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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手毀了老公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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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親手毀了老公

結婚紀念日,老公陸司夜說有緊急任務。

我笑著送他出門,轉身就開啟了車裡的定位。

定位顯示,他去的不是為了任務,而是市裡最好的婦產醫院。

我在醫院正好有能看到監控的朋友

他跟我說,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嬌弱的女人,滿眼都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女人摸著肚子,甜蜜地問:“司夜,寶寶的名字想好了嗎?”

陸司夜說:“就叫念安吧,紀念我們的愛情。”

我的心一片冰冷。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軍區打來的電話,詢問陸司夜的去向。

我看著監控裡你儂我儂的兩人,按下了擴音鍵,平靜地回答:

“報告首長,我懷疑我的丈夫,身為特種部隊上校的陸司夜,可能攜帶了軍事機密,叛逃了。”

**正文:**

1

一句話,讓電話那頭的首長和監控裡的陸司夜同時僵住。

手機裡,陸司夜的直屬領導,周政委的聲音瞬間凝重。

“蘇晚同誌,你再說一遍?”

監控畫麵裡,陸司夜的手機也響了。

他看到來電顯示,臉色驟變,慌亂地結束通話,然後想也不想地就朝我這邊打了過來。

我沒接。

我隻是對著手機,一字一句,清晰地重複。

“報告首長,陸司夜今天以緊急任務為由離家,卻出現在了市婦產醫院。他行蹤詭異,拒絕接聽軍線電話,我懷疑他有叛逃嫌疑。”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

電話那頭的周政委沉默了足足五秒。

“蘇晚同誌,待在原地,不要亂動,保護好自己。我們馬上到。”

命令簡潔,果斷。

我結束通話電話,靜靜地看著監控。

畫麵裡的陸司夜,已經徹底慌了。

他丟下那個叫白薇的女人,一邊瘋狂地給我打電話,一邊衝向醫院門口。

白薇在他身後楚楚可憐地喊:“司夜,你去哪兒?我們的寶寶……”

他頭也沒回。

他眼裡的溫柔和耐心消失得一乾二淨,隻剩下驚恐和暴躁。

可已經晚了。

不到十分鐘,幾輛墨綠色的軍用越野車呼嘯而至,將醫院的幾個出口死死堵住。

荷槍實彈的士兵從車上躍下,動作迅捷,氣勢逼人。

他們衝進大廳,精準地找到了目標。

“陸司夜上校,跟我們走一趟!”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陸司夜舉起雙手,臉色慘白如紙。

他被兩名士兵反剪雙手,押了出去。

經過大廳門口時,他看見了我。

我就站在玻璃門外,冷漠地看著他。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看到了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蘇晚!”

他嘶吼起來,麵目猙獰。

“你瘋了!你到底在乾什麼!我是冤枉的!”

我隻是冷笑。

是啊,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你沒有叛逃。

你隻是在我給你準備結婚紀念日驚喜的時候,陪著你的小三,給你們的野種想名字。

你隻是孕期出軌。

可我為什麼要替你解釋?

你穿著那身軍裝,對我撒謊,對組織撒謊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會有今天?

士兵們沒有給他繼續叫囂的機會,粗暴地將他押上了車。

那個叫白薇的女人也被“保護性”地帶走了。

她被嚇得瑟瑟發抖,經過我身邊時,忽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

“是你!是你害了司夜!你這個毒婦!”

兩名女兵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

我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還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念安。”

我輕輕吐出兩個字。

白薇的臉色瞬間煞白。

“紀念你們的愛情,對嗎?”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真是個好名字。”

周圍的喧囂都與我無關,世界在我眼前化為一片灰白。

陸司夜,遊戲開始了。

你毀了我的愛情,我就毀掉你引以為傲的一切。

2

我被帶回軍區大院,不是作為家屬,而是作為“重要報案人”。

接待我的是周政委,一個年近五十,不怒自威的男人。

他親自給我倒了杯熱水。

“蘇晚同誌,彆緊張。把你今天發現的情況,詳細說一遍。”

我捧著水杯,手很穩。

“今天是我和陸司夜的結婚三週年紀念日。早上他說部隊有緊急任務,著急出門。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周政委追問。

“他沒穿軍裝,開的是私家車。而且,他走的時候,我看到他口袋裡掉出來一張紙,是市婦產醫院的掛號單。”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

當然,這張單子不是他掉的,是我從他書房的垃圾桶裡翻出來的。

他以為自己處理得很乾淨。

卻不知道,從我懷孕後嗅覺變得異常靈敏那天起,我就聞到了他身上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從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我,而是一個獵人。

周政委接過單子,臉色愈發難看。

“你為什麼會懷疑他叛逃?”

這是關鍵問題。

我垂下眼瞼,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委屈。

“他最近很不對勁。經常半夜接一些加密電話,還偷偷摸摸地在書房裡用另一台電腦。我問他,他就說是軍事機密。”

“我一個軍嫂,我懂紀律,不該問的不能問。可是今天……他騙我說去執行任務,結果卻是陪彆的女人產檢。政委,他連組織都敢欺騙,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我的話半真半假。

他確實有另一台電腦,但那是他用來跟小三打遊戲的。

他確實半夜接過電話,但那是小三懷孕孕吐,打電話跟他撒嬌的。

這些,我都通過家裡的監控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不能這麼說。

我要把水攪渾。

周政委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陪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我搖頭,“但我黑進了醫院的係統,查到了她的名字,叫白薇。”

“你還會黑客技術?”周政委有些意外。

“我大學專業是網路安全。”我平靜地回答。

這是我的底牌。

我不僅能黑進醫院係統,還能恢複他那台“遊戲電腦”裡所有被刪除的檔案和聊天記錄。

周政委沉默了。

一個特種部隊的上校,行動詭秘,欺騙組織,與不明身份的女性關係密切。

而他的妻子,一位網路安全專家,親手把他舉報了。

每一個元素都足夠觸目驚心。

“蘇晚同誌,你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我們會立刻展開調查。在這期間,為了你的安全,你需要暫時住在軍區的招待所。”

“我明白。我隻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要跟他離婚。”

我的語氣沒有絲毫猶豫。

“無論調查結果如何,這個婚,我離定了。”

周政委看著我,眼神複雜。

“好,組織會支援你的合理訴求。”

走出辦公室,外麵陽光正好。

可我隻覺得冷。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蘇晚,你這個賤人!你敢毀了司夜,我媽不會放過你的!”

是陸司夜的妹妹,陸思思。

我麵無表情地刪掉簡訊,拉黑號碼。

這才隻是個開始。

緊接著,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我婆婆。

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咒罵。

“蘇晚!你安的什麼心!司夜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害他!你這個掃把星,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們結婚!”

我安靜地聽著,等她罵累了,才淡淡地開口。

“媽,您先彆急著罵我。您還是先關心一下您未出世的孫子吧。”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

“你……你什麼意思?”

“陸司夜陪著出軌物件在醫院產檢,孩子都三個月了。哦,對了,名字都取好了,叫念安。”

“紀念他們的愛情。”

我每說一個字,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頭,我那高傲的婆婆臉上血色儘失的模樣。

“你胡說!不可能!我兒子不是那樣的人!”她尖叫起來。

“是不是,您很快就知道了。”

我結束通話電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胸口那股鬱結之氣,彷彿散去了一點。

陸司夜,你以為你的家人是你的後盾嗎?

很快,他們就會成為壓垮你的又一根稻草。

3.

我在軍區招待所住了下來。

說是招待所,其實安保級彆很高,門口二十四小時有哨兵站崗。

我明白,這既是保護,也是一種監視。

在陸司夜的嫌疑洗清之前,我這個“第一報案人”同樣不能隨意行動。

正合我意。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和安靜的環境,來準備我的下一步。

調查組的人第二天就來找我了。

這一次,除了周政委,還有兩位我不認識的,穿著便服但氣質銳利的中年男人。

他們來自保衛部,專門負責內部審查。

“蘇晚同誌,我們調取了醫院的監控,也初步審問了陸司夜和白薇。陸司夜堅稱自己隻是作風問題,對你感到愧疚,所以才一時慌亂。”

其中一個男人開口,語速平緩,但眼神像鷹一樣盯著我。

“白薇也說,她和陸司夜隻是單純的戀愛關係,對他的工作一無所知。”

“是嗎?”我微微挑眉,“單純的戀愛關係?”

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

“這裡麵,是我恢複的陸司夜那台‘遊戲電腦’裡的所有資料。”

“包括他和白薇從認識到現在的聊天記錄,他轉給她的每一筆錢,甚至……他利用職務之便,給她申請‘軍屬臨時安置房’的違規操作記錄。”

桌上三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周政委的表情是震驚和憤怒。

而那兩個保衛部的人,則是毫不掩飾的凝重。

作風問題,和利用職權為情人謀取不當利益,性質完全不同。

前者是個人道德敗壞,後者是嚴重違紀,是往軍裝上抹黑!

“聊天記錄裡,白薇多次向陸司夜抱怨,說自己一個人住不安全,羨慕我能住在軍區大院裡。”

我平靜地陳述著,像在說彆人的故事。

“陸司夜為了安撫她,就騙她說,已經幫她申請了‘特殊人才家屬’的臨時安置名額,過段時間就能搬進離軍區不遠的小區。”

“那個小區,據我所知,是專門提供給有突出貢獻的軍人家屬和引進人才的,對嗎?”

我的目光落在周政委身上。

周政委的嘴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但額角的青筋已經爆起。

保衛部的男人立刻拿起U盤。

“我們會馬上核實。”

他們走後,辦公室裡隻剩下我和周政委。

“蘇晚同誌……”他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疲憊,“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比起我受的委屈,我更在乎他身上那身軍裝的榮譽。”

這句話,我說得真心實意。

我嫁給陸司夜,不僅是因為愛他,更是因為敬佩他。

我敬佩他是個頂天立地的軍人,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可現在,他親手打碎了我所有的敬仰。

“組織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敗類,也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周政委向我保證。

我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

我的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和不確定。

“政委,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那個叫白薇的女人,我查她資料的時候,發現她有個哥哥,叫白峰。”

“這個白峰……好像不是我們國家的人,有海外背景。而且,聊天記錄裡,白薇提過好幾次,說她哥哥對司夜的工作特彆好奇,總是在打探一些……關於特種部隊訓練和裝備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措辭,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無意中發現了蛛絲馬跡,但又害怕說錯話的普通家屬。

“我當時覺得,可能就是親戚間的好奇,沒太在意。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怕……我怕陸司夜是不是被這個女人給利用了……”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帶上了一絲哭腔。

這哭腔,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

為我死去的愛情,也為我那個即將被我親手推入深淵的丈夫。

周政委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眼睛裡,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警惕和銳利。

“她哥哥叫什麼?哪個國家的人?!”

事情的性質,在這一刻,徹底變了。

從一個簡單的作風問題,到以權謀私的嚴重違紀,再到……現在,可能危害國家安全的重大嫌疑。

陸司夜,這盤棋,我已經幫你下到了死局。

4

我婆婆陸秀琴到底還是找來了。

她沒能闖進招待所,就在大門口撒潑。

“蘇晚!你這個毒蠍心腸的女人!給我滾出來!”

“我們陸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你要把我兒子往死裡逼啊!”

她的哭嚎聲和咒罵聲,隔著幾十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哨兵攔著她,她就又抓又撓,像個潑婦,完全沒有了往日裡軍區乾部家屬的體麵。

我站在二樓的窗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很快,周政委的警衛員小王敲響了我的房門。

“嫂子,政委讓你彆下去,影響不好。我們已經通知陸家的單位來領人了。”

小王的表情有些尷尬。

軍區大院裡,多少年沒出過這種當眾撒潑的醜事了。

“沒事,”我淡淡地說,“讓她罵吧。她現在不罵,以後就沒機會了。”

小王愣了一下,沒聽懂我的意思。

我轉身,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他。

“小王,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她。”

那是我彩印出來的,白薇的孕檢單。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孕12周。

B超圖上,那個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見。

小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嫂子,你……”

“去吧。”我打斷他,“有些事,總要讓她看清楚。”

小王拿著那幾張紙下了樓。

我看到他把檔案遞給了陸秀琴。

陸秀琴起初不肯接,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罵著。

當她的目光掃到“孕檢單”三個字時,她的動作停住了。

她一把搶過那幾張紙,低頭看了起來。

世界彷彿安靜了。

她臉上的憤怒和瘋狂,一點點褪去,變成了震驚,然後是不可置信。

最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了地上。

手裡的紙,飄飄揚揚地落了一地。

她不哭了,也不罵了,隻是呆呆地坐著,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我拉上了窗簾。

這場鬨劇,該結束了。

我給陸秀琴的,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我給調查組的,纔是真正致命的一擊。

關於白薇哥哥白峰的“線索”,讓整個調查方向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保衛部立刻成立了最高階彆的專案組。

陸司夜被從普通審查室,轉移到了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秘密地點,進行隔離審查。

他所有的通訊都被切斷,也無法再見任何家人和律師。

他成了一個代號,一個被懷疑可能“通敵”的重犯。

我知道,他完了。

無論最後能不能查出他叛國,光是“重大嫌疑人”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他這輩子的軍旅生涯畫上句號。

一個特種部隊的上校,失去了組織的絕對信任,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幾天,我接到了無數電話。

有陸司夜的戰友,有他父親的老部下,有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他們有的旁敲側擊,有的直接替陸司夜求情。

“蘇晚,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何必鬨得這麼大?”

“司夜他就是一時糊塗,男人嘛,誰不會犯點錯?你給他個機會。”

“你這麼做,把他的前途都毀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孩子將來怎麼辦?”

我一概不理。

直到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給我打了電話。

是陸司夜的父親,一位已經退休,但威望仍在的老將軍。

他的聲音蒼老而疲憊。

“蘇晚,我們談談吧。”

5

我和陸老將軍約在軍區附近的一家茶館。

他比我上次見他時,老了十歲不止。

兩鬢斑白,曾經挺直的脊梁也有些佝僂。

“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

他開門見山,聲音沙啞。

“那個畜生,他該死。”

我有些意外。

我以為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來為陸司夜求情。

“我今天來,不是為他求情。他犯了錯,觸犯了紀律,背叛了你,也背叛了他身上的軍裝,理應受到懲罰。”

老將軍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裡,是深深的痛苦。

“我隻是想問你一件事。”

“那個叫白峰的,真的有通敵嫌疑嗎?”

我握著茶杯的手,緊了一下。

“爸,我……”

“叫我陸叔叔吧。”他打斷我,“我沒臉再當你父親。”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陸叔叔,我不知道。我隻是把我的懷疑,如實上報給了組織。”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坦然。

“我看到白薇在聊天裡跟陸司夜炫耀,說她哥哥在國外一家很大的科技公司做高管,能接觸到很多尖端技術。她還說,她哥哥對陸司夜的‘工作’很感興趣,問了很多關於特種兵日常訓練、戰術配合、甚至是一些非製式裝備的細節問題。”

“陸司夜當時還訓斥了她,說這些是軍事機密,不能亂問。但白薇隻是撒嬌,說她哥哥就是個軍迷,沒有惡意。”

“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因為陸司夜的電腦裡,確實有一些他帶回家處理的,關於訓練和裝備優化的非涉密檔案。我擔心……他會因為這個女人的關係,放鬆警惕。”

這一番話,九分真,一分假。

真真假假,才最讓人信服。

白峰確實在海外,也確實對軍事感興趣。

但那些問題,更像是普通人出於好奇的打探,遠沒有到刺探軍情的地步。

可在我嘴裡,經過“藝術加工”,就完全變了味。

尤其是在陸司夜出軌、違紀在先的情況下,這些“疑點”就變得無比致命。

陸老將軍沉默了。

他戎馬一生,對這些事情的敏感度,遠超常人。

他知道,一旦牽扯到“海外背景”和“打探軍情”,事情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哪怕最後證明是虛驚一場,陸司夜的政治生命也徹底結束了。

“我明白了。”

良久,他長歎一聲,彷彿瞬間又老了幾歲。

“這是他咎由自取。”

“蘇晚,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麵前。

“這裡麵是一些錢,不多,算是我和秀琴的一點補償。你還年輕,帶著孩子,以後的路還長。”

我沒有去接那張卡。

“陸叔叔,我不要錢。我隻要離婚,要孩子的撫養權。”

“司夜名下的那套房子和車子,都是婚前財產,我不會要。我隻要屬於我的那一部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和他,和你們陸家,再無瓜葛。”

老將軍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悲哀。

他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儘快擬好,讓他簽字。”

走出茶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的手機響了。

是周政委。

“蘇晚同誌,專案組那邊有新進展了。”

“那個白峰,查到了。他確實在一家美國科技公司任職,而那家公司,有軍方背景。”

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是我沒想到的。

我隻是想把水攪渾,沒想到,竟然真的摸到了一條大魚。

“不僅如此,我們還查到,白峰最近通過非法渠道,購買了一批高精度的衛星資料,覆蓋範圍,正好是我們軍區周邊的山區。”

周政委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而那片山區,正是陸司夜他們部隊下個月要進行實戰演習的區域。”

我愣在了原地,手腳冰涼。

事情,好像開始朝著一個我無法控製的方向,瘋狂地滑落。

6

我以為我隻是在陸司夜的罪名上,添了一筆“莫須有”。

卻沒想到,我隨手一指,竟然真的指出了一個潛藏的威脅。

白峰,不僅僅是對軍事感興趣那麼簡單。

他和他背後的公司,正在試圖竊取我們的軍事演習情報。

這個發現,讓整個專案組都高度緊張起來。

對陸司夜的審查,也立刻升級到了最高階彆。

他不再是“嫌疑人”,而是被列為了“重大策反物件”。

調查人員反複盤問他,是否在白薇的引誘下,泄露過任何關於演習時間、地點、科目和參演部隊的資訊。

陸司夜瘋了。

我從側麵瞭解到,他在審訊室裡一遍遍地咆哮,堅稱自己對白峰的事情一無所知,他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他沒有叛國。

可沒人信他。

一個特種部隊的上校,長期與一個背景複雜的女人保持不正當關係,甚至為了她不惜欺騙組織,違規違紀。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他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更何況,白峰購買演習區域衛星資料的行為,是鐵證。

而白薇,作為白峰的妹妹和陸司夜的情人,成了連線這一切的關鍵人物。

她被隔離審查後,很快就精神崩潰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哥哥在做什麼,她隻是一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有點虛榮和愚蠢的女人。

在巨大的壓力下,她把自己和陸司夜交往的每一個細節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是如何在哥哥的“引導”下,旁敲側擊地打聽陸司夜的工作。

白峰告訴她,他隻是想多瞭解一下自己未來“妹夫”的英雄事跡。

而她,信了。

她甚至把自己和陸司夜的親密照片發給哥哥,向他炫耀自己找了一個多麼了不起的男人。

所有的證據,都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一個精心策劃的“美人計”。

白薇是棋子,陸司夜是目標。

而我,這個被背叛的妻子,陰差陽錯地,成了揭開這一切的吹哨人。

周政委親自來找我談了一次話。

他的態度,已經從最初的同情,變成了帶著一絲敬意的鄭重。

“蘇晚同誌,我代表軍區,要向你表示感謝。如果不是你的警惕和及時的舉報,後果不堪設想。”

他告訴我,國安部門已經介入,對白峰和他背後的勢力展開了秘密抓捕和反間諜行動。

因為我的舉報,我們成功挫敗了一起嚴重的竊密事件。

“組織上會為你請功。”周政委說。

我坐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本意是報複,是玉石俱焚。

我隻想毀掉陸司夜,讓他為他的背叛付出代價。

可現在,我好像……成了英雄?

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諷刺。

“那……陸司夜呢?”我澀聲問。

周政委沉默了片刻。

“他雖然沒有主動泄密的證據,但是,他作為高階軍官,交友不慎,被敵特分子滲透利用,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泄密風險和惡劣影響。他的問題,已經不是簡單的違紀了。”

“軍事法庭會對他進行審判。”

軍事法庭。

這四個字,像四座大山,轟然壓下。

我知道,陸司夜這輩子,徹底完了。

幾天後,我收到了陸司夜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他的簽名,歪歪扭扭,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隨協議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信。

信紙是那種最普通的稿紙,上麵隻有一句話。

“蘇晚,你贏了。”

字跡潦草,力透紙背,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寫下這幾個字時,眼中是怎樣的血紅和絕望。

我把信紙和離婚協議一起,收進了抽屜。

贏了嗎?

或許吧。

我毀掉了他引以為傲的一切,讓他從天之驕子,變成了階下囚。

可我的心,為什麼還是空蕩蕩的。

就在這時,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是警衛員小王。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

“嫂子……不,蘇晚同誌。外麵……白薇的母親來了,說想見您一麵。”

7.

白薇的母親,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中年婦女。

她的眼窩深陷,頭發花白,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蘇女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小薇吧!”

她哭得撕心裂肺,額頭一下下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就是個傻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啊!都是她那個挨千刀的哥哥害了她!她是被冤枉的!”

我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去扶。

“你找我沒用。我不是辦案人員,也決定不了她的命運。”

我的聲音很冷。

對於白薇,我沒有絲毫同情。

無論她是不是無辜,她插足我的婚姻,試圖搶走我的丈夫,都是事實。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不,你有用!他們都說,你是大功臣!是你揭發了這件大事!”

白母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隻要你肯跟首長說一句話,說小薇是受了矇蔽,是被利用的,他們一定會從輕處理的!”

“我憑什麼要幫她?”我反問。

白母愣住了。

“就憑……就憑她肚子裡,也是一條人命啊!”她哭喊道,“她還那麼年輕,她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她年輕,我就不年輕嗎?”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她肚子裡是條人命,我肚子裡的,就不是嗎?”

我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這裡,也曾有過一個鮮活的生命。

在我發現陸司夜出軌的那個晚上,我動了胎氣,一個人在深夜叫了救護車。

孩子沒保住。

而那個時候,我的丈夫陸司夜,正在幾公裡外的另一張床上,抱著他的“念安”的媽媽,許諾著未來。

這件事,我誰也沒告訴。

這是我心裡最深的一道疤,也是我所有恨意的根源。

白母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肚子,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她毀掉我孩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也是一條人命?”

“陸司夜為了她,欺騙我,背叛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也是他的妻子?”

“現在,你們憑什麼來求我原諒,求我大度?”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你走吧。她的事,自有法律裁決。至於我,我永遠不會原諒她。”

白母失魂落魄地被警衛員帶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隻覺得渾身發冷。

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濛濛的天。

你看,陸司夜。

這就是你選擇的女人,和你愚蠢的愛情。

它不僅毀了你,也毀了她,毀了她的家庭。

你以為的真愛,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和一場奮不顧身的愚蠢。

而我,隻是那個按下了引爆器的人。

一週後,軍事法庭開庭。

因為涉及軍事機密,庭審是秘密進行的。

我作為重要證人,出席了。

在法庭上,我再一次見到了陸司夜。

他穿著囚服,剃了寸頭,手腕上戴著冰冷的手銬。

短短半個多月,他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眼神裡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隻剩下死一般的灰敗。

當他的目光掃過我時,那死灰般的眼睛裡,才燃起一絲火焰。

那是恨。

濃烈到化不開的恨意。

我平靜地與他對視,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法官宣讀了對他的指控。

沒有叛國罪。

經過調查,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陸司夜主動向白峰泄露了機密。

但是,他所犯下的錯誤,樁樁件件,都足以讓他萬劫不複。

“身為高階軍官,喪失理想信念,背棄初心使命,對黨不忠誠不老實,欺騙組織。”

“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取利益。”

“嚴重違反生活紀律,在妻子孕期出軌,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交友不慎,喪失警惕,被境外敵對勢力滲透利用,對國家安全造成重大潛在威脅。”

每一條罪狀,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最後,法官看向我。

“證人蘇晚,你作為陸司夜的配偶,對於以上指控,是否有補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陸司夜也緩緩抬起了頭,他看著我,眼神複雜,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又似乎在恐懼著什麼。

我站起身,目光掃過他,然後落在了法官身上。

“報告法官,我沒有補充。”

“我隻希望,法庭能夠依法公正判決。”

“另外,我請求法庭,批準我的離婚申請。”

我的話音落下,陸司夜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眼裡的最後一絲光,徹底熄滅了。

8

判決結果很快就下來了。

陸司夜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同時,被開除黨籍、開除軍籍,剝奪上校軍銜和所有榮譽。

他從一個天之驕子,一個前途無量的特種部隊上校,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階下囚,一個履曆上永遠帶著汙點的普通人。

這個結果,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我知道,他這輩子都完了。

而白薇,因為在案件中起到了關鍵的“被利用”作用,且有孕在身,最終被認定為從犯,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

至於她的哥哥白峰,和他背後的那家公司,則由國安部門另案處理,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更嚴厲的製裁。

一場轟轟烈烈的“叛逃”大案,以這樣一種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蘇晚,作為“大義滅親”、“警惕性高”的軍嫂典範,不僅沒有受到任何牽連,反而得到了軍區的通報嘉獎。

周政委親自把一份二等功的報功材料和一筆豐厚的獎金交到我手上。

“蘇晚同誌,這是你應得的。你為國家避免了重大損失。”

我看著那枚金燦燦的軍功章,隻覺得無比諷刺。

我親手把我的丈夫送進了監獄,毀了他的一生,卻換來了這樣的榮譽。

“政委,我配不上這個。”我把軍功章推了回去。

“我隻是做了一個被丈夫背叛的妻子,該做的事情。”

周政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把軍功章和獎金留下了。

“收下吧。這是組織對你的肯定,也是對你的補償。”

離婚手續辦得異常順利。

有軍區出麵,法院當天就下達了判決書。

我和陸司夜,從此再無關係。

我沒有要陸家的一分錢,隻帶走了我自己的東西。

離開軍區大院的那天,是個晴天。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熟悉的林蔭道上。

這裡,曾是我以為的家,是我幸福的港灣。

如今,隻剩下滿目瘡痍。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我身邊停下。

車窗搖下,是陸老將軍。

“我送你一程吧。”他的聲音,蒼老而沙啞。

我搖了搖頭。

“不用了,陸叔叔。我自己走。”

“蘇晚,”他叫住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卻隻化為一聲歎息,“以後……好好生活。”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頭,拖著箱子,一步步走出了那個承載了我所有青春和愛情的地方。

我用獎金和自己的一些積蓄,在城市裡租了一套小公寓。

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我換了手機號,斷絕了和過去所有人的聯係。

我隻想安安靜D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我以為是推銷,隨手結束通話。

但那個號碼,鍥而不捨地又打了過來。

我有些不耐煩地接起。

“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是陸司夜的妹妹,陸思思。

她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囂張跋扈,而是帶著一種壓抑的哭腔。

“蘇晚,我哥他……他出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在監獄裡,自殺了。”

9

“你說什麼?”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手機差點從手裡滑落。

“他今天早上被發現的,用床單……人已經不行了……”

陸思思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蘇晚,你滿意了?你把他逼死了!你這個殺人凶手!”

她後麵的咒罵,我一個字都聽不清了。

我的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轟鳴聲。

陸司夜,死了。

他自殺了。

我結束通話電話,癱坐在沙發上,渾身冰冷,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我恨他,我報複他,我親手把他送進地獄。

可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

我隻是想讓他嘗嘗我所受過的痛苦,想讓他為他的背叛付出代價。

可他,竟然選擇了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喘不過氣來。

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

我擦乾眼淚,站起身,走到了那個我一直沒有開啟過的抽屜前。

我拿出那封陸司夜留給我的信。

“蘇晚,你贏了。”

現在看來,這五個字,更像是一封絕筆。

他是在告訴我,這場戰爭,他認輸了。

他用他的命,給我所謂的“勝利”,畫上了一個血淋淋的句號。

我贏了嗎?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臉色慘白,雙眼紅腫的自己,隻覺得可笑。

我們兩敗俱傷,沒有贏家。

陸司夜的葬禮,我沒有去。

陸家不會想見到我,我也不想去麵對那個場麵。

我隻是托人送去了一個花圈,上麵什麼也沒寫。

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隨著他的死,煙消雲散了。

我開始重新規劃我的生活。

我用我的專業知識,很快在一家國內頂尖的網際網路公司,找到了一份網路安全工程師的工作。

薪水優厚,工作環境也很好。

我開始嘗試著,去認識新的人,接觸新的事。

我以為,時間會治癒一切。

直到那天,我在公司的樓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白薇。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連衣裙,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因為是緩刑,她沒有坐牢,隻是需要定期去社羣報到。

她看起來很憔憔悴,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看到我,她愣住了,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種恐懼和躲閃。

她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肚子,轉身想走。

“站住。”

我叫住了她。

她渾身一僵,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孩子……還好嗎?”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

或許是出於一個失去過孩子的母親,本能的憐憫。

白薇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

“醫生說……發育得很好。”

“那就好。”

我點了點頭。

“以後,好好生活吧。”

說完,我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她忽然叫住我。

我回頭,看到她通紅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對不起。”

她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蘇晚。”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毀了你,也毀了司夜……毀了所有的一切。”

“如果……如果時間能重來……”

“沒有如果。”我打斷她。

“白薇,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但是,我也不恨你了。”

因為那個我最恨的人,已經不在了。

所有的恨,都失去了附著的根基。

“孩子是無辜的。為了他,你也該好好活下去。”

我留下這句話,轉身走進了寫字樓。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白薇蹲在地上,捂著臉,無聲地痛哭。

我閉上眼,將那一切都隔絕在身後。

都結束了。

10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我工作努力,能力出眾,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賞識,升任了專案組長。

我開始健身,學插花,週末會去孤兒院做義工。

我努力地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充實而有意義。

我甚至,開始嘗試著接受新的感情。

對方是公司的法務總監,一個溫文爾雅,成熟穩重的男人。

他叫林哲。

他知道我的過去,但他並不在意。

他說:“每個人都有過去,我隻在乎你的現在和未來。”

在他的溫柔攻勢下,我冰封的心,似乎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我們開始約會,看電影,吃飯,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個夢。

直到那天,我無意中看到了他手機裡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合影。

照片上,林哲和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勾肩搭背,笑得陽光燦爛。

那個穿著軍裝的男人,赫然是年輕時的陸司夜。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他……他是誰?”我指著照片上的陸司夜,聲音顫抖。

林哲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哦,他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笑了笑,語氣輕鬆。

“可惜,英年早逝。”

“他叫……陸司夜。”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

林哲……是陸司夜的兄弟?

這怎麼可能?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你們……”

“我們是發小,一起長大的。”林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

“司夜他……從小就是個很驕傲,也很執拗的人。他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無論是參軍,還是……愛你。”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

“是為了他。”

林TEST

“是為了他。”

林哲沒有否認,他坦然地迎上我的目光。

“司夜走後,我整理他的遺物,發現了他寫的日記。”

“日記裡,全是你。”

我的呼吸一滯。

“他說,他知道錯了,他後悔了。他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他本來想在監獄裡好好改造,出來以後,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你。”

“可是,他沒等到那天。”

林哲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傷。

“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失去了軍裝,失去了你,就等於失去了一切。他撐不下去了。”

“在他最後一篇日記裡,他拜托我,如果有一天能遇到你,替他好好照顧你。”

我愣愣地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是陸司夜的安排。

是他用他的死,為我鋪就的另一條路。

“蘇晚,我承認,我最初接近你,是受了司夜的囑托。”

林哲看著我,眼神無比真誠。

“但是,在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我被你吸引了。你的堅強,你的善良,你的獨立……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你了。”

“這和司夜無關。是我,林哲,愛上了你,蘇晚。”

他抓住我的手,語氣懇切。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我看著他,看著他酷似陸司夜的眉眼,看著他眼裡的深情和期盼。

我的心,亂成了一團麻。

我抽回自己的手,搖了搖頭。

“林哲,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無法接受。

我無法接受一個身上帶著我前夫影子的人。

我無法接受這份感情的開端,是源於另一個男人的愧疚和補償。

這對我和他,都不公平。

“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我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公寓。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夜風吹在臉上,很冷。

陸司夜。

你死了,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

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彌補你給我的傷害嗎?

你以為,找個人來代替你愛我,我就能幸福嗎?

你錯了。

你永遠都不會懂,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我想要的,是那個一心一意愛著我,穿著軍裝,滿眼都是我的陸司夜。

可是,他已經死了。

被你親手殺死了。

也被我,親手埋葬了。

11

我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

我需要離開這座城市,離開所有與陸司夜和林哲有關的一切。

林哲來找過我很多次,都被我拒之門外。

我告訴他,我們不可能。

離開的那天,他來送我。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把一個盒子交給我。

“這是司夜留給你的。”

我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纔開啟那個盒子。

裡麵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是一疊照片,還有一本厚厚的日記。

照片,是我和陸司夜從相識到結婚的點點滴滴。

第一張,是我大一軍訓,他作為教官,在給我糾正敬禮的姿勢。照片上的我,一臉不服氣,而他,板著臉,耳根卻有些紅。

第二張,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在電影院門口,他手裡拿著兩張票,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

最後一張,是我們領證那天,在民政局門口,我們穿著白襯衫,他把我高高舉起,笑得像個傻子。

每一張照片背後,都寫著日期和一句話。

“今天,她終於成了我的新娘。我要用一生去守護她。”

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一滴滴地砸在照片上。

我翻開那本日記。

字跡是熟悉的,剛勁有力。

從我們結婚第一天開始,他幾乎每天都在記錄。

“今天,晚晚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肉,家的感覺,真好。”

“今天出任務,差點回不來。閉上眼的那一刻,想的全是她。我必須活著回去見她。”

“晚晚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我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我要給她和寶寶,全世界最好的。”

日記一直記錄到,他認識白薇。

“今天,在酒吧救了一個被騷擾的女孩。她很柔弱,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那種眼神,我很久沒在晚晚眼裡看到了。”

“晚晚懷孕後,變得很敏感,很愛發脾氣。我知道她辛苦,但我每天訓練也很累,我隻是想找個地方,喘口氣。”

“白薇說她愛我,愛得奮不顧身。我承認,我動搖了。我像一個貪心的孩子,既想要家庭的安穩,又想要偷來的激情。”

“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晚晚。等這個專案結束,我就和白薇斷了。我不能失去晚晚,不能失去我的家。”

……

日記的最後幾頁,是在監獄裡寫的。

字跡潦草,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晚晚,對不起。我把你最珍視的愛情,踩在了腳下。我罪該萬死。”

“我失去了軍裝,失去了你,我活得像一條狗。我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去醫院,如果我沒有撒那個謊,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林哲來看我了,我把我所有的故事都告訴了他。我求他,如果他能找到你,替我照顧你。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實在想不到彆的辦法來贖罪了。”

“晚晚,忘了我吧。找一個愛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

“來生,如果還有來生,換我來等你。我一定,再也不會弄丟你了。”

火車在鐵軌上飛馳,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

我抱著日記本,哭得肝腸寸斷。

原來,他不是不愛了,他隻是走錯了路。

原來,他一直都在後悔,一直都想回頭。

可我,沒有給他機會。

我用最決絕的方式,斬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陸司夜,我們都太驕傲,也太愚蠢。

我們用最慘烈的方式,懲罰了對方,也懲罰了自己。

如果時間真的能重來……

我多想回到那個結婚紀念日的早上。

在他出門前,拉住他的手,告訴他。

“陸司夜,我們談談吧。”

而不是,冷漠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我為他設下的萬丈深淵。

12

我在南方的一座海濱小城,定居了下來。

我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兼做書吧。

店裡很安靜,每天伴著咖啡的香氣和海風的鹹澀。

我不再去想過去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陸司夜,林哲,白薇……那些人和事,都像是上輩子的記憶,被我塵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我一個人生活,平靜,也孤單。

有時候,看著窗外潮起潮落,我會想,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現在也該會走路,會咿咿呀呀地叫媽媽了。

心還是會痛,但已經不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

更像是一種綿長的,鈍鈍的疼。

這天下午,店裡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他坐著輪椅,由一個中年男人推著。

他看起來很蒼老,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但那雙眼睛,卻依然有神。

是陸老將軍。

我愣住了,手裡的咖啡杯差點滑落。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

“蘇……蘇晚。”

他開口,聲音因為中風的後遺症,有些含糊不清。

我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下。

“陸叔叔,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他艱難地說著,渾濁的眼睛裡,有淚光閃動,“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推著他的男人,是他的警衛員。

警衛員告訴我,陸老將軍在陸司夜死後,悲傷過度,中了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他一直唸叨著我,說陸家對不起我。

前段時間,他無意中從林哲那裡得知了我的下落,就非要過來看看。

“他說……他要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警衛員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我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曾是那麼威嚴,那麼不可一世。

如今,卻為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向我低頭。

“陸叔叔,都過去了。”

我握住他冰冷粗糙的手,輕聲說。

“我不怪您,也不怪他了。”

是的,不怪了。

恨了那麼久,也該放下了。

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陸老將軍渾濁的眼睛裡,滾下兩行熱淚。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我在店裡,陪他坐了一個下午。

我們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海。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

警衛員要推他回去了。

臨走前,陸老將軍從口袋裡,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東西,塞到我手裡。

是一個小小的,用紅布包著的東西。

我開啟,裡麵是一塊平安扣,玉質溫潤。

“這是……司夜出生時……廟裡求的……”警衛員在一旁解釋,“老首長一直帶在身上。他說……現在給你……希望能保你……一世平安。”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我緊緊地攥著那塊帶著老人體溫的平安扣,看著輪椅遠去的背影,泣不成聲。

陸司夜,你看。

這就是你留給我的一切。

無儘的傷痛,無法彌補的遺憾,和一個老人沉甸甸的愛。

我回到店裡,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把那塊平安扣,掛在了脖子上。

冰涼的玉,貼著我的麵板,卻彷彿有一絲暖意,慢慢地滲透進來。

我走到窗邊,看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輪明月正緩緩升起。

生活還要繼續。

帶著傷痛,帶著遺憾,也帶著愛。

我會好好活下去。

連同你的那一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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