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帶古代鬼帝脫貧致富 第11章 霸道香氣 該來的,總會來。
霸道香氣
該來的,總會來。
原本隻是有些冷的夜風,陡然間帶上了刺骨的陰寒。
“怎麼了?”
無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神情依舊淡漠,清澈如琉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映著謝澤卿緊繃的側臉。
謝澤卿擡起下巴,唇緊抿著,示意無執自己去看。
無執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功德箱,立即察覺。
功德箱粗糙的木質箱底正中央,貼著一張巴掌大小,用血繪製而成的符籙。粘稠、暗沉,符上的紋路扭曲,張牙舞爪的。
而符籙的正中央,四個字,猙獰醒目。
——七日必死。
無執神情凝重,拈起符籙的一角,打算將符籙從功德箱底撕下。
入手冰涼,滑膩,像是觸碰到一塊浸泡在屍水裡的人皮。
“嗤——”
在無執指尖接觸到符籙的瞬間,一縷黑煙從符上冒出,帶著尖銳的嘶鳴,直衝無執麵門!
謝澤卿臉色大變,“小心!”
無執的指尖,亮起一抹金色佛光,瞬間便將那縷黑煙吞噬殆儘。
無執眸色沉如深淵,那張寫著“七日必死”的血符,在金色的光芒中,無聲地化為飛灰。
謝澤卿看著無執,眉頭緊鎖,“衝你來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
無執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指尖。
良久,輕輕“嗯”聲。
“怨咒。”
謝澤卿的臉色依舊難看。
“是誰?”
他追問,“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無執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轉身,將功德箱重新鎖好,動作一絲不茍,彷彿剛才什麼都未曾發生,功德箱纔是頂頂重要的。
隻是,當他轉過身時,那張在月光下白得反柔光的臉,神色是謝澤卿從未見過的一片肅殺。
月光如水,冷冷地淌過庭院。
夜風捲起幾片枯葉,在廊下發出秋日乾燥的,令人心悸的沙沙聲。
謝澤卿的身影在原地凝滯片刻。
鳳眸中的金光,在月色下明明滅滅,如同兩簇即將被狂風吹散的鬼火。
“喂,禿驢!”
他的聲音壓著,“你知道,對不對?”
“知道,又如何。”
無執淡淡開口,“該來的,總會來。”
說完轉身,邁步走向禪房,背影挺拔,卻也單薄得彷彿隨時會融入這無邊的夜色裡。
謝澤卿盯著緊閉的門,身形化作黑煙,消散在庭院之中。
“瘋和尚。”
-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
那張猙獰的血符,像是投入深海的一顆石子,沒有激起任何漣漪。沒有詭異的訪客,沒有索命的邪祟。
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越是這樣,那根名為“七日必死”的弦,就在謝澤卿心裡繃得越緊。
因為什麼?
因為那禿驢是他千年詛咒的解藥!比什麼都重要!
於是,相比無執的淡然,謝澤卿卻變得異常煩躁。
他時而在大殿裡飄來蕩去,時而對著那棵光禿禿的菩提樹吹毛求疵,時而又化作一縷黑煙,在無執打坐時繞著他盤旋。
而無執,一如往常。
晨鐘暮鼓,誦經打坐。
清掃庭院,擦拭佛像。
他的作息精準得像一座古老的鐘。
隻是,眼下的青色,悄悄重了幾分。
清俊絕塵的麵容,在愈發蒼白的膚色映襯下,顯出一種近乎神性的破碎感。
美,且易碎。
某日深夜。
萬籟俱寂,唯有遠處山林傳來幾聲不知名夜鳥的啼叫,淒厲得像嬰兒的哭聲。
無執從床上坐起身。
他沒開燈,憑著窗外滲進來的稀薄月光,摸索著來到香積廚。
饑餓感,如細密的針,紮著他的胃。
動用本源佛力後的虛弱,加上這幾日精神的高度緊繃,讓他的身體發出了抗議。
謝澤卿第一時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無執身後,抱臂靠著門框。
“怎麼?你那佛祖不給你飯吃,要淪落到啃桌角了?”
無執沒理他,從一個破舊的紙箱裡,翻出綠白相間,帶著圖案的,一個紙碗。
“康x傅愛吃素速食麵”。
謝澤卿的眉頭擰了起來。
“這是何物?包裝如此粗鄙豔俗。”
無執的動作頓了頓。借著月光,看了眼包裝上畫得汁水飽滿的蘑菇和青菜。
然後,撕開了包裝。
“嘶啦——”
塑料薄膜被撕開。
緊接著,是調料包被撕開的細碎聲響。
無執將乾癟的麵餅、脫水的蔬菜、以及那包散發著香氣的粉末,一同倒進紙碗裡。
然後,提起牆角老舊的熱水瓶,拔開木塞。
“咕嘟……咕嘟……”
滾燙的熱水注入紙碗,一股濃烈香氣,瞬間在香積廚本不大的空間爆炸開。
謝澤卿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身為鬼帝,早已脫離五穀輪回,無需進食。
可這股從未聞過的味道,直衝他的魂體,蠻橫地在他的感知裡攪動。
無執將碗蓋蓋好,從旁抽出一次性筷子,將它壓在碗蓋上,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黑暗中,一人一鬼,對著一碗泡麵,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三分鐘後。
無執掀開碗蓋,更濃鬱的香氣,伴著蒸騰熱氣,撲麵而來。乾癟的麵條變得飽滿、筋道,吸足了湯汁,呈現出誘人的醬色。
無執拿起廉價的竹筷掰開,在紙碗裡攪拌幾下夾起一筷子麵,在微弱的月光下,送入口中。
他的動作很慢,吃得很安靜,喉結吞嚥時,微微滑動。溫熱的湯麵順著食道滑入胃中,熨帖了陣陣抽痛的饑餓感,也帶來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謝澤卿盯著無執麵無表情地將那碗湯麵一點點吃下。
奈何香氣濃鬱,忍無可忍。
閃現到無執麵前,金色的瞳孔裡,滿是探究與不可思議。
“此物味道如何?”
無執停下咀嚼的動作,擡起琉璃般的好看眸子,平靜地注視近在咫尺的俊鬼臉。
良久,學著謝澤卿的口吻,吐出兩個字。
“尚可。”
謝澤卿圍繞著那碗麵轉了一圈,魂體因情緒激動微微閃爍。
“這等聞所未聞的霸道之味,汝竟隻評‘尚可’?!”
他猛地湊近,幾乎要將臉埋進碗裡,深深地“嗅”了一口蒸騰的霧氣。
這位曾經品嘗過無數珍饈的鬼帝,用一種混雜著震驚、鄙夷、卻又藏不住好奇的複雜語氣,下達了判詞。
“荒謬!”
“此等速食之物,其味竟如此蠻橫,直衝魂魄!”
“……再給朕聞聞。”
無執的眸子裡映著謝澤卿那張因激動而微微扭曲的鬼臉。
他將手中的泡麵碗,往前輕輕推了半分,淡然的臉上是絲毫不藏著掖著的大氣。
不愧是一寺住持,這做事風格,這分享的覺悟!
謝澤卿的表情僵住,堂堂鬼帝,豈能與這市井之物一般見識!
可味道,實在太過蠻橫。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再次俯下身,深深地吸入。魂體為此愉悅地顫栗。
“此物……”謝澤卿蹙著眉,用一種評鑒傳國玉璽般的嚴肅口吻,艱難地組織著用詞。
“其味清淡,其香霸道,其形……不堪入目!”
“卻又能奇妙地融於一處,直衝靈台,動人心魄!”
“荒唐!簡直是亂臣賊子般的味道!”
“還有紅燒牛肉味、老壇酸菜味……可要比這素食的味道更濃鬱。”
無執眼睫微垂,遮住眸子裡極淡的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縷被湯汁浸透的麵條。
麵條上還掛著一星半點已恢複了生命翠綠的脫水蔥花。
熱氣氤氳,模糊了無執清雋的眉眼。
正要送入口中。
“慢著!”
謝澤卿一聲斷喝,魂體捲起一陣陰風。
無執的動作停在半空,筷子上的麵條,離他的嘴唇隻有寸許。
他擡起頭,滿眼詢問。
謝澤卿背著手,像個考官般踱步,瞳孔裡閃爍著審視的光。
“此物,入口是何感覺?是脆?是韌?是如春日柳絮,還是如冬日冰棱?”
無執沉默片刻,不願和這個沒見識的古人多說,簡單回道。
“是麵。”
這回答無法滿足鬼帝陛下的好奇心。
謝澤卿的眉頭擰成川。
“朕問的是口感!口感!”
似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有失體統,清了清嗓,強行恢複帝王的威嚴。
“咳……朕命你,細細道來。這麵條,與那湯汁,在你口中是如何交融的?那滋味,又是如何攻城略地,佔領你之五感六識的?”
無執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將麵條送入口中。
他咀嚼得很慢,月光勾勒出他下頜清瘦而完美的線條。
謝澤卿的視線黏在無執的嘴唇上,彷彿自己也能嘗到味道般,喉結無意識地滾動。
直到無執將麵條吞嚥:“湯汁鮮鹹,麵條……軟了。”
極為樸素的回答。
“軟了?”
“此等霸道之物,豈能用‘軟了’二字概括!這分明是……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是沙場悍將解甲歸田!此中必有深意!”
某個鬼魂,咬牙切齒的。
“豎子!”
謝澤卿魂體明滅不定,金色的瞳孔裡燃著兩簇幽火。
他死死盯著無執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的臉。
無執的麵板是冷玉般的白色,月華流轉其上,覆著層聖潔的輝光。長而密的眼睫垂下,鼻梁高挺,唇形是完美的菱角,此刻因為沾了些許湯汁,顯得格外水潤誘人。
這是一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毫無瑕疵的皮相。
可就是這樣一張臉,此刻正無比平靜地,品嘗著在他看來堪稱“亂臣賊子”的食物。
無執吃完最後一口麵。
端起紙碗,在謝澤卿的注視下,仰起頭。
“咕嘟。”將碗裡最後那點混雜著香辛料與湯底,一飲而儘,一滴都未曾剩下。
“此物!究竟產自何方!是何人所製!”
謝澤卿猛地轉身,背對著無執,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報上名來!朕要誅他九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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