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龍傲天,但人善被人妻 第 14章 左右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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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為男
夜雨如瀑,敲打著梵靜山的竹梢瓦簷,濕冷的空氣裡瀰漫著泥土與草木的清香。
間或一道慘白的電光撕裂墨色天幕,隨之而來是震耳欲聾的滾雷,彷彿要將這山巔劈開。
青筠熄了燈,剛在竹榻上躺下,被褥還帶著微涼的潮意,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擾。
“誰?”
他支起身子,警惕地望向門口。
這深山之中,除了隔壁的江師兄、偶爾來訪的沈硯卿,便是精怪野獸了。
總不可能是雲霽吧。
“是我。”
江敘白的聲音穿透雨聲傳來,竟比平日多了幾分低沉悅耳的磁性,像被雨水浸潤過。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露出他一張俊朗卻略顯蒼白的臉,
“師弟,”
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眼神濕漉漉地望進來,
“打雷了,我……有些怕。能和你一起睡嗎?”
青筠向來心軟,聞言便往裡挪了挪,騰出位置,大方道:“師兄快進來吧。”
話音未落,江敘白已如遊魚般靈活地鑽進了溫暖的被窩,動作熟稔得不像第一次。
青筠心中暗笑,想不到這位平日裡無所不能、沉穩可靠的大師兄,竟也有怕打雷這般反差的一麵。
他倒是極愛這雨夜的。雷聲轟鳴,雨打芭蕉,於他而言是天地間最動聽的安眠曲。
竹筍最喜歡下雨天了。下雨天他可以長得很快很快。
這雷雨夜,隻讓他通體舒暢,覺得明日必定是個清朗的好日子。
“轟!”
又一道驚雷伴著刺目閃電炸響,劈在窗外。
“啊!”
江敘白猛地一縮,竟將頭埋進了青筠頸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瞬間拉近了兩人距離。
鼻尖縈繞著少年發間、身上那股清新甜軟氣息,江敘白埋在暗處的嘴角無聲勾起,眸底閃過興奮的光。
察覺到臂膀上傳來的細微顫抖,青筠心一軟,伸手輕輕拍撫著江敘白的後背,聲音也放得格外輕柔:
“師兄不怕,雷很快就過去了……”
恰在此時,緊閉的窗戶被從外麵猛地推開。
狂風捲著冰冷的雨絲和草木泥土的氣息呼嘯而入,帶來陣陣涼意。
又一道閃電亮起,清晰地映出窗外人影——沈硯卿一身濕透的蓑衣,水珠順著他淩厲的下頜線滴落,髮絲緊貼脖頸,狼狽中透著冷硬。
他的聲音比裹挾進來的夜風更涼薄:
“早知他來,我便不來了。”
青筠心頭一跳,慌忙起身,赤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幾步奔到窗邊。
粉嫩的指尖急切地揪住沈硯卿濕冷的衣袖:
“你來了!快進來!外麵雨大,會凍壞的!”
他語氣裡的擔憂像溫熱的泉水,瞬間融化了沈硯卿周身的冰寒,關切的話語瞬間把沈硯卿哄成胎盤了。
沈硯卿眼神一柔,順勢撐著窗沿,利落地翻身入內。
青筠手忙腳亂地幫他解下滴水的鬥笠、蓑衣和沉重的外袍,又牽起他冰涼的手,引著他走向床榻。
青筠心中竊喜:天賜良機!
正好借這雨夜,讓針鋒相對的沈硯卿和江敘白同處一室,說不定促膝長談,就能冰釋前嫌呢?
他眼睛亮晶晶地提議:
“你們兩個,不如睡一塊兒?正好聊聊?”
沈硯卿立刻像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地拽住青筠的衣角:“不要,我要挨著你。”
江敘白也適時開口,語氣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沈師弟,我體格大,怕擠著你,睡不安穩。”
青筠:“……”
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隻得認命地歎口氣,自己挪到了中間。
本就狹窄的竹榻,驟然擠下三個成年男子,瞬間變得逼仄不堪。
青筠被夾在中間,隻覺得左右兩具溫熱的身軀像兩麵牆,緊緊貼著他。
沈硯卿和江敘白更是默契十足,一人一邊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
青筠僵直著身體,感覺自己像被兩股勢力綁架的人質,動彈不得。
真真是,左右為男!
黑暗中,青筠不死心地試圖為這兩人牽線搭橋。
“咳……聽說江師兄的‘流雲劍訣’精妙絕倫,沈兄,你不是修劍道?正好交流交流?”
沈硯卿:“冇興趣。”
江敘白:“乏了,睡吧。”
青筠:“……”
得,冇招了。
他認命地閉上眼,努力忽略兩邊的熱源和禁錮,強迫自己入睡。
直到中間的人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徹底陷入夢鄉。
沈硯卿悄然撐起半邊身子,在昏暗中精準地找到那柔軟的側臉,飛快又珍重地印下一吻。
“啵。”
幾乎同時,另一側也傳來一聲輕響。
“啵。”
沈硯卿擡眼,正對上黑暗中江敘白同樣擡起的眼眸——他剛剛親在了青筠的右頰上。
兩道視線在空中無聲碰撞,火花四濺,充滿警告與挑釁,像是猛獸圈定獵物時互不相讓的森然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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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歇,梵靜山後山,濕滑的空地上。
江敘白長劍斜指,劍尖雨水滴落,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現在是我師弟。”
沈硯卿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在雨絲中嗡鳴,他眉峰一挑,又爭又搶:
“師弟又如何?他昔日還是我沈家未過門的郎君!”
劍光乍起,攪碎雨簾。
兩道身影在泥濘中交錯騰挪,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江敘白畢竟根基深厚,修為精深,漸漸占了上風,劍勢如疾風驟雨,壓得沈硯卿步步後退。
一道清冷如寒泉的聲音突兀響起,帶著無形的威壓:
“你們在乾什麼。”
雲霽執一柄素白油紙傘,悄無聲息地立在幾步之外。
傘沿下,他玉雕般的俊朗麵容毫無表情,目光如冰,冷冷掃過纏鬥的兩人。
江敘白與沈硯卿動作驟停,瞬間收起劍拔弩張的氣勢,默契地對視一眼。
兩人異口同聲,麵不改色,
“師尊,弟子正在切磋劍法。”
“華光仙尊,晚輩正在切磋劍法。”
誰都冇有把實情道出來地意思。
雲霽薄唇微啟,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
“哦?深更冒雨‘切磋’,二位當真情誼深厚。”
江敘白:“……”
沈硯卿:“……”
雲霽的目光轉向沈硯卿,聲音更冷三分:
“宵禁時分,擅離客舍。再有下次,本尊親自去與你師尊分說。”
沈硯卿如蒙大赦,雖心有不甘,也隻能狠狠瞪了江敘白一眼,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至於你,”
雲霽的視線落回江敘白身上,不容置喙,“宵禁私出,同門私鬥。罰抄門規,一百遍。”
江敘白瞬間苦了臉:“師尊!弟子知錯了!能否……”
“一百五十遍。後天交。”
雲霽眼皮都未擡,聲音毫無波瀾。
江敘白:“……”
所有求情的話被生生堵了回去,隻能認命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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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霽合攏傘,傘尖的水珠無聲滴落地麵。他輕輕推開青筠的房門,步履無聲。
屋內,青筠似有所覺,迷濛地睜開眼。榻上左右空空如也,人呢?
他疑惑地轉頭,視線落在門口。
一道清冷如月的白影靜靜佇立。那張清絕出塵的容顏,恍若隔世。
“師……師尊?”
青筠驚得睡意全無,掙紮著想撐起身,卻被殘留的睏倦和突如其來的震驚弄得手足無措,身子一軟又倒回枕上。
“不必起身。”
雲霽的聲音依舊清冷,卻似乎柔和了一絲。他將一本古樸的經卷輕輕放在桌案上,
“給你的。”
門扉輕合,將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隔絕在外。
屋內重歸寂靜,隻餘雨打屋簷的細碎聲響,和桌案上那本經書,昭示著方纔並非幻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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