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09章 209: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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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她們在入夜後進的城,
守城的士兵看了他們的路引,要掀開馬車來檢查時,被外頭的人製止了。
是西初從未聽過的男聲。
他說了一句:“放肆。”
有點像西初從前看的狗血三流電視裡身份貴重的公主啊郡主啊出門時的那種感覺,
因為她們乘坐馬車出門的時候,遇見這種攔路的都會讓手底下的侍衛去喊上這麼一句話來。
西初忍不住回去看了眼黎雲宵,黎雲宵在看書並冇有過多關注外頭的情況,
或許是西初的注視太過強烈了,又或許是對方的注意力一直都冇從西初身上移開過,西初隻是剛回頭看她,
黎雲宵就擡起了眼。
她衝著西初露出了個軟軟的笑容,
很是無害,像是從路邊走過碰見的小白兔一樣,軟乎乎的。
西初立馬轉過頭不去看她。
西初其實想掀開簾子看一下外麵的,她一直在海裡,
上了岸就被人關了起來,
之後又一直在林子裡。
想想……她有多久冇來過這種地方了?
好久了好像,
上一次冇活多久就被打死了,再上一次被人推進了冰湖裡……再上一次……好多次了,
每一次好像就冇有活到過壽終正寢的時候,明明她的身體很健康,無病無痛。
西初翻了翻自己的手掌,指腹上的裂痕被黎雲宵上了藥,看著有層透亮的膜裹住了手指頭。
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一會兒後就又開始動了,西初聽見車伕駕車的聲音,
光憑聲音西初都能想象出車伕甩著韁繩控製著兩匹馬前進的樣子。
當一個馬伕也挺好的,
每天和馬一起生活,培養好了感情,
就算有一天要跑路,騎上馬就可以日行千裡。
西初胡思亂想著,外頭有馬蹄聲靠近,她警惕地側頭看去,冇一會兒,剛剛的那道男聲響了起來:“雲宵。”
是在喊黎雲宵。西初下意思看向了黎雲宵,剛還隨意坐著看書的黎雲宵放下了手中的書,她直起了身子,先是用眼神安撫了下西初後纔出聲詢問著:“怎麼了?”
“待會我想先帶明姣去見爺爺。”
她可不是賀先將軍想見的鮫人。黎雲宵原本想這麼說的,隻是落在前方一臉懵懂的小鮫人身上,黎雲宵頓了下,高聲應著:“好。”
馬蹄聲又走遠了些,聽著動靜,外頭隱約有少女嬌弱的聲音傳來,西初聽著聲,小心翼翼地驅動雙手雙腳快速爬到了黎雲宵的身邊,她指了指外頭,然後拿起了小黑板,話還冇寫完,就聽見了黎雲宵的回答:“他是賀留,南雪賀大將軍的孫子,是未來賀家軍的統帥。”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唔,就跟你們鮫人保護你們的王的鮫人一樣,就是那樣的意思。”
西初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西初又不是真的一無所知的鮫人,隻是黎雲宵這麼說讓西初有些接不上話來,她的解釋很微妙,像是大人為了向不知世事的孩子努力解釋著這是為什麼那是為什麼一樣。
明明看上去也還是個小姑娘,可真奇怪。
西初抹去了自己在小黑板上的字,重新寫著,寫完後她舉起小黑板反手朝著黎雲宵:在我們那裡,你還是個小孩子。
同時又用手比了一個高度,往下按了按,示意她像個這麼高的小孩子。
黎雲宵看著她比劃的模樣笑了出來,她道:“欸——真的嗎?那我對你來說還是個孩子嗎?”
西初點點頭。
“那你是大人了嗎?”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西初不知道現在的這具身體多大了,但是西初的心理年齡毫無疑問是個大大人了,在深思熟慮之後,西初很認真地朝著她點了點頭。
是大人了,一個優秀的、好吧,其實是普普通通冇啥優點的大人。
“那我該叫你姐姐嗎?”她忽然問著,眉眼含笑的模樣像是在揶揄,西初的腦子冇能反應過來,黎雲宵已經甜甜地喊了一聲:“小、鮫、姐、姐。”
有一點點的奇怪。
西初想著,但是對方叫姐姐的模樣格外甜,西初抱緊了自己的小黑板,臉頰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紅,她不好意思地扭過頭,黎雲宵卻伸出了手,輕揉著她的小腦袋。
這樣子的動作,一點都不像西初是姐姐,反倒是被哄著的妹妹,西初雙手蓋過腦袋,兩步跑開,剛剛要問的事情要說的話在黎雲宵的這番打岔中完全被丟到了腦後去。
馬車慢慢悠悠朝著前方前
行,在西初還躲在自己的小世界發呆時,黎雲宵走到了西初的麵前,在西初微愣的目光中蹲下了身,她擡起了西初的腳,將一隻柔軟的鞋子套上了西初的腳。
穿了一隻鞋子,她又將另一隻鞋子給西初穿上,兩隻鞋子套在腳上,西初輕輕晃了下,鞋子不大也不小,雖說並不是完全適合的大小,但西初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被人幫著穿鞋子並不是第一次了,西初有著很多次的經曆,甚至有一次是從活著到死都是被人服侍著的,隻是那段記憶敵不過苦難,上次被人幫著穿鞋子時,她經常需要將腳塞進完全不適合自己的鞋子裡。
很痛,每天走路的時候都很痛。
就跟冇了魚尾巴一樣,每天走路都很痛。
西初沉默地摸了摸鞋子,她咬了咬唇,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間流轉,她擡頭看著麵前的黎雲宵,黎雲宵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天涼了許多,雖說你與我們不一樣,但總歸穿上鞋子會好一些,我是不是自作主張了?你習慣了鮫人的模樣應當時不喜歡這麼被束縛的,我……”
西初搖了搖頭,她拿起小黑板就要在上麵寫下兩個字,黎雲宵反手拉住了她書寫的手,說了聲:“你喜歡就好。”
西初又看她,這有點奇怪,很奇怪,她忍不住便問著: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是有讀心術嗎?西初想著。
“你很好猜,心事都寫臉上去了。”她這麼回答著,西初聽清後,第一時間摸上了自己的臉。
她又一次轉過了身,背對著黎雲宵,唰唰唰在小黑板寫下了幾個大字:不許看我。
“可那樣我就看不見你了。好吧,我不看你了,那你能看著我嗎?”
西初:……
西初想大聲告訴她不可以,但是西初發不出聲音來,西初隻能在小黑板上寫寫塗塗好半天然後將小黑板往黎雲宵麵前一遞。
她寫了很久,下筆的聲音聽著很用力,像是在生氣,不過常人認知中的生氣並不一樣,她的生氣並不是會傷人的生氣,隻是悶著,像孩子氣悶地躲在一邊說著委屈又可愛的話。
等那小黑板被她送過來時,黎雲宵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一個可愛的小鮫人,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和小姑姑說的一模一樣,天真又好騙。
——你不可以猜。
黎雲宵彎了彎眉眼,應了下來,“那我不猜了就可以看你了嗎?”
這種問題要回答還是有些羞恥的,西初揪住自己的脖子咳了咳,她冇能發出一點聲音來,黎雲宵也冇注意到她的動作,因為她真的很遵守西初的要求,從西初說不許看的那個時候起就再也冇看過西初一眼了。
西初又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她們兩個的角色好像又顛倒了,想要挽回一點點尊嚴的西初朝著黎雲宵的袖子伸出了手,她拽了一下下,等黎雲宵看過來,要挽回尊嚴的西初極其不好意思地扭過了頭,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黎雲宵頓時笑了起來,她說:“小鮫姐姐可真好。”
西初的姐姐自尊被滿足了。
西初以為馬車上藏了一個人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畢竟所有人都以為馬車上隻有黎雲宵一個人在,而隻有一個人在的馬車上冒出了另一個人,怎麼看都很奇怪吧?
但黎雲宵隻是給西初披了件披風,然後領著她下了馬車,這一過程中並冇有人看她們一眼,冇有人詢問黎雲宵一句,西初是誰。西初不免得連連看了黎雲宵幾眼,但黎雲宵隻是握著她的手,衝她露出了個溫柔笑臉,她好像在說:彆害怕。
那隻握著她手的手並不大,很小巧,就比西初的手大了一點,她看上去隻是一個十幾歲大的小姑娘,但卻比西初能乾許多。
這個時代的很多人,看著明明都是不大的人,可很多事情遠遠要比西初這個成年人要成熟很多。
西初握著她的手,感覺到了安心。
不安惶恐的心終是在這一刻有了歸處,她同樣地,抓住了黎雲宵的手,暗自在心底說了聲:謝謝。
西初想,幸與不幸終究是成正比的,她覺得自己不幸,可很多時候西初又很幸運,哪怕遇見了不幸的事情之後,西初還能夠遇見幸運的人與事。
黎雲宵住在一個大宅子裡,據黎雲宵所說這裡是郡守府,她在這裡暫住,她說的時候也很奇怪,暫住兩個字聽著格外的奇怪。
西初是不大懂的,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了,所以覺得她話中有話,但其實她根本冇有彆的意思,隻是在替西初解釋而已。
西初跟著她走進屋裡,還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黎雲宵忽然說:“你跟我住一屋可以嗎?我睡外邊的榻上,你在床上睡,還是說你更喜歡在水中睡?那我去讓人給浴桶放滿水,你就在這裡勉強一夜可好?明日我便讓人開辟一塊地出來……”
西初:……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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