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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說你是玄塵子徒弟?名額直接給你
林晚星看著他倆的反應,有點好笑。
她師父玄塵子在吃穿用度上確實摳門到了極致,但在培養徒弟的材料上,卻大方得像換了個人。
這些東西在兩位老爺子眼裡是絕世珍寶,可在師父那堆積如山的庫房裡,的確是最不起眼的一批。
那些真正被師父用陣法供奉起來的材料,靈氣才叫驚人,她平時都捨不得碰。
她撓了撓頭,語氣很是隨意。
“沒事啊王爺爺,這些材料雖然難得,但我還有很多。”
“我師父那兒,這種供奉過的材料堆了一整個房間呢。”
“平時畫著練手,也不會這麼浪費的。”
這話一出,王坤和周振邦徹底定在了原地。
一整個房間?
還……有很多?
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背景這麼嚇人?
“王爺爺,您彆激動,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林晚星看兩人一副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模樣,決定趕緊岔開話題。
“您不是想看我畫符嗎?我現在就畫給您看。”
說著,她不再理會兩個痛心疾首的老爺子,將一張蘊靈紙鋪在野餐墊上,取了一點清水研磨硃砂。
下一秒,林晚星執筆。
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平日裡那份狡黠和靈動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神聖的專注與肅穆。
落筆。
極快。
手腕翻飛,行雲流水,一道繁複至極的符文一氣嗬成,沒有半分遲滯。
符文完成的瞬間,她指尖逼出一縷微不可見的紫氣,悄無聲息地按入符咒的陣眼。
金光一閃而逝。
一張靈氣比之前那張濃鬱數倍的“聚財符”便完成了。
王坤接過那張尚有餘溫的符紙,隻覺得一股精純渾厚的靈力撲麵而來,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這符咒裡蘊含的靈力,凝練、純粹,其火候竟完全不亞於他這種浸淫此道數十年的老家夥!
他看向林晚星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最初的懷疑,到後來的欣賞,再到此刻,隻剩下滿眼的驚駭。
“丫頭,你師父……究竟是何方神聖?”
林晚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回答。
“玄塵子。”
“玄塵子?!”
王坤手一抖,那張珍貴的符紙差點脫手。
周振邦也愣住了,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過。
林晚星看他們不信,乾脆掏出手機,翻出一張合照遞過去。
照片上,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看起來仙風道骨的男人,正無奈地被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揪著抓著耳朵,背景是座破舊的道觀。
“怪不得……怪不得啊!”
王坤看著照片,嘴裡反複唸叨著,最後長歎一聲。
“名師出高徒!丫頭,你要是早說你是玄塵子的徒弟,我們還比個什麼勁?這名額直接給你了!”
他看著林晚星,眼神複雜又感慨。
“你這丫頭,跟你師父當年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子昂看著兩位老爺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好奇心爆棚:“王爺爺,您很瞭解星星的師父嗎?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豈止是驚天動地!他做的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這事得從七年前起!”王坤來了興致,一屁股坐回小馬紮上,眉飛色舞地講起了那段陳年舊事。
他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唯獨林晚星,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七年前,清藤市舉辦了一場全國性的玄學論道會,你師父玄塵子也去了。那時候他才二十七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窮酸得很,往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家夥堆裡一站,彆提多紮眼了。”
“當時啊,所有人都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還有人出言嘲諷,說現在的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自稱玄門中人。”
王坤說到這,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結果你猜怎麼著?你師父那家夥,蔫兒壞!他當場就設了個賭局,說誰能在山、醫、命、相、卜五術中的任何一項贏過他,他身上所有東西,包括脖子上掛的那塊帝王綠翡翠,雙手奉上。但要是輸了,也得留下一件自己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我想起來了!”周振邦猛地一拍大腿,“我聽人說過!那塊翡翠水頭足得很,當時估價至少八位數!所有人都瘋了,覺得這小子是來送財的,一個個排著隊上去挑戰!”
“結果呢?”王坤笑得前仰後合,得意得像是自己贏了一樣,“結果,從卜卦問事到風水堪輿,從相麵摸骨到處方診脈,整整一天,幾十個成名高手,沒一個贏的!全都被他殺得片甲不留!”
“最後,你師父一個人,把全場所有大佬最值錢的寶貝全給贏走了!我親眼看見,他從口袋裡掏出個破麻袋,裝了滿滿一麻袋!”
“後麵還有人不服氣想搶東西,結果他一出門,人就沒影了。”
“從那天起,‘玄塵子’這個名字,就在整個玄學界封神了。不過這家夥性格也怪,一戰成名後就玩消失,神出鬼沒的,誰也找不到。更彆提收徒了,你這女娃娃,是我知道的第一個!”
王坤感慨萬千。
“如今看到你,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你這丫頭,跟你師父當年的方式一樣扮豬吃老虎!”
王坤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當年的盛況。
可那些話,在林晚星的耳中卻漸漸模糊,最終化作一片巨大的轟鳴。
七年前……
她十一歲。
那一年,是師父最窮的一年,窮到道觀一週才能見一次葷腥。
她用天眼看到,師父身上總是纏繞著一股化不開的鬱氣。
晚上,她偷偷抓住道觀裡的小鬼逼問,才知道師父每天晚上都抱著計算器,一遍遍算著道觀裡剩下的香火錢,還能養她多久。
那天她才知道,那點錢,隻夠他們再花一年了。
而再過一年,她就要上初中了,那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第二天,師父就告訴她,要送她去鄉下“體驗生活”。
而師父帶她下山,把她送到了張媛家。
她記得師父拿出身上所有的錢,塞給張媛的父母,說要在這裡待三個月。
那一刻,她以為師父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覺得,三個徒弟裡,大師兄有父母養,二師兄年紀大能自理,隻有她,是個徹頭徹尾的拖油瓶……
師父大概是覺得養她太貴了。
所以,他用身上最後的錢,換了她三個月的安穩。
然後,就再也不會來接她了。
在那座與世隔絕的大山裡,她甚至絕望地想過,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第一百零一章
隊伍必須是三個人
河邊的風帶著水汽,吹在臉上有些涼。
腦海裡,十一歲那年的記憶與王坤口中的故事交織、重疊,最後拚湊出一個她從未瞭解過的真相。
那個夏天,拖拉機顛簸在鄉間小路上,她麵無表情地坐在車鬥裡,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也沒用,她被拋棄了。
玄塵子將一本寫滿注意事項的本子塞進她懷裡,長長地歎著氣,說她性子太冷,沒有人情味兒。
她當時冷漠地頂了一句:“那就養歪了吧”。
心裡想的卻是,你都不要我了,我歪不歪,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想來,師父那時的歎息,哪裡是嫌棄,分明是心疼和不捨。
她還記得三個月後,師父卻真的來接她了。
從那以後,道觀裡的夥食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從一週一頓肉,變成了一週三頓。
原來……原來師父不是去賺錢,而是去給她賭一個未來。
玄門中人,窺探天機,卻唯獨算不清自己的命數。
師父算不出自己的未來,卻用那種最孤注一擲的方式,為她博來了一條生路。
他要去赴一場前途未卜的豪賭,要把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暫時寄養在彆人家,他怕她受委屈,又怕她太冷的性子不懂得偽裝自己,所以才千叮嚀萬囑咐。
而那場驚天動地的賭局,贏來的所有“戰利品”,最後都變成了道觀裡的一週三頓肉,變成了她可以肆意揮霍的“邊角料”材料,變成了一個能讓她安穩長大的家。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師父“坑”大的,卻不知道,自己是被他用一場豪賭,從窘迫的命運裡“贏”回來的。
一股巨大的酸澀和暖流猛地衝上鼻腔,林晚星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猛地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都過去了,你師父是想讓你快樂無憂,纔不告訴你的,他也不想你為這件事這麼難過。”
陸景深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伸手遞給她一張紙巾。
他記得少女曾在趙雨梨的夢境和他說過,七年前的事。
剛他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間的失神和眼底翻湧的自責。
林晚星看著陸景深滿是擔憂的麵孔愣了一下,然後釋然的笑了。
她接過紙巾擦掉眼淚,抬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燦爛得有些晃眼的笑容:“謝謝。”
然後她轉向王坤,聲音清脆響亮,彷彿剛剛哭過都是錯覺:“王爺爺,這玄學大會,我該怎麼報名?有什麼要求?”
王坤和周振邦對視一眼,見她鬥誌昂揚,也收起了感慨,神色嚴肅起來。
“這玄學大會,可不是小打小鬨。”周振邦清了清嗓子,開始解釋,“它每三年舉辦一次,由國內幾個最頂尖的玄學世家聯合主持,算是咱們這個圈子裡最高規格的盛會了。能拿到名次的,不僅有豐厚的獎金,更重要的是能在圈內揚名立萬,獲得難以想象的資源和人脈。”
王坤接著說:“大會是團隊賽,每支隊伍必須是三個人,而且有年齡限製,參賽者不能超過二十歲。這也是為了給年輕一輩機會。”
“三個人?團隊賽?”林晚星拿出手機,飛快地記筆記,“那比賽內容呢?”
“比賽一共六天,內容就是圍繞著咱們玄門的五術——山、醫、命、相、卜。
“前三天,是資格賽。”王坤伸出三根手指,“所有報名的隊伍會抽簽分組,進行迴圈賽。每一場比試,對戰的雙方各自從五術裡,選出自己最擅長的一項進行比拚。也就是說,一場比賽會同時進行兩項內容的較量,你們可以根據對手的情況,隨意派遣組員上場。三天之後,按照積分排名,前六組進入下一輪。”
林晚星點點頭,這規則還算靈活,考驗的是團隊的綜合實力和戰術安排。
“第四天和第五天,就是淘汰賽。”周振邦繼續道,“晉級的六支隊伍重新抽簽,兩兩對決。這次就不是隻比一項了,而是五術全都要比!五局三勝,贏的隊伍晉級,輸的直接淘汰。”
“那最後一天呢?”林晚星問。
“最後一天,是總決賽。”王坤的表情凝重起來,“最後剩下的三支隊伍,將進行最終的對決。規則也最嚴苛——所有組員,都必須參加全部五項的比試。最終,將每個組員在五項裡的得分相加,總分最高的隊伍,就是本屆大會的冠軍。”
周子昂倒吸一口涼氣:“我去,這不就是要全能型選手嗎?也太難了吧!”
“沒錯。”王坤點頭,“所以每一屆的冠軍,幾乎都被那幾個底蘊深厚的玄學世家包攬了。他們的子弟,從小就是按照全能標準培養的。”
周振邦想起什麼,看向林晚星:“對了,你之前說,你要阻止那個逍遙宗拿到‘九轉蘊靈草’?這東西,就是這次大會冠軍的最終獎勵之一。”
“逍遙宗?”王坤皺起了眉頭,“他們宗門在圈子裡的名聲雖然不怎麼好。不過他們這次派出的隊伍,據說實力極強,是奪冠的大熱門。”
林晚星心裡一沉,果然敵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她看向兩個老爺子,“報名的事,就拜托二位爺爺了。”
“報名是小事,”周振邦擺擺手,“我跟你王爺爺聯名推薦,沒人敢不給麵子。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的隊員呢?三個人,你現在就一個。”
一句話,問到了關鍵。
林晚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對啊,她的隊友呢?
她開始在腦子裡飛速地盤點自己那不怎麼龐大的人脈網。
大師兄蘇雲澈?玄學修為深不可測,五術樣樣精通,絕對是頂梁柱級彆的存在。
但問題是,這位頂流巨星此刻正在拍一部仙俠電影,演一個“帥絕三界”的上神。
剛剛還說他劇組催得緊,最近可能沒法抽身。
二師兄?倒是閒,可他今年都三十好幾了,年齡嚴重超標,一上場就得被裁判請出去。
那就隻剩下……
她眼睛一亮,有了!
四師妹蘇依!比她小兩歲,是個鬼馬精靈的天才少女,尤其擅長“山、醫、相”,一手針灸出神入化,還能跟小動物通靈,絕對是團隊賽第一個人選!
第一百零二章
三人組隊成功
林晚星腦子裡那張不怎麼龐大的人脈網,在盤點到四師妹蘇依時,瞬間亮了起來。
她二話不說,掏出手機就給蘇依發了條微信。
林晚星:【寶!速來!我這有活,包吃住,還有錢拿。】
訊息剛發出去,螢幕頂端就跳出了“對方正在輸入…”。
蘇依:【[貓貓探頭.jpg]師姐!我還以為你下山就把我給忘了!有事纔想起我,我偏不去!哼,我可不像你,是個小財迷!】
林晚星看著這條訊息,挑挑眉,呦嗬脾氣還不小。
她不緊不慢地從相簿裡翻出兩張截圖,發了過去。
林晚星:【上個月,你來看師傅心血來潮,師父那把養了十年的紫砂壺,被你刷得鋥光瓦亮,茶垢都沒了。這事兒,師父還不知道吧?[截圖]】
林晚星:【還有五月份,二師兄那條兩萬塊的手工地毯,被你當垃圾扔了,撿回來時已經成了流浪狗的公廁。這事兒,二師兄好像還蒙在鼓裡?[截圖]】
這兩件事,都是蘇依自以為乾了好事,偷偷發給林晚星想讓她側麵給師傅師兄說她好話,結果卻捅了天大簍子的鐵證。
蘇依:【!!!】
蘇依::【我錯了!!!師姐我錯了!地址發我!我明天就買機票飛過去!求你了!千萬彆告訴他們!】
搞定一個。
林晚星心裡鬆了口氣,指尖劃動,點開了另一個頭像。
餘颯。
一個剛剛從西方神秘學“跳槽”過來的新手。
讓她去參加國內最高規格的玄學大會,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在開玩笑。
但林晚星清楚,餘颯不是普通的萌新。
她背後,站著一位六百年的鬼仙老祖宗。
隻要肯學,一個星期的魔鬼訓練,速成一個“偏科”選手也不是不可能。
林晚星:【颯颯,在嗎?最近我有件事,既能打臉之前吸你祖宗的人,又能測試你的學習能力,乾不乾?】
餘颯:【什麼事?最近正好乾完一個大單子準備休息幾天。】
林晚星言簡意賅地把玄學大會的事情一說,並點明隊伍二缺一。
餘颯那邊幾乎是秒回。
餘颯:【乾了!正好讓我見識見識,我家老祖宗的道法到底有多牛!不過……我這水平,你確定不是讓我去丟人現眼的?】
林晚星:【放心,姐給你開個獨家特訓班,保證讓你脫胎換骨!】
餘颯:【還有個事,大賽要求二十歲以下。當年我是超生,我媽給報小了兩歲,身份證上顯示……還有兩個月才滿二十一,這算違規嗎?】
林晚星扭頭問了王坤,得到肯定的答複:“大賽隻看身份證年齡,你這情況,完全沒問題!”
林晚星樂了。
這都是什麼神仙運氣!
林晚星:【沒問題!身份證年齡符合就行!】
餘颯:【妥了!隨時聽候差遣!】
兩個隊友,全部到位。
林晚星收起手機,心情大好,轉頭看向陸景深,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搞定了!我,我師妹,再加一個新收的……合作夥伴。”
陸景深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他的神色也染上了些許柔和。
他“嗯”了一聲,問:“都確定了?”
“確定了!”
林晚星下意識地朝他那邊湊了湊,用自己的胳膊挨著陸景深的胳膊,心滿意足地給自己充電。
她滿足地眯了眯眼,補充道,“不過有一個是新手,得臨時抱佛腳,強化訓練一下。”
女孩溫軟的身體緊貼著自己的手臂,陸景深並沒有之前的抗拒,反而微不可見的勾唇笑了一下。
他看著林晚星放鬆的臉,忽然開口:“她練,是你教?”
林晚星點點頭。
陸景深沉默片刻,再次開口。
“我能一起學嗎?”
“啊?”林晚星愣住,扭頭看他眼裡滿是錯愕。
陸景深迎上她的目光,認真的盯著林晚星:“我不希望下次發生趙雨梨,或者李曉的那種事情,而我隻能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況且這一切都因我們陸家而起,我也想儘我所能,讓你減少一些壓力。”
少年眼神滿是專注認真,泛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林晚星對著陸景深笑了,她的神情放鬆,彷彿陸景深說的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行啊!”她立刻拍板,“沒問題!”
旁邊一直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周子昂一聽,立馬湊了過來:“星星!我也要學!帶我一個唄!我也想為你們未來戰鬥的一份子!”
林晚星看著他一臉“求帶”的表情,心想,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行,都來吧!”她揮揮手,“不過說好了,不許再叫彆人了啊!再多一個我就要收學費了!”
事情談妥,周振邦和王坤兩位老爺子也心滿意足地提著漁獲,約好回去就聯名推薦報名。
幾人離開小河準備回去,周振邦和王坤兩個老頭坐在王坤的車裡,林晚星三人坐在周子昂家的車裡。
回去的路上,車子經過一家商場,陸景深忽然讓司機停車。
在周子昂和林晚星疑惑的目光中,他下了車。
沒過多久,拎著一個精緻的紙袋回來。
車門一關,一股烤得焦香的酥皮混著冰鎮牛乳的甜香,瞬間在車廂裡彌漫開來。
陸景深開啟紙袋,遞到林晚星麵前,語氣柔和:“我網上看到的這家泡芙很好吃,剛路過釣魚的時候看到了,剛出爐的。”
陸景深捏著紙袋的掌心微微出汗,心跳有些失序。
【她……應該會喜歡泡芙吧?她都那麼主動貼著我了,我總得給點回應……】
林晚星接過紙袋,隻見裡麵躺著幾個金黃飽滿的泡芙,頂上還撒著糖霜。
她拿出一個,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大口。
冰涼的奶油瞬間在口中爆開,甜而不膩,混合著酥脆的外皮,幸福感爆棚。
“哇!這個超好吃!你也太會買了吧!”林晚星雙眼放光,含糊不清地讚歎,嘴角都沾上了一點奶油。
陸景深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唇角剛要上揚,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隻從喉嚨裡擠出一個高冷的單音:“嗯。”
內心卻早已彈幕刷屏:【我就知道!她果然喜歡!我的眼光沒錯!】
第一百零三章
重色輕友也得有個限度吧
周子昂在旁邊看這兩人的互動,覺得自己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他誇張地湊過來:“景深,我的呢?重色輕友也得有個限度吧!”
陸景深抬手,將臉湊過來的周子昂推了回去,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
“自己買。”
周子昂:“!!!”
天理何在!有了媳婦忘了兄弟!心痛到無法呼吸!
林晚星被逗樂了,笑著從袋子裡又拿出一個泡芙,遞給周子昂:“喏,給你。”
陸景深的盯著被遞過去的泡芙,呆楞了幾秒。
他幽幽地看向林晚星,眼神裡寫滿了控訴和不解。
【她為什麼……要把我特意給她買的零食,分給彆的男人?!】
林晚星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覺得有些好笑,她順手又拿起一個,直接遞到了陸景深的嘴邊。
“你也吃啊,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放久了皮就不脆了。”
陸景深的臉色,在看到遞到自己麵前的那個泡芙時,肉眼可見地回暖。
【原來是這樣!她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隻給我一個人,又怕我沒得吃,所以才先給周子昂一個來掩飾!】
【她果然還是最在意我的。】
車廂內一時間隻剩下咀嚼泡芙的細微聲響。
林晚星吃完最後一口,下意識看向陸景深,盤算著自己隻剩35%的紫氣儲備。
而在陸景深的視角裡,是另一番光景。
隻見林晚星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輕舔了舔指尖沾上的酥油碎屑。
一雙鹿眼,滴溜溜地轉著,像隻盤算著偷吃小魚乾的貓兒。
下一秒,林晚星就靠在椅背上,裝作吃飽犯困的樣子,腦袋一點,一點,再一點……
然後“順理成章”地一歪,輕輕靠在了陸景深的肩膀上。
陸景深:“……”
【她的演技……怎麼越來越敷衍了?】
【算了,她想靠就靠吧……女孩子臉皮薄,總要找個台階下。】
精純的紫氣源源不斷地湧來,彷彿溫暖的泉水,浸潤著林晚星疲憊的四肢百骸。
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眼皮越來越沉。
本來隻是想假睡,結果真的睡著了。
車內很安靜,隻有平穩的呼吸聲。
陸景深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身體發僵,一動也不敢動。
他垂眸,看著枕在自己肩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鼻尖縈繞著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和奶油的甜味,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
他的視線落在她微微張開的唇角上,那裡還殘留著一點金黃色的酥皮碎屑。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撚掉了那點碎屑。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將那沾著碎屑的指尖,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酥皮的微鹹和奶油的香甜在舌尖化開,還帶著一絲……她的味道。
做完這個動作,他才猛然回神。
大腦一片空白。
【我……我剛纔到底在做什麼?!】
【我竟然……吃了她嘴邊的東西!】
陸景深整個人都石化了,內心瘋狂刷屏,恨不得立刻跳車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
可就在這時,車身輕輕一晃,林晚星的腦袋順勢要滑落下去。
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穩穩地,將她的頭重新扶正靠回自己肩上。
車子平穩地在周家老宅門口停下。
周振邦和王坤已經下了車。
周子昂從副駕轉過頭,剛想喊人,就被陸景深一個眼神製止了。
陸景深指了指還在熟睡的林晚星,用口型說:讓她再睡會兒。
周子昂瞭然地比了個“OK”的手勢,悄悄退了出去。
周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子那副賊兮兮的從車裡出來,車裡林晚星和陸景深還沒出來。
他歎了口氣,拍了拍周子昂的肩膀:“子昂啊,他們倆……是處物件了?”
周子昂嘿嘿一笑:“爺爺,現在還不是,不過我看,馬上就是了!”
周振邦聞言,又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遺憾:“唉,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不是我孫媳婦呢!可惜了,可惜了。”
林晚星是被一陣極力壓低的說話聲吵醒的。
“……嗯,知道了。”
“……我馬上回去。”
是陸景深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像大提琴的弦在耳邊輕輕撥動。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這才發現自己還靠在陸景深的肩膀上。
她猛地坐直身體,拿出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的時間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竟然睡了一個多小時!
從釣魚的位置到周家,明明最多半小時的車程。
她下意識地看向陸景深的胳膊,果然,他正不動聲色地、極其緩慢地活動著那條被她枕麻的手臂。
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對不起!對不起!”林晚星連忙伸手,覆上他的手臂,學著師父教過的推拿手法,幫他按壓起來,“我睡得太死了!你怎麼不叫醒我啊?這都一個多小時了,胳膊肯定麻得不行了吧?”
溫軟的小手在他手臂上按來按去,帶著微弱的電流,所到之處,麻痹感似乎真的被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酥麻。
陸景深呼吸停了一瞬。
他垂眸,看著女孩一臉自責的模樣,看著她眼下那片淡淡的青色,那是在KTV和廢棄工廠奔波一天留下的疲憊。
他喉結微動,聲音比平時沙啞了幾分:“沒事。”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目光認真而專注。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林晚星按壓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邃如星海的桃花眼裡。
那裡麵沒有絲毫的不耐,隻有純粹的關切。
她的心,沒來由地,輕輕跳了一下。
回到陸家彆墅時,已經是下午了。
客廳裡,陸承淵正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一台膝上型電腦,似乎在審閱檔案。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目光掃了過來。
當看到跟在陸景身後的林晚星時,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意外,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合上電腦。
“回來了。”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聽不出情緒,“景深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林晚星你跟我來書房。”
陸景深被留在原地,而林晚星跟著陸承淵進去。
書房裡,氣氛比客廳要嚴肅得多。
陸承淵沒有廢話,直接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林晚星麵前。
“這是我讓人查到的資料。”
林晚星開啟紙袋,抽出裡麵的檔案。
第一頁,就是邵宇和李曉的證件照和詳細資訊。
她往下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檔案的內容,印證了蘇雲澈的調查結果,他們就是逍遙宗的人。
但陸承淵查到的,遠比蘇雲澈知道的要多,要更深。
資料裡其中一頁寫著,逍遙宗的起源,並非邪修。
第一百零四章
陸景深與逍遙宗的恩怨
他們的第一代宗主,是個驚才絕豔的散修。
他創立逍遙宗,初衷是想打破玄門壁壘,建立一個“有教無類”的宗門,給天下散修一個歸宿。
宗門初立,人員混雜。
很快,因為宗主的隨性,一些行事乖張的弟子或是一些散修,甚至是名門正派,都開始打著逍遙宗的名號為非作歹。
逍遙宗成了眾矢之的。
老宗主脾氣火爆,從不解釋。
他的行事準則就是誰惹他,他就打誰。
門下弟子做壞事?打!
外人冒充他弟子乾壞事?他找上門把冒充者和對方師父吊起來一起打!
有門派給他潑臟水,他直接打上山門,把對方掌門揍得鼻青臉腫。
久而久之,老一輩的玄門中人都心裡門清,逍遙宗雖然名聲臭了,但根子不壞,算是個亦正亦邪的中立門派。
然而,悲劇就發生在老宗主病逝之後。
他的兒子,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接任了宗主之位。
這個少年從小在各種汙衊和排擠中長大,對所謂的“正道”充滿了憎恨。
據說他的原話是:既然你們都說我們是邪修,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邪修!
從那以後,逍遙宗徹底走上了邪路。
新的小宗主開始研究各種禁術,吸運換命,奪人根基,行事狠辣,無所不用其極。
他從不出麵,所有臟活,都由他最信任的幾個手下下發去完成。
無人見過小宗主的真麵目。
她翻到下一頁,瞳孔猛地一縮。
這一頁的標題,赫然是——【陸氏集團與逍遙宗的恩怨起源】。
林晚星看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盯上陸家,最初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陸家的財勢。”
陸承淵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裡響起,帶著沉重。
“而是因為十年前,關於景深的一起綁架案。”
陸承淵的聲音在書房裡沉穩地回響。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陸承淵,彷彿在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
而門外偷偷跟來的陸景深也聽到了這句話,他沒有進去,隻是站在虛掩的書房門外,身影被走廊的陰影拉長。
父親口中的“十年前”、“綁架案”。
這幾個詞,瞬間撕開了他塵封的記憶。
…………
十年前。
八歲的陸景深還是個天真的男孩。
他會因為一輛新遙控賽車歡呼,會拉著媽媽衣角撒嬌要吃冰淇淋的普通男孩。
他討厭司機和保鏢的接送,總覺得那是小孩子的待遇,不止一次地跟父母宣稱“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和同學回家”。
那天,陽光很好,金色的光線穿過梧桐樹葉,在人行道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他和同學剛在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了棒冰,兩人正商量週末去哪踢球,兩人剛到分岔路口準備各自回家,這個時候一個抱著孩子的溫柔女人攔住了他。
“小朋友,你好,我們是來這裡走親戚的,但是迷路了,手機也沒電了,你能不能帶阿姨去解放路?阿姨記得他家就在那附近。”
女人笑得和藹可親,懷裡的小孩吮著手指,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同學已經走遠了,被大人求助,陸景深感到一陣自豪。
他拍著胸脯,熱情地答應下來,領著女人走到解放路的小巷子口。
“這裡就是解放路。”他笑眯眯的和女人說。
回答他的,是一塊帶著刺鼻氣味的毛巾,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手上的冰棒掉在地上,一點點融化。
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然後徹底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他躺在一間破舊的土屋裡,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汗臭。
屋子裡不止他一個,還有好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個都眼神驚恐,縮在牆角。
從人販子的口中他大致瞭解到,他們這群小孩要不就會買到村裡給他們做兒子,要不就是弄殘扔到街上乞討。
趁著夜色,他好不容易從逃了出來,身體被樹枝劃得鮮血淋漓,他卻感覺不到疼。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穿透晨霧。
他終於跑出了樹林,看見一個扛著鋤頭的男人從田埂上走過。
男人麵板黝黑,麵相老實,看上去十分淳樸,陽光下如同救世主。
陸景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衝過去,用儘最後的力氣,仰起沾著泥土和血痕的小臉,甜甜地叫著:“叔叔,救救我!我被壞人抓走了,你帶我去找警察好不好?我爸爸會給你很多錢的!”
男人看著他,憨厚地笑了笑,指著他因為跑太長時間而磨破的雙腳:“哎喲,可憐的娃,腳都磨成這樣了。來,你鑽到我這竹筐裡睡一會,叔叔揹你去找有電話亭的地方,給你爸媽打電話。”
陸景深信了。他太累了,鑽進竹筐裡,聞著那股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幾乎立刻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那個滿臉橫肉的罪犯的聲音。
“可以啊老李,這都能讓你給找回來!”
他一個激靈,猛地驚醒,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院子。
那個他以為是救星的淳樸男人,正從人販子手裡接過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滿臉喜氣。
“就五百塊辛苦費?”男人似乎還有點不滿足。
“不少了!就是幫忙抓住跑了的貨能值幾個錢?”
陸景深空洞地望著那個男人,用嘶啞的嗓子問:“為什麼?我說了……我爸爸會給你更多錢……”
男人淳樸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你回去,我不一定能拿到錢,村裡人知道了還會打死我。但是我把你送回來,這五百塊是穩穩到手的。”
這句話,讓陸景深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善良是可以偽裝的,淳樸的麵具下,藏著的是更純粹的惡。
為了防止他再跑,幾個人拿著木棍,狠狠地朝他的腿上砸去。
劇痛襲來,他痛到無法慘叫。
“再跑,就把你的腿打斷!”
這時,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阻止了人販子的動作:“他是這裡麵最好看的孩子,你們把他的腿打斷了到時候它隻能去要飯,賺的錢沒有買的錢高。”
聽了這句話人販子的動作停住了。
陸景深在劇痛中,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一眼,他看到那個說話的女孩,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第一百零五章
林晚星小姐,你喜歡他嗎?
“我們動用了所有力量,在二天找到了那個窩點,端掉了整個人販子團夥。”
書房裡,陸承淵的聲音低沉地回響,將兒時的記憶從內心深處撈起。
“當時我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尋找景深上,當時他痛的暈了過去,我救出他之後,隻隨意吩咐手下清場,就帶著他撤離了。”
父親的聲音頓了頓,那短暫的沉默裡,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沉痛與懊悔。
“但是所有人都沒發現,在關押那些孩子的倉庫裡,那個曾經幫景深說了句話的女孩,被人販子當做殺雞儆猴的典型,捂著嘴活活塞進了米缸裡。等景深醒來後,吵著要去謝謝那個小姑娘時,我們才驚覺還有一個孩子沒被救出來。等我們的人再趕回去的時候,對方已經……窒息死亡了。”
門外的陸景深一愣抬起頭,身體彷彿被無形的力量定住。
窒息。
死亡。
那個女孩死了?
他聽見父親繼續說:“資料裡寫著,那個女孩,就是逍遙宗當時年僅十四歲的小宗主的親妹妹。逍遙宗盯上我們,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複仇。他們認為,是我們……間接害死了那個女孩。”
書房內的空氣,隨著陸承淵最後一句話的落下,變得凝滯而沉重。
林晚星握著那份資料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些事,景深他知道嗎?”林晚星的聲音有些乾澀。
“我們從未告訴過他。”
陸承淵長長地歎了口氣,目光裡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深切痛惜。
“他剛醒時曾執意要見那個女孩,我們隻能騙他,說女孩被父母平安接走,帶出國了,他才慢慢安靜下來。”
“他也是受害者。那次刺激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嚴重的應激狀態,厭惡任何人的肢體接觸,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封閉了自己所有的情感。”
“不哭,不笑,不再交朋友。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
陸承淵的視線落在林晚星身上,那份銳利漸漸緩和下來,轉為一種更複雜的情緒。
“直到高中,周子昂那個傻小子硬是闖了進去,他的情況纔好了一些。”
他頓了頓。
“而你,是我見過這麼多人裡,唯一一個,能隨意觸碰他,而他不僅不反感,甚至……不排斥的人。”
林晚星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她當然知道。
一開始陸景深渾身都寫滿了抗拒,是她仗著自己臉皮厚,硬是一次次地“揩油”,他才從僵硬到慢慢習慣,再到如今的……縱容。
“景深喜歡你。”
陸承淵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他身體微微前傾,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氣場無聲地碾壓過來,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變得稀薄起來。
“那麼,林晚星小姐,”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呢?”
“你喜歡他嗎?”
林晚星徹底愣住了。
喜歡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底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一直以為自己分得很清。
紫氣是紫氣,人是人。
她利用他,但也幫他解決麻煩,這是一場公平的等價交換。
她習慣性地忽略他那張總是泛紅的耳廓,忽略他那雙桃花眼裡偶爾流露出的溫柔。
她把這一切都輕描淡寫地歸結為:這個純情少爺道行太淺,被她高超的演技騙過去了。
可是現在,當陸承淵如此直白地將問題拋到她麵前時,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像往常一樣,輕鬆地給出一個敷衍的答案。
“我記得我們剛見麵時,你說你需要紫氣來壓製黴運。”
陸承淵看出了她臉上的茫然與掙紮,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施壓。
“既然我有,我相信我兒子的隻會比我的更強盛。那麼,你的目的不言而喻。”
“如果,你接近我兒子,隻是為了他身上的紫氣,”陸承淵的聲音沉穩而決斷,“我可以幫你。陸家的資源,足以在全國範圍內為你尋找符合條件的人,總會有人的紫氣,和我兒子不相上下。”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為她的猶豫倒數計時。
“我很感謝你為我們家做的一切。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因為你的這種特殊需求,而陷入一段從一開始就不對等的感情裡。”
“當他愛上你,而你……隻是在利用他。”
陸承淵給了她一條退路,一條無比誘人的退路。
隻要她點頭,她就再也不用費儘心思地去“偶遇”陸景深,不用絞儘腦汁地找藉口去“揩油”。
她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紫氣,安安穩穩地度過每一次的劫難。
她應該立刻答應的。
這完全符合她“利益至上”的生存法則。
可是,為什麼……她卻猶豫了?
一想到會有另一個人代替陸景深,讓她觸碰,讓她汲取紫氣,她的心裡會湧起一股強烈的排斥和煩躁?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幕幕畫麵。
是他在夢境中,笨拙地替她剝好雞蛋,默默遞到她麵前。
他在車裡,明明被她枕麻了胳膊,卻隻是用專注而關切的眼神看著她,輕聲說:“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這些,都和紫氣無關。
林晚星忽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靠近他,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充電”了。
“充電”更像是一個讓她可以心安理得待在他身邊的藉口。
她真的,隻是在利用他嗎?
林晚星緩緩抬起頭,迎上陸承淵審視的目光,她第一次在彆人麵前,感到了無所遁形的狼狽和不確定。
“我……”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對不起,陸叔叔,我承認……我最初接近他,的確是因為他身上的紫氣。”
門外。
聽到這句話的陸景深突然耳朵嗡的一聲,世界瞬間失聲。
隻剩下那句“因為……他身上的紫氣”在腦中無限迴圈。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那些看似親昵的觸碰,那些讓我心煩意亂的小動作,都隻是為了……利用?】
【那我徹夜難眠的糾結,那些無法控製的心跳,又算什麼?】
【一個笑話嗎?】
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心臟蔓延開,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變冷。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舒敏雪溫柔又帶著疑惑的聲音。
“景深?你怎麼站在這兒發呆,不進去?”
書房的門並沒有關緊,舒敏雪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去。
正準備開口解釋自己現在心情的林晚星,聽到這聲音頓時頭皮一麻,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
她猛地衝出書房!
門口,隻看到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拚盤,滿臉錯愕的舒敏雪。
而她身旁的走廊,空空蕩蕩。
第一百零六章
彆不要我,好不好?
林晚星猛地衝出書房!
門口,端著一盤水果拚盤的舒敏雪,她臉上還滿是疑惑。
“怎麼了這是,一個個火急火燎的?”
林晚星目光飛快地掃過舒敏雪身旁的走廊。
空空蕩蕩,哪裡還有陸景深的身影。
他聽到了。
他肯定全都聽到了。
林晚星的心臟像是被攥緊,呼吸都帶著痛感。
“阿姨,陸景深呢?”她急切地問,聲音發顫。
舒敏雪指了指樓上:“剛看他上樓了,臉色不太好……”
林晚星顧不上回答,道了聲“我去找他”,便匆匆跑上樓。
林晚星站在陸景深的房門前,抬起的手懸在半空,卻遲遲敲不下去。
指尖冰涼,掌心卻在冒汗。
她要怎麼說?
對不起,我承認我最初是為了你身上的紫氣,但現在好像不隻是這樣了?
還是說,我不想換人,彆人的紫氣再好我也不要,我就要你的?
這話一旦出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也……
喜歡他?
可她喜歡他嗎?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腦內天人交戰時,麵前的房門“哢噠”一聲,從裡麵開啟了。
陸景深站在門口。
他臉上沒有表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他眼尾那片紅色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他垂下眼睫看著她,聲音輕飄飄的,沒什麼溫度。
“有事?要進來嗎?”
看著他這副全然無事的模樣,林晚星心裡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從心底最深處悄然蔓延開來。
她點了點頭跟著他走進房間。
一進去,林晚星就愣住了。
這房間……和他的外表也太不搭了。
牆麵是溫暖的米色,角落裡擺著幾盆綠植,寬大的飄窗上鋪著柔軟的絨毯和抱枕。
牆上沒有名畫,而是貼著幾張球星海報和滿滿一牆家人的生活照。
溫馨,簡單,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坐吧。”陸景深指了指飄窗前的沙發,自己則走向房間裡的小冰箱,“喝什麼?”
“可樂。”
林晚星坐了下來,沙發柔軟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陷進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終於還是沒忍住,聲音乾澀。
“你剛才……都聽到了。”
陸景深翻找飲料的手頓了頓,隨即又恢複了動作,從一堆瓶罐裡翻找著,聲音發悶。
“嗯,聽到了……我也沒想到,那個女孩……居然死了。”
他在轉移話題。
林晚星張了張嘴,心頭一梗:“她的死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販子的罪惡。”
陸景深手上的動作更亂了,他把一罐芬達拿起來,又放下,再拿起一罐雪碧,又放回去。
“我知道,可我欠她一個人情。”
林晚星再也坐不住了。
她站起來,幾步走到他身後,溫熱的手掌一把握住了他那隻正捏著一罐可樂遲遲不拿出來的手。
“你知道,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個。”
她的聲音很輕。
陸景深猛地轉過身。
他通紅的眼眶裡,翻湧的情緒再也藏不住。
“那你想說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自嘲。
“告訴我,讓我不要自作多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還是想告訴我,從頭到尾,你都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方便你吸紫氣的工具?”
他冰涼的手指猛地反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要將她捏碎。
手裡的可樂罐“哐當”一聲滾落在地毯上。
他一步步逼近,她隻能一步步後退。
“林晚星,你知道嗎?”
他死死地盯著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靈魂都看穿。
“我大概……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我騙自己那不是喜歡,我騙自己隻是不討厭你碰我。”
“我害怕你闖進我的生活,可等我發現的時候,你早就已經……在我心裡了!”
“咚”的一聲。
林晚星的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灼熱滾燙,帶著壓抑許久的委屈和認真。
林晚星抬頭看著那雙浸滿水汽的棕色眼眸,心臟砰砰狂跳。
“對不起……”
她艱難地開口,聲音都變了調。
“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我不想吸彆人的紫氣,我隻想……待在你身邊。”
“但是,這麼簡單地就說出‘喜歡’,或者回應你的喜歡,對你太不公平了。”
“所以……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她迎著他破碎的目光,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一個月,一個月之內,我一定告訴你我的答案。”
陸景深看著她清澈又帶著慌亂的眼睛,那裡麵沒有敷衍,隻有認真和真誠。
他抓著她手腕的力道,慢慢鬆開了。
高大的身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垂下。
最後,他的腦袋輕輕靠在了她的肩窩。
像一隻尋求主人安慰的疲憊大狗,他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溫熱的氣息,隔著薄薄的衣料,燙得林晚星的肩膀一片酥麻。
林晚星想要抬手安慰,那隻手在半空僵了數秒,終究還是無法落下。
她不能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他不確定的希望。
就在她準備放下手時,靠在她肩上的男人,用幾乎消散在空氣裡的聲音,輕輕地帶著哀求地呢喃了一句。
“一個月……彆不要我,好不好?”
……小劇場父母視角……
舒敏雪看著林晚星慌不擇路的背影,又扭頭看向從書房裡走出來的丈夫,立刻把果盤往桌上一放,雙手抱胸。
“陸承淵,你跟晚星說什麼了?把兩個孩子都嚇成這樣。”
陸承淵拿起一塊哈密瓜遞到妻子嘴邊,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語氣裡帶著得意:“沒什麼,就是告訴她,兒子喜歡她。”
他自己也拿了塊吃了起來,淡淡補充道:“都一百多章了!還沒告白,那小子太磨嘰,再不推一把,到手的媳婦就真沒了。”
舒敏雪眼睛一亮,瞬間忘了剛才的疑問,興奮地拍了一下手:“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