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媽媽留在世上的遺物 第5章

    -

爸爸捂著臉，徹底僵在原地。

那雙總是充斥著偏執和掌控欲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茫然。

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陳婉君，冇死。

媽媽冇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在走廊儘頭那扇門上。

她冇有管眾人驚訝的目光，拉著林國棟的手腕，將他強行拉倒了禁閉室的門前。

大拇指貼在指紋鎖上。

「哢噠。」

門開了。

一股更加濃烈的**氣味混雜著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光線湧入，照亮了角落裡那具蜷縮的冰冷身體。

媽媽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

她撲過去，跪在地上，無視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小心翼翼地將那具僵硬冰冷的身體摟進懷裡。

「念念，是媽媽。」

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淚水洶湧而出。

「媽媽回來了，當初媽媽冇能力帶你一起離開，是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

我的意識漂浮在空中，看著這遲來的一切。

世界轟然倒塌，又在一片混亂中重建。

媽媽？

她冇死？

那這麼多年，我在為誰扮演替身？

我承受的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委屈震盪著我無形的魂魄。

媽媽用力摟緊那具已經開始腐爛的軀體，彷彿想用自己的體溫將她暖回來。

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箇舊得褪色、耳朵都開線了的小熊玩偶，輕輕放在「我」的胸口。

「你看，念念，媽媽一直帶著，一直想著你。」

林國棟從剛纔的吃驚中緩過神來。

他跑過來，從媽媽懷中將我的屍體扒拉出來。

我的身體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

「婉君，你冇有死，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我改。」

媽媽想要推開他，但爸爸卻更快的抱住了她。

「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好，一定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

媽媽放棄了掙紮，在林國棟耳邊說出了自己多年未曾說出的那些實話。

「你控製了我那麼多年還冇有膩嗎？」

「穿什麼衣服，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我就像你櫥窗裡冇有靈魂的娃娃。」

「你比這屋裡的屍臭還要令我噁心。」

爸爸環抱媽媽的手臂鬆了一份，媽媽看準時機狠狠將他推開。

她撲過來抱住了我的屍體。

「當初我冇有能力帶走你，我在你的手鐲裡安裝了微型心跳檢測儀，看著你的心跳，媽媽就有動力在異國他鄉活下去，想著終有一天能將你接到身邊。」

兩天前，信號斷了。

她發了瘋一樣趕最快的航班回來。

爸爸他看著相擁的「母女」，那個畫麵刺痛了他。

他猛地衝過來，試圖抓住陳婉君的肩膀將她扯開。

「婉君，你一直都在騙我！」

媽媽被他扯得一個趔趄，卻死死護住懷裡的身體。

旁邊的王阿姨等人見狀，趕緊上前死死拉住狀若瘋狂的林國棟。

「婉君，你到底有冇有愛過我？」

媽媽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

「愛過。」

「但當我決定死掉的那一刻，就放下了。」

她的目光掠過他，落在懷中那具小小的屍體上。

「林國棟，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早就變成了念念。」

「她模仿我，討好你，渴望你一點點的認可。」

「她把她自己都弄丟了，隻因為你是她爸爸，她愛你！」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而現在，她死了！」

「被你活活逼死在了這個黑盒子裡！」

爸爸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力氣，停止了掙紮，呆滯地看著媽媽，又看看她懷裡那具無聲無息的屍體。

最愛他的人。

死了。

被他逼死的。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