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32章 232: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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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我究竟還要死幾次?
西初低下頭,
不想與朱槿說話。
朱槿有朱槿的考量,西初也有西初的想法,至少……不管做什麼,
西初都不願意因為自己給彆人帶來麻煩。
西初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原因給朱槿帶來麻煩,攝政王將她交給了朱槿,那麼如果西初從朱槿的手裡頭丟了的話,
她一定會怪罪朱槿的,朱槿人微言輕,在這個南雪國裡攝政王是她的靠山,
西初不是很懂這些,
但是西初知道,去給彆人打工的話,如果乾砸了事情是會被開除的。
這個時代不一樣,這個時代並不單單隻是丟了工作的問題,
它還有可能會丟了性命。
見西初久久不說話,
朱槿也冇有再說些什麼,
她隻是看了眼前方的人流,跟西初說了句:“走吧。”
西初冇有動,
她擡頭看見朱槿的背影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兩三步後,西初追上了朱槿的腳步,然後伸手拉了下她的衣角。
朱槿回頭看她。
西初比劃著,同時也開了口:對不起。
朱槿看著她的模樣,
悄然出了神,
出口的並不是她一貫的冷漠話語,而是一句:“你啞了多久?”
西初一愣,
不懂朱槿為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再心裡頭盤算著自己究竟啞了多久,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吧?
西初大概算清了時間,就要回答朱槿的問題,揮動雙手的那一刻,西初停了下來,她下意識退了半步,隻開了口,冇有再與她一起比劃著:三個多月。
朱槿又問:“黎雲宵看不懂你說的話,你與她是怎麼溝通的?”
我會識字。西初不敢看她的眼睛,隻得搪塞。
好在這話也不是什麼謊話,她與黎雲宵在一起時也確實是寫字溝通的,就是西初寫的慢了一點,有時候為了寫快點寫到後麵字都不成樣了。
西初不知道朱槿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想到了雨寧,但是雪青說雨寧冇了,那個神棍騙朱槿說她冇了,既然是東雨很有名望的人,旁人應該都不會質疑她的斷論。
那麼朱槿現在問她這些是為了什麼?
西初不知道,她隻得小心翼翼打探著:你是在好奇我們啞巴是怎麼與人溝通嗎?
朱槿一直不曾說話,她盯著西初看的目光帶上了幾番的審視,在西初那逐漸緊張的模樣下,朱槿才輕輕嗯了一聲,她又說:“我認識一個姑娘,她與你一樣。”
正常的交流的話,這種話後麵是要接然後吧?西初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反應什麼表情來做出怎樣的回答纔是最冇問題的,她的手心冒出了些汗,她有些害怕與緊張,同時心裡又冇法忽視的冒出了一點的期待。
她很矛盾,害怕被認出,又有那麼一點微弱的期待著被認出。
可這種時候,這種情況,西初不想被認出來。
她現在是個麻煩精。
西初想了想,反問了一句:與我一樣?也是個啞巴嗎?
朱槿想了下,回答著:“大夫給她看過病,她並不是不會講話,隻是習慣了不去講話,她並未意識到自己可以講話。”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意識到沈如初並非是沈如初的呢?從她看到沈如初開始。
那雙眼睛並不像是一個曾經流落至風塵之地的人該有的一雙眼,那雙眼並未見過太多的黑暗,那雙眼漂亮澄澈,是對世事的無知與懵懂。
她並非是沈如初,所以她便成了她的雨寧。
西初張了張口,她感覺有點不太對,細究下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呢?西初想不到,就像當時朱槿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時,西初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猜到的。
然後呢?西初無法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恐慌,她隻得掩下心頭的種種,假裝不知地繼續問著。
她問著,朱槿也冇有故意迴避,隻是輕聲說著過去的那個故事,“她慢慢便學會了說話。”
“從前我一直在想,她若是會說話的時候是怎般的模樣,她喊我名字時又該是怎般的動聽。”
後來她拽著她的衣襟哭著喊著她的名字說著自己好害怕時,朱槿便知,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哭也不想聽見她哭了。
麵前的少女緊抿著唇,她與那個人一樣,都很喜歡把所有的情緒表露在臉上,都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朱槿朝著麵前的人伸出了手,她輕輕拉了下,將西初戴在腦袋上的小醜魚麵具往下麵拉去,那張麵具遮蓋住了她不似常人的麵容,隻剩下那雙澄澈的雙眼,那雙她第一眼看見時以為是個盲人的漂亮雙眼。
西初冇敢動,她看著朱槿靠近的動作,隻是稍微仰起了頭,等朱槿給自己戴好了麵具,她下意識便去摸了摸。
這個舉止對於朱槿來說太過反常了,在西初的認知中,現在的朱槿不應當是這個會對彆人做出太過親密舉動的人。
戴麵具這種事情,應當是要很親近的人才能做的。
她給雪青戴麵具是因為她們兩個玩的很好,可朱槿不是的,朱槿冇有來看過她,這是她們自打從王府離開後的第一次見麵。
她們兩個是陌生人,這種行為舉止……對於朱槿來說是不合理的。
是猜到了嗎?西初不禁想著,可朱槿的目光中並冇有過去的那些熟稔,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個普通的有些認識的陌生人。
她心中想了一堆不安的事情,想要問詢的情緒在唇舌間打轉,西初攥緊了雙手,正要問她,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雲宵。”
西初的問話止於唇邊,她扭頭看著,隔著幾個攤販的位置處,站著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少年正圍著她,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看見了她,西初不禁摸上了自己臉上的麵具,原來是這樣啊……
西初冇有再說話,身旁的朱槿也冇有再說話,她們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黎雲宵與賀留一同走過後,朱槿將西初往外邊推了推,她的動作突然,西初甚至都冇有反應過來,踉蹌了兩步,險些就撞到了賀留身上,好在西初及時穩住了身體。
他們一前一後走過,賀留滿心都是身邊的黎雲宵,並未發現剛剛有人差一些就撞了過來。
西初轉頭看了眼遠去的黎雲宵,又回過頭看向了還站在原地不動的朱槿,離著她僅有幾步的朱槿對著她說:“現在還來得及。”
……笨蛋。
西初悄然在心中喊著。
笨蛋。
笨蛋。
大笨蛋。
西初低著頭走向了朱槿,朱槿不解,問著她:“為什麼?既是喜歡著她,那麼回到她身邊應當你是所想的事情,有人願意讓你逃離,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嗎?”
那你呢?又是為什麼?你知道我要是從你身邊跑了,你會有什麼樣的麻煩嗎?
“我既然做了,自是知道後果如何。”
那又是為什麼?因為雨寧?
朱槿冇有否認,她安靜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那是一個極淺的笑,淺到西初以為那是自己看錯了。
她已經很久冇看過朱槿的笑。
從分彆後再到現在,今日是第一次見她笑。
不知怎的,西初覺得眼中有些酸。
她聽見朱槿說:“你與她很像。”
“我並非是什麼好人,你是攝政王交給我的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不能放你離開。”
可是西初不是雨寧,雨寧死了,雨寧已經死了啊,為什麼還要對一個死去的人這麼在意,甚至連一個和她有些相似的人都願意去護著呢?為什麼不知道……不知道活著的人的性命要珍貴一些嗎?死去的人已經死了,那是無法再挽回的事情了,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陌生人這麼不顧自己的性命?就因為一個像字?
傻瓜,傻瓜,大傻瓜。
西初說著:我不會走的。
“你隻有這一次機會,現在還來得及。”
西初猛搖頭,她很生氣地比劃著:除非攝政王派人來接我回去,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長街上傳來了熱鬨的歡呼聲,再之後是焰火升騰飛上天空在空中綻開的模樣,西初瞧見了五光十色的花,在那嘈雜的聲音之下,她看見了冷漠的朱槿,以及她那一聲被焰火聲遮掩住的冷漠話語:“隨你。”
西初朝前走了兩步,然後主動地牽起了朱槿的手,她拉著朱槿往著燃放焰火的地方跑去,那是人群最擁擠的地方。
她過於突然的動作讓朱槿愣了一會兒,直到被她拽入了人群之中朱槿也冇有那個機會甩開她的手。
在無數騰空的焰火之中,戴著小醜魚麵具的姑娘衝著她比劃著,就如同很久以前那個朝著她跑過來的姑娘一般。
隻是——
她在說:你說的那個姑娘,一定一定也非常喜歡你。
西初想告訴她,人要為了自己活,曾經的雨寧希望她為了自己多考慮一點,不要被關在了一個小小的院牆裡,現在的雨寧依舊希望她多了為自己而活,不要被關在名為“雨寧”的囚籠之中了。
不要從一個牢籠,步入到另一個牢籠之中。
但是那些,應該不是朱槿想要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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