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紈絝世子，怎麼就要造反了？ 第123章 北境驚雷
蒼梧郡的日子，明媚而充滿希望。
格物院的蒸汽機模型在沈夢溪的帶領下日臻完善，發出規律而有力的「哐當」聲，彷彿一顆強勁的心臟在搏動。
自行車工坊的流水線上，一輛輛嶄新的「飛燕」牌自行車被組裝完成，清脆的鈴鐺聲在街道上此起彼伏。
水泥廠日夜轟鳴，將源源不斷的「磐石」送往各處工地。
新式學堂裡，稚嫩的童聲誦讀著《格物蒙學》的篇章……
一切都蒸蒸日上，欣欣向榮，彷彿一個嶄新的時代正從這片土地上破土而出。
葉淩雲站在郡衙最高的望樓上，俯瞰著這座在他手中煥發新生的城市。
遠處，格物院新址的輪廓已清晰可見，規模宏大，氣勢不凡。
他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也醞釀著更宏大的藍圖——將蒸汽動力應用於船舶、車輛，完善電報通訊，甚至開始構思電力應用的雛形……嶺南，正成為他實踐理想、改變世界的試驗田。
然而，這份寧靜與希望，被一道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急報瞬間擊得粉碎！
「報——！！！」
一名風塵仆仆、甲冑染塵的王府暗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議事廳。
他臉色慘白，嘴唇乾裂，眼中布滿了血絲和難以掩飾的驚惶，顯然是經曆了長途奔襲和巨大的心理衝擊。
「王爺！皇後娘娘！大事不好！」暗衛單膝跪地，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顫抖，「北境……北境急報！我們……我們運往北境邊關的糧草和物資隊伍……已失聯一月有餘！音訊全無！」
「什麼？！」
葉淩雲猛地從座椅上站起，臉色驟變！
北境邊關！
那是爺爺葉嘯天一手打造的葉家軍駐守之地！
是抵禦金國鐵騎的最前線！
葉芷青原本正在翻閱商路賬冊，聞言也是霍然抬頭，手中的賬冊「啪」地一聲掉落在案幾上，她雍容華貴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鳳眸之中寒光乍現：「失聯一月有餘？具體怎麼回事？說清楚！」
暗衛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語速飛快地稟報：
「回娘娘！按照預定行程，由我們秘密組織、偽裝成商隊的第三批糧草輜重，應於上月十五日抵達北境『黑石堡』大營交割。
然而，黑石堡守將派人沿路接應，直至預定交接地點，卻未見任何車隊蹤影！
沿途驛站、關卡，均無此批物資通關記錄！派出的數路斥候沿預定路線反向搜尋，深入數百裡，竟……竟如同石沉大海，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整支龐大的運輸隊，連同護衛的三百精銳，近千民夫，數百輛大車……全部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葉淩雲的聲音冰冷刺骨，他一步跨到暗衛麵前，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失聯確切時間？最後一次收到他們的訊息是什麼時候？」
「最後一次飛鴿傳書，是上月十二日，車隊已過『落鷹峽』，一切正常，預計三日內抵達黑石堡。」
暗衛不敢抬頭，聲音帶著絕望，「自那以後，再無音訊！直到黑石堡守將察覺不對，派人搜尋無果，才通過緊急渠道傳回訊息……這中間，已過去一月有餘！」
一個月！葉淩雲的心猛地一沉。
從蒼梧郡到北境邊關，路途遙遠，山高水險，尋常商隊往返一趟至少需要兩個月。
這批物資失聯一個月，意味著訊息傳回時，距離出事很可能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
這麼長的時間，足以發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葉家軍！那是爺爺葉嘯天留下的根基，是大乾北疆最堅固的屏障！
二十萬將士，在苦寒之地枕戈待旦，麵對的是金國最精銳的「鐵浮屠」和「柺子馬」！
他們之所以能在裝備、補給並不占優的情況下死死擋住金國鐵蹄，靠的就是那股百戰淬煉出的鐵血軍魂，以及……相對穩定的後勤保障！
自從葉嘯天「兩次詐死」大敗完顏麟，卻也因此徹底與朝廷撕破臉。
葉芷青和葉淩雲深知北境的重要性，更不忍心看著爺爺留下的將士們忍饑挨餓、流血犧牲，因此一直通過隱秘渠道，利用葉芷青龐大的商業網路，暗中籌集糧草、軍械、藥品，偽裝成商隊，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北境。
這幾乎掏空了嶺南新政初期相當一部分的盈餘，但葉淩雲和葉芷青都認為值得——他們守衛的，不僅僅是趙家的江山，更是大乾千千萬萬的百姓！
是身後那片廣袤的土地和無數生靈！
如今，這批維係著二十萬將士性命和北境防線的物資，竟然在距離大營僅三日路程的地方，人間蒸發了？！
「查！給本宮動用一切力量去查！」
葉芷青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寒意，她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杯叮當作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本宮要知道，是誰！敢動我葉家軍的糧草！」
她立刻通過秘密渠道，向北境葉家軍高層以及沿途所有可能的資訊節點發出了最高階彆的密令，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速度查明真相！
王府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壓抑。
格物院的機器轟鳴、街市的喧囂彷彿都被隔絕在外。葉淩雲在議事廳內踱步，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嶽飛、陳淩風等人聞訊趕來，皆是麵色鐵青，拳頭緊握。
沈夢溪也匆匆而至，他雖然不諳軍事，但也深知此事關乎國運，憂心忡忡。
等待的三日，如同三年般漫長。
每一刻都充滿了焦灼與不安。終於，一份染著風霜、字跡潦草卻蓋著葉家軍獨有暗記的密報，被快馬加鞭送到了葉淩雲手中。
葉淩雲幾乎是搶過密報，一目十行地掃過，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猛地將密報拍在桌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混賬！」
葉芷青連忙接過密報，隻見上麵寫著：
「……金國炎天君完顏麟，親率二十萬大軍，陳兵『飲馬河』北岸，與我軍隔河對峙，戰雲密佈，大戰一觸即發！
我軍斥候多方探查，確認第三批糧草輜重車隊，確於落鷹峽至黑石堡路段失蹤，沿途未見大規模戰鬥痕跡，亦無殘骸遺落，如同……憑空消失！
營中存糧……僅夠半月之需！軍心……已有不穩之兆！」
「完顏麟親至？二十萬大軍？」葉芷青倒吸一口涼氣，「存糧僅半月？！」
這訊息如同冰水澆頭，讓議事廳內所有人遍體生寒！
金國大軍壓境，葉家軍卻麵臨斷糧危機！這簡直是滅頂之災！
「憑空消失……未見戰鬥痕跡……」
葉淩雲眼中寒芒閃爍，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從落鷹峽到黑石堡，雖非坦途，但也並非絕地。
能讓我三百精銳護衛連同民夫、數百輛大車無聲無息消失，絕非尋常山賊流寇所能為！
這需要周密的計劃、強大的力量，以及對地形、對葉家軍補給路線的……瞭如指掌！」
他猛地抬頭，看向葉芷青，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姑姑，看來我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
「最壞的打算？」葉芷青鳳眸微眯，心中已隱隱猜到他要說什麼。
「對！」葉淩雲斬釘截鐵，一字一句道：「趙崢！是他！是他勾結金國，或者至少是默許、縱容了某些人，在內部截斷了葉家軍的糧道！甚至……這整件事，就是他授意的！」
「不可能！」葉芷青斷然否定，但她的聲音裡卻少了幾分底氣，「趙崢是昏聵，是多疑，是刻薄寡恩！
但他終究是大乾的皇帝！
葉家軍若垮了，北境失守，金國鐵騎長驅直入，直搗臨安，他趙家的江山也就完了！
他再恨我們秦王府，再恨葉家軍，也不至於蠢到自毀長城，引狼入室！」
「自毀長城？引狼入室？」葉淩雲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中充滿了諷刺與悲涼，「姑姑，您太高看他的格局，也太低估他被仇恨和恐懼扭曲的心智了！」
他走到窗前，背對著眾人，望著北方陰沉的天際，聲音低沉而壓抑：
「爺爺葉嘯天，功高震主，在臨安城下，當著滿朝文武和天下人的麵，狠狠抽了他這個皇帝一記耳光！
讓他威嚴掃地，成了大乾開國以來最大的笑話！
這份恥辱，早已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葉家軍，是爺爺的軍隊，是葉家的軍隊！
它越強大，越能打，在趙崢眼裡，就是越大的威脅，越深的恥辱！」
「他怕我們！他恨我們！恨之入骨！」
葉淩雲猛地轉身，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在他眼裡，葉家軍的存在，就是他皇權上的膿瘡！
隻有葉家軍死光了，被金國鐵蹄踏成齏粉，他才能覺得大仇得報，才能覺得高枕無憂！
至於北境失守？金國入侵？
他恐怕還抱著天真的幻想，以為可以割地、賠款、和親來換取苟安！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隻要能看到葉家覆滅，看到我們痛苦，他或許覺得，就算把半壁江山送給金國，也值了！」
葉芷青被葉淩雲這番剖析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也深知趙崢對秦王府的忌憚和怨恨，但從未想過，這份怨恨會扭曲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引外敵以除內患？這簡直是……瘋子！
「可是……這太瘋狂了！他難道不怕遺臭萬年？不怕被天下人唾罵？」葉芷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瘋狂？」葉淩雲的眼神冰冷如霜，「一個被權力和仇恨徹底吞噬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在他眼裡，隻要能除掉心腹大患，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更何況，他完全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糧草失蹤？可以推給『流寇』、『天災』！
隻要葉家軍覆滅在北境，死無對證，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至於罵名？曆史，從來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議事廳內一片死寂。
葉淩雲的分析，如同揭開了一層血淋淋的真相，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這樣，那葉家軍麵臨的，不僅僅是金國二十萬大軍的正麵壓力，更有來自背後朝廷的致命黑手！
腹背受敵，斷糧絕援……這是真正的十死無生之局！
「不行！」葉淩雲猛地攥緊拳頭，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絕對不行！葉家軍不能垮！北境不能丟！那是二十萬為大乾流過血、立下赫赫戰功的好兒郎！
他們不該成為權力傾軋的犧牲品！
更不能因為我秦王府的恩怨，而葬送在異國他鄉！」
他看向葉芷青，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姑姑，我必須去一趟邊關！」
「什麼？！」葉芷青失聲驚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淩雲！你瘋了？！
此去北境，何止千裡！路途凶險莫測！
趙崢若真存了歹心，必定沿途設下重重關卡，甚至佈下天羅地網！金國大軍壓境，前線更是刀山火海！
你……你這是去送死！」
「我沒瘋！」葉淩雲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我知道危險。
但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葉家軍，是爺爺的心血，是北境的屏障！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自己人背後捅刀，活活困死、餓死在邊關！」
他走到葉芷青麵前，目光灼灼：「姑姑，嶺南的基業來之不易，是您的心血，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我走後，這裡就全權交給您了！有沈先生在，有格物院在，有嶽飛、陳淩風他們在，嶺南亂不了！
但北境……若葉家軍覆滅，金國鐵騎南下，嶺南再繁榮，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最終難逃戰火蹂躪！
唇亡齒寒的道理，您比我更懂！」
「可是……」葉芷青看著侄兒年輕卻堅毅的臉龐，心中充滿了不捨與擔憂。
她知道葉淩雲說的是對的，北境若失，嶺南難保。
但她更清楚，葉淩雲此去，九死一生！他是秦王府的主心骨，是嶺南新政的靈魂！他若出事……
「沒有可是！」葉淩雲打斷了她，語氣斬釘截鐵，「我必須去！我要去帶回葉家軍！哪怕……隻帶回一部分精銳！我不能讓爺爺的舊部，白白葬送在陰謀和背叛之中！
嶺南，需要這支百戰精銳！未來的路，更需要這支鐵軍來守護！」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廳內眾人：「小飛，淩風，熊大熊強！立刻整軍！挑選最精銳、最可靠的三千背嵬軍！輕裝簡從，備足火器彈藥！三日後，隨我北上！」
「末將遵命！」嶽飛、陳淩風、熊大熊強齊聲應諾，聲音鏗鏘，帶著一股悲壯與決然。他們深知此行的凶險，但更明白葉淩雲的決心和此舉的意義。
葉芷青看著侄兒決絕的背影，看著他點將時那不容置疑的威嚴，知道再勸已是無用。
她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隻剩下屬於陽天君的冷靜與果決。
「好！」葉芷青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本宮……為你備好最快的馬，最隱秘的路線，最充足的金銀和通關憑證！
格物院新製的『掌心雷』、『霹靂火』，全部帶上！沈先生！」
「老朽在！」沈夢溪連忙應道。
「格物院暫停所有非緊急專案，全力保障王爺此行所需！」葉芷青快速下令。
「老朽明白！必當竭儘全力！」沈夢溪肅然領命。
葉淩雲看著姑姑迅速進入狀態，有條不紊地安排一切，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走到葉芷青麵前，低聲道：「姑姑，嶺南……就拜托您了。還有……商路和情報，是我們在北境的眼睛和耳朵，務必保持暢通！」
葉芷青重重地點了點頭，用力握住葉淩雲的手，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
三日後，蒼梧郡北門。
秋風蕭瑟，旌旗獵獵。
三千葉家軍軍精銳，身著輕便皮甲，背負新式火銃，腰懸戰刀，馬鞍旁掛著鼓囊囊的彈藥袋和格物院特製的「掌心雷」，肅然而立，殺氣內斂，卻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
葉淩雲一身玄色勁裝，外罩軟甲，腰懸佩劍，騎在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上。
他最後看了一眼身後初具規模、充滿生機的蒼梧郡，眼中閃過一絲不捨，但隨即被更深的決絕取代。
「出發！」他猛地一揮手，聲音清越，穿透雲霄。
馬蹄聲如雷，三千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捲起漫天煙塵，向著北方，向著那片危機四伏、殺機暗藏的邊關，義無反顧地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