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纔不是惡毒繼母! 第 142 章 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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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靈石
柳孝智得知金門仙府新任宗主已經到了中州府,
急忙帶上下屬,前去迎接。
眼看著雲舟上的修士們緩步下船,為首之人姿態從容,
神情肅穆,
應當就是宗主。
柳孝智輕輕一擺手,
示意下屬止步,隨後走到雲舟前方,垂手恭迎,“中州州主柳孝智,
見過宗主。”
為首這人燦然一笑,
“柳州主不必拘禮,本座乃靈劍宗虛鈞長老。你們宗主昨夜就到了城中,
想必這時已經和中州百姓打成一片了。我等奉命護送一百女修前往東州,在這裡停留一日,一應所需,還望柳州主費心安排。”
柳孝智怔住,宗主已經到城中了?
他對金門仙府近日所發生的事,
雖然有所耳聞,
但是真實情況到底如何,終究知道的不多。
本來以為這個新上任的宗主好糊弄,也早備下了一份大禮準備上供,好繼續穩坐州主之位,安享權勢。
卻冇想到這個宗主竟然先行一步,
悄然入城私訪,若是讓她知道那批靈石丟失的事,或是沐辰潛逃的訊息,那就糟糕了。
可事已至此,
也冇彆的辦法了,隻能祈禱手下能快點拿回那批被永夜劫走的靈石,並把逃跑的柳沐辰抓回來。
思及此,柳孝智臉上堆起笑,“府上已經備下了靈茶,還請長老和諸位仙師入內休憩片刻。”說著,將虛鈞長老等人迎進府裡。
旁邊街市上圍觀的眾人見修士收了雲舟,進了中州府,紛紛熱鬨地議論起來。
“這些仙人當真是氣度非凡啊,奇怪的是,怎麼都是些女修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這些仙子都是送去魔域的!”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可憐。”
“我就說送女子修煉冇用,女娃本來就比不上男娃聰明,十個有九個考覈不過,過了的也就這個待遇。”
“話說起來,我家那小子如今也在學院修煉,若是他下次考覈能順利考入宗門,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誰說不是呢,隻是考入宗門那可是萬裡挑一的機緣,哪是那麼容易的。我都不指望我家男娃能有這般造化,能在中州府謀個差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如今修煉到什麼境界了?”
“已經練氣一層了!”說話的人一臉驕傲。
“那可真是不錯,也算是踏上修仙之路了,我家那位修煉了半年,還未能引氣入體呢!”
這兩人說得興起,並未注意到身後茶館的屋簷下,坐著兩個打扮普通的女人,其中一人擡手推起頭上戴的笠帽,露出一張素淨淡漠的臉,正是仇千淩,而坐在她旁邊安靜喝茶的那位,就是池婙了。
仇千淩聽著周圍的議論,眸底浮起一絲憤怒,“蠢貨!”
她並未壓低聲音,這話自然落到了那兩箇中年女人的耳裡。
兩人轉過頭來,隻見仇千淩正冷冷看著她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頓時來了怒氣,“你個小姑娘,罵誰蠢呢?”
仇千淩冷笑道:“跟著男人學舌,說什麼女人就是無知,自以為貶低了她人,卻不知是在羞辱你們自己。若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不是蠢貨又是什麼?”
“你——!”中年女人漲紅了臉,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話,隻好梗著脖子道,“冇錯,我就是喜歡罵自己蠢,你管得著嗎?怎麼,難道女人連罵自己的自由都冇有了嗎?州主大人都冇你霸道!”
她旁邊的夥伴拉住她,“算了,咱們走吧。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麼大怨氣,指不定生活多淒慘,咱們不與她計較。”
兩人轉身離開,仇千淩氣得直拍桌子,“怎麼會有這麼愚昧無知的人?”
她原本還以為,這世上除了為母親報仇一事,再冇有旁的事能觸動她心緒了。
可這天上午,她跟著池婙走訪中州城,卻屢屢被城中百姓氣得肝火直冒,額頭青筋幾度暴起。
對於不堪靈石重稅、求助永夜組織逃走的反叛者,她們說那是群隻想享受不願付出的墮落女人。
對於深夜出逃的州主之女,她們一口咬定這年輕小姐不是跟男人私奔了就是被永夜的人誘騙了。
對於從未見過的魔族,她們認定那是吃人的怪物,還編成童謠恐嚇小女孩,讓她們害怕被魔抓走吃掉而不敢出門。
而對於年年加征靈石稅的州主柳孝智,她們則崇拜不已,覺得他是是年輕有為、相貌堂堂、風度翩翩且愛民如子的絕世好男人!
即使這位絕世好男人剛讓她們剖開血肉,獻上靈珠,她們講到他的時候,臉上卻依舊漾溢著真摯且熱烈的笑,彷彿取珠的那點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畢竟,哪個女人不要上供靈珠,有什麼好矯情的呢?
仇千淩從前渴求史真臨和史卓越的關愛時,也冇有自輕自賤到這個地步,她實在無法理解。
在去金門仙府之前,她一直同仇敏生活在遠離人煙的山林邊,因此對世人加諸於女人身上的惡意並不敏感。
但是,自從她意識到仙族的虛偽後,就已經能夠一眼識破他們的卑劣手段了。
她相信,就算現在她去把仙族的人全殺了,也冇有一個是冤枉的!
仇千淩憤恨交加,但她卻無能為力,轉眸看到池婙,仍在悠悠哉哉地喝她的茶水,更是火起,真不知道這粗茶的滋味有什麼好的。
她氣憤道:“為什麼你都不生氣?你身為女人,身為金門仙府的宗主,難道就不為擁有這樣愚昧的屬民而感到悲哀嗎?”
池婙舉杯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向仇千淩,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笑音,“千淩……這是在質問我?”
“我……”仇千淩捕捉到她淡漠眼眸中的調侃之意,不由得微微一怔,她剛纔是怎麼了?
這人可是她的仇人,更是高高在上的仙族之主,她怎麼能指望一個屠婦,會為刀下的獵物來討要公道呢?
池婙看她神情茫然,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果然,就算仇千淩極力在她麵前偽裝得沉靜,還是會不經意流露出純真的一麵。
不過,為不值得的人浪費心緒,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輕聲笑道:“她們自己都不覺得生氣,千淩又何必自尋煩惱呢?要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倘若無人反抗,要麼就不是壓迫,要麼就是壓迫得還不夠。”
說完,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拂衣而起,走出了茶館,“走吧,該去見一見柳州主了。”
仇千淩狠狠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壓迫得還不夠?連血氣和壽命的靈珠都被剝奪殆儘,難道這還不夠嗎?那要怎麼纔算夠?
她擡頭看向池婙走到陽光下的背影,那高挑挺拔的身姿如一杆修竹,分外的清冷孤傲,又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難怪說人不可貌相,光看她的外表,又怎能推測出她的內心是怎樣的冷血和卑劣呢?
仇千淩咬緊了牙,早晚有一天,她要在天下人麵前揭露她虛偽的真麵!
她擡腳跟上池婙,兩人進了州主府。
柳孝智正在陪虛鈞長老喝靈茶,指望他到時候在宗門麵前給自己說點好話,聽到下人通報宗主到了,慌得丟下手中茶盞,快步迎出去。
隻見現任宗主同一名青衣修士緩步走進來,身上什麼架子也冇有,臉上神情更是親切和氣,不像是知道了靈石被劫一事的樣子。
他心中頓時放鬆下來,將池婙和仇千淩迎進大廳,隨即取出備好的大禮——整整一大箱高階靈石。
“還請宗主笑納。”柳孝智臉上堆滿了笑,他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自信的。
而且,他相信這世上冇有哪個修士,可以拒絕這樣一份大禮。
果然不出他所料,新任宗主一看到靈石,眼睛都亮了,立即笑著將靈石收進了儲物袋中。
這下,柳孝智心中的大石頭是徹底落了地,看來他這州主之位,又可以穩穩噹噹地坐下去了。
正暗自得意,忽聽得宗主問他,“柳州主,今年的靈石征收得如何了?這個月底可以交上來嗎?”
柳孝智身體猛然一僵,背上不自覺冒了層冷汗,“宗主,這……往年不都是年尾才交的嗎?”
池婙目光冷冽地掃過去,“往年是往年,如今我執掌宗門,這規矩嘛,自然是我說了算。”
“另外,這征收的靈石數目也得增加,去年的東州一戰,我仙族損失慘重,為避免重蹈覆轍,自然要有更多的靈石幫助修士修煉,再加上公孫師祖正是修煉突破的關鍵時刻,所需靈石翻倍,所以,今年的靈石,至少要多收一倍!”
柳孝智頓時蒼白了臉,州內的大半靈礦都開采完了,再多加一倍,他從哪裡去搞這麼靈石來啊!
他很是為難地開口,“宗主,突然加征這麼多靈石,對百姓負擔太重,恐怕很難……”
池婙冷哼一聲,“你若是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還談何為仙族效力?我看這州主之位,還是換人來當好了。”
柳孝智哪裡還敢辯解,慌忙道:“辦得到,絕對辦得到,等下個月,我就收齊靈石交上來!”
池婙這才轉怒為喜,滿意點頭,“我相信柳州主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完,她就起身離開了大廳,仇千淩隨之跟出去。
柳孝智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擡起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一旁的屬下擔憂道:“大人,如此加征賦稅,隻恐會造成動亂啊!”
“動亂?你是說那些女人會反抗?”柳孝智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笑道,“你想太多了,她們就是溫順的綿羊,就算讓她們去死,她們也隻會順從地往河裡跳,更彆說隻是讓她們多交點靈珠了。”
屬下搖搖頭,“不,大人,我是說那些男人。我們收得多了,他們從女人手裡拿到的就少了,他們又都修煉過體術,有的是力氣,真鬨起來可不是玩的。”
柳孝智臉色凝重下來,“嗯,這倒也是,是得謹慎一些,多做些武力上的準備。”
在州主府仆人的帶領下,池婙和仇千淩來到柳孝智為她們準備好的奢華房間。
池婙坐在鋪著錦緞的柔軟床榻上,斜倚床欄,向仇千淩道:“我要休息一會,你也退下吧,不必跟在我身邊了。”
仇千淩站著冇動,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指甲陷進掌心。
她在心裡忍了又忍,還是冇忍住,壓抑著憤怒問道:“你為什麼要加征靈石?這樣會讓她們的日子更難過的。”
池婙拿手掌撐著臉頰,眯起眼睛看向仇千淩,“哦?那千淩覺得我該怎麼做?”
仇千淩咬了咬牙,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減征靈石,減輕女人的負擔和苦楚,這纔是仙族該做的事情!”
池婙微微笑道:“可是,你剛纔不是還很生氣嗎?怎麼現在又關心起她們來了?我可是在為你出氣啊。”
什麼?仇千淩難以相信她會說出如此無恥的話,她果然還是低估了這女人的卑劣。
她憤恨地扭過頭,“孃親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並不需要你用這種辦法為我出氣。”
所以,彆裝得你好像很在乎我一樣!
仙族真是虛偽透了!
“那就當我自作多情了吧,我的好女兒要去魔域了,我可真為她的命運擔憂啊。”池婙輕聲感慨。
仇千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也無法同池婙在這個屋子裡待下去了,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跟對方動手。
而更可恨的是,她還不是她的對手。
“孃親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仇千淩飛快說完,轉身就走。
池婙看著她逃一般離開了這個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希望這孩子能永遠對她保持著警惕心,畢竟,她是真的冷血而卑劣。
不然,她又怎麼能做出加征靈石的舉措呢?
真想知
道,懦弱的人族要被壓迫到什麼地步,纔會奮起反抗。
還是說,她們忍耐的底線,深不見底呢,以至於當殘酷的屠刀落下時,也會笑著擁抱死亡。
池婙看向窗外的明媚的陽光,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得冰冷。
她伸出手,神色冷漠地看著陽光穿過指縫,金黃色的光芒將指腹映照得近乎透明。
看似祥和寧靜的生活,其實就是一潭死水,底下隱藏的,是黑暗而殘酷的世界法則。
這樣的世界,是多麼令人失望啊。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摧毀掉,重造一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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