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代人 第117章 流言
邱燕一大早就起來了，把被子疊好，放在炕櫃裡麵。
高家的炕櫃是本來就有的，很精緻，放炕上差不多有棚頂高，雙層的，上麵有六扇，兩扇能開啟的木頭門框，鑲嵌著玻璃畫，下麵那層畫的是兩隻鴛鴦戲水，最下麵還有六個抽屜。
雙層的上麵放被子，下麵一層放點衣服啥的雜物，平常也可以靠著坐著。
由於是第一次去高誌遠廠子，邱燕早早起來，找出來衣服，比來比去。
「你穿啥都好看，隨便穿。」高誌遠笑著看著愛美的媳婦兒。
邱燕白了他一眼，「你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然後把頭發重新綁緊兩個辮子，還抹了點雪花膏。
「我去扔垃圾，先走了。」邱燕拿著垃圾先出來了。
公公正好看見，「又跑出去乾啥！天天家裡待不住你了？」
「爸，給我找工作那事兒咋樣了？」邱燕沒回答公公，反問他。
「哪能那麼快？我是神仙啊？」公公沒好氣的說，他根本沒給邱燕問，都開始下崗了，這年頭工作不好找了，而且自己也快退休了，說話好像不如以前那麼有分量了。
「爸，你幫我上上心唄，我跟誌遠倆人現在沒收入，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公公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彆成天在我耳邊唸叨。」說完便轉身回屋了。
「那是你答應的，又不是我要求的！」
邱燕也沒好氣的說，一大早的就乾啥發脾氣。
邱燕也出了門。
正好碰上也在倒垃圾的陳蘭香，「新媳婦你前幾天回老家了啊？」
「是啊，昨天晚上回來的。」
「你不在的這兩天，你家高誌遠可勤快了。」
「啊？」
「這一連著幾天都往衚衕裡麵走，手裡還拿著東西呢。」
「他去李貴家玩了，他告訴我我了。」
「傻丫頭！李貴家住衚衕外麵，麗敏家住裡麵……」陳蘭香壓低聲音，「她可是離了婚回來的。」
「邱燕乾啥呢！還不過來？」
追上來的高誌遠看邱燕在垃圾堆旁邊聊起來了，開始催促。
「來了……」邱燕慢慢吞吞還想聽陳蘭香說點什麼。
到了高誌遠單位，高誌遠帶著邱燕進去。
「這誰啊？新媳婦啊？」門衛熱情的打著招呼。
「啊，我媳婦，一會我倆出去一趟。」高誌遠有點不好意思。
「行啊，你小子挺有福氣啊，快抱上兒子了。」門衛笑嗬嗬的。
說到高誌遠痛處了，他不搭話了，帶著邱燕往裡進。
這是邱燕結婚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來高誌遠的廠子，比以前邱燕待的鋼廠規模要小很多。
十幾米高的磚砌煙囪冒著白煙，高誌遠介紹著：「這是煉鋼車間，這是軋鋼車間……」
邱燕心裡有事，心不在焉的聽著。
「我先帶你去食堂，你在那裡等我。」高誌遠交待著。
以前邱燕也在鋼廠的食堂乾過活。
高誌遠廠子的食堂有三個視窗，綠色的木框玻璃，上麵還有一塊黑板，邱燕知道這肯定是寫菜名的。
三個視窗上麵寫的甲，乙，丙。
分彆對應，乾部，正式工，臨時工。
工人們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排著隊打早餐，乾部那邊是空著的，可能沒那麼早上班吧。
邱燕跟著高誌遠排在「乙」視窗。
油炸糕五分錢一個，還要加半兩的糧票。
二米粥兩分錢一碗，同樣還是半兩的糧票。
高誌遠要了兩個油炸糕兩碗二米粥，又去前麵端了一盤免費的鹹菜。
「油炸糕是限量的，還好我們來得早，你吃完就在這裡等會，我一會請了假來找你。」
邱燕一邊低頭吃一邊應下。
「高哥，這是你的新媳婦啊？可比咱們組的小林好看多了，怪不得你不同意小林呢。」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故意逗著邱燕說。
「彆瞎說，快吃你的。」高誌遠低頭吃飯。
邱燕也沒生氣，笑嗬嗬的看著他，「真的嗎？」
高誌遠有點臉紅，小聲說，「真的。」
旁邊的同事開始起鬨，「嫂子性格真好。」
吃完飯邱燕就在食堂等著，高誌遠不一會就回來了。
兩個人騎著自行車，邱燕這個人就是直性子，不喜歡藏著掖著，早上陳蘭香的事兒她還記著與其自己瞎想，不如直接去問。
「我不在家的這兩天，你乾啥去了？」
「我……我能乾啥？就在上班啊。」
「你沒去衚衕裡麵那家？」
明人不說暗話，高誌遠也明白邱燕的意思了，「早上陳大娘說的吧，她這張嘴就會東家長西家短的。
前一段時間不是下雨了嗎？咱家漏水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上去修了一下，正好麗敏媽看到我在房頂上，他們家也漏雨了，他們家就麗敏一個姑娘，麗敏爸年齡大了，上不去，我就拿著工具去幫了個忙。」
「那你咋不告訴我一聲？」
「這有啥好說的？我又沒乾啥！告訴你了怕你多想。」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啊。」邱燕有點生氣。
「不是，我……」高誌遠開始支支吾吾。
「以後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們結了婚以後就是夫妻了，有啥事我希望先從你的口中知道。」
「我知道了。」高誌遠也沒有狡辯。
高誌遠他們不在家，大哥又去上班了，現在誌遠爸已經成了廠裡的邊緣人物，自然有時間在家裡。
「你注意點吧，秋菊需要檢查身體的時候誌強會帶她去的，老大他們夫妻自己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做，你帶她去算什麼事？最近外麵傳的很難聽。」
誌遠媽怯生生的和誌遠爸說。
「我不去誰去！老大騎車帶人帶得明白嗎！」
「那他倆坐三輪去，你一個老公公那麼積極乾啥？」
「我兒媳婦我當然要伺候了！你怕人家說你就不要出去了！聽不見你就不用管了，人家一說啥你就聽，你腦子還真是不好使！」
「那你不會彆做嗎？你讓人家怎麼看老大？」
誌遠媽說的有點激動，關於孩子的事，她再怕也會站出來。
誌遠爸起身，一個巴掌拍過去，「你個老不死的，我看看你真是找死，我做什麼要你說嗎？」
誌遠媽捂著臉，誌遠爸並沒有準備放過她，接著就是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