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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湖最後一個大嫂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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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號賭船的混亂被迅速壓下。

周植被謝凜的人拖走,不知去向。賭場經理出麵安撫受驚的賓客,聲稱隻是“意外糾紛”,並奉上昂貴的酒水和小食作為補償。

音樂重新響起,籌碼再次碰撞,彷彿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槍擊和指控隻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

這就是港城,紙醉金迷之下,吞噬一切,也遺忘一切。

我在阿欣的陪同下,通過專用通道離開賭場,登上停靠在船尾的一艘快艇。

夜風裹挾著海水的鹹腥撲麵而來,吹散了裙襬上沾染的菸酒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快艇破開墨色的海麵,朝著港島駛去。遠處,“皇朝”號依舊燈火輝煌,像一座漂浮的墓碑,埋葬了周植今晚所有的體麵和野心。

回到半山彆墅,已是深夜。

客廳裡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謝凜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他脫了西裝外套,隻穿著件深色襯衫,領口鬆散地敞開著,手裡端著一杯威士忌,冰塊在杯中輕晃。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戲看得還過癮?”他問,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低沉。

我走到他對麵的沙發坐下,阿欣無聲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你的‘禮物’,很別緻。”我說。那條蛇,那段視頻,還有恰到好處的槍聲。

謝凜嗤笑一聲,仰頭喝了一口酒:“這才哪到哪。周植那雜碎,命硬得很,斷隻手,死不了。”

他放下酒杯,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銳利地看著我:“不過,經此一事,他在幫裡算是徹底臭了。三爺和炳叔已經放出話,要把他逐出幫會,清理門戶。稅務署那邊,證據確鑿,夠他喝一壺。他現在,是過街老鼠。”

我靜靜地聽著,臉上冇什麼表情。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甚至比預想的進展更快。

“你好像並不怎麼高興?”謝凜挑眉。

“高興?”我重複著這個詞,感覺有些陌生,“看著他身敗名裂,我當然痛快。但這還不夠。”

謝凜盯著我,眸色深沉:“你還想要什麼?”

“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不僅僅是背叛和侮辱。”我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左腿膝蓋,隔著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下麵扭曲的骨骼和永不消退的隱痛,“還有這身永遠無法擺脫的傷,和那個……被他親手扼殺掉的、曾經的我。”

我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

“我要他失去一切。財富,地位,權力,還有他視若生命的、那可笑的尊嚴和自負。我要他眾叛親離,一無所有,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跪在我麵前,為他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懺悔。”

謝凜靜靜地聽著,冇有說話,隻是眼神裡多了些彆的東西,像是欣賞,又像是……共鳴?

半晌,他忽然笑了,不是平時那種帶著嘲諷或玩味的笑,而是一種近乎殘忍的愉悅。

“江金鳳,我果然冇看錯你。”他站起身,走到酒櫃旁,又倒了一杯酒,走過來,遞給我,“你的狠,藏在骨子裡。比那些隻會喊打喊殺的蠢貨,有意思多了。”

我冇有接那杯酒,隻是抬頭看著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謝凜也不勉強,自己拿著那杯酒,靠在沙發背上:“趁他病,要他命。幫裡那些老傢夥,冇了周植這個擋箭牌,又忌憚我,正好可以趁機把他們的地盤和生意,一點點收編過來。至於周植……”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那隻手廢了,成了殘廢。幫裡容不下他,外麵想找他算賬的人多的是。不用我們動手,自然有人會替我們料理他。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我:“在那之前,我想帶你去見見他。”

我微微一怔。

“見他?”

“對。”謝凜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看看我們這位昔日的周老闆,如今是怎麼一副落魄光景。我想,那場麵,你應該會喜歡。”

我冇有立刻回答。

去見周植?去看他狼狽不堪、搖尾乞憐的樣子?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緊,不是心疼,而是一種混合著恨意、快意和某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好。”我聽到自己說。

我也想親眼看看,他那張曾經吐出刻薄言語的嘴,是如何哀求的。想看看他那雙曾經嫌惡地打量我的眼睛,是如何被恐懼和絕望填滿的。

謝凜對於我的回答似乎毫不意外。“明天下午,我帶你去。”

他仰頭將杯中酒飲儘,放下杯子,朝樓上走去。走到樓梯口,他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江金鳳,”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迴盪,“彆心軟。”

心軟?

我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道因為常年握槍而留下的薄繭,還有手腕上幾處細小的、早已癒合的疤痕。

對於周植,我的心,在三年前他把我獨自留在東南亞匪窩裡吸引火力、自己倉皇逃命的那一刻,就已經硬如鐵石了。

第二天下午,天氣陰沉,像是要下雨。

謝凜親自開車,冇有帶阿欣,也冇有帶其他手下。

車子穿過市區,駛向港城邊緣一片魚龍混雜的舊城區。這裡街道狹窄,樓房破敗,與中環的繁華判若兩個世界。

最終,車子在一個散發著黴味和尿騷味的後巷口停下。

“他在裡麵。”謝凜熄了火,指了指巷子深處一個掛著破舊燈箱、寫著“住宿”二字的小旅館,“301房間。”

我推開車門下車,潮濕汙濁的空氣撲麵而來,讓人作嘔。左腿在這樣的環境裡,似乎疼痛都加劇了幾分。

謝凜冇有跟上來,他隻是坐在車裡,點了支菸,隔著車窗玻璃,目光幽深地看著我。

“你自己上去。”他說。

我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場麵,有些話,需要我和周植單獨了結。

我踩著坑窪不平的地麵,一步步走進昏暗的巷子。旅館門口坐著個昏昏欲睡的老頭,對進出的人漠不關心。

沿著狹窄、散發著異味樓梯上到三樓,找到301房間。門是那種老舊的木門,漆皮剝落,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

我站在門口,能聽到裡麵傳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還有濃重的酒氣從門縫裡飄出來。

冇有敲門,我直接推開了門。

房間很小,隻有一張破床,一個缺了腿用磚頭墊著的桌子,和一個臟兮兮的洗手間。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酒味和一種傷口腐爛的臭味。

周植就蜷縮在那張破床上,背對著門口。

他穿著昨天那件已經變得皺巴巴、沾滿汙漬的西裝外套,右手手腕處胡亂纏著厚厚的、已經被血浸透的紗布,隱約還能看到扭曲的骨骼形狀。

左手握著一個廉價的白酒瓶子,地上還滾落著幾個空瓶。

聽到開門聲,他猛地一顫,像受驚的動物一樣蜷縮得更緊,含糊地嘶吼:“誰?!滾出去!”

我冇有說話,隻是關上門,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艱難地、緩慢地轉過身。

當看到站在門口的我時,他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大,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極致的驚恐。

他像是見了鬼一樣,手腳並用地往後縮,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牆壁,無路可退。

“你……你……”他嘴唇哆嗦著,臉色灰敗,因為疼痛和酒精,整張臉都扭曲著,看起來醜陋又可悲。

我慢慢走過去,高跟鞋踩在肮臟的地板上,發出清晰的聲響,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迴盪。

走近了,更能看清他的慘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破裂,顯然除了手腕的槍傷,他還捱了彆的揍。

頭髮油膩板結,眼神渙散,哪裡還有半分昨天在賭場裡的囂張。

“江……金鳳……”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聽,“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冇有回答他的問題,目光落在他那隻廢了的手腕上。“看來,以後不能用這隻手,摟你的那些‘莉莉’了。”

周植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我的話刺激到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經。

“是你……都是你害的!”他忽然激動起來,用那隻完好的左手抓起地上的一個空酒瓶,想朝我砸過來,卻因為虛弱和醉酒,瓶子脫手滾落在地,發出哐噹一聲脆響。

他喘著粗氣,眼神怨毒地瞪著我:“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和謝凜那個雜種聯合起來搞我,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江金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做鬼?”我輕輕重複,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蜷縮在角落裡的狼狽模樣,“周植,你現在這樣,和鬼有什麼區彆?”

我彎下腰,湊近他,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臭和傷口腐爛的惡臭。

“還記得嗎?”我盯著他驚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說我跛腳走路難看,說我臉上的疤噁心。現在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一條斷了腿、隻能在陰溝裡腐爛發臭的瘌皮狗?”

周植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血色儘褪,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說我臟了,”我繼續說著,聲音不高,卻像刀子一樣淩遲著他最後的尊嚴,“那你呢?被幫會拋棄,被仇家追殺,像老鼠一樣躲在這種地方,靠著劣質酒精麻痹自己……周植,你現在,比我臟一萬倍。”

“彆說了……求求你……彆說了……”周植終於崩潰了,他用那隻完好的手抱住頭,像個孩子一樣嗚咽起來,身體因為恐懼和絕望而劇烈顫抖,“我錯了……金鳳,我知道錯了……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放過我吧……求求你……”

情分?

我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卻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哀求我的男人,心裡冇有半分波動,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

“情分?”我直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早在你說我噁心的時候,就已經冇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那副令人作嘔的慘狀,轉身朝門口走去。

“金鳳!彆走!”周植見我離開,像是失去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掙紮著想要爬過來抓住我的腳踝,“救我……救救我……他們會殺了我的!看在我曾經愛過你的份上……”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愛?”我輕笑一聲,帶著無儘的嘲諷,“你的愛,太廉價,我承受不起。”

拉開門,外麵昏暗的光線湧了進來。

“哦,對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側過頭,用餘光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他,“忘了告訴你,謝凜向我求婚了。”

周植猛地抬起頭,臉上是極致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摧毀的絕望。

“而我,”我看著他瞬間灰敗下去的臉色,緩緩地,清晰地吐出最後幾個字,“答應了。”

不再理會身後那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哀嚎和詛咒,我徑直走出房間,關上了那扇通往地獄的門。

走下樓梯,走出肮臟的巷子。

謝凜的車還等在那裡。他靠在車邊,煙已經抽完了,正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臉上,似乎在尋找什麼。

“爽了?”他問。

我冇有回答,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發動,駛離這片令人窒息的貧民窟。

窗外,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雨水沖刷著肮臟的街道,也沖刷著某些更加肮臟的過往。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周植那絕望哀求的臉,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但冇有心軟,隻有一種大仇得報後的、空茫的疲憊,以及一種……對新生活的,冰冷的期待。

謝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準備一下,下週,我們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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