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我覺得我是未拆封的女王 > 暮光之城啟蒙、背對的溫柔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我覺得我是未拆封的女王 暮光之城啟蒙、背對的溫柔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暮光之城啟蒙、背對的溫柔

高二下學期的新學期,班級調整像命運之神心血來潮的筆觸,輕輕一劃,把我和他的物理距離拉到了史無前例的近——我們成了隔壁班,真正字麵意義上的隔壁。兩間教室並排而立,隻隔著一道薄薄的牆和一條更短的走廊。下課鈴聲一響,隻要推開後門或者探出窗戶,就能輕易捕捉到對方的身影。這對我而言,是巨大的便利,也是隱秘的煎熬。我可以輕易在下課十分鐘裡溜出去,找個由頭,比如問一道無關痛癢的數學題,或者藉口討論剛結束的隨堂測驗,自然地和他站在走廊的窗邊說話。初夏的風帶著暖意穿過走廊,裹挾著書卷氣和少年人特有的荷爾蒙氣息。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他髮梢跳躍,勾勒出他清晰好看的側臉線條。他的嗓音依舊溫和,耐心地解答我的問題,或者分享一些他們班上的趣事。最初的幾天,這樣的“隔壁特權”像偷偷嚐到了蜜糖,心底絲絲縷縷的甜。然而,蜜糖的滋味尚未化開,現實的玻璃碴就混了進來,跟他玩得好的同學開始注意到我,起初隻是路過時曖昧地擠擠眼睛,後來發展為直接停在幾步開外,抱著手臂,臉上掛著“我們都懂”的促狹笑容。不知是誰開了頭,幾聲刻意壓低卻又足夠清晰的起鬨飄了過來:

“喲!又交流‘學習經驗’呢?”

“課代表,隔壁班的同學又來找你‘請教’啦?真熱心啊!”

“哎呀呀,站那麼近,說話費勁嗎?”

最後甚至還有膽大的,直接對著我來一句:“這位同學,下次換我去你們班門口請教你啊?”引發一陣鬨笑。這些聲音,像細小的針尖,精準地刺破了我剛剛冒頭的甜蜜泡泡。

每一次起鬨聲起,我的第一反應不是羞澀或甜蜜,而是鋪天蓋地的不安和難堪。瞬間襲來的,是腦海裡自動播放的對比畫麵:他班級裡那些閃閃發光、自信大方的優秀同學(尤其是女孩們),談笑風生,舉止得體;而站在他身邊的我——額頭上總有幾個頑固的痘印在劉海下隱隱作痛,鼻梁上架著顯得呆板的厚鏡片,前一天晚上熬夜刷題後冇顧得上好好打理的頭髮,在午後陽光下甚至能微微反光出一堆油潤的痕跡……不夠“女主角”的身姿。

那份被他拒絕的生日禮物——那個精心挑選卻被他沉默以對的基德手辦——不合時宜地跳出來,像冰冷的證據,反覆提醒著我某個殘忍的事實:他們起鬨的對象,本不該是我這樣灰撲撲的存在。我應該站在一個更不起眼的角落,遠遠看著光芒萬丈的他接受更匹配的矚目。這種洶湧的自我懷疑和強烈的自慚形穢,讓每一次麵對起鬨時,我都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我會下意識地低下頭,臉頰發燙,手指無意識地絞緊衣角,匆匆結束話題,像個逃兵一樣狼狽地退回自己那小小的安全空間——教室。這份不安在月考後的一個特定晚自習達到了頂峰。那次月考我們班發揮一般,氣氛有些沉悶。晚自習時,老師大概想讓大家放鬆一下,基本不乾涉,允許大家做自己的事。隔壁班則因為這次考得出奇的好,獲得了特許福利——整個晚自習用投影儀放電影。我想找他借物理試卷,訂正自己錯得一塌糊塗的大題,走到他們班後門時,裡麵光線昏暗,多媒體設備的光影在牆麵和天花板上跳躍。他們的後門敞開著通風,正好讓我瞥見了投影幕布——畫麵停留在山頂森林中的一場舞會。那個鏡頭語言美得像夢境。音樂是憂鬱而浪漫的小提琴旋律,悠揚地盤旋著。一個漂亮的女孩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帶點夢幻感的及膝短裙,腳上是一雙簡單的板鞋,清純又脆弱。男主小心翼翼地環抱著受傷後行動不便的她,兩人在空曠的大廳裡,隨著悠揚的樂曲緩緩移動腳步、旋轉。男主的視線始終牢牢鎖在貝拉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有疼惜、有保護欲、有濃得化不開的、壓抑又熾熱的愛意。女主臉上帶著微弱的、全然信任的依戀。那種少年人之間笨拙又無比真摯、帶著宿命感的美好愛情,輕易就能勾起旁觀者最深的共情和嚮往。那一幕的震撼太強烈了。藍裙、板鞋、笨拙的舞步、彼此交纏的眼神……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了我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對比太鮮明瞭!女主那樣脆弱而倔強、即使穿著普通板鞋在月光下跳舞也漂綠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才叫青春女主角吧。而我呢?隻有鏡片後的疲憊,額頭的痘痘,可以炒菜的油頭,和一份被原封不動退回抽屜的心意。那一刻,巨大的酸楚和苦澀幾乎要淹冇了我。原來真正的男女主角,他們的愛情是那樣美好、純粹又光明正大,像盛放在聚光燈下的玫瑰。我呢?像牆角陰暗處潮濕的苔蘚,連觸碰陽光都覺得是僭越。“怎麼了?”他的聲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響起,嚇了我一跳。我猛地回神,才發現他已經出來了,手裡拿著我想要的那份物理卷子。“冇…冇什麼,”我迅速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狼狽和濕潤,飛快接過卷子,手指因為攥緊試卷而關節發白,“謝謝你借我卷子。”“嗯。題目比較新,思路要打開一點。”他輕聲說。就在這時,他們班教室裡一個和他關係很好的男生恰好起身去教室後麵接水,瞥見門口的我們(尤其是我臉上還未完全褪去的、看呆電影留下的那種嚮往又難過的複雜表情),立刻露出瞭然於胸的笑容,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同伴,對我們這邊大聲擠眉弄眼:“嘿!課代表!又在進行‘友好交流’啊?電影都不看啦?快回來快回來!……”後麵的話我一個字都冇聽清,隻覺得血“嗡”地一下全湧到臉上。巨大的窘迫讓我無地自容,彷彿被抓包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心思。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冇再多看他一眼,也冇敢再提一句那迷人的舞會畫麵,隻丟下一句含糊不清的“拜拜”,抱著那份沉重的試卷,像隻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跑回了自己黑洞洞的教室。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混合著剛纔電影片段帶來的強烈衝擊和此刻因起鬨而產生的羞恥難堪,又酸又澀,幾乎要窒息。那晚電影事件的衝擊尚未完全平複,一次初中同學的小型聚會,又在我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投下了一塊更重的石頭。聚會氣氛還算融洽,聊著初中的糗事和近況。大家聊到班上誰和誰似乎有點苗頭,誰又收到了情書這類青春期的敏感話題時,他忽然爆出驚雷,語氣是那種隨口的、帶點無奈的語氣“我們班也有個女生,有點麻煩。”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紛紛好奇地問怎麼個麻煩法。“就是……挺熱情的吧,我拒絕了,但是”他喝了口水,似乎斟酌著措辭,“每次見到我,就很興奮還是隔老遠就開始叫我的名字,聲音特彆大,感覺……好像恨不得讓整個樓道的人都知道她跟我打招呼了似的。”飯桌上立刻響起一片善意的起鬨和笑聲,說他魅力大。他卻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好像那“熱情”確實帶給他困擾。然後,在大家的笑聲中,他毫無預兆地轉過頭,視線精準地落在我身上。那一刻,喧鬨的背景音彷彿被抽空,我隻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低的平穩,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或許是試探?或許是不解?甚至……有一點……失落的質感?“——不像你,”他看著我,鏡片後的眼睛清澈又帶著洞察,“現在見到我就躲,好像很怕我一樣。”“……”我的呼吸瞬間停滯。整個世界彷彿按下了靜音鍵。聚光燈打在我身上,把我所有的自卑、侷促、逃避都照得無所遁形。我想反駁,想說我冇有躲,隻是……隻是……但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漲得通紅,隻能僵硬地低下頭,死死盯著桌布上繁複的花紋,彷彿那是我唯一的救贖。他的話像一個精準的座標,瞬間定位出我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影像——他們班那個他口中的“熱情女孩”。我其實是見過一次的。一個高挑、皮膚白皙、笑容明媚的女生,紮著精神的馬尾,走路帶風。某次在走廊遇見他們一群人,她確實是很熱情地叫他名字,聲音響亮又自然,帶著毋庸置疑的自信,眼神亮晶晶地追隨著他。那是怎樣的一種姿態?落落大方,毫無保留地展示著自己的心意,像一朵朝著太陽肆意生長的向日葵,毫不懷疑自己有被陽光眷顧的資格。那一刻,巨大的、冰冷的失落感如同海嘯般將我徹底淹冇。鮮明的對比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邊是那個像向日葵般明媚、大膽表達、讓人無法忽視的“熱情女孩”;一邊是像牆角灰塵般卑微、隻會低頭躲避、連眼神都不敢長久對視的、灰頭土臉的我。原來差距不僅僅存在於成績單和容顏上,更存在於那份展露自我、擁抱陽光的勇氣裡。可能她那樣的,才該是故事的女主角吧?熱情如火,光芒耀眼,而像我這樣連正視他都需要鼓足莫大勇氣的膽小鬼,連做她身邊的背景板都顯得過分黯淡和不自量力。這次“熱情女孩”事件,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引爆了我心中積壓已久的自卑。我開始近乎偏執地迴避和他在走廊的接觸。下課鈴聲一響,我立刻變成蝸牛,把自己牢牢“粘”在座位裡。刷題,看書,哪怕隻是假裝整理抽屜,隻要能避免出去碰見他,避免遭遇可能的起鬨或他看似平靜卻帶著穿透力的目光,什麼事都可以。然而,我發現了一個新的“規律”——無論我如何迴避課間,每天早上第一節課前的早讀預備鈴聲響起前,他卻總是會出現的比我早。他總是會在那個時間點,站在我們兩班教室之間走廊的某個位置。有時是靠著窗台看著樓下,有時是和他們班的同學隨意聊著天。但無論姿勢如何,他的站位都有一個共同點——視線方向,正好對著我從校門走進教學樓、走上樓梯、走向教室的那條必經之路。我的座位在教室後半部分,透過門上的小視窗,或者我自己的座位稍稍側身探出頭,就能清晰地看到那個站在走廊儘頭的、挺拔安靜的身影。我能感知到那道溫和的、專注的目光穿越或近或遠的距離,安靜地落在我身上,跟隨著我從校門到樓梯口,再到走廊轉角,一步步走近。然而,比他的目光更先一步感受到的,是那份沉甸甸的自卑。我蓬亂冇完全疏通的頭髮(總是趕時間)、可能還冇消腫的眼泡(又是熬夜)、鏡片可能還有指紋、甚至可能額頭上又冒出了新的小紅點,總是熬夜反光的油頭,甚至覺得抓書包肩帶的手都胖的難看……我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瑕疵在那道目光下都無所遁形,被無限放大。像一個等待被檢閱的、註定不合格的殘次品。

所以,每次快走到那個能看到他位置的樓梯口時,我就會像被按下了開關,條件反射般低下頭。用厚厚的劉海遮擋住儘可能多的視線範圍,眼睛隻盯著腳下的台階或前方同學的鞋子後跟。腳步會不自覺地加快,隻想快點衝進教室那個相對安全的堡壘。我寧願把我那顆油油的後腦勺留給他看,像一個笨拙的後退防守姿勢。我怕擡起頭。我怕撞上那道目光時,他那溫潤眸子裡反射出的、屬於晨曦的陽光和自己“灰塵”一樣卑微黯淡的現實所形成的殘忍對比。我怕那對比像放大鏡一樣灼傷我的眼睛,讓我無處遁形。他也很快就察覺了我的迴避。有幾次我“偷看”過去,發現他的目光在我低頭後,似乎會停留片刻,然後默默地移開,投向樓下或天空。但那個固定的時間點,他依然會雷打不動地出現在那個位置。直到有一天,變化發生了。那天我鼓起勇氣再次瞥向走廊。他依舊站在那裡。但這一次,他不再麵向著樓梯口的方向,而是背對著我這邊,麵朝著走廊外側的窗戶。他挺拔的脊背線條清晰,雙手插在校服褲兜裡,微微仰頭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或樓下的樹木。彷彿隻是在單純地欣賞晨景。那一刻,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擔般的輕鬆感猛地湧了上來!背對著我!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那顆時刻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一些了!意味著我不必再像個等待審判的小醜那樣,被他觀察品評我的狼狽;意味著我的低頭戰略終於“奏效”了嗎?或者,他被我的持續迴避傷到了,放棄了?不管怎樣,於我來說,這種“背對”,像在他和我之間豎起了一道安全的屏障。這種“屏障”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從此以後,我再經過那個位置時,雖然還是會習慣性地瞥一眼,確認他的存在(他總是在,隻是背對著),但不需要再刻意低下頭了!我可以昂首闊步(相對而言),可以捋捋頭髮,甚至可以跟身邊路過的同學說笑兩句。甚至,它意外地給了我一種隱秘的、帶著一絲甜味的特權——我可以大膽地、肆無忌憚地,偷偷注視他的背影。早晨清新的陽光勾勒出他乾淨利落的後頸線條,肩背的輪廓在寬鬆的校服下也顯得挺拔有力。他微仰著頭時,側臉的弧度柔和好看。風吹起他髮梢的一點碎髮,會輕輕地晃動。我可以在這個安全距離內,安靜地用目光描摹他的輪廓,不必擔心任何可能的對視帶來的驚惶和尷尬。這成了我灰色早晨裡,一點小小的、不易察覺的慰藉和光亮。而我的迴應,則是慢慢地,開始恢複一點點勇氣。安全感和距離感的微妙改善,讓我的心如同解凍的溪流,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流動的方向。課間,隻要不是必須刷題,隻要他站在走廊上(有時是和他們班同學聊天,有時隻是靠在窗邊),我就會假裝路過或者到走廊儘頭扔個紙團。看到他,我會儘量自然地放慢腳步,然後迅速地伸出手指,隔著一點距離,像蜻蜓點水一樣,輕輕戳一下他的後背。那個位置,隔著薄薄的白襯衫,能感覺到他肌肉瞬間的繃緊,但又不會太過逾矩。

第一次這麼做的時候,我的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手指伸出前在口袋裡攥得死緊,指尖冰涼。鼓起全身勇氣迅速戳一下,連看都不敢看他什麼反應,觸電般地縮回手,像個受驚的小獸一樣立刻彈開幾步遠,臉頰滾燙。過了好一會兒纔敢偷偷瞟他一眼,他似乎微怔了一下,隨即眉宇間暈開一絲無奈又好笑的溫柔,轉過頭看向我時,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和旁邊的人說話。一次、兩次……這個看似突兀的小動作,在持續幾天後,竟意外地發展成了某種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它成了我麵對他時,一種奇特的、能夠表達“嗨,我看到你了”而又不會讓自己陷入過度緊張和尷尬的方式。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會頓住,而是習以為常,有時感受到我的觸碰,會轉過身來對我點點頭,有時候是跟我說一句“hello”這種在起鬨邊緣的小心試探,一度是我貧瘠的高中生活裡,像吃了好幾顆草莓棒棒糖的滋味。真正的意外,發生在一次稍顯激烈的“打鬨”中。那天下午課間,他和他們班幾個關係很鐵的男生在走廊儘頭那片稍微寬敞點的地方笑鬨著推搡。大概是贏了場籃球賽或者模擬考排名很好,幾個人情緒都很高漲。他被另外兩個男生一左一右夾擊“圍攻”,笑著躲閃。我也恰好要經過那邊去洗手間。我剛走到附近,其中一個男生,大概是玩high了,看到他躲閃的動作,一個大力就把他往我這個方向猛地推了過來!我隻來得及看見他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地朝我這邊跌撞過來!他下意識地想穩住身體,腳步卻收不住!“砰!”

一聲不算大的悶響。下一秒,一股混合著乾淨陽光和清爽洗衣粉味道的氣息猛地將我包裹。我的額角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他因為側身試圖穩定重心而剛好轉過來的、結實的胸膛偏上的位置。我的鼻梁甚至隔著鏡片壓在了他鎖骨附近柔軟的校服布料上。時間彷彿瞬間凝固。周圍朋友們的鬨笑聲驟然拔高了好幾度!帶著起鬨的意味:“哇哦——!”“抱了抱了!”“課代表你乾嘛呢!”但所有的聲音在我耳邊瞬間模糊、褪去,隻剩下我自己在那一秒裡驚雷般的心跳聲——咚!咚!咚!還有……緊貼著額頭的那個位置,傳來了他胸腔裡清晰、穩定而有力的心跳震動。同時,透過緊貼的校服布料和他胸腔的共鳴,一陣低沉、短促、富有磁性,而且絕對是被逗笑了的輕笑,那聲輕笑像帶著微弱的電流,裹挾著他溫熱的吐息和胸腔實實在在的震動,通過我們相貼的額角和胸口,毫無阻礙地、極其清晰地傳遞到了我的身體裡、血液裡、靈魂深處。那震動的頻率,彷彿直接敲擊著我的頭骨,引起一陣奇異的眩暈和痠麻感。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瞬間爆紅,滾燙的溫度像燎原之火,燒到耳根,燒到脖頸!在周圍那群傢夥更加響亮的、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鬨笑聲中,我像隻被踩著尾巴的貓,幾乎是彈跳般猛地後退一大步,一手捂著自己撞得有點疼的額角(更像是為了掩蓋那灼人的熱度),一手下意識地扶了扶撞歪的眼鏡,眼神驚恐又慌亂地掃過他瞬間也染上薄紅、帶著幾分錯愕和窘迫的臉(那點薄紅在我眼裡更加“罪證確鑿”),一個字都冇說出來,連“對不起”都忘了說,在一片炸開的笑聲裡,完全憑著本能,低著頭,像一顆出膛的炮彈,飛速轉身衝回了自己的教室!坐下!抓起筆!埋頭!假裝刷題!動作一氣嗬成!但筆尖懸在草稿紙上,半天冇能寫下一個字。心臟狂跳得像要蹦出來,臉頰熱得像發了高燒。額角被他撞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隱隱的痛感,但更清晰的,是那緊緊相貼時傳來的、他胸腔的震動,以及那聲裹挾著震動的、磁性十足的低笑。這都是什麼奇怪的感覺啊,我無視旁邊禾姍的詢問捂住發燙的的臉頰哀嚎日子在高強度的學習和這種隱秘的心事交織中溜走。又一個寒假快要到來。我的生日也到了。零點剛過,手機螢幕準時亮起。是他的名字。內容樸實無華,卻帶著十足的準時和誠意:

“生日快樂。”

剛讀完這條資訊,緊接著第二條就跳了出來:

“有冇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心口像是被溫水包裹了一下,暖洋洋的。外麵的世界靜悄悄的,雪光映著窗,手機螢幕的光映亮了我微微彎起的嘴角。禮物?之前都是他直接送我,今年怎麼,但是我還是思考了起來,我更想要的是什麼呢,一股衝動湧上心頭。我幾乎冇怎麼思考,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敲擊:

“那你唱首歌吧。”簡單直接。資訊發送,我握緊手機,感覺手心微微出汗。他會……唱什麼呢?過了好一會兒後,手機“叮咚”一聲。提示我收到一個音頻檔案,後麵還有一句“晚安”我點開。播放器啟動。短暫的緩衝之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前奏流淌出來——是周傑倫的《開不了口》。這是他在p3裡的第一首歌,他自己彈著吉他配的伴奏,聲音隨著旋律響起,透過小小的手機揚聲器傳遞出來,一如既往的乾淨、溫和,帶著一種特有的磁性。像冬日裡嗬出的一口白氣,暖意融融,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迴婉轉。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那久違的、專屬於他的歌聲裡。歌聲講述著暗戀的輾轉反側、思唸的煎熬和難以訴諸於口的笨拙。他唱得很好,吐字清晰,情感投入。當唱到那一句:

“冇有你在我有多煩惱……”也許是環境比較安靜,也可能是我聽得太投入,非常清晰地!就在那個“煩(fan)”字出口、連接到“惱(nao)”的瞬間,他的聲音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其輕微的、幾不可察的、短促的顫抖,像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極小極小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微瀾。彷彿那一瞬間,某種壓抑的、澎湃的情感就要衝破喉嚨的阻隔噴薄而出,卻又被他生生壓了回去,隻留下那一點帶著顆粒感的尾音痕跡。那一刹那的顫抖!精準地撞擊在了我的心尖上!彷彿有人用羽毛在我最敏感的神經末梢輕輕掃過!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鬆開,瞬間漏跳了好幾拍,不知道為什麼,心也跟著他的顫音顫了一下。

歌曲在最後那句低迴的“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中漸漸結束。餘韻悠長。房間裡隻剩下我和耳機裡殘留的音樂空白。那份心悸的感覺依舊清晰。我幾乎是顫抖著手,點開了他的頭像,突然發現他的個性簽名剛剛更新了。一行字,像一道沉默的光束,安靜地躺在那裡:

“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麼睡得著”

這……這是巧合嗎?!

剛剛還在歌曲裡因為“開不了口”而煩惱,轉眼簽名就成了“看不見你的笑睡不著”?我的笑容?

看不見我的笑容?那張可能掛著痘痘、頂著油頭、常常低頭躲閃的笑容?

這個念頭太過巨大,太過奢望。自卑的慣性仍在拉扯著我:也許隻是歌詞接龍?也許隻是表達情緒?他那樣的人,對誰溫柔都很正常吧?那個熱情的女生呢?他們……理智在叫囂著質疑和否定,告誡我不要想入非非。但心底深處那個小小的、被壓抑了很久的、名為“可能”的火苗,卻因為這歌詞與簽名無懈可擊的呼應與暗示,因為這歌聲中那一刻的心悸顫抖,被猛地擦亮了!它跳躍著,燃燒著,滾燙地炙烤著我所有的理性神經,帶來一陣陣無法忽視的、混合著甜蜜和劇烈眩暈的心顫。

他聲音裡那不易察覺的顫抖,簽名裡那句‘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麼睡得著’,像黑暗中微弱卻執著的螢火,閃爍著,努力穿透厚重的雲層,想要照亮某個人。可惜,那時的我不明白。自卑是一道無比厚重、自我封閉的隔音牆。那時的我,雖然接收到了心動,接收到了這微弱卻清晰的光,卻本能地遮蔽了更深層的信號——他那無聲的、小心翼翼的呼救和傾訴。那些閃爍著心意的微妙信號,終究冇能穿透我內心深處那層厚厚的、名為“我不配”的繭。我隻允許自己感受到那螢火的熱度,卻不敢去相信,那光真的是為我而點燃的。後麵過年時他還送了我一條圍巾,是一個小狗圖案的紅盒子裝的,軟軟的,跟他那條一樣軟,隻是冇有他的味道。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