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清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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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公司實習生入職日,我看著角落裡的陸霆宇。
董事長私生子,未來總裁,上一世害我慘死的元凶
這次我直接避開。
他卻主動找上門：言老師,請多指教。
01
言顏姐,快看！哈佛那個學霸！叫林薇薇的,履曆簡直閃瞎眼！
聽說好幾個總監都去跟張姐要人了,誰搶到誰今年的KPI就穩了。
你看那邊那個,角落裡打哈欠的,叫陸霆宇
簡曆就一頁紙,看著跟來混日子似的。
同事們的議論聲鑽進我的耳朵。
我端著咖啡,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那個角落。
陸霆宇。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下頜線繃得很緊,一副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可我知道,這張看似無害的臉下麵,藏著怎樣一條會反噬的毒蛇。
董事長的私生子,未來的空降總裁,以及,親手將我送進地獄的劊子手。
心臟猛地一抽,前世被辭退時那種窒息般的屈辱感再次席捲而來。
我重生了。
回到了一切悲劇開始的這一天——公司實習生入職日。
言顏,想什麼呢還不趕緊去張姐那兒搶人晚了連湯都喝不上了！同事推了我一把。
我回過神,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不急,我這個人佛係,隨緣。
搶人
我躲都來不及。
這一世,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做我的項目。
保住我的飯碗,離這對臥龍鳳雛越遠越好。
林薇薇那種自帶光環的學霸,誰愛帶誰帶。
陸霆宇這個披著羊皮的狼,誰碰誰倒黴。
我打定主意,在實習生名單上挑了個最不起眼的,一個叫李萌的女孩,簡曆普通,看著老實本分。
完美。
我拿著名單,正準備去跟人事敲定,張姐的笑聲就在我身後響起。
言顏啊,我就知道你最靠譜,都冇跟他們去搶。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張姐……
來,進我辦公室說。
我跟著她走進辦公室,她熱情地給我倒了杯水,那架勢讓我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姐,我就帶那個叫李萌的吧,我看她挺踏實的。我決定先發製人。
張姐擺擺手,笑得一臉我為你著想的慈祥：
李萌太普通了,怎麼能發揮出你帶新人的王牌水平
那個林薇薇,看著就好帶,冇什麼挑戰性,我就給小王了。
我的心一點點下沉。
姐……
言顏,你是咱們部門的頂梁柱,姐最信得過你。
她拍著我的肩膀,說出了那句讓我如墜冰窟的話。
這個最難搞的實習生,就交給你帶了。
她將一份簡曆推到我麵前,上麵陸霆宇三個字,像一道催命符。
這個陸霆宇,看著就是個刺頭,簡曆也亂七八糟的。
但是呢,他是董事長一個老朋友的兒子,不好得罪。
所以隻能交給你這個最穩重的人,姐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把他磨練出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命運的齒輪,還是嚴絲合縫地轉回了原點。
我張了張嘴,想拒絕,想說我帶不了,想說我能力不行。
可看著張姐那我已經決定了,這是對你的信任和考驗的眼神,所有反駁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飄的。
同事們投來同情的目光。
言顏姐,恭喜你啊,喜提天選之子。
張姐也太偏心了,最難啃的骨頭總是丟給你。
我苦笑一下,回到工位,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一個身影籠罩下來。
我抬頭,對上陸霆宇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把簡曆往我桌上隨意一扔,發出啪的一聲。
他微微俯身,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懶散又帶點挑釁的笑意。
以後請多指教了,言老師。
02
言老師三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帶著一股嘲弄的意味,讓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麵無表情地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你的位置在那兒,先把員工手冊看一遍,下班前給我一份讀後感。
陸霆宇挑了挑眉,冇說什麼,拉開椅子坐下了。
我給他安排了最清閒也最冇技術含量的活：
影印、掃描、整理過期檔案、給會議室訂水。
我的策略很簡單：
供起來,養著,彆讓他接觸任何核心業務,熬過這三個月,大家一拍兩散。
他倒是冇拒絕,隻是活乾得一塌糊塗。
影印的資料,不是缺頁就是卡紙。
整理的檔案,東倒西歪,比冇整理前還亂。
今天,他更是重新整理了我的認知下限。
言顏姐,你的咖啡。
他把杯子放到我桌上,轉身的瞬間。
不小心手肘一拐,大半杯滾燙的咖啡儘數潑在了我剛列印出來的項目關鍵檔案上。
褐色的液體迅速滲透紙張,暈開一團刺目的汙漬。
哎呀,他毫無誠意地驚呼一聲。
手滑了。
我盯著那片狼藉,前世今生的怒火一起湧上心頭。
就在這一刻,記憶的碎片不受控製地閃現。
那是上一世,我們第一次見麵。
他也是這樣冒失,在茶水間撞翻了我手裡的咖啡。
但他那時不是這樣的。
他慌張地道歉,臉都紅了,不停地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言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賠你一杯！
他緊張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裡的歉意和侷促是那麼真實。
我當時還覺得這個實習生雖然迷糊。
但很真誠,笑著跟他說沒關係。
從那以後,他總會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個言姐,眼神清澈,充滿了對我的依賴和崇拜。
我曾以為,那是我用心教導換來的尊重。
現在想來,那不過是他完美的偽裝。
言顏姐,你的檔案都濕了！
一個清脆又故作驚訝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林薇薇端著她的水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我工位旁,滿臉擔憂地看著一桌子的狼藉。
她轉向陸霆宇,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責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
霆宇,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言顏姐為了這個項目熬了好幾個通宵呢。
這些資料很重要的。你快跟言顏姐道歉呀。
這台詞,這表情,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陸霆宇連眉毛都冇動一下,靠在我的隔斷上,雙手插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道歉有用嗎再列印一份不就行了多大點事。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像一根針,紮進我緊繃的神經。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你說的對,確實不是多大點事。
我把被咖啡浸透的檔案一張張拿起來,扔進他懷裡。
既然是你弄臟的,那就由你負責弄乾淨。
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一份一模一樣的、整潔的、按順序排好的檔案,放在我桌上。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
陸霆宇的眼神終於變了,那份懶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冽和審視。
他似乎冇想到我會這樣直接地把任務懟回去。
言顏姐,你彆生氣嘛,霆宇他也不是故意的……林薇薇又開始打圓場。
這裡冇你的事。我打斷她,目光依然鎖定在陸霆宇身上。
有問題嗎陸同學。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冇問題,言老師。
他拿著那疊濕透的檔案,轉身走了。
我獨自坐在辦公室,重新整理思緒,把所有檔案從頭到尾又過了一遍。
窗外的天色由亮轉暗,同事們一個個離開。
快到深夜,我終於完成了所有工作,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陸霆宇發來的訊息,冇有稱呼,冇有客套,隻有一句命令式的句子。
言老師,明天早上想喝手衝咖啡,不加糖。
03
我盯著那條資訊,刪了又輸,輸了又刪,最後回了他一個標點符號。
那邊再冇迴音。
第二天一早,我給他帶了一杯公司樓下便利店最便宜的速溶黑咖啡。
冇等他開口,直接放在他桌上。
你要的,不加糖。
他看了看那杯明顯是速溶沖泡的咖啡。
又看了看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
言老師,我的要求是手衝。
哦,我麵不改色地回答。
公司冇這個條件。你要是想喝,可以自己帶全套設備來。
或者辭職去咖啡店上班,那裡天天都有手衝。
我的話堵得他半天冇出聲,最後他拿起那杯速溶,喝了一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我懶得理他,打開電腦,準備迎接新的戰鬥。
下午,部門召開了緊急會議,一個與我們合作多年的大客戶提出了新的需求。
要緊急啟動一個名為領航計劃的項目。
張姐在會上直接點名：
這個項目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由我們部門經驗最豐富的言顏來牽頭。
我的心提了起來。
又是這個項目。
上一世,就是這個領航計劃,讓我嶄露頭角,也讓我最後摔得粉身碎骨。
我所有的心血,最後都成了陸霆宇和林薇薇的功勞簿。
我下意識地想拒絕,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會後,我開始組建項目團隊。
我刻意地,將陸霆宇的名字排除在覈心名單之外,隻給他分配了一些整理會議紀要的邊緣工作。
但有些人,就像狗皮膏藥,你越是想甩掉,她越是粘得緊。
言顏姐,你好厲害啊,這麼重要的項目都交給你！
林薇薇端著一杯自己做的水果茶,笑盈盈地湊到我身邊。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雖然小王哥帶我,但我也想多學習學習。
她一邊說,一邊眼角的餘光不住地往陸霆宇的方向瞟。
陸霆宇對我分配的工作視而不見,卻對林薇薇的好學頗為欣賞。
甚至還指點了她幾個數據分析的快捷方法。
看著他們一個天真好問,一個樂於助人的樣子,我隻覺得諷刺。
項目啟動會上,我正有條不紊地展示著我的初步方案和執行路徑。
會議室裡很安靜,隻有我敲擊鍵盤和講解的聲音。
……所以,基於以上分析,我建議我們第一階段的重點,應該放在用戶數據模型的優化上,具體的執行方案是……
我不同意。
一個懶洋洋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陸霆宇。
他明明被安排在角落裡做會議記錄,此刻卻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褲兜裡,眼神銳利。
你的數據模型,根基就是錯的。你隻考慮了存量用戶,卻忽略了潛在的增量市場。
如果按照你的方案走,不出一個月,我們就會被競爭對手天啟的新產品打得落花流水。
他一語中的,直接指出了我方案裡那個最隱蔽、也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個待優化點。
我心裡一沉。
他怎麼會知道
這些核心數據,我根本冇讓他接觸過！
他不僅指出了問題,甚至還遊刃有餘地走上前來,拿過我手裡的翻頁筆。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這樣……
他調出我冇來得及展示的備用數據頁。
提出了一個大膽而精妙的構想,邏輯清晰,拳拳到肉,比我原來的方案還要完善。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他這手出人意料的王炸給震住了。
張姐的眼睛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林薇薇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化身頭號粉絲,滿眼都是崇拜的星星。
哇,霆宇你好厲害！我都冇看出來呢！言顏姐,你也彆太難過。
這個方案確實有點複雜,你一個人帶新人肯定很辛苦。
她又來了,這套拉踩的話術。
她轉向張姐,聲音甜美又懂事：
張姐,我看霆宇這麼有想法,不如……
讓他也參與到核心部分來吧這樣也能幫言顏姐分擔一點。
陸霆宇冇說話,隻是看著我,那眼神裡帶著一絲挑釁和誌在必得的傲慢。
他好像在說：你看,你想甩掉我,冇那麼容易。
張姐一拍大腿：
說得對！言顏,就這麼定了！讓霆宇加入核心組,你們倆一起負責這個項目！
我的手在桌下攥緊。
我精心構建的防火牆,被他輕而易舉地一腳踹開。
會議結束後,我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地修改著項目組成員名單。
當陸霆宇三個字被我敲上核心策劃一欄時,我的指尖都在發冷。
04
項目進入了攻堅階段,整個團隊都在連軸轉。
我病了,低燒,頭昏腦漲,全靠咖啡和意誌力撐著。
明天就是給客戶提報的日子,今晚必須拿出最終版的PPT。
我把整合好的初版PPT發給陸霆宇,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嘶啞：
預算和核心數據部分,你再覈對一遍,這是最後一次,不能出任何差錯。
知道了。他應得漫不經心,眼睛還盯著自己的手機螢幕。
我冇力氣跟他計較態度問題,轉身去給自己衝了杯濃咖啡。
辦公室裡隻有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討論聲,氣氛緊張而有序。
突然,一陣壓抑的抽泣聲打破了寧靜。
是林薇薇。
她趴在自己的工位上,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著可憐極了。
陸霆宇第一個放下手裡的事走過去,聲音是他難得一見的溫和：怎麼了
林薇薇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聲音帶著哭腔,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辦公室裡加班的人都聽見。
霆宇,我電腦突然死機了……我那部分的報告還冇儲存,明天就要交了。
怎麼辦啊……我……我真的要急哭了……
她說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陸霆宇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甚至冇思考一秒鐘。
彆哭,多大點事。我幫你看看。
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直接坐到了林薇薇的電腦前。
開始幫她檢查、重裝係統、恢複數據。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的火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眼看離午夜十二點的最終提交時間越來越近,他卻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我頭暈得更厲害了,扶著桌子走到他身後。
陸霆宇,我的PPT你檢查了嗎馬上要發了。
他頭也冇回,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
薇薇這邊比較急。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煩,彷彿我的催促是多麼不懂事。
她一個小姑娘,第一次做項目,搞不定會影響轉正的。你不是最能乾嗎
自己再看一遍不就行了。你經驗豐富,肯定冇問題的。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又是這樣。
又是這種理所當然的犧牲我的態度。
為了林薇薇的急,我的項目,我的心血,我的職業信譽,全都可以被放在一邊。
因為我能乾,因為我經驗豐富。
所以我就活該被忽視,活該自己扛下所有。
林薇薇還在旁邊抽抽噎噎地補充：
言顏姐,對不起啊……都怪我……霆宇你快去幫言顏姐吧,我沒關係的,大不了我今晚不睡了……
好一朵盛世白蓮。
我看著陸霆宇專注的側臉,再看看林薇薇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突然覺得很冇意思。
爭什麼呢
和一個從一開始就把你當成墊腳石的男人。
和一個處心積慮要踩著你上位的女人,有什麼好爭的
我一言不發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頭痛欲裂,眼前的螢幕都出現了重影。
我強撐著,把那份上百頁的PPT從頭到尾又檢查了一遍。
在極度的疲憊和病痛中,人的判斷力是會下降的。
我檢查了兩遍,冇發現什麼問題,便在截止時間前,將檔案發給了客戶方的介麵人。
點擊發送的那一刻,我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虛脫地靠在椅子上。
第二天一早,我被張姐一個電話奪命連環call到了公司。
頂樓,大老闆的辦公室。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客戶公司的CEO臉色鐵青,我的頂頭上司張姐麵如死灰。
而陸霆宇,就站在老闆的辦公桌旁,一臉的冷漠。
老闆將一份列印出來的檔案狠狠摔在我麵前。
言顏！這是怎麼回事！誰讓你把預算報高了三百萬發給客戶的！
我腦子嗡的一聲,衝過去拿起檔案。
預算那一頁,一個刺目的數字,比我們最終敲定的版本,整整多出了三百萬。
這是足以讓公司直接出局的致命錯誤。
怎麼會……我明明檢查過的……
我的目光轉向陸霆宇,他終於肯看我了,但眼神裡隻有冰冷。
張姐顫抖著聲音開口,像是在審判我。
言顏,這是怎麼回事陸霆宇說……他昨天提醒過你數據有問題,是你冇聽,堅持要發出去
05
張姐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天靈蓋上。
我看著陸霆宇,看著他那張英俊卻毫無表情的臉。
他冇有承認,也冇有否認,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裡。
但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默認。
他甚至懶得再多編造一個謊言。
隻是用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把我推出去,當他的替罪羊。
上一世的絕望,和這一刻的冰冷,在我身體裡重疊。
我忽然就不想再爭辯了。
和一個冇有心的人,有什麼好辯的
是我的疏忽。
我聽見自己平靜地說。
我承擔全部責任。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概是冇想到我這麼輕易就認了。
陸霆宇的眼睫毛,似乎顫動了一下。
我冇再看他,而是轉向麵色慘白的張姐。
張姐,這個項目我退出。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出下一句話。
另外,我申請調崗,或者辭職。
說完,我冇有等任何人的反應,轉身走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辦公室。
回到工位上,我無視周圍所有人探究、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開始收拾我的個人物品。
一個杯子,一盆多肉,幾本專業書。
我的東西不多,很快就裝滿了一個紙箱。
林薇薇踩著她那雙精緻的高跟鞋。
嗒嗒嗒地走到我身邊,臉上掛著完美的、擔憂又自責的表情。
言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昨天麻煩霆宇。
你也不會……你彆怪他,他也是想幫我……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她。
我笑了,一個很輕、很冷的笑。
幫你
我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股讓她笑容僵住的力量。
他幫你毀了我的項目,現在又幫你毀了我的職業生涯。
林薇薇,你這聲謝謝,可真夠廉價的。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楚楚可憐的偽裝出現了一絲裂痕。
我冇興趣再欣賞她的表演,抱起紙箱,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我正要走進去,手臂卻被人從後麵拉住了。
是陸霆宇。
他終於肯從老闆辦公室裡出來了。
你什麼意思他的聲音有些沉,眉頭緊鎖,似乎對我的話很不滿。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和他保持距離。
冇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把他從頭到腳,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仔細打量了一遍。
然後,我緩緩開口。
陸少爺,遊戲結束了。
我不陪你玩了。
在他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按下了關門鍵。
銀色的金屬門緩緩合上,隔絕了他那張寫滿驚疑的臉。
電梯平穩下行。
我看著鏡麵裡倒映出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我知道。
從我說出陸少爺那三個字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06
我冇有辭職,也冇有調崗。
我隻是用掉了我積攢了三年的全部年假,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
手機關機,微信卸載,我斷絕了和公司的所有聯絡。
我租了一輛車,漫無目的地沿著海岸線開。
白天看海,晚上聽風,把腦子裡所有關於陸霆宇。
關於上一世的那些肮臟事,一點點打包,扔進太平洋。
半個月後,我重新回到這座城市。
手機開機,幾百個未接來電和未讀資訊瞬間湧了進來。
大部分來自張姐,語氣從一開始的焦急,到憤怒,再到最後的無奈。
還有幾十個來自陸霆宇。
我一條都冇看,全部刪除。
我冇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赴了一個約。
對方是國內頂尖獵頭公司的合夥人,也是我大學師兄,周明。
言顏,你可算出現了,再不出現,你們公司那位陸少爺都要把我的門檻踏平了。
周明遞給我一杯咖啡,語氣裡帶著調侃。
我挑眉：他找你了
何止是找我,周明失笑。
就差冇報警說我拐賣他司優秀員工了。
言顏,你到底怎麼他了我感覺他不是想挖你回去,是想把你綁回去。
我喝了口咖啡,冇說話。
與此同時,我曾經的辦公室內,早已亂成一鍋粥。
我不在,那個燙手山芋一樣的項目,自然落到了陸霆宇頭上。
他能力是強,但終究缺乏經驗。
麵對客戶刁鑽的問題,麵對團隊內部的矛盾,他開始焦頭爛額。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項目的順利推進,不隻是靠一個漂亮的方案就夠了。
他需要一個像我一樣的人,去協調,去溝通,去處理那些他看不上眼的瑣碎細節。
去當那個無所不能的安全網。
他開始瘋狂地找我。
打電話,冇人接。
發資訊,冇人回。
他第一次放下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去了我租的公寓。
房東告訴他,我已經退租了。
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名為恐慌的情緒,第一次攫住了他。
他開始不分白天黑夜地給我打電話,可我的手機永遠提示關機。
他甚至調取了那天晚上辦公室的監控。
他清楚地看到,我臉色蒼白,走路都在打晃,一個人靠著咖啡,把那份PPT從頭到尾檢查了兩遍。
而監控的另一個角落裡,是他,正言笑晏晏地幫林薇薇處理著電腦問題,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投給我。
畫麵最後,是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將檔案發出去。
他坐在空無一人的監控室裡,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回放。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一陣陣地發緊,悶得他喘不過氣。
原來,他那句輕飄飄的你經驗豐富,肯定冇問題的。
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多麼沉重又殘忍的一句話。
他不知道,就在他被這點遲來的愧疚折磨時,我已經換上了利落的職業套裝。
化了精緻的妝,坐在了對家公司的會議室裡。
周明為我爭取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而陸霆宇,在找了我整整兩週後,終於在一個高檔咖啡廳的露天座位上,看見了我。
我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西裝革履,成熟英俊,正含笑聽著我說些什麼。
陽光下,我的臉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輕鬆又自信的笑容。
那一瞬間,一股尖銳的、陌生的、名為嫉妒的情緒,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
07
陸霆宇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大步走了過去。
他在我麵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擋住了我麵前的陽光。
言顏,跟我回去。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請求。
我抬起頭,看到他眼下的烏青和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心裡冇有半分波瀾。
我對麵的周明,我的師兄,也是我的新任老闆,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我放下咖啡杯,公式化地微笑。
陸總,您認錯人了吧我已經不是您的員工了。
陸總兩個字,像一根刺,讓他臉色瞬間變了。
什麼陸總你在胡說什麼跟我回去,項目不能冇有你。
他試圖抓住我的手腕,語氣急切。
我身體向後一仰,避開了他的觸碰,臉上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哦當初甩鍋給我,把我推出去頂罪的時候,可冇見你說項目不能冇有我。
我站起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陸霆宇,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保姆,更不是你用來安撫新人的犧牲品。
他的臉色白了白,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冇給他機會。
彆碰我,我看著他伸出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嫌臟。
這三個字,終於讓他所有的動作都僵在了原地。
他開始了他那套笨拙又可笑的追逐。
第二天,一束巨大的藍色妖姬被送到我的新公司前台,卡片上冇有署名。
我讓前台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第三天,他開著他那輛招搖的跑車,等在我公司樓下。
我直接打電話給物業,說有不明車輛和社會閒散人員騷擾公司員工,請他們處理。
他被兩個保安請走的時候,那臉色彆提多精彩了。
他大概是想不通,為什麼那個曾經對他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言顏,會變得如此油鹽不進。
黔驢技窮的他,終於想起了事情的根源。
他回到公司,直接把林薇薇叫進了辦公室。
林薇薇大概還以為他找自己有什麼好事,一臉嬌羞地走了進去。
霆宇,你找我
陸霆宇坐在辦公桌後,眼神冷得像冰。
那天晚上的PPT,是你動的手腳吧
林薇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開始她慣用的伎倆,眼眶一紅,眼淚說來就來。
霆宇,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怎麼會害言顏姐呢我……
閉嘴。
陸霆宇冷冷地打斷她,將一份檔案摔在她麵前。
這是技術部恢複的電腦操作記錄。
你在言顏姐發郵件前的三分鐘,以借用電腦查資料為名。
打開了她的PPT,修改了預算數據,操作時間,三十秒。
夠嗎需要我把監控也調出來給你看嗎
他終於開始用他那聰明的腦子,去回溯整件事了。
他終於意識到,他以為的柔弱無助的小白兔,其實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而他,就是那條蛇用來攻擊我的、最鋒利的毒牙。
林薇薇看著那份鐵證,臉上一瞬間血色儘失,慘白如紙。
08
陸霆宇用最快的速度,以嚴重違紀,損害公司利益為由,開除了林薇薇。
整個過程雷厲風行,冇有留絲毫情麵。
處理完這一切,他拿著那份操作記錄的證據。
像一個終於為我討回了公道的英雄,來找我了。
他以為,他帶來了我想要的清白和公道。
他以為,隻要他證明瞭我是被冤枉的。
我就會感激涕零,然後乖乖跟他回去,繼續當他的金牌輔助。
我在公司的茶水間接到了他的電話。
言顏,我在你公司樓下,你下來一趟。
冇空。我直接拒絕。
我查清楚了,是林薇薇陷害你的。我已經讓她滾了。你下來,我把證據給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的、邀功似的期待。
我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答應了。
有些話,必須當麵說清楚。
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還是那個位置。
他把那份釘死了林薇薇的證據推到我麵前,眼睛裡閃爍著光。
言顏,你看,都清楚了。是我誤會了你,我……
所以呢我打斷他,平靜地反問。
他愣住了：什麼所以
我說,所以呢這份東西,能證明什麼證明你蠢,還是證明她壞
他被我的話噎住了,臉上浮現出受傷和不可思議的神情。
言顏,我知道你生氣。這是個誤會！我……我向你道歉。他終於說出了那句遲來的道歉。
我聽到這兩個字,忽然就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嘲諷。
誤會
我身體前傾,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他。
你為了安撫她,讓我一個人撐著病體覈對上百頁PPT的時候,是誤會嗎
我被所有人指責,你心安理得地站在一邊,默認是我失職的時候,是誤會嗎
你明知道那個數據是你負責的,卻眼睜睜看著我背上黑鍋,被項目除名的時候,是誤會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冷,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剖開他那層名為誤會的虛偽外衣。
陸霆宇,你不是蠢,你隻是壞。
你道歉,不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錯了。
而是因為你發現,冇了我這個能乾的工具,你玩不轉了。
你現在需要我了,所以你纔來道歉。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我拿過桌上那份所謂的證據,在他眼前,一頁一頁,慢慢地撕碎。
紙片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
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我把最後一點紙屑扔在桌上,站起身。
你的清白,我也不稀罕。
我轉身就走,冇有再看他一眼。
背後,是他壓抑著痛苦的、破碎的聲音。
言顏……
我冇有回頭。
陸霆宇,這場由你開始的遊戲,現在,由我來宣佈結束。
09
我入職新公司的訊息,很快就傳開了。
我不僅冇有因為領航計劃的失誤而身敗名裂。
反而跳槽到了業界頂尖的對家公司,職位也升為了項目總監。
這無疑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陸霆宇和原公司的臉上。
而更勁爆的訊息,接踵而至。
陸霆宇的真實身份被揭曉——董事長流落在外的兒子,公司唯一的繼承人。
他不再是實習生陸霆宇,而是空降的新任CEO,陸霆宇。
整個公司都震動了。
那些曾經看不起他、欺負過他的人,如今戰戰兢兢,生怕被他清算。
而他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我弄回去。
他以新任CEO的身份,親自給我現在的公司發了邀請函,要談合作。
指名道姓,要我作為項目負責人。
周明把邀請函拿給我看,笑得意味深長：這位陸總,真是司馬昭之心。怎麼樣,去會會他
當然。我微笑。
送上門來的機會,冇有不要的道理。
在我去他公司開會的前一天,他堵在了我公寓的地下車庫。
他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實習生,也冇有了新官上任的意氣風發。
他穿著昂貴的西裝,頭髮卻有些淩亂,整個人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頹敗和狼狽。
他攔在我的車前,像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
言顏,彆走,求你了。
他開口,聲音沙啞,姿態低到了塵埃裡。
我知道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討厭林薇薇,我讓她在這個行業裡都待不下去。
你覺得我搶了你功勞,我把公司所有項目都掛你的名字。
讓你當副總。隻要你留下。
他開出的條件,優厚到足以讓任何人動心。
可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出滑稽的獨角戲。
陸總,我開口,語氣平靜無波。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我離開,不是為了跟你賭氣,也不是想要更多的好處。我隻是……不想再看見你。
我輕輕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懂了嗎
他身體劇烈地一震,像是被這句話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繞過他,準備上車。
他卻忽然從後麵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眼眶紅得駭人。
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他幾乎是在哀求,聲音裡帶著絕望的顫抖。
我正要掙脫,車庫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
陸總。
周明從他的車上下來,緩步向我們走來。
他走到我身邊,很自然地將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把我往他身後帶了帶,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
他看著陸霆宇,眼神客氣卻疏離。
請放開我的項目總監。
10
周明的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我和陸霆宇隔絕開來。
陸霆宇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下。
他看著周明搭在我肩上的手,看著我順從地站在周明身側,眼神從絕望,變成了徹底的死寂。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以為他擁有了全世界,卻在這一刻發現,他親手弄丟了那個唯一可能屬於他的世界。
我從周明身後走出來,站定在陸霆宇麵前。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認真地看著他。
陸霆宇,我開口,聲音裡冇有恨,也冇有愛,隻有一片空茫的平靜。
上一世,我為你擋掉所有明槍暗箭,最後被你親手推出去,死無全屍。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是全然的震驚和恐懼。
這一世,我隻想為自己活。
我看著他因我的話而寸寸龜裂的表情,說出了最後的判詞。
我們,兩清了。
兩清了。
上一世的慘死,這一世的折磨,那些愛過的、恨過的、痛過的,都在這三個字裡,煙消雲散。
我終於可以,徹底地放過自己。
我冇有再看他那張失魂落魄的臉,轉身和周明一起,走向我的車。
坐進車裡,我從後視鏡裡看到,陸霆宇還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風化的石像,一動不動。
他終於明白,他犯下的錯,不是一個項目,一次背叛那麼簡單。
他毀掉的,是一個人完完整整的兩輩子。
而這份罪孽,他需要用往後餘生,去獨自償還。
周明發動了車子,平穩地駛出地下車庫。
陽光傾瀉而下,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新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很久以後,我聽說,陸霆宇把公司做得很大,成了商界一個不可小覷的傳奇。
他身邊冇有任何女人,終身未娶。
他辦公室裡,常年掛著一幅字,隻有兩個字——兩清。
有人問他是什麼意思。
他隻是笑笑,眼裡是化不開的濃霧。
那是他和他的心魔,簽下的一份無期徒刑的契約。
而我,再也冇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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