下都已過目硃批。定是有些宵小之徒,見不得伯府好,故意散播流言,中傷本侯。夫人萬不可聽信!”
他反應激烈,急於否認,反而透露出心底的不安與心虛。
沈清冷眼看著他細微的神色變化,心中冷笑更甚。
看來,他並非完全冇有懷疑過,隻是不願意深究,或者說,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了無可挽回的大錯。
“原來如此。是妾身失言了,道聽途說,伯爺勿怪。”
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彷彿真的隻是隨口一提,轉而道:“伯爺的厚愛,妾身心領。隻是妾身命硬,克親剋夫,又身有殘疾,實不堪匹配伯爺這般英雄。此事,休要再提了。”
再次被
乾脆利落地婉拒,蕭絕心中失望至極,彷彿看到重振家業的希望就此破滅。
但他不敢強求,隻得強顏歡笑,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悻悻告辭。
他離開後,沈清臉上的最後一絲偽裝的笑意徹底冷卻,化為冰封的寒意。
她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提筆蘸墨,字跡淩厲如刀鋒,寫下一封密信,末尾蓋上自己的小巧私印。
“陳掌櫃。”
“小姐有何吩咐?”陳掌櫃應聲而入,神態恭敬。
“將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絕對安全地送到江南道監察禦史李大人手中。”
沈清將信遞出,眼神銳利,“告訴他,時機已到。記住,要萬無一失。”
“是!小姐放心!”陳掌櫃雙手接過密信。
沈清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幾株在寒風中頑強綻放的臘梅,眼神卻比冰雪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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