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風雪 窮途末路
窮途末路
左高卓從未像今天這樣狼狽,眼看著身邊的左右衛一個個倒下,他隻能被逼的節節後退,
被謝既明那三千兩黃金刺激紅了眼,武僧各個拚死往左高卓的身邊靠,在他們眼中,他儼然成了一座金疙瘩,恨不得立刻生吞了活剝了他。
始終縮在左高卓身後的大臣早已汗流浹背麵色慘白,雖然他們要的是丞相,但一幫亡命之徒,豈會輕易放過他們,
不少老臣軟了腿,卸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哀嚎,
“造孽啊,難道今日竟是我等死期?光天化日,強闖宮闈,逼宮造反,天要亡我大梁啊!”
“閉嘴!”
左高卓強勢地打斷了哭嚎的老臣,
一群沒用的廢物!食古不化冥頑不靈,遇事隻會吹鬍子瞪眼,他左高卓與他們為伍乃人生之恥,
他絕不會死在這裡!
嗖——
一直冷箭穿破雲霄,劃開冷風,以迅雷之勢越過左高卓,刺向了最前麵的武僧,力道之大,穿透了他的心臟,硬生生將他釘在了地上。
緊接著,一聲高揚的馬嘯似龍吟響徹皇宮,
左高卓驟然回頭,
一襲紅衣如燃火,單手持著彎月大弓,飛舞的衣角似殘陽如血,隻見他輕鬆地勒緊韁繩,□□白馬又一聲長嘶震碎了所有亂軍的勢氣,
秋風卷動了他的發繩,清脆的鈴鐺隨著晃動,
叮鈴叮鈴——
細小的脆響成了這張動亂最後的定心音,
少年眸光深邃,桀驁不馴,高揚的聲音傳遍了皇宮的每一處,
“監察司主事謝既明奉命清剿叛軍,捉拿反賊!爾等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可免死罪!”
武僧並沒有見過謝既明,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所以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和謝既明的氣場鎮住了一瞬,但隨即暗下神色,為首的武僧緊盯著一身紅衣的謝既明,雖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們過得本就是刀尖上添血的生活,三千兩黃金,足夠他們就此隱退了!
最終,貪婪戰勝了怯懦,
“不用管他們,取三千兩的項上人頭!”
這一句話算是給了每一個武僧定心丸,所有人的心擰成了一股繩,一道道殺意落到了人群中的左高卓身上,握緊手中的刀,拚死衝了上來。
見此,謝既明唇角上揚,對跟在他身後的監察司各位說道,
“所有刺客,不留活口,殺無赦!”
話音一落,無數道聲音衝進人群,猶如得水的魚,瞬間就衝散了直逼左高卓而來的武僧,
左高卓目光沉沉,冷著臉看著身手絲毫不輸武僧的監察司,不,比武僧更為恐怖!
明明剛才還與他們糾纏得難舍難分的刺客,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全都就地正法,監察司的人動作乾淨利落,手段狠辣,幾乎都是一招製敵,絕不給對法一絲喘氣的機會,
不過百人,竟將上千的刺客儘數殺絕。
雖然左右衛消磨了大半的刺客,但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們人數占了優勢,但依舊沒有占據上風。
可想而知,監察司的勢力恐怖如斯。
直到最後一個刺客倒下,監察司幾乎沒有傷亡,
反觀左高卓帶來的左右衛死傷無數,所剩無幾。
如此強烈的對比,讓左高卓的心沉了又沉。
他當時並沒有花費過多的精氣,去阻止一個已經致仕的太傅建立的半吊子機構,本以為不成氣候,沒想到,竟是養虎為患。
謝既明翻身下馬,大步來到一眾大臣身邊,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各位大臣受驚了,陛下在延英殿中恭候各位,特派臣來保駕護航。”
年過半百的老臣剛經曆過生死,先下看著救她們於水火的謝既明猶如見了親兒子,心裡那點兒對他的不滿和成見頓時煙消雲散。
“謝大人!多虧有你趕到,不然,不然···”
謝既明扶起對他行禮的大臣,難得露出的謙虛的神態,“大人說笑了為陛下分憂,保護諸位大臣的安全乃是我監察司職責所在。”
說罷,在眾人感激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始終一言不發的左高卓身前,
頂著他想要將自己扒皮抽筋的目光,揚起了肆意的笑容,“丞相受驚了,請吧。”
大勢已去,左高卓冷哼了一聲,挺胸闊步朝延英殿走去,眾大臣也綴在他的身後跟了上去。
將人都送走,謝既明冷下了臉,
有點不對勁兒啊,左高卓為何仍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絲毫沒有再他的眼中看到一絲窮途末路的絕望和不甘,甚至沒有被當場抓獲的憤怒,
反而,反而······
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
一種他看不懂的自信和底氣。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謝既明揮手,身側的影衛領命上前,
“將這幫人都帶下去,分一半人,守住禁軍,禁軍人數不對。”
交代完一切,謝既明再次翻身上馬,雙腿夾緊馬腹,目光不自主地眺望了延英殿的方向,流露出了些許擔憂,
陛下,這些,你可早已料到了?
建福門,待漏院,
等候多時的左元姝喝下了第三杯冷掉的茶水,仍舊沒有等到傳她覲見的旨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日,她總能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味彌散在空氣裡。
她再次低頭仔細地檢查了遍官袍,確認邊邊角角都沒有沾染血跡後,才鬆了口氣,
最近她大部分時間都在來往刑部的詔獄,千萬不能穿著沾血的官服麵聖。
今日她著急進宮,走得匆忙,連件披風沒有帶著,現在臨近傍晚,白日的熱氣被秋風吹散了不少,溫度漸漸降了下來,
冷颼颼的空氣直往她的袖口子裡鑽,
又喝了杯冷茶後,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算算時間,想來今日陛下是不會接見她了。
一聲輕歎從她的薄唇中轉出,端莊大氣的眉眼間剛剛流轉出了談談的失望,門外便傳來的腳步聲,
本已經不放希望的左元姝心下一喜,慢條斯理地將官袍整理了一番,起身準備進宮麵聖,
可突然,在沒有任何通報聲的情況下,大門被猛然推開,
左元姝的眉心倏然一皺,果不其然,一個身著左右衛盔甲的將軍走了進來,
“左小姐,臣奉丞相之命,接您回府。”
從這給右衛將軍進來後,那股子血腥味驟然加重,左元姝眼底閃過暗色,隨即冷下來臉,“我父親為何派將軍你來接我回去,我們丞相府還沒有權利指使右衛將軍為他做事吧?”
右衛將軍被左元姝說的一愣,抿了好半天唇也沒說出什麼,
心底唸叨了句女人就是麻煩,但麵上卻絲毫不敢逾舉,更不敢露出不耐,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來來回回就那麼一句話,
領丞相之命,送她回府。
左元姝沒有理會他,心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直覺上覺得皇宮裡可能出事了,
她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
所以,她沒有理會他,不管不顧的走了出來,果然,建福門外無一人看守,城門大敞,
她心中一沉,擡腳就往裡麵走,
候在外麵的兩個侍衛被突然衝出來的她弄得摸不著頭腦,就這麼眼看著她跑了出去,
追出來的將軍罵了聲廢物,見她始終不聽話,也沒了耐心,正值緊要關頭,他沒功夫與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耗費時間,大步追了上去,
“失禮了。”
隨即擡手想要將其打昏,可沒想到卻被他口中嬌滴滴的大小姐躲開了。
左元姝因為在刑部的任職,與太多窮凶極惡之徒打過交道,練了些身手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她沒想到這人會動真格,以她的三腳貓功夫無異於以卵擊石,
她不欲與他糾纏拉扯,轉身往宮裡跑去。
這可惜,她的身體素質不太好,怎麼可能跑得過風吹日曬的右衛將軍,還沒跑多遠,眼看著就要被追了上來,
但她仍舊不管不顧悶頭往裡跑,
右衛將軍徹底沒了耐性,伸出手想要按住這隻不聽話的兔子,可還沒等手落下,一片落葉似飛針從空中劃過,硬生生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手背驟然一疼,他迅速收回手,警惕地望了過去,可還沒等到看清暗算他的人,頭一疼,兩眼已昏,暈倒在地。
撲通——
身後傳到聲響,左元姝神色一動,回頭便看到昏倒在地的三人,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這是誰乾的?
背後的衣衫被冷汗浸濕,過度的緊張讓她的呼吸加重了幾分,但此刻她也顧不上太多,心裡掛念著皇宮,決絕的轉身,
可還沒等她邁出不止,身前撞到了一堵肉牆,腳下一個不察,身形一個不穩,硬生生被轉到在地,
白皙的手掌被地上尖銳的小石頭劃破,細密的疼轉進了她的手掌心,但這點小打小鬨已經不足以放在左元姝的心中,
此刻,她擡著頭,眉頭緊擰,一眨不眨地盯著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人,神色不明,
她輕咬了下舌尖,輕起唇瓣,清冷的聲音帶著疑惑說道,
“鬼麵羅刹?”
沒想到會被人認出來,樂水垂眼打量了遍手無縛雞之力,坐在地上的女官,眉頭微挑,“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