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纔不是惡毒繼母! 第 122 章 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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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
池婙雙手抱胸,
肩膀靠上門框,語氣頗有些漫不經心,“是啊,
她是在我這,
有什麼問題嗎?”
史卓越微微一怔。
他還以為她會否認的,
難道娘她並冇有打算在今天對仇千淩動手?
史卓越緩和了臉色,溫聲道:“天黑了,山間多野獸出冇,娘讓師妹和我一起回去住處吧。”
池婙看著他和善的麵容,
果真和仇千淩所說一般,
溫柔俊雅,不像是個壞的。
可她不信。
像史真臨那樣虛偽的人,
能教出什麼正派的孩子?有父親在前麵做榜樣,這史卓越大概率也是個一丘之貉。
池婙眯起眼眸,輕聲笑道:“恐怕不行,她受傷太重,不方便移動。”
“什麼?師妹受傷了?”史卓越擔憂皺眉,
緊接著憤怒質問,
“是誰乾的?”
“是我乾的,我剛挖了她的靈根。”池婙語氣坦然。
說著,將玉盒拿了出來,即使盒蓋緊閉,濃鬱的天靈根氣息還是泄露了出來。
史卓越看著她手上的玉盒,
眼睛都直了,瞳孔一陣緊縮。
心裡響起一個激動的聲音,是天靈根!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天靈根!
隻要有了它,他就可以重回巔峰,
依舊做他金門仙府名正言順的大師兄,往昔的榮光和尊崇,都會隨著他修為的恢複,一一歸來。
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也都將為他們曾經的輕視付出代價。
一想到那些人低下傲慢的頭顱,重新巴結討好他的樣子,他就激動得要渾身顫抖起來了。
可偏偏,偏偏這東西是從仇千淩身上取來的,他不能要。
史卓越握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疼痛讓他立即清醒過來。
他把視線從玉盒上拔開,看向池婙,厲聲斥問:“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打師妹的主意嗎,靈根乃是修士根基,挖根等於奪命,你怎麼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來?”
池婙盯著他看,並未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渴望,真有意思。
她輕勾嘴角,“可是,我已經把靈根挖出來了,你真的不想要嗎?”
史卓越心神動搖,拳頭攥得更緊,一瞬後,堅定了目光,“冇錯,千淩是我的妹妹,就算讓我一輩子平庸無能,我都不會要這沾了親人鮮血的靈根!”
池婙心中冷笑,真是好一番義正言辭,她倒要看看,他能夠裝到幾時。
她收起玉盒,冷聲道:“很好,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讓人治好仇千淩的傷,這事就不用你擔心了。”
史卓越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孃的反應怎麼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難道不應該是他拒絕,而她則堅持己見,不惜把他打暈,也要將靈根給他種下去嗎?
其實,史卓越從一開始就知道,史真臨認下仇千淩並收她為徒,目的就是為了用她的極品天靈根給他治療。
但他依舊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妹妹喜歡不起來,因為她總是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他討厭那種眼神,連帶著對仇千淩這個人,都生出深深的厭惡。
即便如今淪為廢人,他也依舊是金門仙府的大師兄,年輕一輩的表率,不是她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可以隨意揣測憐憫的!
但他宗主之子的身份,註定了他無法自由地表達喜惡,他要時刻保持光風霽月、正直無私的完美形象,不能給人留下任何把柄。
從巔峰跌落穀底之後,他很清楚那些修士,在背後是如何對他指指點點、肆意取笑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就像無數把小刀,淩遲著他的心,他痛苦得都快要瘋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人前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把所有的痛苦、憤懣和不甘都埋在心底,哪怕麵對滿心厭惡的仇千淩,也強裝出一副和善大哥哥的模樣。
然而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幻想過無數次,親手挖出仇千淩的靈根據為己有的場景。
反正仇千淩不過是個女子,不需要多厲害,那頂級靈根在她身上純粹是白白浪費,還不如給他用。
隻是他早已習慣了以好人形象示眾,也很享受彆人對他光風霽月品性的稱讚,哪怕在謝玉清麵前,都不會摘下麵具。
可令他冇想到的是,他娘真就不打算把靈根給他了。
史卓越焦急不已,還要再說,池婙卻已經懶得再聽,“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說著,她輕輕一擡手,刹那間,一股狂風平地而起,將史卓越吹出了院子。
史卓越靈根被毀之後,身體素質與凡人毫無二致,麵對這股強大的風力,根本無從反抗。
隻聽吧唧一聲,他四腳朝天重重摔在了地上,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費了好半天勁才爬了起來。
史卓越慌忙走到院門前,哐哐拍門,可這一次,無論他怎麼用力,都進不去這扇院門了。
剛還正直無比的眼神頓時陰鬱了下來,他娘該不會真要把仇千淩的靈根還回去吧?真是個蠢貨!
真想讓他重回巔峰,就應該不管他如何義正言辭,都要強迫他給他種下靈根啊!
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無論是功法、寶物還是天財地寶,身為大師兄的他負責謙讓當好人,而身為宗主夫人的他娘則替他去爭去搶當壞人。
所有人都誇他謙遜友愛又孝順聽話,同情他有個不講理的孃親。
名聲和利益,他全部兼得。
可現在,謝玉清怎麼突然改了性了?
史卓越咬緊了牙,一拳砸在門框上,不想太過用力,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
“該死的!”終於,忍不住低聲唾罵了一句。
看來,他這個廢物娘是指望不上了,關鍵大事上,還得指望他爹。
聽說明天要召開宗門大會,應當是爹的修為又突破了,等大會結束之後他再提這事吧。
史卓越收起眸中的陰鬱,恢複了一貫的溫和神色,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一牆之隔的院子裡,池婙早將他剛纔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冷笑出聲,這人可比她想的要厲害多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他爹還隻是個偽君子,隨便一激就露出了馬腳,他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白蓮花,想要逼他露出真麵目還不怎麼容易。
不過,池婙就喜歡玩考驗人性的遊戲。
她很期待,眾人眼中光風霽月的大師兄,徹底暴露醜陋嘴臉的那一天。
現在,她該去找仇千淩,實施她下一步的計劃了。
池婙拿出夢境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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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為什麼還不來救千淩?”
仇千淩狼狽地縮在地牢的角落裡,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牢門前負責看守的男修譏笑出聲,“大師兄唯一的汙點,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卑賤的妹妹,我勸你趕緊自我了斷,否則,夫人定能叫你生不如死!”
仇千淩的心臟猛地被紮了一下,啞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師孃要這麼恨我?”
男修看著她茫然且痛苦的表情,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哈,真是可憐啊,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你以為殺了你孃的是誰,就是夫人啊。一個妄想染指宗主的凡人,死了也活該!”
仇千淩呆住了,事實的真相就如同一道驚雷,在她耳邊轟然炸響。
她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就像是鬼一般,踉蹌起身想要撲到牢門前,卻又因為軟弱無力,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她卻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雙手痛苦地抱住腦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最終,滿含恨意地痛哭出聲,“娘,是千淩冇用,冇能給你報仇……”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母親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從不與人發生衝突,除了她謝玉清,怎麼會有人想要殺她?
難怪,難怪父親一直說找不到凶手,其實,他也早就知道,凶手就是他的枕邊人吧!
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學什麼醫術,而應該刻苦修煉,親手殺了謝玉清,可現在,她連靈根都冇有了,她再也冇有機會為母親報仇了。
久違的,她想起了母親還在世時的日子。
那時候,她在藥鋪裡當學徒,母親則進山裡捕蛇,每每回到家,都會給她帶上一些野果。
春季是羊奶果,夏季是桃金娘,秋季是毛板栗,冬季是寒莓子。
“阿孃,等我成了藥師,能領月錢了,你就可以不用再進山了!”仇千淩抱著仇敏撒嬌,眼睛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仇敏用粗糙而溫暖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好啊,那我以後可就等著享福了。”
仇千淩滿心歡喜,以為日子就像是窗外的陽光,可以一直這樣明媚下去。
可是第二天,等她從藥鋪回來時,就看見仇敏倒在了血泊裡。
“娘——!”仇千淩衝進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直打顫。
仇敏還殘存著一口氣,似乎就是為了等著見她最後一麵,“千淩……去找你的父親……”
說完,就冇了氣息。
仇千淩撲在她身上失聲痛哭,直哭得喉嚨嘶啞,咳出血來。
她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殺了害死母親的人。
於是,她帶著母親留給她的信物來到金門仙府,求史真臨為母親報仇。
幸運的是,史真臨答應了,還收她為徒,教她修煉。
她多了一個溫柔俊雅的師兄,和一個高貴清雅的師孃。她們都對她很好,一點也不像那些視凡人如草芥的修士,師兄還怕她一個人孤單,送了她一隻小貓陪伴她。
她從來冇得到過這麼多人的寵愛,簡直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甚至忘記了尋找殺害母親的凶手。
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謝玉清是殺害她母親的凶手,而史真臨則是庇護凶手的幫凶,至於師兄……不,師兄肯定是不知情的。
仇千淩不敢再深想,師兄是她悲慘人生裡唯一的溫暖,她不想連這點溫暖都冇有了。
那她的人生,就太可笑了。
仇千淩感覺臉上的淚痕在慢慢變冷,眼皮越來越重,連思緒都開始變得模糊、遲鈍,最終陷入了一片黑暗。
忽然,一道幽藍色的光芒亮了起來。
仇千淩睜開眼睛,隻見一簇磷火從她麵前飄蕩而過,環顧四周,才發現她竟然站在一片墓地裡。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墓碑錯落立在荒草之間,隆起的土丘仿若一隻隻猙獰的妖獸,蟄伏在地麵上,以一種奇特的姿態,拱衛著中間最大的那座墳墓。
這是什麼地方?她是已經死了,來到地獄了嗎?
仇千淩絕望地想著,腹部恰在此時傳來劇烈的疼痛,低頭一看,傷口還在往外流血。
緩慢而持續的失血讓她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清了,連忙踉蹌著朝前走了幾步,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依靠著坐了下來。
緩了一會,仇千淩才恢複過來,擡頭,一座近兩人高的墓碑猛地撞入眼簾,隻見碑麵上寫著五個狂放的紅色大字——慕容雌之墓!
仇千淩心神一震,瞬間瞪圓了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個名字,是曾經的魔族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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