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凡間這些年 第 113 章
-
問過三巡,方纔血濺高台,餘威猶在,一時竟無人再敢登台。岑溫嘴角噙著一絲冷意,將那聲“好”字拖得悠長而冰冷:“既無人應戰,大典繼續。”雲日應聲而出,朗聲道:“今日掌門繼任,特降恩旨!凡在場修士,無論門派,無論出身,若願歸附我‘與君山’者,即刻錄入山門!”
“無論出身?”
“無論門派?!”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修士尚可,那眾多散修或可另投門戶。但“無論門派”四字,其意昭然若揭!“與君山竟欲吞併仙門不成?你等真當自己是那大鄒天子了麼!”星辰派首席弟子莫如風厲聲質問,聲震全場。眾修士如夢初醒,紛紛響應,便是散修也嗅到了其中凶險。以與君山修真魁首之尊,若真欲廣納門徒,天下英才自當趨之若鶩,何須如此強橫手段?除非岑溫所求,根本不在門徒!
岑溫負手而立,衣袍隨風獵獵作響,眸中寒光隱現,並不言語。雲日心領神會,厲聲喝道:“如今天下修士,濁流滾滾!我家掌門修為通玄,心懷慈悲,欲還修真界一個朗朗乾坤!此乃爾等醃臢之輩改換門庭、重獲新生的唯一機緣,休要不識擡舉!”
“好一番冠冕堂皇!若我等不從,莫非還要屠戮滿門不成?!”含天門長老江河道人鬚髮戟張,道袍無風自動,點破了那層殺機。岑溫野心之大,已令三派之一的長老震怒!
“道兄此言差矣。”人群中忽走出一人,正是四小宗門之一封嘯宗宗主祥季道人。他行至雲日身側,轉向擂台,對著岑溫深深一揖,聲音帶著刻意的恭順:“岑真人胸懷寰宇,澤被蒼生,實乃修真界擎天巨擘!正是如道兄這般心藏戾氣、雜念叢生之輩充斥其間,才逼得真人不得不挺身而出,滌盪乾坤!”言罷,他竟單膝跪地,高聲道:“封嘯宗上下,願舉宗歸附與君山,任憑掌門驅策!”其身後二三十名弟子隨之轟然跪倒一片。
“哈!”江河道人怒極反笑,指著祥季道人,“老夫道你封嘯宗區區小派,緣何傾巢而出,原是早有預謀,被你狗蛋帶來當人家打手來了!”
祥季道人臉色瞬間鐵青猛地轉頭瞪向江河道人,“狗蛋”二字如同揭開了他心中最深的傷疤,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狗蛋”是他俗家名字,他原先是在受了天災的流民,與狗搶食時被封嘯宗前掌門發現帶回宗內,極端厭惡他人提起自己從前的事,凡有提起之人,他都欲殺之而後快,若非此等偏狹心性,以其資質,修為何至於此?
“岑掌門手段雖顯淩厲,亦是情非得已。年歲尚輕,若無雷霆手段震懾宵小,何以重整山河?老夫……也願入與君山門下,求個清淨終老罷。”原先坐於高台之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江生子忽然開口。此言一出,滿場皆驚!吸氣之聲此起彼伏。連江河道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難以置信。江生子名望極重,他這一表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一些散修與小門派的掌門、長老竟也動搖起來,紛紛出言表示願率眾歸附。
岑溫此招,如疾風驟雨,狠辣迅猛!在場數百修士,門派林立,心思各異,一時難以決斷。有江河道人帶頭,更多修士怒罵與君山狼子野心,聲浪再起。
葉瑞與寧桓峰冷眼旁觀,心中雪亮。寧桓峰久曆官場,深知凶險,壓低聲音急問:“葉兄,可能脫身?”葉瑞神識微掃,傳音道:“我自無礙,然欲攜你悄然而退,稍費周章。”寧桓峰懇求道:“平陽君大計未成,小弟絕不能陷於此地!萬望葉兄施以援手!”葉瑞沉聲應道:“安心,靜觀其變。”
此時,兩儀山長老桓清子排眾而出,朗聲道:“兩儀山恭賀岑真人接掌與君山!貴派正值用人之際,我等不便叨擾,就此告辭。賀禮,改日必當奉上!”說罷,轉身便欲帶門人離去。然而,外圍早已有百餘名與君山弟子、長老如鐵桶般將靈台峰團團圍住!內圈更有祥季道人與江生子等新附之眾隱隱排開,內外呼應,殺機畢露!
“哼!”江河道人一聲冷嗤,道袍鼓盪,掌中豁然現出一柄九環金背大刀,寒光凜冽,“桓清子道兄!他與君山狼子野心豈會輕易放走我等?若貴山尚有手段,速速傳訊玄清真人罷!”桓清子眉頭緊皺,他轉頭對著身旁弟子道:“耀兒,你一會兒便尋機衝出去,回山報信。”這人乃是兩儀山這一代的大弟子舒耀,藍衣加身甚是穩重,他低頭道:“可是師叔……”江河道人打斷了舒耀說話,他道:“師侄莫要多說,你真有心便跑的快一些,早早求來援兵。”他又轉頭對著另一邊自己門人,正是先前在殿上說話的那個小修士道:“文修,你緊跟著兩儀山的舒耀師兄衝出去,回去告訴掌門師兄與君山上的一切。”文修拱手稱是,說罷便走到舒耀身邊。
岑溫立於高台,目光掃過江河道人手中寶刀,嘴角笑意更冷:“彆急著走啊,不願歸附我也不強求,各派真傳弟子留下即可。”此言再掀波瀾,怒罵之聲不絕於耳。岑溫笑容不變,聲音卻如寒冰:“莫急,非是要取性命。留下他們,由本座悉心教導,待其成才,自可歸返宗門,再換其餘弟子前來聽訓。如此往複幾代,修真界積弊自除,何愁不清明?”
真相大白!一年前與君山傳訊兩儀山、含天門索要真傳弟子,尤其是點名首席,竟是為今日伏筆!彼時隻當是狂妄之言,未加理會,豈料對方處心積慮至此!“岑溫小賊!欺人太甚!”江河道人怒髮衝冠,再無二話,身形暴起,金背大刀捲起千鈞之勢,直劈高台上的岑溫!
岑溫紋絲不動。隻見江生子袍袖一甩,三道璀璨寶珠如流星趕月,後發先至,接連轟擊在江河道人的刀身之上!“鐺!鐺!鐺!”金鐵交鳴,氣浪翻湧,硬生生將其從半空逼退落地!
“本座隻給一次機會。”岑溫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所有喧囂,帶著主宰生死的漠然,“俯首稱臣,或,死!”
桓清子急喝道:“岑溫!你膽敢如此,是不把天庭放在眼裡了嗎!彰牯元君尚在此地!”
“彰牯元君?哈哈哈哈——”岑溫仰天狂笑,笑聲中滿是嘲弄與狂妄,“——彰牯元君早在白雲山那小畜生死時,便已拂袖而去!如今這修真界,我說要變,它就非變不可!”他口中的“小畜生”,正是方纔慘死在他手下的白雲山弟子。
“豎子!納命來!”白雲觀觀主光闌真人目眥欲裂,悲憤交加,手中赤蛟鱗尾鞭化作一道赤紅匹練,挾著風雷之音,直抽岑溫麵門!江河道人亦怒吼一聲,揮刀迎向阻路的江生子。
戰端驟起!
桓清子本想與光闌合力擒賊擒王,卻不料與君山請來的另一位耆宿“雪中生”也驟然出手,拂塵化作萬千銀絲,將其死死纏住。
霎時間,靈台峰上法寶光華沖天,劍氣縱橫!名門大派弟子長老各顯神通,小派修士亦奮力施為。唯苦了那些為求機緣而來的散修,兵刃早被收繳,修為亦多淺薄,麵對此等局麵,不少人麵如死灰,倉惶跪倒,高呼“願降”。
各派長老、真傳弟子聯手,聲勢驚人,與君山原在場的百餘名弟子頓感壓力。正當眾人以為尚有一線生機之際——
“轟隆隆!”
靈台峰四周山林之中,驟然又衝出百餘名玄衣修士!個個氣息沉凝,修為赫然皆在三百年以上!如烏雲蔽日,瞬間將僅存的縫隙堵死。
而那高台之上,光闌真人更是險象環生!岑溫身形飄忽,僅憑一雙肉掌,指掌間玄奧符文流轉,竟將光闌真人的赤蛟鞭逼得節節敗退,顯露出深不可測的修為底蘊——其功力,竟遠超眾人預估,赫然已逾兩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