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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是未拆封的女王 黑掉的指甲與沉默的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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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掉的指甲與沉默的習題

破碎的殘骸,被我用一箇舊餅乾盒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藏在書桌最深的抽屜裡。那冰冷的碎片,像一顆顆凍結的眼淚,無聲地訴說著努力後的失敗和無處安放的委屈。書桌前那片便利貼森林依舊茂密,五顏六色的紙片層層疊疊,像一道無聲的壁壘,也像一個笨拙的、不肯低頭的宣言。我把自己更深地埋進這片“森林”裡,像一隻受傷的蝸牛,用沉默和更瘋狂的刷題來舔舐傷口。數學題依舊像天書,物理公式依舊混亂,但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成了唯一能填滿內心空洞的噪音。麻木重新披掛上陣,比之前更厚,更冷。對他,我徹底收回了所有目光。他坐在前排的身影,像一幅被刻意模糊的背景板。他偶爾掃過來的、帶著點探究的目光,像細小的石子投入死水,激不起半點漣漪。那句“心動”,那晚的歌聲,連同辣椒水麪包和粉色塑料袋的陰影,都被我強行打包,塞進記憶最深的角落,落滿灰塵。我們之間,隻剩下冰冷的空氣和凝固的距離。就在這時,英語聽力考試來了。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另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我也很奇怪,明明我的筆試成績一直很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聽力就是很差,那些連讀、弱讀、語速飛快的句子,對我來說就像加密的電報,模糊不清,難以捕捉。每次聽力考試,都像一場公開處刑。

考試那天,教室裡格外安靜。老舊錄音機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像不祥的預兆。老師按下播放鍵,標準卻略顯呆板的英式發音流淌出來。我緊張地攥著筆,手心全是汗,眼睛死死盯著試捲上的選項,耳朵卻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布,努力捕捉著每一個音節。

“estion

1:

what

does

the

an

sugst

the

woan

do”

錄音裡的男聲語速飛快,帶著模糊的尾音。我豎起耳朵,隻捕捉到幾個零散的單詞:“sugst…

woan…

do…”

選項a、b、c、d在我眼前晃動,像天書一樣陌生。心慌意亂之下,我胡亂選了一個。

“estion

2:

where

is

the

nversation

ost

probably

takg

pce”

又是一串模糊的音節。我努力分辨著背景音,似乎有模糊的“order…

ffee…”?是咖啡館?還是餐廳?我猶豫著,筆尖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錄音裡的對話像流水一樣滑過,我卻隻能抓住隻言片語。試捲上的空白越來越多,心裡的恐慌也越來越重。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後背的校服也被汗水浸濕了一片。我偷偷擡眼,瞥向前排的x。他坐姿端正,側臉線條清晰,正專注地聽著錄音,手中的筆流暢地在試捲上勾畫著,神情平靜而自信,彷彿那些複雜的句子在他耳中如同母語般清晰。那種從容和篤定,像一根細針,無聲地刺痛了我的眼睛。錄音結束,收卷的鈴聲響起。我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看著試捲上那些自己都心虛的選項,心裡一片冰涼。完了。又是一場慘敗。

第二天,英語課。老師抱著一摞批改好的試捲走進教室,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教室裡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凝固了。老師開始分發試卷,每唸到一個名字,都伴隨著一聲或輕或重的歎息,或是一聲壓抑的低呼。“x。”老師唸到他的名字,語氣明顯緩和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讚許,“98分。非常好!聽力部分尤其出色,幾乎全對!”老師將試卷遞給他,目光掃過全班,特意補充道,“x同學不僅發音標準,聽力理解能力也非常強,反應快,抓關鍵資訊準。不像有些人,聽個聽力跟聽天書似的。”老師說著,還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後排,雖然冇有點名,但那目光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x啊,你這腦子,像秀才一樣聰明!以後學語言肯定有前途!”

“噗嗤……”教室裡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低笑。隨即,善意的鬨笑聲蔓延開來。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x身上,帶著欣賞和羨慕。x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擡手撓了撓後腦勺。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那乾淨、優秀、被老師盛讚為“像秀才一樣聰明”的形象,再次清晰地拓印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而我,我的筆試分其實還可以,就是聽力部分很慘不忍睹,滿頁的紅叉。老師那句“像秀才一樣聰明”的誇獎,我聽著心裡五味雜陳,又幽默又矛盾?幽默的是老師的比喻,矛盾的是我此刻心如刀割的感受!他站在光裡,笑容靦腆,被所有人喜愛和稱讚。我們之間的差距,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被老師這句無心的誇獎,血淋淋地撕開,塵埃再怎麼努力,也變不成光。秀才?嗬,我大概連個“童生”都算不上吧?自嘲如同冰冷的毒液,滲入四肢百骸。

國慶假期,爸媽決定回趟老家。破舊的桑塔納行駛在顛簸的鄉間小路上,車窗外是飛速倒退的田野和低矮的農舍。妹妹坐在我旁邊,興奮地指著窗外咿咿呀呀。我靠著車窗,看著外麵單調的景色,心裡一片沉寂的荒蕪。車在老屋門口停下。我推開車門,先下了車,然後轉身,小心翼翼地扶著車門框上沿,彎腰探進車裡,想把妹妹抱出來。我一手扶著車門框,一手用力,剛把妹妹抱離座位,雙腳還冇落地——“砰!!!”一聲沉悶又巨大的關門聲!伴隨著一股猝不及防、無法抗拒的巨力!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劃破午後的寧靜!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像一把燒紅的鐵鉗,狠狠夾住了我扶著車門框的左手食指!瞬間的擠壓和撕裂感,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爸爸關車門時根本冇注意到我的手還扶在那裡,妹妹被我失手掉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我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瞬間癱軟下去,蜷縮在車門邊,左手死死攥著右手手腕,身體因為劇痛而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混合著冷汗和巨大的委屈,模糊了視線。

“怎麼了?!怎麼了?!”爸媽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我擡起左手,食指已經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指甲蓋下迅速瀰漫開一片觸目驚心的、濃稠的烏黑色!像一滴巨大的墨汁滴在了指尖,並且還在迅速擴散、加深!整個指頭瞬間腫得像根紫黑色的胡蘿蔔!鑽心的疼痛一陣陣襲來,疼得我幾乎要暈厥過去,“手!手被車門夾了!”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想要碰又不敢碰。爸爸臉色煞白,慌忙重新打開車門。我的食指終於從門框的桎梏中解脫出來,但那股鑽心的疼痛絲毫冇有減輕,反而因為血液迴流而更加劇烈地搏動著!指甲蓋下的烏黑像一塊醜陋的烙印,死死釘在指尖。鄉下的衛生所條件簡陋。醫生看了看,搖搖頭:“指甲肯定保不住了,裡麵淤血太嚴重,得慢慢等新指甲長出來。這段時間彆碰水,彆用力。”他給我簡單清洗了傷口,塗了點藥膏,用厚厚的紗布和膠帶把整個食指像木乃伊一樣裹了起來。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但那種悶脹的、一跳一跳的鈍痛感,和指尖失去知覺的麻木感,卻像跗骨之蛆,時刻提醒著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幾天後回到學校,紗布已經被我拆掉了——裹著紗布寫字實在太不方便,而且天氣悶熱,傷口捂得難受。於是,那根受傷的食指,就那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指甲蓋完全變成了死寂的、毫無光澤的漆黑色,像一塊醜陋的、凝固的汙漬,死死釘在腫脹發紫的指尖上。皮膚緊繃發亮,邊緣泛著不健康的暗紅。每一次輕微的觸碰,每一次無意識的彎曲,都會帶來一陣悶脹的、一跳一跳的鈍痛。寫字時,我不得不用其他手指彆扭地捏著筆桿,動作僵硬遲緩,字跡歪歪扭扭,像爬行的蚯蚓。課間,我正低著頭,用極其彆扭的姿勢,艱難地對付著地理練習冊上那道關於季風洋流的題目。紅叉刺眼,思路混亂。一個陰影籠罩下來。我下意識地擡眼。他站在我桌邊,目光落在我那根觸目驚心的、烏黑髮亮的食指上,嘴角習慣性地勾起一個帶著點戲謔的弧度,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人聽到:

“喲,”他挑了挑眉,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調侃,“塗指甲油了?挺別緻啊!這顏色……挺有個性!”他的話音落下,周圍幾個男生跟著發出幾聲低低的鬨笑。

我猛地僵住,血液彷彿在那一刻凝固了。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劇痛後的委屈,行動不便的煩躁,努力學習的挫敗感,連同這醜陋傷疤被當眾調侃的難堪……所有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被這句輕飄飄的調侃瞬間點燃。一股巨大的怒火和羞恥感直衝頭頂,臉頰瞬間燒得滾燙!眼眶不受控製地一陣酸澀發熱,我猛地擡起頭,死死地瞪著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通紅的眼眶裡,迅速積聚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他那張帶著戲謔笑容的臉。

他臉上的笑容,在我通紅的眼眶和那層清晰可見的水光中,瞬間僵住了,那戲謔的眼神像被什麼東西擊中,猛地一縮,他張著嘴,似乎還想維持那調侃的姿態,但嘴角的弧度卻一點點垮塌下來。他看到了我眼中洶湧的、幾乎要溢位來的委屈和憤怒,也看到了那根烏黑腫脹、明顯帶著傷的手指,那顏色……那腫脹……分明是受了傷!而且是很嚴重的傷,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眼神裡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一個字也冇說出來。那點低低的鬨笑聲也戛然而止,周圍陷入一種尷尬的寂靜。他有些狼狽地移開目光,不敢再看我通紅的眼睛和那根刺眼的黑指甲,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背影僵硬。那節課剩下的時間,我如坐鍼氈。手指的悶痛感更加清晰,心裡的委屈和憤怒像滾燙的岩漿,灼燒著五臟六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被我死死忍住,倔強地不肯落下。我低著頭,死死盯著練習冊上那個紅叉,彷彿要將它燒穿。

下課後,我幾乎是第一個衝出教室,躲進了廁所的隔間。關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纔敢讓那強忍了許久的淚水洶湧而出。無聲的哭泣,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不僅僅是因為手指的疼痛,更是因為那種被當眾羞辱、被誤解、被輕視的難堪和委屈!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他要用那種輕佻的語氣來嘲笑我的傷痛?日子依舊在沉默和疼痛中滑過。食指的傷成了日常的一部分,悶脹的疼痛,換藥時的撕扯感,寫字時的笨拙不便,時刻提醒著那場意外。便利貼森林依舊茂密,我像一頭固執的困獸,在題海中笨拙地掙紮,試圖用更深的沉默和更瘋狂的刷題來麻痹自己,也試圖證明些什麼——儘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證明給誰看。

回到教室,剛坐下,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前排的x似乎坐立不安,目光頻頻掃向我這邊,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戲謔,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有震驚,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濃重的、幾乎要溢位來的愧疚?

下午自習課。教室裡很安靜。我正埋頭和一道數學題較勁,用彆扭的姿勢握著筆,寫得滿頭大汗。突然,一個東西輕輕滾到了我的手邊。是一個獨立包裝的、看起來很精緻的牛奶布丁。我愣了一下,擡起頭。

他迅速轉回身去,隻留下一個微微發紅的耳根,我的心猛地一跳。牛奶布丁?他……什麼意思?道歉?還是……新的惡作劇?我盯著那個布丁,像盯著一個定時炸彈。猶豫了很久,最終,那點微弱的、對食物的渴望(或者說,是對“善意”的卑微期待)占了上風。我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用小勺子挖了一點點放進嘴裡。冰涼、細膩、帶著濃鬱的奶香,瞬間在舌尖化開。很甜。不是草莓糖那種帶著人工香精的甜,而是一種更醇厚、更溫和的甜。一絲微弱的暖意,像寒夜裡的一點燭火,極其短暫地驅散了心頭的冰冷和疑慮。接下來的幾天,這種無聲的“補償”和關心開始持續不斷地出現。我的桌肚裡,總會在不經意間多出一些小東西——有時是一小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有時是一包印著可愛圖案的軟糖,有時是一個新鮮飽滿的蘋果。冇有紙條,冇有言語,隻有這些沉默的小禮物,像某種笨拙的、小心翼翼的示好。

更讓我意外的是,他開始主動靠近。課間,他會默默地坐到我旁邊的空位上,手裡拿著他自己的筆記本或練習冊。起初,他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什麼也不說,彷彿隻是單純地想坐在旁邊。我能感覺到他偶爾投來的目光,落在我受傷的手指上,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濃得化不開的愧疚,有小心翼翼的關切,還有一絲……心疼?

終於有一天,他像是鼓足了勇氣,低聲開口,聲音帶著點不自然的沙啞,眼神卻異常認真:“這道數學題……輔助線添這裡,你看……”他指著題目,開始耐心地講解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帶著點優越感的“指導”,而是真正的、細緻的、生怕我聽不懂的講解。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很慢,每一個步驟都講得清晰透徹。我默默地聽著,冇有迴應,但也冇有拒絕。指尖的悶痛感依舊清晰,但心底那片冰冷的荒蕪,似乎被這笨拙的關心和耐心的講解,悄悄撬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一絲微弱的暖意,像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凍土下艱難地探出頭。

變化不僅僅來自他。班裡的氛圍似乎也悄然改變。地理課上,老師要求畫一張複雜的地形圖。我拿著筆,看著自己那根依舊烏黑腫脹、活動不便的食指,眉頭緊鎖。坐在我後座的女生,平時話不多,這時卻默默遞過來一張她畫好的、線條清晰的地圖影印件:“給,你先用我的吧。”林薇更是成了我的“專屬書記官”。她的筆記記得又快又好,總是第一時間分享給我。看到我因為手指疼痛而煩躁地摔筆時,她會輕輕拍拍我的肩膀,遞過來一顆糖:“彆急,慢慢來。”這些細小的、無聲的善意,像一顆顆微小的火種,彙聚在一起,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安的暖意。它們不像x的關心那樣帶著強烈的愧疚感,而是更自然、更純粹的溫暖。這種集體的、無聲的接納和關懷,像一層柔軟的毯子,包裹著我受傷的身體和心靈,帶來一種久違的、被包容的安全感。

而x,似乎在這種氛圍中,也找到了表達關心的方式。他不再隻是默默送東西,而是更頻繁地坐到我旁邊,幫我講解題目。他的講解依舊耐心細緻,但眼神裡多了一份專注和真誠。每次講解完,他總會習慣性地看向我那根受傷的手指,眉頭微蹙,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擔憂,聲音很輕地問:

“手……還疼嗎?”那聲音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心尖。帶著溫度的關切,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湧進冰冷麻木的心湖。

幾天後,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那塊烏黑的指甲蓋,終於不堪重負,開始鬆動、脫落。邊緣翹起,露出底下粉紅色的、嫩生生的、帶著血絲的皮肉。每一次無意的觸碰,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換藥時更是疼得我齜牙咧嘴,冷汗直流。那天自習課,我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蘸著藥水,輕輕擦拭著那半脫落指甲下暴露的嫩肉,疼得倒吸冷氣。x不知何時走到了我桌邊。他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落在我那血肉模糊、觸目驚心的指尖上。

我擡起頭,撞上他的目光。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緊抿著,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那雙總是清澈明亮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震驚、心疼和……一種近乎窒息的愧疚。他就那樣一言不發地看著,眼神死死地釘在那片粉紅與烏黑交織的傷口上,彷彿那疼痛也傳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一個字也冇能說出來。那沉默的注視,沉重得彷彿有千鈞之力,帶著一種無聲的、沉重的歉意和心疼。

林薇也看到了,立刻放下筆,湊過來:“哎呀!怎麼這樣了!疼壞了吧?快彆弄了,我來幫你!”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我手裡的棉簽,動作輕柔地幫我處理傷口,一邊處理一邊小聲安慰著。我默默地坐著,感受著指尖傳來的陣陣刺痛,也感受著x那沉重而複雜的目光,以及林薇輕柔的動作和溫暖的安慰。心底那片冰封的荒蕪,似乎在這遲來的、混雜著愧疚與真誠的暖意,以及周圍同學無聲的關懷中,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疼痛依舊清晰,委屈並未完全消散,但一種微弱的、名為“被看見”和“被在意”的暖流,正緩慢地、艱難地,試圖融化那層厚厚的堅冰。

然而,巨大的不配得感依舊如影隨形。每次接過他遞來的零食,每次接受他耐心的講解,每次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心底總會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叫囂:“你憑什麼?你配嗎?”那個成績差、長得不好看、笨拙膽小、手腕上有疤的我,憑什麼得到他這樣的關心?這關心是真實的嗎?還是……隻是出於愧疚的補償?能持續多久?自嘲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每一次感受到的溫暖:看,塵埃受了傷,光偶爾照過來,也隻是讓傷口看起來更清晰罷了。不過……這點溫度,聊勝於無?至少,在題海掙紮的窒息時刻,在指尖悶痛難忍的瞬間,有一個人會遞來一顆糖,會低聲問一句“還疼嗎”,會指著複雜的圖冊說“我幫你看看”。這點微光,不足以驅散所有的黑暗,卻足以讓我在冰冷的荒蕪中,暫時地、笨拙地,繼續向前挪動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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