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130章 130:我究竟能不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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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我究竟能不能不死?
雙暑城,
海岸。
這幾日或許是雙暑城這一年來最熱鬨的日子,也不是什麼特殊節日,這在一年之中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
兩個月前,
位於對岸的驚蟄城禁止外人上島,來往驚蟄城的船隻停運,外人無法去往驚蟄城,
哪怕是驚蟄城人也隻得滯留在雙暑城,無法回去。
驚蟄城停運的原由無人知曉,雙暑城的知府將這歸結於近日裡在海上猖狂的海盜。
而在幾日前,
海運通行,
已有不少人登上了前往驚蟄城的海船,今日有自驚蟄城來的船隻到來,也有著即將要前往驚蟄城的船隻起航。
“這驚蟄城還真是天高皇帝遠,容家一手遮天,
分明就是那容家禁止出航,
卻要怪到這海盜身上。”
“我覺得倒不是如此,
昨日海灘上漂來了不少的木板碎屑,府衙裡的人一查才知,
半月前城中劉家偷偷開了船,結果在海上遇上了暴風雨,恐是無人生還。”
“靜海本就不是尋常人能駕馭了,也就這容
家,對這靜海瞭如指掌。”
驚蟄城位於靜海,靜海海麵常年亂象,
海下多處藏有暗流以及看不見的暗礁,
從前甚至有傳言說海上有鮫人,以聲禍人,
若是在霧天聽到了鮫人的聲音,便是死路一條。而在這靜海,唯有容家能夠避其害,得以在這靜海上暢通無阻。不過傳言半真半假,傳言中鮫人居於南雪深海之下,南雪與東雨相隔萬裡,地理氣候截然不同,南雪的深海鮫人又該如何在東雨的海域中存活下去?
一同候在碼頭上著黑衣的女子好奇地看著那幾個說著八卦的人,忍不住與同夥說起了話,“淨說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這驚蟄城之事,分明就是東雨皇帝無能。”
同行的女子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千百年來都是一個庸才治國,這東雨怎能與……”說到這,女子低頭看了眼坐在輪椅上正在假寐的人,她又放低了幾聲,略去了那不能出口的話。
“相比。”
兩人一起了頭,居於輪椅右側的黑衣女子皺著眉頭盯著她們,叮囑著:“東雨可邪門得很,光瑩你們莫要議這等事。”
這警告的話語並未被蕭光瑩聽進去,她反而越加好奇了起來,見輪椅上的人不曾出聲,更是雀躍了幾分:“比得上那北陰?”一提起北陰,她整個人都顯得靈動了許多,自打幾年前得知北陰的事蹟後,她可對北陰充滿了好奇,偏生自己這個主子一直不願去北陰,分明自己能站起來的希望便在被北陰。思及此,她下意識望向了輪椅上那人被一條黑色薄毯掩蓋住的雙腿,因怕被髮現,隻一眼她便挪開了視線,嘴裡仍然在說著那本不該提起的東西,“東雨就算能與死人溝通,可不過就是乾些問人探路之事,那比得上十三年前北陰祭司以身為祭,喚來妖魔讓二十萬餘人死無全屍來的邪門?”
“這……”嗬斥她的女子一梗,正欲讓她閉上嘴,後方忽然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聲,她匆忙回頭,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衙衛匆匆趕了過來,那是雙暑城的知府張昶,前幾日經由城門而入時,她們曾經與這個知府見過,隻是當時張昶並未注意到她們這一行,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在她們要往驚蟄城時竟追了過來。她的手悄悄地按上了自己的腰間,在那黑色的外袍的遮掩下藏著的是一把出鞘即見血的利刃,與她同行的幾人也紛紛做出了警惕的動作。
張昶喘著氣,匆忙喊著:“姑娘——”
輪椅上的人低聲道:“無事。”
幾人頓時便放下了手,原以為隻是碰巧路過,卻冇想到那知府竟直直奔著她們過來了。
他又一次喊著:“姑娘。”
輪椅上的女子擡起了眼,淡漠地盯著撲到了她麵前的張昶,她並未吭聲,隻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麵前的張昶,等待著他的後話。
張昶被她盯得心裡直髮毛,心中嘀咕著上一次見這容家的丫頭可冇這麼嚇人,瞧瞧,這與她同行的幾人,手有厚繭,卻不是做粗活之人的雙手,分明是習武的高手,這容家可真捨得。不過……或許上次是離得遠,並未近距離瞧她,方會覺得不同,畢竟能從丫鬟爬到主子的位置,想必也是非常人能比的角色,有著些不同也是應當,適才他不也是如此認出了她來?
“前些日子海上起了風浪,同是驚蟄城來的船隻都遭了難,下官原以為……不不不,瞧瞧我這張笨嘴,容家自是有海神庇護,又怎能與那些凡夫俗子相提並論,今見著了姑娘,下官這心裡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能夠放下了。”他拱著手,姿態放得極低的模樣,一點都瞧不出這是雙暑城的父母官,倒像是哪位大人物身邊的狗腿子。
輪椅上的女子虛握著雙手,居於她左側的蕭光瑩上前了一步,她身子微傾,搭了個虛禮,“大人怕是認錯人了。”
張昶看了她一眼,越過了蕭光瑩看向了她身後的人,目光觸及女子那被毯子蓋著的雙腿,腦中的思緒轉的極快,他相當上道:“我知姑娘此次來雙暑城,並未告知他人,下官也是意外得知姑娘會跟著商船一同過來,這纔來碼頭上候著。姑娘不想暴露身份,下官自然不會這麼不識趣。”
這容家的丫頭可不是什麼瘸子,容家誰不認得她,再怎麼喬裝打扮自家的下人也不會瞎眼到認不出自己的主子來,怕不是這次真應了那些流言,容家的商船遇見了賊寇,這丫頭傷了腿……如此也能解釋她的身邊為何冇有容家二少爺來,想來是這丫頭對那二少爺下了手,藉口稱是海盜所為,冇了一個二少爺,她自然也會受到主子的責罰,若她自己也受了傷,論這些年的功績,容家那老不死的自然也無法對她多加懲戒。
張昶對於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他露出了個什麼都明白的笑,盼望著麵前人能看出他的真心實意,知曉他並非是與她作對的敵人。
輪椅上的人垂下了眸,淡漠的目光並未落到張昶身上,她雖說著恭敬的話,可卻見不到她對於麵前這個雙暑城知府的恭敬,“民女隻是一廢人,怎能與大人口中的姑娘相提並論,大人還是看清了些,若是引起了誤會,怕是不好。”
張昶也識相,急忙道:“是是是,是下官……本官錯認了。本官見姑娘麵善,不知姑娘可否往府衙一敘?”
“他要尋的應該是驚蟄城容家的朱槿,屬下先前派人打聽過,這驚蟄城以容家為大,近幾年來,這容家上下均由一婢子,也就是這朱槿姑娘打理。屬下可從未聽說那是一個——一個婢子又怎能與主子相比?主子此行並未向他人透露半分,興許是那樓家女透露了主子的行蹤,能當得雙暑城知府之位,想來應不是什麼蠢人,這等假話……恐是有詐。”右側的黑衣女子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到後邊,她欲出口的話,生生拐了個彎。
黑衣女子的警惕張昶自是看得到的,不過她說了些什麼,張昶並不知。他也不急,便站在離她們幾步路的位置等著她們商議出個結果來,想來應會是個讓他滿意的結果,畢竟他再怎麼說也是雙暑城的父母官,容家再怎麼說也需他這個父母官照應一二,容家丫頭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駁了他的麵。等請她入了府,他想要的,自也能慢慢提出。
兩方人各懷心思,均在等著那雙腿有疾的女子做出決定。
正膠著著,碼頭上忽然發出陣陣驚呼聲,兩方的僵持被打破,張昶擡起頭,越過了麵前的一夥人,剛剛靠岸的船隻上掛著容家七瓣蓮的辨識,隨船一同而來的容家工人們紛紛下了船,位於最後的是一位女子,她被兩名婢女簇擁著,與她並行的是一位著月白衣衫的男子。
雖隔得遠,他也瞧不見那女子的樣貌,但……他收回目光落到了麵前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女子微微彎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淡漠的笑,“看來大人是認錯了人呢。”
這便有些尷尬了。張昶訕訕,略帶歉意地拱了下手,“是本官錯了。”
可他又怎會有錯?雖不曾與那容家丫頭見上麵,可今次為了攔她,他可是做了許多功夫的……怎會如此?他想著,疑惑的目光再次地落到了麵前一行人的身上,此三人以這輪椅上的姑娘為主,她們四人均為女子,雖說東雨民風淳樸,並未有什麼惡徒橫行,可一主三仆皆為女子真真是怪哉,東雨女子溫婉,習武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他打量的目光一直不曾移開,蕭光瑩頻頻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子,旁邊兩人也皆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等那知府的疑惑加深,皺著眉頭正要開口攔下她們時,遠處的人走了過來,那女子人未到,聲先到。
一聲張大人,如黃鶯出穀,倒是將知府的注意力拉去了大半。
他一擡頭,見著了人,臉上的疑惑全剩錯愕,他訝異道:“朱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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