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笑話_英文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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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笑話
作者:xx
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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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裡一直流傳著一句笑話:
“如果哪家老公不聽話,就讓他去林廷屋裡坐坐,畢竟隻有他為了孩子能忍得了妻子夜夜帶不同男人回家。”
所以在圈內聚會時,總有人會調侃:
“要是我家的男人,能有林廷半點肚量就好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他們眼中最聽話能忍的林廷。
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向妻子提出了離婚。
連孩子也不要了。
我提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信。
包括,我的妻子傅月如。
……
“你在鬨什麼?”
我提出離婚的時候,傅月如連頭都沒抬。
隻有指尖的煙灰忘了彈。
“我說,我要離婚。”
傅月如皺著眉看了一眼表後,卻答非所問:
“還有十七分鐘,林子辰放學。”
我知道,她在用兒子向我施壓。
可她並不知道,昨天傅家聚餐時,她八歲的兒子林子辰看著我照例挑出他不愛的蔥花。
突然抬頭對我說:
“爸爸,我發現你真挺賤的。”
我當場僵住,筷子直接掉到地上。
可林子辰對發出的聲響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
“怪不得,彆人都說你是忍者烏龜,連外婆也看不上你。”
“不過說真的,你確實沒有媽媽帶回家的叔叔有趣。”
此話一出,在場的傅家人全都捂嘴笑了。
隻有我臉色冷的可怕。
林子辰看出了我的難堪,卻隻是皺著眉說:
“爸爸,你不要每次都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動不動就像跟小孩一樣擺臉色,不知道丟人嗎?”
恍惚間,我好像在自己養了八年的兒子身上看到了他媽媽的身影。
剛好這時,傅月如帶著她今日的聚會男伴走了上來。
男人是當紅明星,沈逸。
傅母這纔出聲打圓場:
“好了,子辰還小,你一個當爸的還跟自己的親兒子計較不成?”
在場的人也開始紛紛勸說:
“是啊,子辰童言無忌,你啊就彆當真了。”
“再說了,在港城誰不知道你的名聲,子辰也隻是有樣學樣,怪不得他。”
而我隻是靜靜看著,剛還對我滿臉不耐煩的林子辰陡然笑開了眼,徑直跑向傅月如和沈逸。
他抱著沈逸的右手,撒嬌地搖了搖。
沈逸偷笑著從背後拿出見麵禮,是個紙糊的風箏。
林子辰瞬間眉開眼笑的模樣,不像是第一次見沈逸。
原來他們已經有了小秘密。
傅月如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回頭看了我一眼,卻視若無物。
她估計以為我難看的臉色,隻是被人當笑話後的崩潰。
畢竟她早已見怪不怪。
可這一次,把我當笑話的不是彆人。
而是我含辛茹苦,悉心照顧,養育了八年的兒子。
“你確定要離婚?”
或許是我沉默得太久,傅月如不知什麼時候抬頭看向了我。
我將目光落到她的臉上,淡淡開口。
“是的,傅總。”
我和傅月如從家世、地位、相貌來看都不算相配。
傅月如能選我做丈夫,無非是我夠順從,情商高。
這些年,為了讓她的開心。
我一直遵循兩個原則。
惹傅月如生氣的話不說。
讓傅月如生氣的事不做。
“你……”
傅月如還沒說出口,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我有些意外,居然是沈逸。
畢竟,傅月如有個習慣,帶回家的男人從不帶去公司。
沈逸是個例外。
“傅總,我是打擾你了嗎?”
傅月如見到沈逸,冷冽的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
“小事而已,稍等我一下,答應你和子辰的事我不會忘得。”
沈逸笑了笑,“傅總記得就好。”
我覺得可笑,哪怕我提出了離婚,在傅月如眼裡還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從不低頭的傅月如,在接到沈逸催促的眼神後,被迫向我妥協:
“如果你是生氣,昨天聚會上傅家人讓你受了委屈,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發生了。”
沈逸也跟著附和:
“廷哥,馬上就到了遊樂場入園時間,子辰還在車上等著呢。”
“求你先放過傅總好不好?”
手尖微顫,曾經無數次我提出帶林子辰去遊樂園。
可他不屑一顧:
“爸爸,你一個成年人,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去這種地方隻會浪費我的時間。”
如今,我嚥下內心翻湧的悲涼,指著修改了一版又一版的離婚協議。
“簽字,我馬上就走,絕不會再打擾你們。”
沈逸這纔看清桌上的離婚協議,眼睛陡然一亮:
“傅總,要不要我迴避一下?”
話雖這麼說,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動作。
傅月如皺著眉放下了手中的檔案。
“不用。”
我知道這是她動怒的表情。
若是之前我看見眼色肯定立刻賠禮道歉,但是現在我早已麻木,也無所謂了。
“傅總,廷哥不會是因為我才非要和傅總鬨離婚吧。”
沈逸突然委屈地咬著嘴唇,立馬道歉:
“對不起,我昨晚不該不打招呼就去傅總家的,惹得廷哥生氣,都是我的錯。”
他低著頭緊握著我的手腕,眼中滿是愧疚。
可手腕傳來的刺痛,卻又那麼真實。
在傅月如看不見的地方,他挑釁地用唇語比劃:
“傅月如和你兒子,都不要你了,活該。”
我沒有半點生氣,隻覺得可笑。
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他卻突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就是這麼拙劣的演技,傅月如也信了。
一起信的,還有剛好推開門的林子辰。
“你到底鬨夠了沒有!”
“爸爸,你瘋了嗎?乾嘛對逸叔叔動手!”
此刻,我的妻子和我的兒子都在為了另一個男人質問我。
“阿逸叔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彆人再欺負你了。”
林子辰滿臉緊張的看著沈逸,焦急地跑上去安慰他。
八年前,我徹夜不眠的守護著剛出生林子辰。
他剛出生時才巴掌大小,躺在保溫箱裡奄奄一息。
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下了一遍又一遍。
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這個生命,因為醫生說就算搶救下來,也活不過五歲。
隻有我,跪了醫生跪神佛,求遍所有能救他的人,才保住了他的命。
所以這幾年,無論傅月如再怎麼忽視冷漠我,我都可以忍下去。
在傅月如眼裡,林子辰就是拿捏我的軟肋。
如今她直接破罐子破摔地威脅我:
“林廷,你要是真想離婚,就再也彆想見到子辰!”
林子辰聽到“離婚”兩個字,目光一頓,冷著臉責怪我。
“爸爸,就因為阿逸叔叔你就要離婚?”
“我告訴你,就算你們離婚了,我也絕對不會跟著你,像你這種又蠢又笨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媽媽。”
“所有人都把你當笑話,外婆他們也不喜歡你,你就不能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嗎?”
林子辰看向我的眼裡,沒有挽留,隻剩下厭惡。
而我也沒想再對他有任何留戀,隻是淡淡地說:
“剛好,我也不想要你了。”
林子辰僵在原地,瞬間瞪大了雙眼,眼眶不自覺紅了。
其實林子辰之前不是這樣的。
五歲之前,他會在被人嘲笑我時,拉著我的手說:“爸爸,你還有我呢。”
會在我難過的時候抱住我,“爸爸,不傷心,子辰在。”
他曾是我在傅家唯一的依賴。
可如今,物是人非,一點糖都沒有的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
傅月如拿起鋼筆,龍飛鳳舞地在協議上簽下名字。
“你千萬彆後悔!”
我解脫般呼了口氣,壓在身上這麼多年的擔子終於放下了。
“我絕不後悔。”
我和傅月如這段荒唐的婚姻,終於在此刻畫上了句號。
從小我就跟在傅月如屁股後麵長大,可她的目光從未在我身上停留一眼。
哪怕是能娶她,也是極其偶然。
傅月如的未婚夫在婚禮上當場逃婚,說自己突然想通了,比起婚姻更愛自由。
於是惱羞成怒的傅月如當場換了新郎。
在所有人眼裡我就是那個幸運兒。
我也這樣覺得,畢竟在傅月如不知道的地方,我偷偷喜歡了她一整個青春。
可傅家人卻氣瘋了,到處說我這樣的小門小戶是配不上傅月如的。
我當然也知道,所以這些年我謹小慎微,討好每一個傅家人。
隻不過我想得太簡單了,有些圈子不是你努力就能融入。
我現在徹底放棄了。
放棄了這裡的一切。
我將疊好的離婚協議放進包裡,看了下時間:
“你們不是還要去遊樂園嗎?現在去的話還來得及。”
我曾經做過很多次計劃,對遊樂園的開放時間銘記於心。
隨後我看向林子辰,細心囑咐:
“你芒果過敏,不能再偷吃任何含有芒果的東西了。”
我還記得有段時間,林子辰每晚都哭著吵著要見傅月如。
可傅月如隻會丟下兩個字給我,“很忙。”
於是,林子辰偷偷吃了芒果軟糖,起了全身的疙瘩,連氣都喘不上來。
我嚇得跪求傅月如回了家。
事後,傅家人輪番罵我,說我的打擾讓傅氏丟了千萬合同。
說是我沒有看好孩子,才害林子辰背上留了紅疙瘩褪下的疤痕。
我當時自責得不行,可林子辰卻像是找到了漏洞,隻要他想見傅月如,就滿房間找含有芒果的東西。
在他的認知裡,隻要他過敏了,媽媽就回來看他了。
卻不知道他的爸爸心都碎了一次又一次。
“林子辰,你今年八歲了,馬上讀小學二年級了,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我看著林子辰撇著嘴,扭過頭抱住沈逸。
“你和媽媽離婚後,就不是我爸爸了,我用不著你操心!”
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林子辰剛學會走路,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地叫“爸爸”。
鼻頭猛地一酸,啞著聲:
“好,我不說了。”
傅月如感知到我的情緒,開口嘲諷:
“現在鬨成這樣,你就滿意了?”
沈逸攔在傅月如麵前,開口假裝勸說:
“傅總,你少說兩句,廷哥估計現在心裡也不好受。”
“或許是一時衝動,等你們都冷靜一點,再好好聊聊。”
“畢竟,廷哥怎麼可能捨得子辰,肯定是一時氣話。”
林子辰最先開口反駁,他滿臉戾氣:
“他不要我?嗬嗬,我還不想要他呢!”
傅月如冷漠地說:“我給過他很多次機會,是他自己作的,人總要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價。”
可在提出離婚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回頭。
沈逸聽後,眼底猛地迸發出欣喜,“這……”
“廷哥,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勸你好好考慮,我們先去遊樂場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子辰的。”
傅月如冷笑地看著我:
“都如你所願了,你還呆在這乾嘛?”
“難不成等我挽留你?”
我二話沒說,先一步離開。
“慢走不送,祝你們玩得開心。”
回到傅家我開始收拾行李。
沒想到這些年我的東西僅僅隻有一個行李箱。
我將脖子上的飾品留在茶幾上,飾品裡是一張林子辰三歲時,我求了傅月如整整三天,才拍成的全家福。
剛好這時,手機給我推送了一條新聞。
是娛樂頭條拍到了傅月如他們在遊樂園的照片。
我看著照片上親密互動的三人,真的很像一家三口。
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走之前,我將這些年的存款給了管家,交代道:
“這些錢給林子辰做撫養費吧。”
管家剛欲言又止,傅母就突然推開大門,她看到我身邊的行李箱,稍微有點愣神。
“聽子辰說你非要鬨著和月如離婚?”
我沉默了一會,搖搖頭:
“不是鬨,是已經離了。”
傅母被噎,氣得將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
“林廷,誰給你的膽子!你個窩囊廢,憑什麼是你提離婚通知我女兒!”
“我告訴你,離了婚你必須淨身出戶!包括子辰,從今以後你再也彆想見到你兒子!”
從入贅傅家起,傅母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準我叫她嶽母。
每次林子辰一點磕碰,或者傅月如有一點身體不適,就是我的照顧不周。
這些叫罵,其實我可以忍受的,畢竟我向來都是傅母的出氣筒。
可之前這一切的忍讓都是因為林子辰,如今我連他都不要,更不會再忍了。
所以在傅母甩過來的一巴掌的時候,我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開。
“從傅月如簽字起,我和你們傅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傅母見到我的反抗,一時不查摔在地上。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林廷!你有完沒完!居然對我媽動手。”
沈逸也緊跟其後,瞪大了雙眼趕緊上前扶起傅母。
“廷哥,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將火撒在傅母身上啊!”
與此同時,聽到動靜的下人們趕了過來,在背後竊竊私語。
“之前我還覺得林先生可憐,現在依我看,之前他都是裝的。”
“也是,這和外界傳聞的軟弱受人欺負,壓根不是一個人啊,居然對自己的嶽母都敢動手。”
林子辰則是攔在傅母身前,對我怒目而視:
“你這個壞爸爸,居然欺負外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我要逸叔叔做我爸爸!”
年僅八歲的他,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
哪怕是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聽到這句話還是會隱隱作痛。
“是她想打我,我才……”
傅月如直接打斷我的解釋,冷笑著質問我:
“你說我媽打你?在場的人誰看到了?而你推我媽,我們可都看得真真切切,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林廷,你之前鬨就算了,這次居然欺負我媽,趕緊給她道歉。”
我不願意給傅母道歉。
從進傅家門開始,我就不停在道歉。
林子辰不肯上學,我彎腰向老師道歉。
傅月如的領帶搭配不好,我要向她道歉。
就連傅母在聚會上丟了麵子,我也要向賓客賠罪。
“月如算了,我也沒啥大事,沒必要因為這生氣。”
傅母每次都隻在傅月如麵前裝大度,背地裡卻將我當仆人一樣使喚。
我真的不願再看這個家一眼了,直接跟管家說:
“把我還沒來得及收的東西都扔了吧,我直接走。”
可林子辰卻攔住了我腳步,他紅著眼看向我,說出的卻不是挽留的話。
“你欺負了外婆和逸叔叔,以為就可以這樣離開嗎!”
“我要懲罰你!就像你之前懲罰我一樣,讓你好好長長記性,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子辰,哪怕他再不喜歡我,也不該如此恨我。
“許媽……把他給我關進閣樓。”
傅家閣樓是傅家家規裡關人的小黑屋。
之前林子辰被我關過一次,是聚會時飯桌上沒他愛吃的菜,卻對我發脾氣扔筷子。
為了讓他長記性,我將他扔進去過一次。
沒想到不到半年,我的親生兒子卻要用這個來“懲罰”我。
傅月如他們麵無表情地默許著林子辰對我所作所為。
下人們受命將我按倒在地,我拚命反抗,雙眼通紅。
“林子辰,我可是你爸!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他冷漠地看向我,表情和傅月如如出一轍:
“從你和媽媽離婚起σσψ,就不是了。”
我親手帶大的兒子,現在卻跟他們站在一起欺負我。
我是真的,真的徹底心死了。
被關進閣樓的當晚。
我最後從窗戶看了一眼林子辰的房間。
曾經,他最喜歡我陪他在這個屋子裡躲貓貓。
如今,他有了更喜歡的爸爸,而我選擇成全。
我最後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點燃了閣樓裡的雜物。
火焰瞬間籠罩了整個閣樓。
我在火光中苦笑:“這裡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在跳窗之前,我好像聽見了主樓臥室方向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2
林子辰是最先感覺不對勁的。
在將爸爸關進閣樓那刻,他看著爸爸的表情從震驚到悲哀最後麵如死灰。
好像一瞬間被抽光了靈魂,隻剩下一副軀殼。
所以他心裡一直隱隱不安,在臨睡前他還囑咐管家要看好閣樓。
就像是為了印證內心的不安一樣,半夜林子辰睡不著起身的時候,剛好看到閣樓發出的刺眼火光。
那一刻,他身子不停發顫,什麼都忘了做,隻能對著閣樓方向一聲聲叫喚。
“爸爸,爸爸。”
第二個知道的是傅月如,她聽到下人的彙報。
“傅總,不好了,閣樓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著火了。”
“先生還鎖在裡麵,我們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起來了。”
傅月如直接抓起衣服,踉蹌著往外走,
沈逸卻滿身紅痕地拉住了她,滿臉驚慌。
“傅總,你要去哪兒啊,你一個人在這好害怕。”
傅月如看著沈逸攔住她的手有些心煩。
“閣樓那邊失火了,我得去看看。”
可沈逸一聽傅月如要去找林廷,抓著她的手腕開始收緊,聲音帶著恐慌和擔憂。
“傅總,你不能去,那邊火勢還沒控製,你去了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而且好端端的閣樓怎麼突然會失火,不會是廷哥故意縱火吸引你們的注意吧。”
傅月如低著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子辰就跑了過來。
他猛地推開沈逸。
“爸爸最怕火了,之前他跟我說他小時候被困火場,腰上還燒了一塊疤,怎麼可能自己放火呢!你這是在汙衊。”
林子辰的話一出口,傅月如才記起了林廷也曾和自己說過。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細節,在此刻全部翻湧起來。
剛結婚那天,他感動得淚灑當場,然後將自己戴了二十多年的平安符送給了她。
結婚後,無數次她淩晨回家,他堅持在沙發上等她睡著。
傅月如和林子辰最先趕到閣樓外,下人已經將火勢控製住了。
傅月如終於維持不住自己的冷靜自持,她紅著眼抓住一個下人問:
“先生找到了嗎?”
那個仆人嚇得瑟瑟發抖,顫顫巍巍地說:
“傅總,我們在裡麵發現一具燒焦的遺體,但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林子辰終於憋不住哭了出來。
“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爸爸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沈逸和傅母趕了過來。
剛好聽到下人的彙報,她象征性擠出幾滴眼淚去安慰林子辰。
“子辰,你彆太傷心,這不是你的錯。”
可他剛碰到林子辰,就被猛地推開。
“都是因為你,你剛剛還故意汙衊是我爸爸故意縱火!”
沈逸一時不防,重重摔倒在地,手臂擦出了血。
“啊,好疼啊,傅總。”
他滿臉委屈,希望傅月如能像之前一樣為她做主。
可這一次,傅月如卻沒有上前關心他,而是直接聯係人去鑒定這具燒焦的屍體是不是林廷的。
沈逸愣在原地,在傅母淩厲的眼神下,他訕笑著從地上爬起來。
“伯母,我……”
話還沒說完,傅母便直接打斷,不屑地開口:
“我告訴你,雖然我一直看不起林廷,但我也從沒說過看上你了,想進傅家門你死了這條心吧。”
沈逸麵上有些掛不住,但他還是不甘心。
他為了接近傅月如,已經放棄了很多東西。
連明星最看重的粉絲緣,他都不要了。
所以現在他既希望林廷死在了這場大火裡,這樣他就沒有了最大的競爭對手。
但如果林廷真的死了,那他豈不是永遠比不過一個死人了。
……
傅月如聯係人去查這場大火,林子辰則緊緊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他抹著眼淚,無比希望那個屍體不是他的爸爸。
是的,八歲的林子辰第一次體會到後悔的感覺,但代價卻是永遠失去父親。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錯沒錯,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鑒定報告要三天後纔出來,但有關林廷被大火燒死的新聞卻出現在各個頭條,甚至一起出現的還有現場發現的焦屍圖片。
所有人都唏噓不已,雖然港城裡一直流傳著他的笑話。
但很多人都知道,他這麼能忍,無非是為了他的兒子林子辰。
而他為什麼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能還和一個傳言有關。
林廷是林家從孤兒院領養的養子,隻是為了給林家繼承人找得陪讀。
所以在鋪天蓋地的新聞下,林家父母也隻是象征性地打了個電話。
對於林廷的死活並不太關心。
傅月如忙了一天回到家,看了一眼有些雜亂的臥室,眉心狠狠突起。
她的臥室是不準下人進來的,一直以來都是林廷親手收拾整理。
如果他在的話,床單是不可能有褶皺的。
他一向對她的喜好瞭然於心,處處都將家裡打理得很好。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
傅月如在黑暗中點了根煙,坐在沙發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沈逸打來電話,深情的跟她說:
“月如,我愛你,以後換我陪在你身邊吧。”
“我現在沒心思跟你聊這個。”
她之所以能讓沈逸破例留在自己身邊,無非是因為他長得像她的初戀,那個出車禍意外去世的男生。
所以傅月如對他實際上沒多少感情。
“月如,你……不是說了最愛我嗎?”
沈逸喃喃地問她,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
愛?傅月如冷笑出聲。
她身邊一直被鶯鶯燕燕圍繞,而她一直來者不拒。
隻是意亂情迷之時的情話而已,他居然當真了。
從沒有人教過她,要一生一世隻愛一個人,她的愛可以泛濫,泛濫到好多好多人。
沈逸瞬間繃不住情緒,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可傅月如隻覺得煩躁,她揉了揉眉心緩解疲憊。
“說完了嗎,我要休息了。”
沈逸徹底看清了,對麵這個女人誰都不愛,誰都不在乎。
他尖叫著衝著電話大吼:
“傅月如,無論怎樣我多不會放棄你!我一定要和你結婚!”
“嗯。”
這是傅月如對沈逸的不屑,以她的實力,在港城還沒有人能強迫她。
結束通話電話後,傅月如靠在牆壁,看著冷清的臥室,又點了一根煙。
如果說林廷是孤兒出身,那傅月如也算得上半個孤兒。
在她八歲的時候,她的親生父親出軌了她的小姨,她母親一氣之下喝了好幾次藥想自殺,都被救下來了。
她還記得她的父親跪在母親門外整整三天,為了贖罪。
可母親沒有原諒,將此事透露給了娛樂記者,讓他們大肆報道這對狗男女的情事。
隻是她沒想到,次日,就傳來父親和小姨一起殉情跳崖的訊息。
傅月如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她不相信婚姻,不相信愛情。
據她所知,上層人的家裡沒有不亂的,表麵上恩愛的夫妻,背後可能咬的頭破血流。
所以她不知道沈逸口中的愛是什麼。
哪怕是對車禍去世的初戀,還是逃婚的前未婚夫,又或是現在生死不明的丈夫,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不愛他們。
或許是習慣,帶來的懷念。
又或者是她很難去愛一個具體的人。
傅月如一整晚沒睡,她收到手下發來的訊息。
沈逸以死做威脅,逼傅月如過去見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恰恰觸及了傅月如的逆鱗,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她媽以死要挾她爸太多次。
她生來最討厭的就是彆人去逼迫她做選擇。
但這一次,她還是見了沈逸。
剛見麵,沈逸就臉色蒼白的抱住她:
“月如,廷哥遭遇不幸,子辰還小不能沒人照顧,讓我留在你們身邊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愛你!”
傅月如不鹹不淡的開口:
“結婚的時候,我跟林廷承諾過,此生隻會有他一個丈夫。”
是的,傅月如一個最討厭承諾的人,曾對林廷許下過諾言。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隻是在結婚時看見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內心深處好像突然被觸動了。
所以她也承諾:
“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永遠是我唯一的丈夫。”
如今剛好成了拒絕沈逸的理由。
沈逸聽後,一屁股跌倒在地,像斷了線的風箏。
傅月如揮了揮手,手下立刻意會,要把沈逸拉走。
可就在這時,鑒定報告出來了。
結果卻顯示焦屍與林廷先生毫無關係,而是做的仿生人。
這個結果,傅月如和沈逸都愣在原地。
接著是傅月如從喉嚨壓出來的低笑,“原來我真的小看了他。”
沈逸立刻瞪大了雙眼:
“月如,他騙了我們,我沒有說錯,他是裝的!”
與此同時,得知這個訊息的還有林子辰。
他走傅月如身邊,原本毫無顏色的瞳孔迸發出欣喜,他激動的說:
“媽媽,爸爸沒出事,可是他為什麼要騙我們?”
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突然低下頭抹眼淚:
“爸爸不會是怪我,再也不想見我了吧。”
傅月如沒有回答而是派了全部人手在港城搜尋。
她當然知道林廷失望才離開這裡,拋棄了這裡的一切。
可明明按照她的作風,既然林廷做出了選擇,她肯定不會再去管。
畢竟林廷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丈夫而已。
她沒有去想其中的緣由,又或者她潛意識裡不敢想。
可被傅月如全程尋找的我早就通過發小秦鈺的假證件出了國。
我早知道,傅家在港城隻手遮天,隻要自己在那,就會無處遁形。
被關閣樓的那晚,我在心灰意冷下給秦鈺打了電話。
我們相識於孤兒院,她一直把我當親弟弟一樣照顧。
曾在我結婚時,眼淚汪汪的對我承諾:“隻要你遇到難事,給我打電話,我一定站在你這邊幫你。”
她也的確如她承諾的那樣。
萬幸我曾給林氏千金做過陪讀,靠著相對熟練的英語,在M國找了份教中文的工作。
我帶的孩子都是**歲,剛接觸中文。
但是他們會笑著給我打招呼,用彆扭的語言。
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直到一天。
我上完課下班,順路捎上鄰居家的小孩貝斯,遇見了那張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是林子辰。
他好像又長高了。
我拉著小貝斯的手,直接忽略林子辰泛紅的雙眼。
可他看到小貝斯,突然情緒激動,上前打掉貝斯的手。
“你是誰!憑什麼牽著我爸爸的手!”
小貝斯抽回手,卻聽不懂麵前的哥哥在說什麼。
他無助的看向我,我頓時心疼,蹲下身子在他被打紅的手背輕輕吹著。
林子辰再也繃不住了,他衝上前抱著我的腰。
“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彆不要我!”
“你走後的每一天,我都睡不著,我好想好想你。”
可我的內心早就麻木,對他沒有恨,沒有心疼,更沒有愛。
或許我當初真的很愛他,很愛很愛。
隻是最痛苦的那段戒斷反應已經熬過去了,現在我的身體已經讓那段不堪的記憶淡化了。
連帶著我對他的愛,也完全消磨殆儘。
我抽開他抱著的我手,隻是看著他說:
“回去吧,你是傅家人,不是我的兒子。”
林子辰卻死死抓住我的腰不肯鬆手。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車上看著這一切的傅月如開了車門。
她的臉藏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
隻能看出她的裙擺有些淩亂,以及保養不當以至有些毛躁的頭發。
她注視著我,沒想到開口也是勸我:
“回來吧……”
“子辰需要你。”
我隻覺得可笑,這確實是我熟悉的傅家總裁。
“我一個人可以過得更好。”
無聲的抵抗,我以為他們會懂。
當年假死出國,就沒想過回頭。
“林廷,是我後悔了。”
傅月如的聲音帶著嘶啞,她在挽留我。
可我知道,沒有愛意,隻是因為這九年的陪伴,一時沒了我,她不習慣而已。
也僅此而已。
“可我不後悔。”
我隻會覺得離開的決定還是做的晚了。
自由應該是每個人終生追尋的目標。
傅月如沉默的關上了車門,她徹底的生氣了。
她的高傲不允許她向我低頭。
又或者說,她從沒向人低頭過,而這次她這樣做了,我卻直接拂了她的麵子。
“回來。”
她隻留下了最後一句。
不是給我的,而是給林子辰。
他們傅家人的高傲,不允許他們低頭三次。
可林子辰還小,並不懂,隻是在保鏢抱起他的時候,拚命拉著我的手。
“爸爸,彆不要我,我求求你了。”
我什麼也沒說,隻是重新牽起小貝斯的手。
“走吧。”
轉身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父子分離,要了我半條命。
看來這戒斷還需要很長很長時間。
我再也沒有見過傅月如和林子辰。
那段在傅家的回憶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直到十年後,林子辰成年那天。
我剛好受邀參加一個同學的成年禮,見到了十八歲的林子辰。
他已經很高很高了,跟他媽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們都認出了彼此,但誰都沒有先開口。
可在我被人撞到,揹包裡的東西灑落一地。
他是最先趕到我身邊,卻沒有向我伸手。
等我被同學扶起來的時候,他突然將我拉到過道。
抓著剛從我揹包裡掉落的治抑鬱的藥,嘲諷我:
“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
其實在林子辰出生時候起,我就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總是很低落。
最恐高的我,在那個時候從30樓窗戶向下看。
卻再無半點害怕,隻有對自由的渴望。
所以當年,在給秦鈺打電話的時候,我說的是:
“姐,來救救我吧,在這呆著我會死的,真的。”
林子辰從我的眼神中或許懂了,他終於明白了。
他選擇鬆開了抓住我的手,轉身離開了。
而我默默將藥重新放回包裡。
人這一生,總要為自己活一次。
困住自己的,永遠不是某個具體的人。
而是自己的執念。
我如今快四十了。
前二十年,是對傅月如的執念。
後十年,是對林子辰。
再往後一個人的十年,是在治癒我的前半生。
我相信,自由可以治癒一切悲痛。
時間也可以。
完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