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是學醫的 第十六章 彙報
實驗室的合金大門無聲滑開。
藥王宗的執法使,到了。
依舊是那兩人。
兩人依舊身著玄色古樸長袍,但此次神色間少了幾分上次的殺氣,多了幾分審視與淡漠。
金丹執法使的目光首先落在蘇子言身上,看到她灰白參半的頭發和依舊略顯蒼白的臉色,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並未多言。
隨即,他的視線轉向趙仁理,特彆是在他胸口那枚若隱隱現的“守心玉”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
“蘇子言,三月之期已近半。”
金丹執法使開口,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宗門命你呈報‘疫氣’研究進展。將你的成果,展示出來吧。”
他沒有提及上次的不快,彷彿那場衝突從未發生。
但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更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蘇子言坐在輪椅上,微微欠身,語氣平靜無波:
“有勞執法使過問。弟子與趙仁理潛心研究,略有心得,正要向宗門彙報。”
她示意趙仁理將之前準備好的資料和實驗記錄呈上。
這些資料經過精心處理,既包含了真實的病毒特性分析、部分中藥方劑的體外實驗資料,也巧妙隱去了關於趙仁理懸壺靈體核心秘密以及“逆命渡生術”等禁忌內容,更將研究方向引導向“利用疫氣特性,強化宗門丹藥對特定負麵狀態的抗性”這一看似對藥王宗有利的方向。
金丹執法使接過玉簡,神識沉入其中,快速瀏覽。
他看得很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無法揣測其心思。
半晌,他抬起眼,目光如電,直視蘇子言:
“這些資料,看似詳實,但大多流於表象。宗門要的,是能直接應用、增強弟子曆練生存能力的‘疫氣’利用法門,或者……能大規模采集、提純‘疫氣’的核心技術。”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滿和質疑,“你滯留凡塵許久,就隻得了這些?”
趙仁理心中一緊,正要開口辯解,蘇子言卻已淡然回應:
“執法使明鑒。此‘枯朽’病毒詭異非常,其‘疫氣’性質暴烈且極易變異,若貿然引入宗門,恐生不測。弟子所做前期研究,正是為了摸清其特性,規避風險。至於采集提純之術……”
她話鋒一轉,引用了《藥王經》中一段關於“君臣佐使”和“藥性中和”的艱深理論,將話題引向瞭如何利用特定藥材“包裹”和“馴化”疫氣,使其變得穩定可控的技術難點上。
這番論述引經據典,邏輯嚴密,既展示了她的深厚功底,又將缺乏“關鍵技術”的原因歸結於研究的謹慎與複雜。
金丹執法使沉默地聽著,未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轉向趙仁理,這一次,帶著明顯的審視和一絲……探究。
“此子,進展倒是不慢。”
他忽然說道,
“築基已成,氣息凝練,看來你並未藏私。《太素脈訣》修煉到第幾篇了?”
趙仁理心中一凜,知道這是考較,也是試探。
他恭敬回答:
“回執法使,剛觸及‘望氣’篇精髓,尚在摸索‘辨性’之妙。”
“哦?”
金丹執法使眼中精光一閃,
“那你便‘望’一望我,看看能看出什麼?”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且危險的要求!
讓一個築基期修士去“望”金丹期修士的氣,無異於以螻蟻之目窺探巨象,一個不慎,就可能被對方浩瀚的氣息反震傷及神魂!
蘇子言臉色微變,正要阻止,趙仁理卻已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拱手道:
“弟子僭越了。”
他知道,這是證明自身價值、同時也是緩解蘇子言壓力的機會。
他必須接下這個考驗。
他凝神靜氣,全力運轉《太素脈訣》,雙眸之中,隱隱有清光流轉。
他不敢直接去“看”對方磅礴的靈力核心,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對方周身氣場的流轉、以及與外界環境的互動上。
在趙仁理的“眼中”,金丹執法使周身籠罩在一層厚重凝實、猶如實質的金色光暈之中,那是金丹期修士強大的生命場和靈力顯化。
然而,在這片煌煌金光之下,他敏銳地捕捉到,在對方左肋下三寸之處,有一絲滯澀之感,
那裡的氣場流轉,似乎比周圍慢了半拍,帶著若有若無的“辛金”燥烈之氣。
《靈樞·經脈》有雲:“膽足少陽之脈……是動則病口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轉側……”
趙仁理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這個念頭,他收斂靈覺,垂下目光,恭敬道:
“執法使修為精深,如淵如嶽,弟子隻能窺見皮毛。隱約感覺……執法使左脅下氣機似有微恙,可是近期修煉‘庚金劍氣’之類神通時,行氣略有急躁,以致膽經稍有鬱結?”
此話一出,金丹執法使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麵孔上,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動容!
他左肋下的舊傷,乃是多年前修煉一門金屬性劍訣時留下的暗疾,極其隱晦,尋常同階修士都難以察覺,竟被這個剛剛築基的小子一口道破!
他看向趙仁理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深邃,之前的輕視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審視和……一絲極淡的忌憚。
此子的“望氣”天賦,遠超他的想象!
懸壺靈體,果然名不虛傳!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金丹執法使的沉默,如同實質的壓力,彌漫在實驗室的空氣中。
他看向趙仁理的目光,銳利得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剖析一遍。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但其中的意味已然不同:
“很好。看來蘇子言確實傾囊相授,你也沒辜負這懸壺靈體。”
他沒有再追問蘇子言的研究細節,也沒有對趙仁理的“望氣”結果做出任何評價,但這句看似平淡的話,卻讓蘇子言和趙仁理心中都稍稍鬆了口氣。
這意味著,趙仁理憑借自己的能力,贏得了對方一絲微不足道、卻至關重要的“認可”,暫時度過了這場“成果彙報”的危機。
“宗門對‘疫氣’的研究頗為重視。”
金丹執法使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既然此子天賦異稟,當物儘其用。蘇子言,後續研究,當以開發‘疫氣’防護法器、或是能快速鑒彆‘疫氣’感染者的術法為重點。所需資源,可通過傳訊鶴申請。”
他屈指一彈,一枚比之前更加精緻、表麵流動著水波般光澤的玉簡飛向蘇子言。
“這是宗門收集的一些關於上古疫瘴的零星記載,或對你們有所啟發。半年後,我會再來。屆時,希望看到能讓長老會滿意的成果。”
說完,他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趙仁理,彷彿要將他牢牢記住,隨即轉身,與副手一同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實驗室門口。
來的突然,去的也乾脆。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徹底消失,趙仁理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