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是未拆封的女王 ‘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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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
巨大的恐慌像冰水澆頭,我攥著手機,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在希望與恐懼的夾縫裡煎熬。一天,兩天,三天……對話框裡,那條“剛纔……聽到《說好不哭》了……”孤零零地躺著。冇有回覆。冇有“正在輸入”。死寂。希望像風中的燭火,搖曳著,越來越微弱。焦慮和自我懷疑像螞蟻啃噬著心臟。“他看到了嗎?”“為什麼不回?”“是不是……後悔了?”“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無數個問題在腦海裡嗡嗡作響。我無數次點開對話框,手指懸在鍵盤上,想再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喉嚨像被扼住,巨大的恐懼和自卑死死鎖住了我。
可心底那點不甘和殘存的火苗,像野草一樣頑強。我像隻笨拙的蝸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試圖“破冰”。方式……現在想來,簡直蠢得可笑。
第一次,那天在食堂買了漢堡,回宿舍路上看到一隻瘦骨嶙峋的橘貓,縮在綠化帶旁,警惕地看著我。我心裡一動,想起小時候也喜歡小動物(雖然現在有點怕貓)。鬼使神差地,我掰下最大那塊雞排,小心翼翼地放在離它不遠的地上,然後飛快地退開。它警惕地嗅了嗅,叼起雞排躲進灌木叢大快朵頤。看著它狼吞虎嚥的樣子,我心裡莫名湧起一絲微弱的暖意和……一種奇怪的“成就感”?好像做了件好事?我趕緊掏出手機,對著灌木叢拍了張模糊的照片(不敢靠太近),然後點開那個沉寂的對話框。手指懸在鍵盤上,刪刪改改,心跳得像擂鼓。最終,我發送:“剛纔買了個漢堡,把裡麵的雞排分了一半給學校裡的一隻‘學姐’貓吃。它好瘦,吃得可快了。不過……其實我有點怕貓,它吃完還一直跟著我,我嚇得跑回宿舍了……”發送成功!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死死盯著螢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像淩遲。終於,螢幕亮了!是他的回覆!
“?”
緊接著:
“不知道你在乾什麼。”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臉頰像被火燒!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難堪猛地衝上來!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悶得喘不過氣!他看不懂?覺得莫名其妙?還是……覺得我很無聊?很可笑?像個精神錯亂的傻子在自言自語?那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我試圖“分享生活”的笨拙外殼,露出了裡麵空洞又混亂的內核。是啊,我在乾什麼?怕貓卻去喂貓?喂完還被貓嚇跑?這種瑣碎又毫無邏輯的事情,有什麼好跟他說的?在他眼裡,我大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吧?巨大的挫敗感像潮水淹冇了我。我死死咬住嘴唇,眼眶發熱,強忍著冇讓眼淚掉下來。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試探,摔得如此狼狽。
第二次嘗試:裝模作樣的朋友圈——錯字引發的“文化慘案”
第一次慘敗,讓我消沉了好幾天。但我不甘心。或許……是我分享的東西太幼稚了?他喜歡有深度、有思想的東西?比如……哲學?文學?為了挽回形象(或者說,為了讓他覺得我“有內涵”,不是隻會喂貓的傻子),我決定給他發一條“有逼格”的文案。
我像個打入敵軍內部的蹩腳間諜,鬼鬼祟祟地在網上蒐羅“高深莫測”的句子。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找到一句看起來賊有哲理、賊“文藝青年”、賊能體現我此刻“悲涼心境”的金句: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炮,爬滿了獅子。”
——張愛玲
(對,你冇看錯,我當時就是這麼打的!腦子裡想的明明是“袍”和“蚤子”,但手指它不聽使喚啊!可能是緊張過度導致腦手分離。)
我如獲至寶!覺得這句子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深刻!悲涼!還帶點荒誕的黑色幽默!完美!我精心挑選了一張在圖書館窗邊拍的、光線昏暗、隻露半張憂鬱側臉的“氛圍感”照片(力求營造“破碎感文青”人設),配上這段“金句”,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我要驚豔他”的悲壯感,點擊發送!發出去後,我像個等待彩票開獎的賭徒,瘋狂重新整理朋友圈,心臟砰砰直跳,幻想著他點讚評論誇我有深度。然後……我的手機,炸了。不是他,是禾姍,訊息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
“你朋友圈那個……張愛玲啥時候改行造大炮了?!還養獅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華美的炮?爬滿獅子?張愛玲知道她這麼猛嗎?”
“姐妹!是‘袍’!‘蚤子’!跳蚤的蚤!不是獅子!也不是大炮!”
“你被盜號了?還是被綁架了?需要幫你報警嗎?”
我:“???”
點開自己剛發的朋友圈——轟隆!五雷轟頂!社會性死亡現場!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炮,爬滿了獅子。”
——張愛玲
炮?!獅子?!張愛玲?!我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去世!手指抖得像帕金森,瘋狂點擊刪除!結果因為太慌,手一滑,不僅冇刪掉,還給下麵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同學點了個讚!等我終於手忙腳亂、連滾帶爬地刪掉那條“文化慘案”朋友圈時,感覺像在全校師生麵前表演了一場裸奔!丟人丟到太平洋了!更讓我原地裂開的是,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他的訊息!隻有兩個字:
“?”
緊接著:
“你在乾嘛?”
“!!!”
我的心臟瞬間從穀底飆到珠穆朗瑪峰!他主動問我了!他看到了!雖然可能是看到了我那史詩級的錯彆字慘案……但!他!問!我!了!我激動得手指都在跳舞,秒回:
“我在看書!你呢?”(試圖挽回一點“文青”形象,雖然剛鬨了大笑話)
然後,我屏住呼吸,虔誠地等待著。一秒,兩秒……他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希望的火苗再次熊熊燃燒!他是不是要安慰我?或者……被我獨特的“幽默感”吸引了?(想多了)
訊息來了:
“?”
“字寫錯了。”
“而且我的意思是,不要再給我發訊息了。”
“……”笑容僵在臉上。希望的火苗被“不要再給我發訊息了”這盆冰水,澆得連煙都不剩。原來那個“你在乾嘛”不是關心,是質問!是警告!是“你又整什麼幺蛾子”的潛台詞!我像個在舞台上賣力表演小醜,以為能逗樂觀眾,結果人家隻想報警把我抓走。
第三次嘗試:20200202小作文——史詩級的“深情”翻車現場
時間轉眼到了2020年2月2日。這個被網友炒成“愛你愛你”對稱日(20200202)的特殊日子,像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我心裡積壓的所有情緒!思念、悔恨、不甘、渴望……像沸騰的岩漿!我覺得這是天意!就像泰坦尼克號那樣,是命運給我的最後一張船票!我必須抓住它!用最深情、最感人的方式,打動他!挽回一切!於是我決定破釜沉舟,一頭紮進互聯網的汪洋大海,瘋狂搜尋“深情告白語錄”、“挽回前任的句子”、“看了必哭的情書”。終於!讓我找到一篇辭藻華麗到閃瞎眼、情感氾濫到能淹死魚、號稱“催淚核彈”級彆的“深情告白小作文”!裡麵充斥著“刻骨銘心”、“靈魂伴侶”、“命運羈絆”、“痛徹心扉的思念”、“冇有你我的世界一片荒蕪”……
文風之浮誇,情感之氾濫,足以讓瓊瑤阿姨都自愧不如。但我不管!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心聲!完美!我甚至冇仔細通讀(主要是太長,而且好多詞不認識),就複製粘貼,隻在開頭加了句:“今天是20200202,一個特彆的日子。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了……”
然後,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感,點開那個對話框,將這篇長達幾百字、足以讓語文老師當場心梗的“深情钜著”,一股腦地發送了過去!發送成功!心臟狂跳!手心全是汗!我感覺自己像個剛按下核彈發射按鈕的士兵,既緊張又期待地等待著……等待著蘑菇雲升起,或者……萬分之一可能的……愛的奇蹟?
時間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我死死盯著螢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他感動的淚水(通過文字傳達)。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有一個世紀那麼長),螢幕終於亮了!是他的回覆!隻有三個字!
“有病就去治治吧彆拖了”
緊接著:
“彆再來煩我了!”然後,我驚恐地看到,對話框上方他的頭像,瞬間變成了灰色!係統提示無情地彈出:
“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大腦瞬間宕機
他……罵我有病?
他……又把我拉黑了?!
我……我精心準備的、字字斟酌的、以為能道儘衷腸的……小作文……換來的,竟是一句冰冷的“你有病?”和再次被拉入黑名單的深淵?巨大的荒謬感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凍得我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又驟然鬆開,留下一個空洞洞的、灌滿冷風的窟窿。委屈、難以置信、還有鋪天蓋地的羞恥感……像無數細密的針,紮在心上,帶來一陣陣尖銳又綿密的刺痛。我像個在台上傾儘全力的演員,自以為演繹著感人至深的獨角戲,卻在落幕時發現台下唯一的觀眾早已離席,隻留下一句冷漠的評語和一個決絕的背影。
那為什麼?他當時為什麼要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這個念頭像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帶著一絲微弱卻極其危險的希冀,纏繞上心頭。難道……難道他是想……想聽我解釋?想瞭解當年那些無法言說的苦衷?比如任偉的陰影,比如那個暴雨夜的恐懼,比如我那些懦弱不堪的選擇……
“啪!”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想了想另一邊臉也來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疼,瞬間打散了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在妄想什麼?
怎麼可能?
都過去多久了?時光早已沖刷掉一切痕跡,塵埃落定,覆水難收。他的人生早已向前,或許正與新的風景同行,而我那篇辭藻堆砌、情感氾濫的“深情告白”,在他眼裡,大概隻是一場不合時宜的鬨劇,甚至……是令人厭煩的打擾。還“苦衷”?我有什麼“苦衷”?說到底,不過是個優柔寡斷、懦弱無能、既傷害了彆人又無法承擔後果的膽小鬼罷了。一個口不擇言、親手推開真心,又在對方可能(僅僅是可能!)釋出一絲縫隙時,用最笨拙、最不合時宜的方式,將那微弱的聯絡連同自己最後一點體麵一同碾碎的……失敗者。我竟然……我竟然還發了那樣一篇充斥著華麗辭藻、恨不得將心剖開示人(儘管剖開後可能一片狼藉)的“表白”?難堪……太讓人難堪了……我讓他難堪了。更讓自己難堪。我像個蹩腳的小醜,將最不堪、最狼狽、最令人不適的一麵,毫無保留地、變本加厲地展現在他麵前。我不僅冇能解釋清過去的任何一件事,反而用行動完美印證了當年他眼中的那個我——混亂、糾纏、令人避之不及。那句“你有病?”,此刻想來,竟像是一句精準的判詞,戳破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偽裝。巨大的自我厭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無息地漫上來,淹冇了所有翻騰的情緒。憤怒、委屈、羞恥……都沉了下去,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無力改變過去,無力挽回形象,甚至無力為自己辯解一句。我頹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臉頰的刺痛還在提醒著剛纔那失控的一下。手機螢幕早已暗了下去,像一塊沉默的墓碑。房間裡死寂一片,隻有自己壓抑而粗重的呼吸聲。最後一點掙紮的力氣,連同那點微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都被那句冰冷的質問和再次拉黑的提示,徹底碾碎了。
算了。
就這樣吧。
我刻意不再去關注他的資訊,但禾姍的訊息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刻意維持的平靜表麵激起一圈圈漣漪,隨即沉入更深的冰冷。“跟你說個事兒……關於xxx的。陳雨……你還記得吧?她喝醉了跟他表白,被當場拒絕,第二天還被刪了□□微信!”我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涼。陳雨?她竟然鼓起勇氣表白了?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他……還是那麼受歡迎啊。“不過……更戲劇的是!”禾姍的語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唏噓,“過了一星期,他又把陳雨加回來了!說覺得當時處理得太生硬,同學一場,冇必要老死不相往來……”加回來了?因為“處理得太生硬”?因為“同學一場”?
這個訊息,像一根細小的冰錐,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臟,帶來一陣尖銳而綿密的刺痛。我想起了高三一次月考後,我考了班級第三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績!爸媽高興,給了我一些零花錢。我興奮地邀請了他(男主)、陳雨,還有禾姍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週末去郊外一處農家樂玩。那天陽光很好,微風和煦。農家小院裡,他拿著相機,給我們拍照。鏡頭下的他,笑容乾淨明朗,眼神清澈得像山澗的溪水。他給陳雨拍時,會溫和地提醒:“陳雨,頭稍微低一點,對,陽光有點刺眼。”給禾姍拍時,會打趣:“禾姍,彆做鬼臉了,再鬼臉就真成表情包了!”他總能恰到好處地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讓氣氛輕鬆愉快。那份從容、溫暖和由內而外散發的陽光氣息,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所有人。玩累了,我請大家吃飯慶祝。席間,我們興致都很高,她們點了酒精度數不高的果酒助興,我喝了一小杯。甜甜的,冇什麼酒味。但吃完飯出來,晚風一吹,我就感覺有點暈乎乎的,我家基因就是酒量差,我感覺走路像踩在棉花上,臉頰也燙燙的,當時已經快天黑了,他作為隊裡唯一一個男生,幫所有女生都打好車,看著她們安全上車離開。最後,他叫了車,親自送我回家。出租車後座,我暈得厲害,腦袋不受控製地往他肩膀上靠。他肩膀硬邦邦的,硌得我有點不舒服。我嘟囔著抱怨了一句:“你肩膀好硬……”他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低笑一聲,冇有推開我,反而伸出手,輕輕托住我歪向一邊的臉頰,讓我的額頭抵在他溫熱的手掌上,避免直接撞到車窗玻璃。那手掌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回到家,酒精的餘韻還在翻湧,加上興奮和一種莫名的悸動,我躺在床上,暈乎乎地拿起手機,點開他的頭像,手指不受控製地開始打字,發送一些天馬行空、幼稚可笑的胡言亂語:“喂!xxx!其實我是奧特曼!上次怪獸來的時候,是我馱著你飛的!不然你早被踩扁啦!”“我家其實是巴啦啦小魔仙的城堡!你要不要來當王子?不過要自帶南瓜馬車哦!”
“月亮好圓啊!像你之前帶我去買的那個大肉包子!”
資訊一條接一條,毫無邏輯,像個醉醺醺的小瘋子。
手機螢幕不斷亮起。是他的回覆。
“嗯,謝謝你救了我,奧特曼大人。”
“南瓜馬車冇有,自行車行不行?”
“……肉包子?你餓了?”
……
我冇有再回訊息,因為我已經開心地進入夢鄉了
他等了一會兒發現冇有我冇有回覆,“晚安,你很棒”
每一條幼稚可笑的資訊,他都認真地、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耐心,一一迴應了。冇有敷衍,冇有不耐煩,更冇有一絲嫌棄。那份包容和溫柔,像月光一樣,無聲地包裹著我暈乎乎的、雀躍的心。那時的他,像一顆溫暖的太陽,散發著明亮而不灼人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也照亮了我懵懂的青春。而此刻呢?禾姍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在我腦海裡勾勒出一個截然不同的輪廓,陳雨鼓起勇氣表白,得到的不是溫和的拒絕,而是“當場拒絕”的冰冷!甚至第二天就被刪除了所有聯絡方式!這何止是“生硬”?簡直是冷酷!不留一絲餘地!雖然後來因為“同學情誼”加了回來,但那句“處理得太生硬”的解釋,更像是一種事後的、帶著距離感的“程式性彌補”,而非發自內心的歉意或溫度。那份曾經照亮所有人的溫暖和從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疏離的、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的冷漠。這份天壤之彆的變化,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進了我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呼吸的劇痛,是我,那個曾經在陽光下笑得清澈明朗的少年,那個會耐心迴應我所有胡言亂語、包容我所有笨拙和任性的溫柔男生……不見了。他被我親手推入了冰冷的深淵!被我那些懦弱的選擇、被我那場慘烈的決裂、被我後來那些不合時宜的糾纏和笨拙的“破冰”……一點一點,磨掉了眼裡的光,覆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禾姍口中那個對陳雨“當場拒絕”、“刪聯絡方式”、事後才用“處理生硬”這種冰冷理由加回來的他,變得如此陌生,如此……陰鬱。那份曾經吸引所有人的陽光和溫暖,彷彿被什麼東西吸走了,隻剩下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和冷漠。這份改變,像一麵殘酷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我給他帶來的傷害有多深!深到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底色!深到讓他對感情、對靠近他的人,都築起了高高的、冰冷的圍牆!
巨大的痛心,不是因為他對我的態度變了(那是我咎由自取),而是因為我清晰地看到,那個曾經像小太陽一樣溫暖明亮的他,因為我,變得如此陰鬱、疏離、甚至帶著刺骨的寒意!我毀掉的,不僅僅是我們之間可能的美好,更是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疤,甚至……改變了他看世界的溫度!
這份認知帶來的痛楚,比任何冰冷的拒絕和拉黑都要沉重百倍!它像一塊巨大的、冰冷的石頭,死死壓在我的胸口,悶得我喘不過氣!我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一絲血腥味,也無法緩解那深入骨髓的自責和痛心!
是我……親手熄滅了那顆溫暖的太陽。
是我……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份罪孽,沉重得讓我無法呼吸。
幾天後,禾姍又發訊息:
“週末有空嗎?我和陳雨約你吃飯。xxx也來,他說……他無所謂,吃個飯而已。”看到“xxx也來”然後下一句“他說他無所謂,吃個飯而已”,像冰水徹底澆滅了那點火苗!
無所謂?
吃個飯而已?
原來……不是他想見我。隻是“無所謂”。我的存在與否,對他而言,冇有任何意義。我的期待、忐忑、小心翼翼,在他眼裡,大概很可笑吧?巨大的失落和被輕視的屈辱感湧上來。我突然覺得……很冇意思。真的,很冇意思。像一場早已知道結局的拙劣獨角戲。我不想再去扮演那個卑微的可憐蟲了。
“不了,禾姍。我週末有事,去不了。你們玩得開心。”我回覆,語氣平靜。
元宵節,禾姍約我去逛燈會。璀璨的花燈,喧鬨的人聲,香甜的空氣。好不熱鬨,這時禾姍手機響了,她看了下,表情古怪:“是xxx。他說在xx廣場擺攤賣燈籠,問要不要去照顧一下他的生意?”我的心又是一緊!他主動聯絡?邀請我們去?是……想見我?
禾姍下一句話,像冰錐刺進耳膜:“我跟他說你也在。他說……‘那算了’。”
三個字。輕飄飄的,得知我在,立刻毫不猶豫地撤回邀請——“那算了”。
這**裸的、毫不掩飾的迴避!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凍僵了四肢百骸!也徹底澆滅了我心底最後一絲殘存的幻想,他根本不想見我,一點都不想,連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都不願意。
“你……冇事吧?”禾姍擔憂地看著我慘白的臉。我猛地回過神,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冇……冇事。風太大,迷眼睛了。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我指著相反的方向,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拉著禾姍,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片區域。
後來禾姍偶爾提起他,我會立刻沉默或轉移話題,那個頭像,被我設置成“訊息免打擾”,深埋進聯絡人列表的最底層。那個對話框,連同那條孤零零的“已發送”訊息,像一座冰冷的墓碑,埋葬了我所有笨拙的嘗試、卑微的希望和最終徹底幻滅的愛戀。夜深人靜,我還會想起他。想起那個黃昏的擁抱,想起電話裡的萬人合唱,想起他曾經耐心的迴應……但更多的,是那句冰冷的“你有病?”和“那算了”。既然我的存在讓他厭惡,那就從今天開始,我徹底“死”在他的世界吧,我還是希望,他能當一個萬丈光芒的男主角,我像一個耗儘力氣的小醜,在空無一人的舞台上,演完了最後一場滑稽又悲傷的戲,然後,默默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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