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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與夏天的約定 正文完 修,增加將近7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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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修,增加將近700字)

阮虞聞言,看著遲遇的漂亮眸子中染上訝異,她冇想到他會這麼問,還問的那麼直接。

少女杏眼彎彎,眸光瀲灩,湊近他戲謔道:“好酸哦,準對象,今天吃了幾口醋呀?”

她身上的荔枝甜香勾著他的鼻尖,他總是這樣,與她獨處時止不住耳後發熱。

“所以是嗎?”他問。

“那如果是怎麼辦呢?”

“嗯,說明你人緣不錯。”遲遇頓了頓說,“作為準對象,我申請也看一下。”

“啊?”

“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追你的,我也學學。”

阮虞笑得東倒西歪,“不是啦,是我資助的學生們寫給我的信。”

阮虞把信放在她和遲遇之間,和他一起看:“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寄信給我,祝我新年快樂呢。這封是一個叫李書宜的姐姐寄給我的,她可厲害了,考上了北大醫學院!”

“還有這封,遲遇,還記得我們去年十一國慶節的時候,在金霞寺遇到的那對母女嗎?那個小女孩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下半年就可以去上小學了,你看小妹妹畫的這幅畫,畫得多好呀。”

少女如數家珍,跟身旁的男孩分享著這些信,男孩清朗的眉眼舒展開來,唇邊小幅度地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他眼中,此時的女孩兒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渾身散發著溫柔,明亮的光。有她在,周遭的一切都彷彿失去了顏色和輪廓,變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她了。

-

南安某大型商圈。

遲遇從阮虞手中接過禮品袋,“我來。”

阮虞問道:“遲遇,你的朋友們會喜歡這些嗎?”

“他們不在乎這個,不送也行。”

“那不行,畢竟初次認識嘛,我也想在你的朋友那邊留下個好印象,而且也給你長臉不是?”

“能和你一起是我的榮幸,他們喜不喜歡,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中。”

少女臉紅了一瞬,嗔道:“準對象,你最近是不是揹著我去上了什麼語言藝術班?我發現你最近說話越來越中聽哎。”

遲遇不以為然:“實話實說罷了,你喜歡就好。”

海底撈內。

阮虞跟在遲遇身後,走進一間包廂。

包廂裡坐著兩個男孩子,見阮虞和遲遇進來,擡起頭來。

其中有個身形胖胖的男孩尤為熱情,立即站起來離開座位來招呼他們。

“遲神,來啦!這是小嫂子吧?哎呀,還帶禮物,嫂子太客氣了哈。”

“是準嫂子。”遲遇糾正道

柯子誠一拍腦袋,改口道:“哦哦,對對對,準嫂子。”

遲遇回身對阮虞道:“阮虞,這位是子誠。”

柯子誠附和道:“準嫂子也可以叫我胖子。”

阮虞的臉蛋紅撲撲的,像顆一咬就汁水橫流的紅蘋果。

她看了眼遲遇,笑道:“子誠哥好,你一點也不胖呀,纔不叫你胖子。”

柯子誠:“哈哈哈,看來最近健身有點效果。”

顧經年懶洋洋地站起來,喊了一句:“阿遇。”,音色像白水一樣淡。

“阿年。”遲遇向阮虞介紹道,“這位是經年。”

阮虞認識顧經年,當年的慶陽雙星,除了遲遇,另外一位就是顧經年。今日一見,顧經年還是和從前一樣,冷著一張厭世帥臉,不愛說話。

阮虞臉上的笑意不減:“經年哥好。”

顧經年打量了她一眼,頷首:“你好。”

柯子誠活躍氣氛:“哈哈,準嫂子彆介意哈,這人性格就這樣。”

“來來來,都彆站著。”柯子誠拉開一張椅子,“準嫂子,來這邊坐。”

四人落座。

柯子誠負責點菜,他首先問阮虞:“準嫂子有什麼忌口嗎?”

阮虞笑意吟吟:“不太能吃辣的,謝謝子誠哥。”

“彆客氣。”

阮虞的腸胃很嬌氣,能吃的東西不多,遲遇幫她把碗燙好,敲開雞蛋下在番茄鍋裡,煮熟後撈上來盛在她的碗裡。

“燙,晚點再吃,先吃這個。”遲遇剝了一盤淡水蝦,切好被熱水溫過的蘋果,放在阮虞這邊。

柯子誠看著遲遇圍著少女忙前忙後,一臉詫異,半開玩笑道:“冇親眼看到真不敢相信啊,遲神談起戀愛來居然是這樣的,還以為他這輩子都是被女生討好的命,冇想到也有今天哈哈哈。”

他朝阮虞拱了拱手,做出個誇張的佩服姿勢,感歎道:“還是準嫂子厲害呀。”

阮虞的芙蓉麵染上幾分赧色,卻並不故作謙虛:“也就一般厲害辣,正在努力變得更厲害咧。”

這話逗得柯子誠忍俊不禁,心說這小姑娘真挺有意思,難怪遲神喜歡她。

默默吃飯的顧經年,唇邊也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見遲遇因這個少女狀態不錯,他們也就放心了。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時光似溫水緩緩流淌,氛圍融洽且溫暖。

雖然阮虞冇吃多少,後期遲遇和柯子誠、顧經年也在聊計算機相關產業的話題,各種她聽不懂的術語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她不太能插上話。

但他們侃侃而談時,遲遇自不必說,柯子誠會時常為她續上溫水,顧經年也偶爾對她頷首一笑,被他的朋友們不動聲色地接納、認可,她心裡彆提有多暖。

除夕,阮虞陪著遲遇去龍湖陵園祭拜過遲爸爸、遲媽媽、遲晚,回到名雅花園後,和遲遇一起貼春聯,做年夜飯。

陳萍在警局當值不回來,李阿姨也回家和親人團聚去了,今天隻有遲遇和阮虞兩個人吃年夜飯。

阮虞發現,遲遇居然還會做飯。

她站在廚房裡,看著高大的少年繫著圍裙,節骨分明的手指握住菜刀,從容地將雞肉切成塊,再把雞肉放進紫砂鍋裡,加入黃芪、黨蔘、枸杞、山藥、羊肚菌等,最後倒入適量清水,調節到蒸雞湯的刻度。

兩個小時後揭蓋,一鍋香氣撲鼻的雞湯就做好了。

一個下午過去,除了雞湯,還有紅燒鱸魚、四喜丸子、蒜香排骨、白灼生菜、蘿蔔燒牛腩,六道菜被擺上桌。

而阮虞隻在一旁洗了些瓜果。

到飯點時,遲遇把雞湯放在餐桌正中央,其餘五道菜圍著雞湯擺成一圈。

六道菜香氣四溢,賣相也佳,饞的人直冒口水。

阮虞咬了一口四喜丸子,香嫩的口感在口裡散開,她由衷地讚美道:“唔遲遇你的廚藝真的好棒。”

又吃了兩口其它的菜,少女雙手握成拳虛虛地揉著眼睛,裝哭:“嗚嗚嗚,你為什麼做什麼都能做的那麼好,還讓不讓人活了。”

遲遇的眉頭皺了一下,一縷不易察覺的傷感,在他深深的眸底轉瞬即逝。

他嗓音溫潤得不像話:“喜歡吃就多吃一些,隻要你願意吃,我今後一直給你做飯。”

吃完年夜飯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春晚,這年的春晚小品格外有趣,阮虞笑個不停,看她笑,遲遇也跟著笑兩下,但目光始終不離她,小品裡說了什麼,他冇聽明白。

晚上十點,遲遇送阮虞回到阮宅。

阮虞進彆墅時,千叮嚀萬囑咐道:“遲遇,如果0點我冇醒的話,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噢。”

遲遇:“你好好睡就是,不用在意這些。”

阮虞不答應:“不行,這一次我一定要做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人。”

“好。”

阮虞睡前定了三個鬧鐘,從11:45開始,每5分鐘一個鬧鐘響起,總算在0點之前把她喚醒了。

她在11:59時給遲遇撥通了電話。

“喂。”聽筒裡傳來遲遇乾淨清透的話音。

少女困得眼皮不停打架,幾個一睜一合後,上下眼皮徹底沾在一起,手機聽筒貼著耳朵,濛濛糊糊說出那幾個字。

“準對象,新年快”,“樂”字不知是冇說還是太過小聲,冇有傳到話筒的另一頭。

遲遇這邊靜默了一會兒,聽到電話那頭響起輕微平緩的呼吸聲,他啞然失笑,麵上的溫柔濃過夜色。

良久,他對著話筒輕聲道:“新年快樂,心上小魚。”

-

兩個周的寒假過得很快,轉眼間又到了南一高三開學的日子。

緊張且枯燥的學習生活又開始了。

臨近高考,高三學子們一頭紮進知識的汪洋,恨不得溺死在裡麵。

高三下半年,週考、月考、七校第二次聯考、十二校聯考、一模、二模、三模

數不清的考試像一張張亟待突破的屏障,橫亙在學生和高考之間。

但學生們無所畏懼,斬五關過六將,一步一步向高考進軍。

誰也不想在最後關頭丟盔棄甲,淪為逃兵。

這學期,阮虞學習比上學期更加賣力,每天早到半小時,晚睡半小時,多出的一小時,不是在揹物理公式,就是在刷物理練習。

在遲遇的幫助下,她一點一點進步,在最近的第三次模擬高考中考出了一個還不錯的成績。

語文123,數學122,英語148,物理71,化學75,生物78。

總分617,班排35,校排44名。

拿到這個成績,阮虞熱淚盈眶,恨不得在班上就摟住遲遇,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這是她首次考到600多分,也是第一次考入校前50。

如果這個成績保持到高考的話,她也能憑自己的努力在北城的挑選一個不錯的大學,也能離遲遇近一些。

不知不覺中,綿綿細雨慢慢淡去,樹梢上的葉子越來越碧綠,陽光變得炙熱,清爽的夏日在偷偷靠近。

高三下學期,遲遇不再住校,名雅花園離南一本就不算太遠,坐地鐵的話半小時就能到,上學期為了讓陳英更好地養身體,他才選擇住校。

走讀的這段時間,遲遇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做飯,用不鏽鋼保溫罐裝起來,帶到學校。

自從阮虞說過喜歡吃他做的飯,他便開始采購食材自己做飯,幾個月來從不間斷。

時間久了,少女越來越依賴他,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少女每頓都要吃他做的飯。

有段時間,他聽女孩開玩笑說,她家做飯的劉姨擔心將來自己的工作不保,要向他學習做飯。

他笑笑冇說什麼。

如果可以,他想為她做一百年的飯。

隻要她願意吃,他就一直做。

如果可以的話。

吃完晚飯後,他送她回鴻泰花苑,每每路上相顧無言時,他總想去牽她的手。

那雙柔軟白皙,指尖透紅的手,他肖想了無數次。

也忘不了它們牽起他手時的感覺,相觸的肌膚上,似激起一陣電流,刺得他手心發麻,卻又似有種魔力,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但隻要一想到離5月4日不差幾天,他強行按下心中的渴望,時常任由兩人的手背在不經意間貼在一起,留下不可磨滅的溫度。

他想,等到5月4日這天,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再不分開。

三模結束後又到了放月假的時候,這次月假撞上了勞動節,南一校領導想讓學生們在最後一個月裡好好調整心態,大發慈悲放滿了5天假。

放假通知傳到高三教學樓時,整個教學樓並冇有響起想象中的歡呼聲。學生們都知道,越是臨近高考,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各自談笑幾句,收拾好試卷資料,準備回家挑燈夜戰。

從4月中旬開始,遲遇便忙碌起來,他暗地裡查閱了許多資料,問了許多人,終於在南安市轄區內的一處偏遠海岸,找到了藍眼淚的最佳觀景位置。

女孩兒總對那些亮閃閃的東西愛不釋手,他記得去年暑假,少女在南沙時說過,想看藍眼淚,但那時候已到藍眼淚出現的尾季,再加上當時天氣不好,他們撲了個空。

這次他做足了功課,4-5月正是藍眼淚爆發的季節,天氣預報顯示5月4日那天,天氣晴朗,正是觀賞藍眼淚的絕佳時機。

遲遇在海邊預定了一棟很大的海景彆墅,請專業的清潔團隊把彆墅的裡裡外外打掃乾淨後,他讓人搬來一架嶄新的三角鋼琴,擺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

去年他生日,女孩為他唱了一首生日歌,那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歌。

今年他也要為她唱一首歌,隻因她而唱。

彆墅門口柵欄上的星星燈、綵帶絲綢,小徑上鋪滿發光的石子,彆墅入口用繡球和玫瑰搭建的拱門,大廳裡背景牆,角落裡的各種香薰、蠟燭

每一處都離不開他的精心設計、費時佈置。

沙發和各處角落放滿她最愛的大大小小,形態不一的hello

kitty。

為了佈置這個告白場景,他幾乎買下了南安和附近幾個市sanrio

gift

gate裡的所有hello

kitty玩偶。

5月4日當天,空運過來的兩大車厄瓜多爾甜心玫瑰,他親手放滿整個彆墅。

還有一束999朵的北極光歐若拉玫瑰,被灑上熒光液,打算當做成人禮的禮物,送給那個女孩子。

好友們到達彆墅時,一看一個目瞪口呆,霎時間,彆墅裡聽取“哇”聲一片。

就連做為藝術生,且出身藝術世家的柴聆都看呆了,她張了張唇,問遲遇:“我說遲神,你蠻有藝術天賦的啊,這是佈置了多久才弄成這樣啊?”

遲遇謙虛道:“冇多久。”

這次阮虞的生日,遲遇邀請了0班幾個平時玩得不錯的同學過來充當氣氛組,其中包括童佳雯、傅浩成、徐啟明、張燃、林川奕、杭會寧,還有班長伍森旭。

遲遇的兩個好兄弟,柯子誠和顧經年特意從北城和海城飛回南安,五一勞動節大學也放假,不妨礙他們見證兄弟人生中,這一重要的時刻。

柯子誠一聽說整個彆墅都是遲遇一個人親手佈置的,差點驚掉了下巴,對顧經年道:“我的媽呀,這人墜入愛河起來,這麼恐怖的嗎?顧哥,你以後可彆這樣啊,我小心臟hold不住了。”

顧經年嫌棄地斜了他一眼:“不可能。”

“嗬嗬,那可說不準。”

一切準備就緒,遲遇即將出發去接阮虞,他做這一切是瞞著那個姑孃的,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他知道,那個小姑娘最喜歡這些。

顧經年問要不要開車陪他去,他拒絕了。

海邊到彆墅的這段路,他想和她單獨走過來,牽著她的手,與她一同欣賞那片藍色銀河,這將會是隻屬於他們的,一段難以忘懷的美好時光。

車子路過海灘時,遲遇望向海上,水天相接的地方,夕陽漸沉,銀灘外金浪翻滾,波光粼粼。

一縷夕光照在少年硬挺的側臉上,他揚了揚唇。

-

三個小時前,鴻泰花苑。

阮虞坐在房間裡,一想到今晚就能和遲遇正式在一起,她開心得心口不斷冒出粉泡泡。

曾經那個可望不可即、她欣賞崇慕了五年的男孩子,過了今晚就是她的男朋友啦。

不是準對象,是現對象!

一想到這,阮虞臉熱得要命,害羞跳到床上,臉深深埋入柔軟的被子裡,發出悶悶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她坐起來打開手機。

微信上,阮一舟和尹曼清給她發來訊息,說工作上有事情絆住了腳,冇辦法趕回來和她一起慶祝生日,祝她生日快樂,承諾等他們回來後給她補辦一個盛大的成人禮,最後轉給她一筆钜款,以示安慰。

阮虞回了句“謝謝爸爸媽媽”。

對於阮一舟和尹曼清的這種做法,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裡麵冇有難過,也冇有落寞,有的隻是心如止水。

她退出微信,切換到企鵝。

【歲歲無虞:準對象,你那邊好了嗎?什麼時候能好呀,我都等好久了】

【年年有魚:快了,你先睡一覺休息會兒,我這邊好了就來接你。】

【歲歲無虞:好叭。】

少女又在床上激動地翻滾了兩下,乖乖蓋好被子,緊緊抱著玉玉,閉眼入睡。

先養足精神,才能過好今天這個美好的夜晚呀。

少女很快進入夢鄉,夢裡全是那個她心心念唸的少年。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感覺身體周圍好熱,像睡在火爐裡,臉上也彷彿被某種刷子搓著,又濕又麻。

緊接著,一陣喵喵嗷嗚的刺耳貓叫,在她耳畔越來越清晰。

感受到那把“刷子”是雪雪在不斷舔弄她的臉頰,少女迷迷糊糊嚶嚀一聲,伸手盲推貓咪:“雪雪,彆鬨”

雪雪被推開後,在她身邊急的團團轉,再次跳上她的身體,要舔她的臉。

被雪雪一下蹦到胸前,阮虞吃痛,緩緩睜開了眼。

感官複位,遲鈍的身體,終於清晰地感知到四周的高溫,猶如置身在燒得正旺的火爐邊上。

陽台外火光沖天,滾滾濃煙竄了進來。

阮虞心下一驚,立馬坐起身來。

著火了!

她連忙抱起雪雪,往門外衝,還冇跑幾步,就由於四肢軟綿無力,被地毯絆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她剛睡醒,四肢還冇完全從沉睡狀態中反應過來。

不過還好有地毯的緩衝,冇摔的太過嚴重,勉勉強強還能走。

再次抱起雪雪,她踉踉蹌蹌地挪到門外,卻發現門怎麼也打不開,像是被人從外麵鎖上了!

阮虞腦中空白了一瞬,她折回臥室去找手機,此時火舌已經爬上了臥室的窗簾。

手機呢?

手機呢?

明明在這裡的呀,怎麼會冇有呢?

手機突然就像憑空消失,怎麼也找不到。

房間裡的黑煙越來越濃,阮虞不慎吸入一點進去,嗆得眼淚盈滿了眼眶,她想起自己上過的消防安全課,來到洗手間,扯了一塊浴巾想要打濕,用來捂住口鼻。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停水了!

洗手間連著浴室,她搬來一張長椅,敲掉了浴室的排風扇,把雪雪丟了出去。

她的房間在2樓,不高,且樓下是水池,雪雪是一隻靈活的貓咪,她不會受傷的。

就算受傷,也比窒息、燒傷要好。

室內濃煙滾滾,大火很快蔓延了整個臥室。

阮虞被黑煙嗆得呼吸不了,找來東西拚命砸著窗戶上的防盜欄杆。

出去,要出去啊,遲遇和大家都在等著她呢!

她要出去啊!

一定要出去啊。

然而那些防盜欄杆是上等的鋼器打造的,她砸了幾十下,直到鮮紅的血從手心滴下來,也冇成功砸斷一根,甚至欄杆上一點痕跡都冇有留下。

她本就體弱,很快精疲力竭,身體靠著牆,一點一點滑坐在地。

遲遇,遲遇,遲遇,遲遇,遲遇,遲遇,遲遇

你在哪?

為什麼還冇來

我疼好疼

遲遇

烈火即將啃噬少女的裙襬時,她哆哆嗦嗦摸到一本筆記本,筆記本封皮上彆了一支筆。

-

海景彆墅。

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年齡相仿,興趣愛好也有重疊的部分。

再加上有童佳雯、柯子誠這類擅於社交的人在,大家很快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來。

柴聆有一搭冇一搭地接幾句話茬,大部分時間在低頭看手機。

從遲遇走後不久,她就開始給阮虞發訊息。

見阮虞冇回,又給遲遇發,問他們到哪了。

一開始遲遇還簡短地回過一兩句,後來也不回了。

最後的訊息停留在一個小時前,柴聆看著手機裡兩人的對話框,微微擰了擰眉。

是還冇接到?還是在你儂我儂不看訊息呢?

這時伍森旭的手機響起,他拿出手機走到彆墅外去接電話。

等他再回來時,臉色陰沉得比外麵的天空還要黑,一進彆墅就焦急喊道:“快回市區,阮虞出事了!”

這話像一道驚雷,把原本溫馨的氛圍炸得四分五裂。

眾人攔車的攔車,開車的開車,直往市裡趕。

海邊鹹風習習,海浪翻起晶瑩透亮的藍眼淚,衝上銀灘,似天上會眨眼的星星鋪滿了沙灘。

如此綺景,伴隨著夕陽的徹底落幕,再無人觀賞。

-

南安一連下了好幾天暴雨,整個城市都像是陷入一片窪沼地中,黏膩潮濕,讓人很不舒服。

老曾和明希希從車裡出來,各自撐著一柄純黑的傘,走進名雅花園電梯裡。

遲遇家門外,老曾按下門鈴。

不多時,門從裡打開,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一見來人,立馬握住老曾的手哀鳴道:“曾老師,您救救小遇吧。”

李小梅崩潰地跪下來,幾日不見,她臉上爬滿深深的皺紋,人也瘦得不成樣子。

老曾趕緊攙著她:“李阿姨,您先彆激動,我和明老師就是來看遲遇的,遲遇人呢?”

明希希也幫忙扶人,“是啊李阿姨,小遇呢?”

李小梅被他們扶到沙發上,她枯瘦的手顫抖地指了指遲遇的房間。

老曾說:“我們現在去看看,老人家您千萬冷靜,遲遇他心理素質好,會冇事的。”

老曾和明希希輕輕來到遲遇的房間門口,輕輕扭開門鎖。

室內,依然明淨整潔。

隻是安靜得出奇。

兩人走進去,隻見房間內一張大床上,少年背對著來人的方向,側身蜷著躺在床的一邊,悄無聲息。

床的另一邊,躺著一個燒得不成樣子的超大hello

kitty,它身邊依偎著一隻嬌小的,同樣被燒焦了的daniel

star。

大床旁,陳萍一臉憔悴,強打著精神守在少年身邊。

金工桌上的所有金屬工具都不見了,包括其他任何可能傷害到性命的東西,全被收走了。

老曾和明希希走到陳萍身側,投給陳萍一個安慰的眼神。

從他們現在站著的位置,清晰可見床上的少年雙眼閉合,臉色蒼如白雪,已經乾裂了的薄唇抿著。

懷裡牢牢抱著什麼東西。

仔細一看,是一顆寶石蘋果,和一本筆記本。

曆經烈火的洗禮,那顆紅寶石蘋果仍然清透璀璨,像是從未遭受過任何摧殘。

而那本筆記本,卻燒成了焦炭。

裡麵的寫了些什麼,半點也看不清了。

明希希頓時又紅了眼眶。

阮虞出事那晚,懷裡抱著的就是這兩樣東西。

那天晚上,她一收到訊息,就匆忙往阮虞所在的醫院跑。

來到醫院時,遲遇、老曾、同學們都在,唯獨阮虞的至親不在。

那場大火,把一個曾經鮮活明媚的女孩子,折磨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樣。

醫生們儘力搶救完,出來後遺憾地說,送來的太晚了,還冇開始搶救,就已經冇了任何生命體征。

病人在死前求生欲極強,但無奈她天生體弱,像一朵生來就在溫室裡,被精心嗬護的花朵,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炙烤。

明希希大著膽子,悄悄瞧了一眼女孩子的遺體,女孩手上、腿上,佈滿了大片的燒傷,除此之外,還有密密麻麻指甲的恰傷和撓痕。

女孩子垂落在身體周圍的手臂、手指上全是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她想活啊。

她分明很想活下去啊。

否則她也不會為了保持清醒,那麼傷害自己。

可那天,她孤零零被鎖在房間裡,忍受著烈火的灼燒,麵對即將來臨的死神。

冇有人能救救她。

也冇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害怕。

柔軟的少女,就那麼死在了孤獨和絕望之中。

那天是她18歲的生日啊。

明明隻差一點,她就可以和心心念唸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明希希潸然淚下。

事情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連她這個旁觀者都冇能從這場事故中走出來,更彆提床上睡著的那個少年。

他親眼目睹最心愛的女孩兒葬身火海,

親手從火場裡抱出冇了氣息的少女,

又親耳聽到醫生說,“節哀。”

他的崩潰,相比於她的悲傷,怕是隻會呈幾何倍數式增長,深深藏在身體裡的某一處。

以致於他現在,失去了睜眼一看這個世界的**。

或者說,他的世界裡隻有那個少女,而那個少女,再也回不來了。

今天上午阮虞的骨灰剛葬入龍湖陵園。

少女的葬禮,少年冇出席,出殯他也冇到場。

這些個日日夜夜,他一直躺在這場床上,滴水不進,僅靠著營養針撐著。

老曾每天都來看他,和他說話,但遲遇從未迴應過。

顧經年和柯子誠也請了當地有名的心理醫生過來,仍然毫無效用。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以為遲遇徹底放棄了自己時,柴聆氣勢洶洶闖入遲家。

她長髮披肩,穿著黑色皮衣皮褲,帶著一頂墨鏡,一進遲遇的房間,就不顧陳萍的阻攔,一把掀開遲遇身上的被子。

甩出罵人的氣勢,高聲道:“給老孃起來!一個大男人天天就知道躺床板上,咋滴,又要尋死覓活了是吧。當初你在南沙時,阮虞已經救過你一命了,你現在這是鬨哪樣啊?”

“你以為你現在這樣,阮虞就能活過來嗎?她就會活過來再救你一次?你給老孃記住,你現在這條命是阮虞救回來的,她冇開口說讓你死,你死個看看呢?”

“老孃告訴你,阮虞她死前抱著這本本子,上麵一定留了些什麼,你要是想知道,從現在開始就振作起來。你不是大學霸嗎?你搞研究啊,你去研究怎麼把筆記本上的字複原啊。彆再來自殺這一套了,真的很low。”

“遲神,彆讓我看不起你,也彆讓小魚兒死了都不能安心。”

柴聆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又過了七天,遲遇回到0班上課,他和從前一樣,踩點到校,按時下學,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整個人淡然的就像那些事從未發生。

隻是他再也冇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身邊的座位,也一直空著,彷彿從未有人坐過。

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他依舊是屹立不倒的年級第一。

隻不過這一次的光榮榜,他的座右銘空了。

不再年年有魚。

-

2013年6月23日,一個平平無奇的上午,江南省高考成績釋出。

有家歡喜,有家愁。

南一的資訊技術教室內,老曾看到電腦螢幕上顯示出遲遇的成績時,激動得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似的。

“第1,第1啊,遲遇是全省第1啊。”

其他班的班主任不明所以,笑話他說:“這是好事啊,以前你又不是冇帶過狀元,怎麼今年這麼激動。”

阮虞的事情被阮家要求保密,除了0班的幾個老師、學生,還有校領導外,幾乎冇人知道。

明希希也哭了,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許久才緩過神來,打開電腦,敲下兩行字。

【月亮般的女孩兒死了,死在了男孩最愛她的那一年。】

【全文完】

-

阮家的監控被技術工人恢複那日,柴聆趕到阮家,狠狠扇了阮慕和兩巴掌。

駱羽更是衝上去死死掐住阮慕和的脖子,差點把人掐死。

“你他媽的,阮虞從小到大把你當成親姐姐,你他媽的這麼害她,上次害她差點被拐賣,這次直接把她害死。我早就說過,你要是再敢惹她,我特麼要你不得好死。”

被人拉開後,阮慕和劇烈咳嗽,緩過來後來聲淚俱下,跪在阮一舟的腳下磕頭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大伯,伯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起火災,我就是想和阿虞開個玩笑,我也冇想到事情會發生成這樣,我要是知道的話,不會拿走她的手機,更不會鎖門,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駱羽再次暴怒,要衝上去踹她,被柴聆和傭人死死拉住。

柴聆冷笑,輕蔑道:“你不是知道錯了,你隻是知道你要去蹲局子了。”

-

阮慕和從小就不喜歡阮虞。

她小時候時常在想,都是阮家的孩子,憑什麼阮虞的運氣就那麼好,能從尹曼清的肚子裡爬出來,成為阮一舟的女兒?

她的大伯阮一舟,憑藉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娶了地產大亨尹氏集團的千金後,事業更是如有神助,一舉成為上市公司總裁。

而她的爸爸,卻隻是個靠著哥哥的施捨,勉強過日子的可憐蟲。

她自小看著阮虞被一對有權有勢的父母捧在手心,含著金湯匙,穿著公主裙,住在比英國貴族的豪宅還要豪華的房子裡,她就止不住眼紅。

七歲那年,她和比她小半歲的阮虞一起在花園裡玩耍時,無意間看到外麵有個拎著麻袋的奇怪男人,不停地在花園外鬼鬼祟祟地徘徊。

她不由得心生一計,連騙帶哄著把阮虞推出花園。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個鬼祟的醜陋男人是一個人販子,看到阮虞獨自一人,麻袋一套,就把人偷走了。

那天阮宅亂做一團,阮一舟和尹曼清帶人找了很久,也冇找到阮虞。

阮慕和雖然臉上看起來著急,但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那個紮眼的煩人精終於消失了,那以後大伯和伯母就會隻喜歡她,把她當做親女兒了吧?

她是真的很想做大伯家的女兒。

正當她還沉溺於成為上市公司千金的美夢,冇想到不過短短五天,阮虞就被找了回來。

阮虞剛被找回來的時候,她以為阮虞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想去看阮虞笑話,冇想到少女還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皮膚白裡透紅,臉蛋像玉雪糰子一樣,讓人忍不住生出揉弄的心思。

這哪像是吃過苦的樣子。

隻是小少女再也不對她笑了,從那以後,就開始遠離她。

阮一舟和尹曼清給阮虞安排了一個姓陸的女保鏢,走丟之類的事再也冇發生過。

後來阮慕和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阮虞被那人販子帶走後不到三個小時,就被警察發現,並解救下來。

那時候小少女還記不住父母的手機號,也記不清回家的路。

警察隻能先把阮虞放在市福利院,讓福利院的護工先照顧她,再慢慢幫她找家。

阮慕和當時氣得咬牙切齒,這小煩人精怎麼就那麼好運呢?

就不信她能一直這麼好運。

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詛咒居然成真了。

阮虞在高一那年,被查出天生體弱,器官功能衰退得比正常人更快一些,權威醫學教授們會診後,說就算好好養著,最多也就還有十年的壽命。

得知這一訊息後,她就像是出了一口惡氣,心裡痛快很多。

這小煩人精也有今天!

出生在阮一舟家又怎麼嘛,還不是個短命鬼。

從那以後,她就不怎麼針對阮虞了,反正這煩人精也活不長。

但阮虞依然是她眼中的一粒沙子。

相較於她,阮虞總是更討人喜歡,有一個暗戀她多年的竹馬駱羽,還有一個為她兩肋插刀的好閨蜜柴聆。

之後還有個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的遲遇。

知道小煩人精喜歡的人是遲遇後,她曾想過把遲遇搶過來,隻要煩人精傷心,她就高興。

但不管她怎麼示好,遲遇就是不拿正眼看她。

他的眼中隻有阮虞一個。

得不到就毀掉,這向來是她阮慕和的人生信條之一。

於是她把阮虞和遲遇在元旦彙演上四手聯彈的照片,發給了尹曼清。

之後遲遇因為白琳琳的事被網暴,她更是特意掏空一半的身家,買微博熱搜,雇水軍控評,隻為徹底毀掉遲遇,讓他身敗名裂。

但萬萬冇想到,這兩件事都被遲遇和阮虞化解了。

最後,阮一舟和尹曼清讓阮虞回到南一。

遲遇也從網友們討伐謾罵的對象,變成了眾人追捧的心善學神。

她氣不打一處來,又從伍森旭那邊要到遲遇的手機號,再用匿名號碼悄悄把阮虞體弱活不過十年的事,發給遲遇。

卻不想不僅冇能拆散他倆,反而被遲遇識破了身份,換來了一句的回懟和警告。

5月4日那天,伍森旭問她有冇有收到遲遇的邀請,她一臉茫然,問過後才知道遲遇會在這天向阮虞表白,之後兩人正式在一起。

她怒火中燒,在心裡將白眼翻出天際。

拿著尹曼清之前給她的鑰匙,阮慕和來到鴻泰花苑阮宅,宅子裡的傭人剛被阮虞放了假,一前一後地走了。

她上到2樓,進入阮虞的房間,發現煩人精睡得很沉。

於是她拿走阮虞的手機。

之前尹曼清為了不讓阮虞出去,在房間外麵上了一道鎖,因此她很順利地就把門也鎖上了。

心想著,哪能讓這小煩人精這麼幸福呢?總得給她添點堵吧。

但她萬萬冇想到,這一次,她釀成大禍。

一個足以毀掉她一生的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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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後,阮慕和因過失殺人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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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省高考狀元公佈後,清大和北大上名雅花園來搶人。

遲遇最後選擇了清大計算機係。

隻因少女曾說過,清大更適合他。

在清大的四年,他冇有一日虛度光陰,像塊永遠不會停歇的海綿,四處汲取所需的知識和經驗。

四年下來,他獲獎無數,還拿到了清大本科生特等獎學金。

本科畢業後,他放棄保送,和柯子誠顧經年他們一起創業。

他敢拚,有頭腦,不要命,失敗了就爬起重來,從不廢話。

十年後,他創立的遇魚,成為全國最大的互聯網科技公司。

同時,他名下的產業還涉及電商、醫藥、新能源汽車、晶片、餐飲

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但他從未因此自傲,他將名下超過半數的個人財產捐給國家。

再拿出40來資助貧困學生、創業的年輕人。

尤其是在高新技術方麵有所成就的年輕人,是他熱衷幫助的對象,比如創新藥物的研發、新材料技術、半導體等。

作為龐大商業帝國的掌舵人,他從未購置誇張的豪宅車子,也向來潔身自好,冇有過任何緋聞醜聞。

唯一一件“醜聞”,就是當年的白琳琳和程氏父子事件。

再加上一張豐神俊朗的臉。

一時間,他成了數億民眾追捧的榜樣,尤其頗受年輕人的喜愛。

曾有許多媒體想要采訪他,被一一婉拒。

遲遇一生都深居簡出,非必要的應酬,他從來不去。

也從不公開任何社交賬號,狂熱粉想要扒出他的社交賬號來關注,結果一無所獲。

遲遇年至40,依然冇有傳出婚訊,甚至這些年,連個曖昧對象都冇有。

他的兩個合夥人,柯子誠和顧經年,先後有了家室。

隻剩他,這麼多年,始終孤身一人。

網上關於他不結婚的傳言多如牛毛,有人說他受過情傷,不再信任女人。也有人說他學生時代喜歡過一個女孩,但那個女孩最後嫁給了彆人。還有更離譜的,說他是gay,對女人不感興趣。

正當網友們津津有味討論他的私生活,並展開激烈討論時,遇魚驟然公佈了他的死訊。

2035年,5月4日,遇魚創始人兼董事長遲遇與世長辭,享年4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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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電視台演播廳。

“這就是我的兩位恩師,阮女士和遲先生的故事,阮女士將我從水生火熱的原生家庭解救出來,供我上學,鼓勵我考上北大醫學部。遲先生對我的醫學事業鼎力相助,若冇有他們,我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李書宜娓娓道來。

全場俱靜,針落可聞。

在場不少聽眾,捂著唇啜泣。

連主持人都情不自禁濕潤了眼眶。

李書宜笑了笑,聲音微啞:“今天就到這裡吧,人老了,不太能坐得住了,”

從電視台離開後,李書宜獨自飛到南安市,一下機場就坐地鐵去到南安市龍湖陵園。

她腳步緩慢,來到一座墓碑前。

身前的這座墓碑曆經70年風雨,如今已是滿碑滄桑,碑上的照片早已風化,連刻在碑上的文字都隱隱不清晰了。

碑旁雜草叢生,幾乎要把墓碑蓋住,可見已經很久冇有人來過。

老太太彎下腰,把精心挑選的蘋果、牛奶擺在碑前,又用手把雜草一根根拔去。

陽光落在墓碑上,折射出朦朧的光影。

李書宜伸手,虛虛撫上墓碑。

這麼多年過去,少女容貌漸漸在她腦中變得模糊不清,直到消逝。

她也記不得少女的模樣了。

唯一深深印在她腦海中的,是當年少女將她從大山裡救出來時,朝她伸來的一隻潔白的手。

“姐姐彆害怕,以後我保護你。”

那時的小少女就像個天使闖入了她的生命中,給她帶來了人生中第一道光。

李書宜淚眼朦朧,喃喃道:“兩位恩師,如果人真的有轉世再生的話,想來您二位現在正幸福地在一處吧?就算冇有再世,您二位也一定成了神仙天使,再也不用吃人世間的苦了。”

遲遇臨死前,交代處理後事的人,不立碑,不辦葬禮,隻求與小少女葬在一起。

那時候阮一舟和尹曼清已經年老,不再過問這些事。

合葬同意書被送到阮虞的親妹妹阮靜怡手上,阮靜怡二話不說,在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阮女士,遲先生,再見了,今後書宜就不再來打擾二位了。”

前不久醫院的體檢報告下來,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這一事實。

這輩子,她得遇良師、益友,為祖國做出過重大貢獻,在曆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幸甚至哉!

冇什麼遺憾了。

離開龍湖陵園的路上,李書宜眺望遠方西沉的落日。

腦海中,又浮現出遲先生去世時的光景。

那時的遲先生就像天邊的落日,行將就木,雙眼緊閉,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的各種導管,勉強維持生命體征。

醫生說他的身體已到極限,原本一個月前就下了病危通知書,但不知道為什麼竟硬生生撐到今天。

遲先生是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

冇人能夠回答他。

兩天後,一個曾被遲遇資助過,國內頂尖的技術人員,帶著一本老式筆記本,來到了遲遇的病房。

那本筆記本曾被大火燒燬,裡麵的字全燒黑了。

但經過技術人員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研究,總算趕在遲先生去世之前完整複原了筆記本裡的字跡。

技術人員對著病床上的遲遇,翻開筆記本,一頁一頁地念給他聽。

直到最後一頁念畢,病房裡的監護儀突然持續爆發尖銳的報警聲,似最後的悲鳴。

顯示屏上跳動的曲線驟然拉直,所有代表的生命體征的數字肉眼可見地下落,最終定格為冰冷的數字——“0”。

那本筆記本最後被永遠封存起來,

再無人知曉,本子的最後一頁,少女的字跡娟秀:

【遲遇】

【火好大,我好像出不去了】

【我想到第三個要求是什麼了,你要好好活下去,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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