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實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第127章 禦駕(二更)
禦駕(二更)
早食過半,
打著哈欠的周景成被迫跟三哥五弟一塊,跟隨傅舅舅一同前往南城門。
為迎接聖駕,涼州學堂已放了三日假,
周景成心裡也惴惴不安,
他害怕三日假期過去,自己便再也回不去涼州學堂上課了。
此番父皇西巡,必然是要攜他們回京的,
可是周景成在涼州已經待習慣了,
壓根不願回京。站在前麵迎駕時,周景成都還滿腦子想著如何留下這件事兒。
偏頭看看三哥,發現三哥同樣一籌莫展。
周景成小大人般地歎了口氣,
站了這麼久渾身不適,後背莫名癢癢。其實也沒有多難受,但是越是拘束越是想要撓一撓,
不撓的話身上彷彿有蟲子在爬。可身後站著河西諸州眾多官員,
大家都屏氣凝神、低腰斂手,
他也不好做什麼出格舉動,到底撓不撓?
周景成坐立不安的模樣還是被後麵的傅朝瑜發現了,他心中無奈,
卻也隻好上前給偷偷給他撓了撓背。
周景成回頭,
憨憨地笑了聲,
壓低聲音問:“父皇到底什麼時候過來啊?”
話音才落,
便聽他五弟呢喃:“來了。”
周景文兄弟倆精神一振,仰頭看去。隻見原先平坦的官道上忽然出現了一條黑色長龍,漸漸朝著涼州逼近,
前後綿延數百米,車馬轔轔,
戰旗獵獵,極儘帝王之威。
聖駕來了——
眾人不由得靜默肅立,鄭重地凝望車駕。不知過了多久,禦架終於近在眼前。
傅朝瑜拍了拍周景文。
周景文不得不帶領皇子跟諸臣上前迎駕。不是傅朝瑜為難小孩兒,實在是這群人裡頭就數周景文身份最高,他是皇子,也是三個孩子裡最年長的,所以即便他不願意,今兒這個頭他也不得不出了。
皇上下了龍輦後,一眼便瞧見傅朝瑜跟他那三個皇子。
他的狀元郎依舊風骨不變,那三個孩子倒是一個賽一個圓潤,尤其是老四,都快吃成肥豬了。還有老三,在涼州待得麵色紅潤,比宮中還要自在,看樣子是一點沒惦記著宮裡。真好,真是他的孝順兒子,比太子還要孝順。
似乎是察覺到皇上的視線,兩個孩子都瑟縮了一下,甚至感覺自己的屁股開始隱隱作痛。
父皇該不會要當眾打他們吧?
好在皇上沒有當著群臣的麵折騰兒子的習慣,再不滿也都先壓製著,眼下依舊痛快地叫起了。甚至裝模作樣地關心起了三個小皇子在涼州的境況。
得知他們已在涼州入學,甚至成績還不錯,皇上雖然不信,卻還是敷衍地誇獎了兩句。
父子幾個有問有答,都竭儘全力裝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傅朝瑜聽得直犯嘀咕,這三個小崽子的心真的大,他記得皇上已經寫了好幾封信來涼州了,可看樣子,這三個孩子卻連一封信都沒回,涼州的這邊的情況更是一點沒跟皇上提,否則皇上不會明知故問。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膽?就不怕被記恨嗎?
傅朝瑜憐惜地看了一眼兩個小崽子的屁股,心疼他們即將遭遇的不測。
等皇上問完了,傅朝瑜上前道:“三位小皇子還準備了禮物獻給聖上呢。”
“哦,是麼?”皇上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卻強打起精神,“呈上來看看。”
福安等人捧著托盤上前。
周景淵送的是木雕的龍舟,周景成送的是自己燒製的怪模怪樣還有點醜的花瓶,周景文送的是據說是他自己種的一盆花。
皇上看在眼裡,隻覺得平平無奇,果然是他的三個皇子能送出來的東西。
福安正在說這幾樣東西乃是三位皇子親手做的,意義非比尋常,他都已經組織好了措辭,可還未開口就聽皇上大手一揮:“不錯,孝心甚嘉。”
說完便趕緊讓人收下禮物,不願多看一眼。
孩子們心存敷衍,其實他們父皇比他們更敷衍。傅朝瑜無奈再次開了口:“聖上親臨涼州,乃是涼州百姓之福。為恭迎聖駕,州內已備好酒席,懇請聖上移駕至城內。”
皇上點點頭,甚至還將三個小皇子帶去了自己的輦車中,當眾x表演了一番父子情深。
圍觀的官員莫不讚歎皇上愛子心切。
涼州的官員更是激動,都說聖上最疼的是太子,可分明聖上對這三位小皇子也不錯。太子是儲君,卻跟他們涼州沒什麼關係,不如這三位小皇子同涼州關係密切,日後不拘是誰上位,西北都不會過得太差。
李成等人甚至開始異想天開,萬一最後登基的是他們傅大人家的五皇子,那他們涼州可就有大造化了!光是想想便讓人激動。
然而輦車上的氣氛並不融洽。
皇上上車之後便拉下臉來,陰森可怖地盯著幾個孩子,暗暗咬牙冷笑。
周景淵裝傻充愣,誰都不去看,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周景文跟周景成卻已經縮成一團了,連口氣兒都不敢出。
甭管他們先前說的有多硬氣,可眼下真到了父皇跟前,兩個孩子沒一個能擔事兒的,頃刻間便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慫得叫人心疼。
還是外頭那些迎駕之人救了他們。
傅朝瑜這段時間又豈是白準備的?涼州百姓好樂,擅長歌舞的人不在少數,傅朝瑜將他們都搜羅到了一塊兒,每日勤加練習,隻為了此刻而已。
剛進城門,眾人便發現城內鋪著一條簇新的紅毯,兩側百姓手持鮮花立於其後夾道歡迎,前有一身紅衣的少男少女腰間係著腰鼓,踏著鼓點起舞。
鼓點輕快豪邁,舞者步伐多變卻又整齊劃一。
街道兩側的鋪麵二樓窗戶開啟,樂師焚香奏樂,歌舞噪喧,好不熱鬨。
莫說群臣被這樣大手筆的架勢給看得目不暇接,就連皇上也忘了生氣,忙叫人打起車簾,激動地看完了整場表演。
他們走了一路,歌舞跟百姓便送了一路。
韓相公忍不住找來瓜州知州,詢問:“你們西北這邊的歌舞都如此出眾?”
這舞者與配樂都快趕得上宮中的水準了,卻又不似如今宮中推崇的靡靡之音,反而格外有恢宏大氣,讓人耳目一新。
瓜州知州也心緒複雜,搖了搖頭:“隻涼州能有這樣的大手筆了。”
也虧的今兒是涼州接架,若是換了他們,聖上必不會像如今這樣龍心大悅。先前還羨慕得很,如今反而慶幸不是他們挑大梁了。
皇上西巡也途徑不少州縣,從未有哪一處似如今這般讓他驚訝震撼的。
大多時候,各州縣的官員隻有恭敬,但是恭敬太過未免顯得死板。皇上為此也曾不滿,似他這般心甘情願將朝廷賺回來的錢還之於民的明君賢主,古往今來能有幾個?修路乃是利國利民民之事,他都不在乎錢財,這些官員們反因為他殺了幾個貪官、叫他們累了幾個月便如此怠慢聖駕,屬實是不知好歹!
如今來了涼州,可算是安撫了皇上那顆已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傅朝瑜的用心讓皇上讚許,但他更滿意的是涼州百姓真心實意的歡迎。若不是他為政有方,百姓何至於如此隆重地迎駕?
後麵圍觀的韓相與群臣看了一路也都麻木了。
涼州歌舞太過喧賓奪主,眾人反而沒來得及注意涼州其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好,隻記得腰鼓舞者矯健、百姓熱情、聖上高興了。
回過頭來想想,傅朝瑜還真是用心良苦。他這麼一弄,聖上不高興也難了。等到了宴席,眾人坐下之後,耳邊才終於清淨了不少。
最熱鬨的一關已經過去了,傅朝瑜應當是沒有後招了吧。
他們卻不知,傅朝瑜準備的東西遠不止這些。
席間觥籌交錯,皇上與傅朝瑜這對君臣相談甚歡。且傅朝瑜也不貪功,積極引薦各知州,也時常將話拋給他們。
眾知州嘴上不說,心裡都感激傅朝瑜的敞亮。
能在聖上跟前露臉的機會不多,如今竟然有,他們隻恨自己抓的不夠牢,不夠緊,紛紛邀請聖上在西北多留兩日,諸州百姓也翹首以盼,懇求聖上垂愛。
西北百姓們竟如此熱情!皇上高興之餘,便都答應了。他來西北本就是為了考察,不多看看怎能考察出結果來?
傅朝瑜順勢提出了另一件:“涼州名勝風景雖說不少,但是已被人寫詩作詞歌頌無數遍,想來聖上也已經有所耳聞了,如此便沒有多少新意。微臣遂造了一處新景,結五州之長,姑且可以一觀。且此處未有牌匾,不知來日看過之後可否求聖上一副墨寶?”
皇上感受到了自己再次被重視了,心中滿意,嘴裡卻拿喬:“你弄的東西倘若真好,朕再賜名也不遲。若是名不符實,那就該打了。”
語畢,那邊兩個埋頭苦吃的兄弟倆齊齊抖了一下。他們如今聽不得“打”這個字。
皇上看到這一幕,借著酒盞遮掩,投了兩道冷箭過去。
兩個小孩兒抖得更厲害了。
周景成跟他五弟道:“五弟,你待會兒緊跟著我們,記得一步不落。隻要你在,傅舅舅就肯定在!”
傅舅舅不走,便會替他們求情。
周景淵吃飽了之後忽然困了,揉了揉眼睛,也沒聽清他四哥最近說了什麼,下意識點了點頭。
周景成感動:“好兄弟,一切都靠你了!”
周景淵小臉茫然,靠他什麼?他好睏。
宴會過後,眾人散去休息。
各官員去了提前修繕好的客棧,皇上卻一反常態跟著傅朝瑜去了州衙的官舍。
還好傅朝瑜對皇上的難搞有所預料,叫人提前打掃好了幾間官舍。雖然比不上客棧那邊,但好歹住著也舒服。深秋過後,天兒也漸漸轉涼了,幾間屋子都建有火炕,住在裡頭起碼寬敞又不會冷。
周景淵人小,他又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之後睡眼惺忪,被傅朝瑜溫聲一鬨,沒多久便趴在他舅舅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
皇上一向對小兒子不在意,見他這樣困便吩咐傅朝瑜:“你先帶他下去睡吧。”
傅朝瑜愛莫能助地看向那兩個小皇子,帶著自家崽離開了。
那兩個大的看得著急,五弟怎麼能獨自睡下呢?不是說好了要同進退嗎?他們也想睡覺,隻要睡著了便不必麵對父皇了。老天爺,誰能想到父皇竟然跟著他們一道過來了!
等到了官舍,兩個孩子正琢磨著就地睡下的可能性,還沒付諸於實踐,便聽父皇身邊的成安公公來報,說是父皇請他們過去。
周景文支支吾吾,周景成磨磨蹭蹭,可成安態度堅決,沒有給他們磨蹭的機會,直接叫人將他們給抱走了。
兩個孩子掙紮了一路,一個說要去找傅朝瑜,一個說要去找五弟,都鬨騰得很。可等到了皇上休息的寢房前,卻徹底蔫兒了,一個字兒也蹦不出來,老老實實地下了地。
恐懼籠罩著兩個孩子。
開啟門,裡頭隻有父皇一個人,那份即將捱打的恐懼變更深入骨髓了。
他們進去之後,門還被關上了。父皇坐在榻上,手裡捏著一根不知從何處取來的藤條,好整以瑕地看著他們誠惶誠恐的模樣。
周景文嚇得立馬跪下來。
皇上冷笑,這個還算是看得懂眼色,再瞧另一個——
周景成嚇得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聒噪,一點規矩都沒有,看來還是打少了!皇上臉色一黑:“跪下!”
周景成小腿一彎,慫得立馬跪下,豆大的眼淚珠子如同掉了線一樣滾下來。可這副可憐模樣,絲毫沒有打動他那鐵石心腸的父皇。
在父皇的威逼之下,兩個孩子乖乖地伸出了手……
不遠處,傅朝瑜給小外甥脫了外衣,蓋上被子,小家夥睡得沉沉,他平常是要睡半個小時的,一時是醒不來了。
傅朝瑜起身,準備打聽打聽兩個周景成他們如何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寂靜的官舍裡頭忽然傳來了兩道哭嚎聲。隻嚎了兩嗓子,又立馬隱了下去,似乎在刻意壓抑。
傅朝瑜:“……”
怎麼,打都打了,還不讓孩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