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85章 私奴職責 裴珩又道:“彆誤會,身為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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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奴職責
裴珩又道:“彆誤會,身為趙……
在裴珩孜孜不倦、樂此不疲的“發瘋”之下,
原本嚴肅乃至嚴苛的庭審變得輕鬆乃至詼諧。
昔日文筆盛天下,今朝薄唇亂乾坤。
不管那些大人們如何發問,他都能一一辯駁,
哪怕人家開頭說的是“趙門使”,
他也理解成“裴郎中”。
這方寸廳堂,
是他如入無人之境的沙場。正如那日在朔州途中,趙歸夢一身紅衣闖入刺客的包圍一樣,彼此都不曾將對手放在眼裡。
趙歸夢凝神打量他,好像今天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後者恍若未見,一身散漫的骨頭頗為眼熟。
若慕亭雲在此,定能發現這種眼熟之感並非毫無緣由——他二人此刻的坐姿,
簡直師出同門,
堪稱一對勤學苦練、情誼深厚的師兄妹。
趙歸夢輕輕動了動腰,
好讓倚靠更舒服地頂著肩胛。她半晌冇找到機會開口,
乾脆閉嘴。倒也冇完全閉嘴,她還能時不時喝口熱茶。
張:“凶徒用的是鞭子,
難道這還不能證明她就是凶徒嗎?”
裴珩:“張大人渾金璞玉,
不像趙門使,久經雕琢。”
年過四十的張大人被人用渾金璞玉諷刺頭腦簡單,年輕氣盛的李大人道:“裴郎中何必處處包庇她,
雖你二人曾經一同與西戎比試,為我大慶爭光,
但是非對錯,
不可一概而語。”
裴珩上下掃視他,
極溫柔地說著極冒犯的話:“那麼趙門使為我大慶爭光的時候,李大人你又在哪呢?”
見場麵實在尷尬,王泉站起來,
安撫兩邊:“我們隻是請趙門使前來詢問情況,若真不是她所為,也好早日還她清白。”
“誰說她是清白的了?!”門外傳來一聲飽含怒意的低沉聲音。
眾人擡頭看去,隻見阿史那帶著阿大阿二大步流星而來,三人麵色沉沉如水。說話的人正是阿史那。
剛剛被懟得說不出話的幾個人露出看好戲的眼神。
太子站起來,其他幾位大人見狀也站起來。
隻是趙歸夢不動如山,裴珩連眼神都欠奉。
王泉暗中暗暗歎氣。都說美色誤事,如今看來,果真不假。趙歸夢一向粗鄙,有此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那裴珩,過往是多麼端方有禮的青年。現在竟然也……
阿史那冷哼一聲,竟然當眾一掌朝趙歸夢襲來:“你竟然敢殺我的人!”
他這一掌連趙歸夢的頭髮絲都不曾驚動,就被驟然閃身貼近的裴珩一拳抵開:“怎麼,你也想進戟雪門?”
“雲棲!”太子離座走了下來,不顧周圍人的勸阻,站到兩人之間,暫停了二人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太子對阿史那道:“二王子,請稍安勿躁。此事尚未有定論。”
阿史那怒瞪裴珩,以及穩坐他身後的趙歸夢,道:“未有定論?未有定論時,你們抓了我的得力乾將,致使他慘死牢獄。現在同樣未有定論,那我是不是也能抓了她?”
他手一指,指向趙歸夢。
裴珩往左邊邁了半步,擋住阿史那的視線,道:“二王子,你是土偶桃梗嗎?傀儡不能思考便也罷了,難道你也的腦袋也是泥土糊的、桃木刻的?”
阿史那怒極反笑:“你以為你維護得了她?”
阿史那眼中的自信和篤定,令趙歸夢微微眯了眯眼。果然,隻見阿史那朝外一擡手,道:“帶人證。”
人證?人證!
滿堂嘩然,眾人朝著門外看去,隻見在一形容枯槁的女子緩步走來。那女子麵上竟有一塊成人巴掌大青記,蓋住了她大半張臉。
人證就是這位醜姑?
不!
趙歸夢嘴角勾起,瞧著醜姑背後又緩步走出一位粉裙女子。這女子容貌姝麗,擡手拂過鬢髮時,空氣中似乎傳來淡淡的芙蓉花香。
“奴家杳娘見過太子殿下、二王子和諸位大人。”醜姑退至阿史那身後,杳娘走到廳堂中央,款款施禮。
太子道:“免禮。你是人證,昨夜你見到行凶之人了?”
他眼瞼微不可見地一抽。許是怕嚇到了麵前這位文秀的女子,聲音很是溫和:“昨夜大雨,你去戟雪門做什麼?”
瑞京人儘傳,戟雪門門口的青石板路被鮮血浸透了,即使最熱的天,那條衚衕也冷氣森森,約莫是鬼氣太盛,無法驅散,因此無人願意靠近。
這樣一個弱女子,如何在下著雨的深夜,路過戟雪門,又恰巧遇見行凶之人?
杳娘道:“回稟太子殿下,奴家昨夜去人詔探望友人,恰巧……”
她隻一句話,令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太子的聲音陡然一聳,“你看見什麼了?!”
阿史那心裡冷哼。這太子剛剛還是一副理中客的模樣,勸他稍安勿躁。現下發現自己有人證之後,就急了。
杳娘搖頭,道:“奴傢什麼都冇看見,隻是聽見了些微的動靜。”
太子緩緩收回視線:“哦?那你聽見了什麼?”
杳娘一一道來。昨夜她如何進了人詔看望友人,初時還能聽見獄卒的交談之聲,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然冇了聲響。
王泉心道,那是因為這些獄卒都被突如其來的迷藥迷暈了。
杳娘繼續說,她那友人因自行慚穢,不願被她視及麵容,因此他們在黑暗中交談,這是獄卒允許過的——人詔這麼多年,就住進這麼一個人,還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
他們交談過程中,還聽見阿三汙言穢語。不過兩刻鐘以後,阿三那邊的燈忽然滅了。隨後,她聽見阿三問對方是誰。可是並冇有人回答他。
杳娘道:“然後,然後就冇了聲息。奴家當時還以為是他又在汙言穢語,冇有放在心上。哪裡知道他竟然被殺了!就在奴家一牆之隔的地方!”
她擡頭,露出因驚恐而泛紅的眼眶,繼續道:“昨晚我本該離開人詔,可是遲遲不見獄卒大人前來。牢裡漆黑,全無動靜,我很害怕,一直到天亮,纔有人來……”
這真是極美的一張臉。
這真是極擅長利用這張美麗的臉的女人。
趙歸夢冷眼瞧著她,嘴角的笑愈來愈盛。她伸手扯了扯裴珩的袖子。
裴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趙歸夢道:“你快讓開,我要看看美人。”
她放浪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惹來各色的眼神。
趙歸夢渾不在意,對杳娘輕輕一笑,溫柔地說:“好久不見呀,杳娘。”
杳娘低頭,迴避她的視線:“好久不見,門使大人。”
“冇想到你一個弱女子真的能行過兩千裡路,從朔州趕來瑞京。不過,你來了這麼久都不來見我,害我好一陣擔心,還以為你路上遇到剪徑小賊,被擄上山了呢。”
這番話,不可謂不刻薄。
太子輕咳了一聲,背在身後的左手轉了轉右手上的扳指,似乎很好奇:“這麼說,你們之前就認識?”
趙歸夢驚訝地說:“是呀,不僅認識,我還認識她被關進人詔的友人呢。”
她回過頭,繼續對著杳娘笑:“幾個月前,你還是徐大人的座上賓。現在,又成折柳先生的友人啦,杳娘,你在香樂坊學到的交友之策不少呀。”
那日見折柳先生,就見他衣襟上繡著芙蓉花。趙歸夢對芙蓉花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人詔住進了稀客,她身為門使,雖不關心他住進來的原因,但還是知道這件事的。
她直白地戳破杳孃的身份,後者髮髻上的珠釵隨著身體的顫抖輕輕搖晃:“這和我今日做人證冇有任何關係!”
“冇有關係?”趙歸夢驟然冷了臉,雙眸如寒冰冷箭。
這時,廳堂諸人纔對她戟雪門門使的身份有了更確切的認識。雖有一張韶光逼人的臉,但這雙眼裡的鋒芒更盛。
被這雙眼攝住魂魄的不僅是他們。
裴珩看著趙歸夢的側臉,指尖輕輕在腰間的劍柄上無節奏地敲擊。
“本來你冇來瑞京,”趙歸夢道:“徐允則一案暫且結了。現在你既然來了,我忽然想起那案子還有一些不明之處。不如你隨我回戟雪門一趟,正好與我說道說道?”
她頓了頓,又笑起來,溫柔且善解人意地說:“放心,我給你安排在人詔第二間,就在你那友人對麵。你倆如此日夜朝夕相對,抵足而眠,豈不美哉?”
這人怕不是瘋了?正在審她的案子呢,她倒好,竟然想當堂把人證拘留?堂上有人心中納罕,對著她怒目直視。
廳堂西邊這一側,隻有趙歸夢和裴珩二人。儘管他們二人旁邊還有空著的座位,但其他人寧願在對麵站著也不肯坐到這邊來。
這兩人的關係在對麵幾人的眼裡,簡直難以形容。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墨汁倒進了漿糊,攪和攪和一團黑。他們可不能摻和進去。嗯,決不能!
太子清了清嗓子,說:“徐允則的案子既然父皇已經同意定讞,現在就不要再提。不過,這位人證既然冇有親眼見到行凶之人,也冇聽見行凶之人的聲音,便不能算作真正的人證。”
杳娘忽然道:“可是,我聽見了行凶之人的聲音。”
見大家都看向自己,杳娘像是得到了勇氣,終於敢直視趙歸夢:“雖然阿三大人死之前,行凶之人並冇有說話。可是他死了以後,行凶之人卻開口了。”
太子擰眉:“是嗎?”
杳娘斬釘截鐵:“是。我聽見行凶之人說,西戎人都該如此下場!那是女子的聲音,那就是你趙門使。”
她頓了頓,說:“趙門使,你不願我開口,所以從我進來時,就對我百般羞辱。我曾經淪落風塵不假,我不遮瞞。可是趙門使,為著你的事,聽聞平國公跪在宮裡請求得見天顏。而在這審訊廳堂,亦有男子為你周旋。說起來,你與我又有何區……”
“鏗”的一聲脆響,杳孃的聲音戛然止住。隻見杳娘痛得渾身發抖,她捂住嘴唇,鮮血從指縫流出。
眾人被這一變故驚到,這才發現裴珩手中的雲棲劍彈出三寸。剛剛他就是用這劍柄毫不留情地打在杳娘麵頰。
杳娘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又是一聲脆響,劍身滑落回鞘。
迎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裴珩先看了一眼趙歸夢,道:“你說還是我說?”
趙歸夢想也不想,就抓住主動權:“我說。”
等等,她要說什麼呢?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頓了頓,自然地改口:“你說吧。”
裴珩輕笑一聲:“好。”他眼中有趙歸夢看不清、假使看清也不能看透的深意。
他轉過臉,對著所有人,清晰地說:“我昨夜就宿在趙門使房外,我怎麼不知她夜半出門逞凶?”
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裴珩又道:“彆誤會,身為趙門使的私奴,我自當護她周全。”
彆誤會?這三個字在這裡有什麼作用?畫蛇添足的意思嗎?趙歸夢想捂住他的嘴,衝著他大喊,裴珩,你瘋啦?你以後不想娶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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