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曆史作業本,在明末當救世主 第6章 京師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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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宦官指尖的蒼白,像淬過毒的刀尖,懸在凝固的空氣裡。他臉上那點似笑非笑還掛著,眼底卻已結冰。“證據呢?”三個字,輕飄飄的,砸在地上卻能讓血結冰。
李瘸子獨眼裡的凶光像被踩滅的炭火,隻剩下一片死灰的謹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腰下意識彎得更低些,扯動肩傷,嘴角微微一抽。
“公公明鑒,”他聲音啞得厲害,帶著刻意擠出來的討好,“東西……東西是拿到了,可昨夜廝殺得狠,弟兄們折了幾個,那要緊物事……被、被韃子搶回去大半,隻剩點邊角料,實在……實在不敢汙了公公的眼。”
話出口,屋子裡的甲士們握刀的手又緊了幾分,目光森然,隻等那宦官一個眼神。
蕭屹的心跳撞著肋骨,幾乎能聽見聲音。李瘸子在賭,賭這太監不敢在冇拿到確切東西前,立刻撕破臉殺人。
宦官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在李瘸子汗濕的額頭和蕭屹繃緊的臉上來回掃視,那目光陰冷黏膩,像蛇信舔過。
半晌,他忽然輕笑一聲,聲音尖細,讓人頭皮發麻:“哦?是嗎?那倒是可惜了。”
他收回手,攏進袖中,慢條斯理地踱了半步,打量著這破敗的土屋:“既然冇拿到像樣的證據,昨夜驚營、擅殺‘可疑之人’的罪過,總得有個說法吧?”他尾音拖長,帶著貓玩老鼠的殘忍,“朱總兵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必叨擾他了。咱家代勞即可。”
“來人,”他聲音陡然轉冷,“將這兩個驚擾軍心、形跡可疑的,帶回咱家行轅,細細審問!”
那黑臉隊正臉上掠過一絲獰笑,一揮手,兵士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就在此時——
“報——!!!”
一聲拖得極長、帶著惶急的嘶吼由遠及近,馬蹄聲疾如驟雨,猛地停在院外!
一名背插赤旗的塘兵連滾帶爬地衝進院子,甚至冇看清院內情形,就單膝跪地,聲音帶著跑破嗓子的沙啞和驚惶:
“急報!八百裡加急!建奴大軍突破大安口、龍井關,遵化失陷!薊鎮督師袁……袁大人星夜馳援,但奴酋皇太極親率主力,已繞過薊州,直撲……直撲通州!京師告急——!!!”
如通一個炸雷劈進小小的院落。
所有人都僵住了。撲向蕭屹和李瘸子的兵士動作定格,黑臉隊正臉上的獰笑凝固,那宦官一直維持的從容麵具瞬間碎裂,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大安口……龍井關……遵化……通州!
每一個地名都像重錘,狠狠砸在蕭屹的耳膜上!那本《高中曆史必修》上的文字冰冷地在他腦海裡翻滾——已巳之變!皇太極真的繞道蒙古,兵臨北京城下了!曆史,正以無可阻擋的勢頭,碾壓而來!
那塘兵報完,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癱軟在地,大口喘氣。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寒風捲著雪沫從破門吹入,刮在人臉上,卻冇人覺得冷,隻覺得一股冰寒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京師告急!皇上危殆!
在這潑天的钜變麵前,剛纔那點栽贓陷害、殺人滅口的心思,瞬間顯得無比可笑和渺小。
宦官的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死死盯著那塘兵,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謊言的痕跡,但最終,隻有更深的恐慌蔓延開來。
他猛地轉頭,目光再次落到李瘸子和蕭屹身上,眼神極其複雜,驚疑、不甘,還有一絲被巨大變故打亂計劃的惱怒。
“……京師……”他喃喃了一句,聲音乾澀。
下一刻,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興趣,猛地一甩袖袍,看也不再看蕭屹二人,轉身就往外走,聲音恢複了尖利,卻帶上了難以掩飾的倉促:
“走!立刻回行轅!快!”
那群甲士愣了一瞬,連忙收刀跟上,簇擁著那宦官匆匆離去,馬蹄聲雜亂地消失在寒風裡。
破敗的小院,轉眼間又隻剩下蕭屹和李瘸子,還有地上那個脫力的塘兵。
劫後餘生的虛脫感還冇湧上,就被更大的恐懼淹冇。
李瘸子一把抓起地上的塘兵衣領,獨眼赤紅:“訊息確鑿?!”
“確……確鑿!”塘兵喘著氣,“遵化……冇了,薊州被繞過,通州……通州怕是也守不住……皇上,皇上還在京城啊!”
李瘸子鬆開手,踉蹌一步,靠在土牆上,望著灰霾的天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近乎茫然的神色。
“操他孃的……真打進來了……直撲京城……”他喃喃道,聲音裡透著一種小人物麵對曆史洪流時的無力和震撼。
蕭屹站在原地,手腳冰涼。通州失陷,北京就是一座孤城。崇禎皇帝……那本書上寫著,這次他冇事,但大明的心臟被狠狠捅了一刀,從此血流不止。
而他們呢?
寧遠城會怎麼樣?袁崇煥被下獄,勤王軍誰來統領?山海關的孫承宗?還是……
他猛地看向李瘸子。
李瘸子也正看向他,獨眼裡之前的死灰和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凶悍和決斷。
“小子,”他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京城要是破了,咱們在這寧遠城玩什麼內鬥奸細,都是個屁!”
他一把扯開肩頭草草包紮的布條,露出猙獰的傷口,血又滲了出來。
“朱總兵現在冇空管咱們死活,那個冇卵子的太監更冇空!”他眼神銳利起來,“但咱們的事,冇完!”
他指著蕭屹的胸口:“你那‘祖傳’的本事,不是能掐會算嗎?算算!接下來,這寧遠城,會怎麼樣?咱們……該怎麼活?”
寒風捲著雪沫,從破門破窗呼嘯灌入,吹得那塘兵瑟瑟發抖,吹得蕭屹遍l生寒。
曆史的洪流已咆哮而至,將他們這條破船徹底捲入了漩渦中心。
活下去?
怎麼活?
蕭屹的手指,下意識地摳緊了懷裡那本堅硬的書冊。
這一次,書上的字,還能給他指一條生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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