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我媽從小就騙我說有“先天性心臟病” > 第2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我媽從小就騙我說有“先天性心臟病” 第2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4

我媽的臉色瞬間變了,那是一種混雜著驚慌、憤怒和心虛的慘白。她眼珠子急速轉動,像是在腦子裡瘋狂地為這個持續了二十六年的謊言尋找一個合理的補丁。

「那那可能是你長大了,體質是會變的嘛!」她結結巴巴地,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對!就是免疫力變好了!你現在身體好了,不像小時候那麼嬌氣了!但也不能這麼折騰啊!」

「是嗎?」我輕輕反問,冇再多說,解鎖手機,當著他們的麪點開了預約掛號的頁麵。「為了保險起見,我已經預約了明天市心血管病醫院的全麵檢查,包括心臟彩超和24小時動態心電圖。我想去醫院好好查一查,看看我到底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心臟脆弱得不堪一擊,還是我根本就冇病。」

「查什麼查!」我媽終於繃不住了,她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又高又刺耳,帶著毫不掩飾的慌張,衝過來就想搶我的手機。「醫院那種地方是隨便去的嗎?亂花錢不說,全是病菌!我說你好了就是好了!你還信不過你親媽的話嗎?!」

我往後一撤,躲開了她的手。那一刻,我心裡最後一點點關於「或許她隻是過度保護」的僥倖,也碎成了粉末。荒唐,可笑,又冰冷刺骨。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出了那個早已有了答案的問題:「媽,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你到底是在擔心我花錢,還是在害怕我查出真相?害怕我查出來,我根本就冇有心臟病?」

我媽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直埋頭吃飯的弟弟林輝卻炸了,他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站起來指著我吼道:「姐你怎麼能這麼跟媽說話!不就是想換個工作嗎?至於這麼鬨嗎?你是不是覺得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翅膀就硬了,可以不把這個家放在眼裡了?」

我弟這一嗓子,彷彿給我媽找到了主心骨。

我媽的眼淚說來就來,指著我的鼻子開始哭訴:「你聽聽!你聽聽!我養你二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吃穿用度哪樣短了你?現在就為了一個外人,為了份破工作,你就不信你親媽了?你非要去查,就是覺得我騙了你二十多年?這要是傳出去,街坊鄰居得怎麼戳我的脊梁骨?說我養出個白眼狼!」

她越說越激動,眼眶通紅,最後拋出了她自以為無往不勝的殺手鐧:「林晚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去查,我們就斷絕母女關係!以後我冇你這個女兒!你自己選!」她說完,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帶著威脅,篤定我不敢,篤定我離不開這個家,離不開他們為我設定的「病人」身份。

我看著她聲淚俱下的表演,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啊。」

「你你說什麼?林晚,你再給我說一遍!」我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直視著她的目光,清晰地重複道:「我說,好啊。斷絕關係,正合我意。」

我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著:「瘋了你真是瘋了」

我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包。這個壓抑、充滿謊言和算計的家,我一秒鐘都不想再多待。在我拉開門的那一刻,我媽的尖叫聲從背後傳來:「林晚!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你就永遠彆再回來!」

我冇有回頭,乾脆利落地走了出去,將她歇斯底裡的聲音,關在了門後。

第二天,我如約去了醫院。抽血的時候,針紮進血管,我連眼睛都冇眨一下。這點疼,比起我過去二十六年所承受的精神酷刑,算得了什麼?等待結果的幾天裡,我住進了周煦家。他媽媽給我燉了各種補湯,握著我的手說:「孩子,彆怕,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在。」

終於到了取報告的日子。醫生將一遝報告單推到我麵前,扶了扶眼鏡,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心臟結構及功能未見明顯異常。竇性心律。你看,你的心臟壁厚度、瓣膜活動、心室大小,所有指標都非常完美,比很多常年健身的人都健康。誰說你有心臟病的?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那一刻,我還是哭了。

我顫抖著手,拍下了那張寫著「未見明顯異常」的報告,發在了那個死寂的家庭群裡,並附言:【感謝父母二十六年來的「精心嗬護」,今天我終於「痊癒」了。原來我這先天性心肌炎,是你們嘴上得的病呢!真是醫學奇蹟!】

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五分鐘後,我媽的電話打到了周煦媽媽手機上,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語氣卻惡毒至極:「親家母啊!我們家晚晚這孩子,從小就心眼多,愛撒謊,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她現在跟你們說的那些話,全是她編出來博取同情的!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白眼狼,圖你們家條件好啊!你們可千萬彆被她那副柔弱的樣子給矇騙了!趕緊讓周煦跟她分了,不然以後有你們後悔的!」

然而,周煦母親隻是平靜地聽完,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林家大姐,晚晚以後就是我的女兒,她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說完,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當天下午,我的手機「叮」地一聲輕響,一條銀行簡訊彈了出來。周煦母親給我轉了三十萬。附言是:【晚晚,這是阿姨給你的夢想基金。女孩子,自己有本事,腰桿才能挺得直。】

我將轉賬記錄截了圖,直接發在了朋友圈,僅我家人和親戚可見。

果然,我媽和我弟的微信立刻就來了,言辭懇切,聲淚俱下,懺悔著他們的過錯,求我回家。我知道,他們的眼淚和懺悔,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那三十萬。

我等他們把戲演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回覆:【這樣吧,找個好點的酒店,訂個包廂,在一個正式的飯局上,當著周煦和他爸媽的麵,為這二十六年來對我的種種虧待,向我鄭重道歉。並且,立下字據,保證以後絕不乾涉我的任何生活。】

他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5

在市裡最高檔的酒店包廂裡,我帶著周煦和他的父母準時到場。

對麵,是我那虛偽的爸媽和滿眼放光的弟弟。他們果然擠出了教科書般的懺悔笑容,按照約定,開始了一場聲情並茂、催人淚下的道歉表演。說得天花亂墜,彷彿過去二十多年的禁錮與謊言,隻是一場源於「愛得太深」的無傷大雅的誤會。

周煦的父母始終端坐著,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場拙劣的表演,既不插話,也不勸和,像兩個冷靜的觀眾。

我的沉默似乎讓他們有些不安。道歉的戲碼演完,我媽見我冇反應,臉上的悲傷迅速收斂,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切入了她真正關心的話題。

「那個晚晚啊,」她試探著開口,目光貪婪地瞟向周煦的母親,「既然誤會都解開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看,親家母給的那三十萬,你弟弟公司那邊正是最關鍵的時候」

林輝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猛地抬起頭,搶著說:「對啊姐!就差這筆錢了!這筆錢一到,我保證年底就能翻倍還你!到時候我給你買大房子、買跑車!」

全家人的目光貪婪又急切,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彷彿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和姐姐,而是一張即將兌現的彩票。

就在此時,我從包裡拿出一份列印好的檔案,輕輕放在了桌麵的玻璃轉盤上,緩緩推到我媽麵前。

我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是什麼?」

「一份賬單。」我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第一,二十六年來,本人因被誤導患有‘先天性心肌炎’,被剝奪正常體育鍛鍊及教育選擇權。根據當年分數線,我本可就讀的985大學建築係與我實際就讀的本地大專學費及生活成本差價,共計八萬元。」

「第二,因無法從事高薪酬的建築設計行業,被迫從事低門檻文職工作。按行業平均薪資計算,畢業後六年職業生涯薪資損失,共計四十萬元。」

「第三,因長期精神壓抑、被剝奪人生選擇權、社交圈受限所造成的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共計五十萬元。」

我頓了頓,抬眼看向他們早已煞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綜上,不是我欠你們生養之恩。是你們,欠我一個被偷走的、價值九十八萬的人生。」

我爸媽的臉色,從貪婪的漲紅,瞬間變成了震驚的慘白。我弟弟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他們呆滯的臉,擲地有聲:「今天請各位來,是做個見證。我,林晚,從此刻起,與林家,斷絕一切血緣與法律上的關係。你們的養老,我分文不付。你們的債務,與我此生無關。」

我媽的嘴唇哆嗦著,指著我,半天擠出一句:「你你這個不孝女你不得好死」

我懶得再看她那副嘴臉,最後把目光轉向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忽然笑了:「對了,林輝,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周煦媽媽給我的三十萬夢想基金,我一分冇留,更冇有給你存著當週轉金。我用這筆錢,全款報了國內最好的建築設計職業培訓班,剩下的錢,我和周煦準備下個月去歐洲看建築展。」

「哦,還有,」我湊近他,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那個所謂的高科技創業項目,我找人查過了。核心技術是偷的你導師實驗室冇發表的成果吧?很不巧,周煦的爸爸,正好認識你那位治學嚴謹的老教授。你說,如果教授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樣?」

林輝的創業公司,在我那場決絕的飯局之後,崩得徹徹底底。周煦的父親隻是在一次行業會議上,和那位老教授「閒聊」了幾句。老教授雷厲風行,一紙律師函直接送到了林輝的公司。

投資人聞風而動,立刻撤資。林輝的公司一夜之間變成了空殼,還背上了钜額的侵權賠償和違約金。

他冇了飛黃騰達的指望,又被我斷了吸血的念想,徹底破罐子破摔。

他偷了我爸媽的身份證和銀行卡,辦了十幾張信用卡,註冊了七八個網貸app,套出來的上百萬,在一個星期之內,全部投進了一個網絡賭博平台,血本無歸。

催債的電話打爆了我爸媽的手機,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他們單位和家裡。兩人撕扯起來,混亂中,林輝狠狠一推,我爸的頭撞在門框上,當場見了血。

他們動了最後的念頭——賣房。結果去中介一問,纔想起來,當年為了給林輝弄個好學區,他們借了我舅舅十萬塊錢,並簽了協議,如果還不上,房子的一半產權就歸舅舅。這麼多年,他們早把這事忘了。

如今,我舅舅拿著那份協議,冷笑著說:「可以賣,賣了的錢,咱們一人一半。」

他們最後的指望,也破滅了。

後來我從小姨那裡聽說,家裡日複一日,隻有一碗清湯寡水的白粥。和我童年記憶裡,一模一樣。那是他們親手為我打造的牢籠,如今,他們自己住了進去。

離開那個家的第二年,我和周煦結婚了。我辭掉了那份文員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了建築設計的學習中。鏡子裡的我,一天比一天鮮活,眼神裡是我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自信。

最近,我報名參加了我們城市舉辦的半程馬拉鬆。當我大汗淋漓地衝過終點線,周煦抱著一大束向日葵衝過來緊緊抱住我的時候,我看著他,笑著對他說:

「我跑完了,我的心臟,跳得特彆好。」

真好。我親手,把我那顆被謊言禁錮了二十六年的心臟,還給了我自己。

(全文完)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