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帶古代鬼帝脫貧致富 第20章 佛鬼冷戰 謝澤卿的心跳,如果還有的話…
佛鬼冷戰
謝澤卿的心跳,如果還有的話……
接下來幾天,寺裡陷入低氣壓。
謝澤卿發現,無執徹底當他不存在了。
晨誦時,謝澤卿飄到他麵前,想看看經書究竟有何玄妙。
無執目不斜視,直接從他的魂體中穿過。
吃飯時,謝澤卿坐在他對麵,故意發出叮當響。
無執慢條斯理地用完齋飯,起身,漱口,全程沒分給他一個眼神。
打坐時,謝澤卿繞著他飄了七八圈。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比任何爭吵都讓這位鬼帝感到無比煩躁。
午後,謝澤卿實在百無聊賴,飄到了後院。
後院的籬笆,被這幾日的風雨吹得東倒西歪,幾根竹子已經腐朽斷裂。
謝澤卿飄在空中,蹙了蹙眉。
“有礙觀瞻。”
他甩袖,陰風卷過,腐朽的竹竿化為齏粉。
緊接著,後山竹林裡,數十根青翠的竹子自行飛來,削尖,打磨,在無形的力量下,自動編織成堪比皇家園林規格的嶄新籬笆,嚴絲合縫,堅固無比地靠在一起。
做完這一切,謝澤卿負手而立,頗為滿意地眯了眯眼,等著小和尚出來。
然而,過了許久。
無執根本沒來後院。
謝澤卿的臉黑了黑。
他飄到水井旁,看到吱嘎作響的轆轤,嫌惡地“嘖”聲。
手一揮,生鏽的鐵鏈與破舊的木架,瞬間被黑氣包裹,待黑氣散去,嶄新鋥亮,連井繩都煥然一新。
他等了會。
無執還是沒來。
謝澤卿一口氣憋在胸口,開始在寺裡四處“巡視”。
漏雨的屋瓦、鬆動的門檻、長滿青苔的石階……
短短一個下午,破敗的寺廟,在某鬼帝鬱悶的情緒下煥然一新,此時竟隱隱透著低調的奢華。
謝澤卿負手立於庭院中央。
他在等,等小和尚,從禪房裡出來。
午後的陽光,將庭院的石板曬得溫熱。
禪房的木門,終於“吱呀”一聲。
無執走了出來。
依舊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衣,陽光落在他身上,愈發眉目清俊。
謝澤卿的鳳眸在看見從禪房出來的人時,瞬間亮了起來。
然而,無執的目光,自始至終並未在庭院裡煥然一新的景象上,停留哪怕一瞬。
謝澤卿臉上的得意,僵住了。
無執邁開的步子,向水井走去。
他走過謝澤卿身邊,身上常年縈繞著清冷而乾淨的檀香。
“咳。”
謝澤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這井邊的轆轤……”
無執充耳不聞。
走到井邊,拿起被謝澤卿“翻新”過的木桶,動作熟練地拋入井中。
冰涼的井水被汲了上來。
他提起水桶,自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未曾分給旁邊。
謝澤卿的俊臉,肉眼可見地發黑。
堂堂鬼帝,卻又隻能隱而不發。
無執視若無睹。
他已經冷落了這位鬼帝整整三天,且堅持著三不原則。
不看,不聽,不理。
謝澤卿的鬼氣,幾乎要在這座小小的庭院裡鬱結成實質的怨雲。
“鐺——”
誦經堂的方向,傳來悠遠綿長的鐘鳴。
鐘聲過後,是片刻的寂靜。
幾個光溜溜的小腦袋,像雨後探頭的蘑菇,從大殿厚重的門檻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為首的叫知塵,七八歲的年紀,生得虎頭虎腦,一雙眼睛又大又圓,此刻正亮晶晶地四處張望。
知塵像個出膛的小炮彈,帶著一陣風衝了過來。
他身後,跟著一串高高低低的小光頭,僧衣的下擺在奔跑中揚起,像一群搖搖擺擺的灰色蘑菇。
“師父!”
知塵仰著臉,小臉因為興奮和奔跑漲得通紅,自豪地挺起小胸膛。
“今天早課,無明師叔誇我了!說我《金剛經》背得最熟!”
無執提著水桶的手,微頓。
眼底那層凝結了三日的寒冰,悄然裂開一道縫隙。清冷麵容上,線條極其細微地柔和開。
在幾位小沙彌亮晶晶的注視下,無執放下手中的水桶。
他擡起另一隻手,探入袖中。
謝澤卿的鳳眸跟著那隻手移動。
幾顆用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著的水果糖,在無執的掌心中被攤開來。
“背經最佳者,三顆。”
“哇——!”
知塵的眼睛瞬間像夜空裡最亮的星子,他小心翼翼地從無執掌心捏起了屬於他的三顆糖。
謝澤卿的目光凝固了。瞧著知塵把其中一顆塞進嘴裡,另外兩顆,鄭重地放進僧袍的口袋。臉頰被糖果撐得鼓鼓囊囊,還不忘含糊不清地說著“謝謝師父”。
“其他人,一顆。”無執將攤開的手掌向其他小沙彌伸去。
小沙彌們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一個個排隊上前,領走一顆屬於自己的糖。
謝澤卿的視線,幾乎要在那張亮晶晶的糖紙上,燒出兩個洞來。
圍在無執身邊的小沙彌,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雀鳥,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將那份來之不易的甜含進嘴裡,幸福得眯起眼睛。
整個庭院,都因這幾顆水果糖而明亮。
小沙彌們捧著各自的寶貝糖果,三三兩兩地結伴離去,歡聲笑語漸行漸遠。
方纔還熱鬨非凡的庭院,瞬間又恢複了寂靜。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水果糖的甜香。
謝澤卿站在那片甜香裡,一動不動。
他的臉色,比方纔無執從禪房裡出來時還要難看。
無執注視著小沙彌們遠去後,彎腰重新提起那桶冰涼的井水。
水麵晃動,映出他清俊無波的臉。
謝澤卿看著那些小光頭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前自始至終沒有看過他一眼的清冷僧人。
一股被忽視到極致的怒火,混雜著千年未有的委屈,直衝天靈蓋。
“無執!”
被點名的僧人,不疾不徐地收拾著井邊的水桶。
“你這和尚,是瞎了還是聾了?”
謝澤卿的聲線因怒氣而繃緊。
他飄到無執麵前,擋住他收拾水桶的路。
“朕為你修葺庭院,加固籬笆,翻新井台,你竟視而不見?”
無執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終於擡起了眼著謝澤卿。
被他這樣一看,謝澤卿胸中的萬丈怒火,竟莫名矮了三分。
“你對那些小沙彌,倒是溫柔得很。”語氣酸得像泡了三百年的老醋。
“方纔花花綠綠的,是何等寶貝?你竟還有此等私藏?”
“朕幫你解決了多少麻煩,你連一塊石頭都捨不得給朕?”
“你……”
謝澤卿越說越氣,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貼上無執的臉。
就在他“你”了半天,準備繼續醞釀出一句句指責時。
無執手腕輕巧地一翻。
袖袍中,一枚方纔剩下的糖果,悄無聲息地滑入指間。
“聒噪。”
話音未落。
無執屈指一彈,那顆被剝開糖衣的糖果,劃出一道精準無比的拋物線,正中靶心。
“唔!”
謝澤卿醞釀的所有言語,瞬間被堵了回去,變成了一聲含糊的悶哼。
他瞪圓了眼。
嘴裡,是一個硬硬的的異物。
散發著橙子的香甜帶著溫養神魂的香火氣息,在他寂滅了千年的味蕾上炸開。
這個不可一世的鬼帝,此刻像隻被掐住脖子的貓,渾身的鬼氣都僵硬得忘瞭如何流轉。
無執的嘴角,那總是抿成一條清冷直線的唇線,極細微地,向上彎起了一個幾乎無法察籠的弧度。
那笑意,比陽光下將化的雪,還要短暫。
比水麵一閃而逝的漣漪,還要輕微。
快到彷彿隻是一個錯覺。
可謝澤卿看見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嘴裡的香甜都被瞬間忽略。
在那一瞬間,眼前這個清冷如月,淡漠如神佛的僧人,臉上那層萬年不化的冰霜融化。露出了冰雪之下,一抹驚心動魄的春色。
轟——
有什麼東西,比那顆糖果在味蕾上爆炸的感覺,更加猛烈。
在他的神魂深處,炸開了。
謝澤卿的心跳,如果還有的話,在那一刻,一定會漏掉一拍。
他周身幾乎要將庭院凍結的陰森鬼氣瞬間煙消雲散。
俊美非凡的臉上,因是魂體而常年透著的蒼白,泛起一絲可疑的,極淡的紅暈。
無執收回目光,提起水桶,轉身邁步離去。
隻留一句話,飄散在秋風裡。
“安靜些。”
嘴裡小小的硬物,正緩慢地融化。
橙子的甜香,占據了謝澤卿寂滅千年的感官。
極其陌生的感覺,像是乾涸龜裂了千年的河床,忽然被一注清甜的泉水溫柔地浸潤。
謝澤卿一動不動。
無執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
僧袍的衣角帶起一陣微風,裹挾著清冷檀香。
謝澤卿的魂體,微不可查地顫栗。
直到無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禪房的門後,謝澤卿纔像猛然驚醒般,下意識地用舌尖,輕輕抵了抵正在融化的糖。
好甜。
第二天。
天剛矇矇亮,小破寺的靜謐,被一陣野蠻的轟鳴聲徹底撕碎。
一輛半舊的藍色卡車,吭哧吭哧地爬上山門前的最後一小段坡路,停在寺院門口。
車門開啟,一群同樣裝束的工人,扛著梯子,拎著塗料桶,擡著各種工具,魚貫而入。
寂靜的古寺,再次熱火朝天。
謝澤卿被噪音吵得頭疼,蹙著眉,從盤踞的梧桐樹上飄下。
隻見那小和尚,站在大雄寶殿的台階下,正與工頭低聲交代。
“天王殿的梁柱需要加固。”
“佛像金身要重塑,用最好的金粉。”
“還有那四大配殿,觀音、地藏、祖師、伽藍,一並翻修。”
工頭邊點頭,邊在本子上飛速記錄,看無執的眼神,像是看一個移動的金主。
“放心吧,住持!保證給您修得跟新的一樣!”
謝澤卿飄到無執身邊,看著工匠們用粗糙的帆布蓋住佛像,搭起腳手架,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微微側過臉,看向漫天飛揚的塵土與木屑。
“傾儘家財,隻為修葺這幾間破屋?”
無執目光落在遠處正在給梁柱上桐油的工人身上。
“這是我的寺廟。”無執的聲音很輕。
“你的?”謝澤卿環顧四周,“一個連香火都聚不攏的破落地方。”
無執不語。
他靜靜地看著斑駁的牆皮被鏟下,露出內裡暗沉的磚石。
工頭滿臉堆笑地遞上階段結算的賬單。
上麵一長串的零,觸目驚心。
無執拿出螢幕有些刮花的手機,指尖在螢幕上輕點。
眉眼未動,賬戶餘額卻像斷了線的風箏直往下墜。
“住持,您看這佛像的金身……”工頭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問,“用哪種金粉?這價錢可差得遠了。”
“用最好的。”
工頭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笑成一朵怒放的秋菊,連連道:“好嘞!您就等著瞧好吧!”
謝澤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飄在半空,盯著小和尚。
那筆在廢棄醫院裡九死一生換來的五十萬,很快見了底。
無執看著手機上僅剩的四位數餘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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