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紈絝世子，怎麼就要造反了？ 第142章 龍馭殯天，暗流洶湧
凜冽的北風裹挾著初冬的寒意，吹過嶺南蒼梧郡的城頭，也帶來了一個足以震動天下的訊息——大乾皇帝趙崢，駕崩了！
訊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蒼梧郡守府內激起了層層漣漪。
葉芷青端坐在主位，手中捏著那份由特殊渠道傳遞而來的密報，指節微微泛白。她保養得宜的臉上，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從容與鎮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深沉的疑慮。
「暴斃？」她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趙崢……他正值壯年，身體一向健朗，飲食起居皆有規製，太醫署也從未報過隱疾……怎會突然暴斃？」
她與趙崢同床共枕多年，深知這位皇帝的性情。
他多疑、刻薄、甚至有些懦弱，但絕非短命之相。
更何況，就在他「暴斃」之前，還精準地截斷了葉家軍的糧草，下達了將葉家軍定為叛軍、令周金玉南下征討嶺南的旨意！
這一切，都需要一個清醒、甚至冷酷的頭腦去運作。
「這太蹊蹺了……」
葉芷青鳳眸微眯，銳利的目光彷彿要穿透紙背，看清臨安皇宮深處的真相。
她心中那點因多年夫妻情分而殘留的傷感，迅速被更強烈的警惕和懷疑所取代。
葉芷青的聲音冷了下來，她獨自言語道：
「趙崢此人，雖刻薄寡恩，但並非愚蠢到自毀長城的地步。
勾結金國，坑殺葉家軍，這無異於將大乾北境門戶徹底洞開！
他就算再恨我秦王府，也斷不至於做出這等引狼入室、遺臭萬年的蠢事！除非……他當時已身不由己！」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葉芷青的心頭：
操縱！趙崢很可能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已經淪為他人手中的提線木偶！那麼，是誰？誰有如此大的能量和膽魄，能操縱一國之君？
「三皇子趙楷……」葉芷青喃喃道，隨即又搖了搖頭，「他？絕無此等手段和心機。」
趙楷的登基，更像是一個被推到台前的幌子，一個巨大陰謀的最終環節。
這背後那隻翻雲覆雨的手，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麼？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葉芷青的脊背。她意識到，臨安的風暴，遠比她想象的更加詭譎和凶險。
訊息也傳到了趙玲瓏的耳中。
這位性情溫婉的公主，將自己關在房中，對著窗外蕭瑟的冬景，默默垂淚。
父皇……那個給予她最多寵愛的男人，那個在她心中曾如山嶽般偉岸的帝王，就這樣猝然離世了。
「如果……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
趙玲瓏低聲啜泣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想起小時候，父皇將她抱在膝頭，指著禦花園的奇花異草給她講故事；
想起她生病時，父皇徹夜守候在床前的焦急模樣……那些溫情脈脈的瞬間，都是真實的。
父皇對她的愛，或許也是真實的。
可是，帝王家啊……這金碧輝煌的牢籠，註定容不下純粹的情感。
為了權力，為了平衡，為了那冰冷的江山社稷，親情可以成為籌碼，寵愛可以變成枷鎖。
父皇最終選擇了那條路，將葉家、將她們母女，都推向了對立麵。
這份複雜的情感，如同交織的藤蔓，纏繞著趙玲瓏的心，讓她痛楚難當。
相較於葉芷青的疑慮和趙玲瓏的哀傷，趙婉兒和寧宸軒的反應則顯得更為直接。
趙婉兒得知訊息時，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死了？」她心中冷笑一聲，彷彿聽到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的死訊。
那個名義上是她生父的男人，帶給她的隻有無儘的屈辱和冰冷的算計。
宮女所生，命如草芥，若非生辰八字與葉淩雲相合，她早已是一具枯骨。
趙崢的死，在她心中激不起半點漣漪，甚至……隱隱有一絲解脫的快意。
她與那個男人之間，除了冰冷的血脈聯係，再無半分情義可言。
寧宸軒的反應則更為淡漠。
他正與沈夢溪在格物院討論新式守城弩的改進方案，聽聞訊息，隻是抬了抬眼皮，嗤笑一聲：
「哦？那個狗皇帝終於死了？倒是省了王爺日後動手的麻煩。」
在葉淩雲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寧宸軒心中那套根深蒂固的君君臣臣觀念早已崩塌。
什麼真龍天子，什麼九五之尊？
不過是一群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蠹蟲罷了！
趙崢坑害忠良，勾結外敵，死有餘辜！
他的死，在寧宸軒看來，不過是天道迴圈，報應不爽。
趙崢駕崩的訊息，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在大乾境內並未激起太大的波瀾。
他早已失了民心。
苛捐雜稅，寵信奸佞，特彆是將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葉家軍汙衊為叛軍，更讓天下百姓看清了這位帝王的昏聵與涼薄。
他的死，對許多人而言，甚至帶著一絲隱秘的慶幸。
或許，新朝能帶來一絲改變？
臨安，皇宮深處。
一處佈置得清雅彆致，卻隱隱透著森然之氣的宮殿內，趙如煙正對鏡梳妝。
銅鏡中映出的容顏，早已褪去了當年跟在趙婉兒身邊時的平庸，變得美豔不可方物，眉宇間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銳氣。
腳步聲傳來，身著嶄新明黃龍袍的趙楷，在幾名內侍的簇擁下，有些侷促地走了進來。
龍袍加身，本該意氣風發，但此刻的趙楷，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色，隻有深深的疲憊和難以掩飾的恐懼。
「三哥，」趙如煙沒有回頭，聲音清冷，如同玉珠落盤，「明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怎麼有空來妹妹這裡？」
趙楷看著鏡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他後悔了！他無比後悔當初與趙如煙合作！
是他，親手將三公九侯的門路介紹給了她。
是他，默許甚至暗中支援她在朝堂後宮編織勢力網。
是他，被那唾手可得的皇位迷住了雙眼，一步步放權，最終讓她成長為一個自己完全無法掌控的怪物！
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父皇！
那個看似暴斃的背後，隱藏著何等陰毒的手段？
趙楷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稍有不從，或者失去了利用價值，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妹妹」，會毫不猶豫地讓他步父皇的後塵！
「我……」趙楷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嗯？」趙如煙終於轉過身，那雙美眸平靜地看向趙楷，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趙楷瞬間感到窒息。
「三哥，如今你已經是皇帝了，要自稱『朕』。」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趙楷渾身一顫，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他下意識地避開趙如煙的目光，囁嚅道：「朕……朕隻是來看看你，登基在即，心中……心中有些不安。」
「不安？」趙如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緩步走到趙楷麵前。
她伸出手，輕輕拂過趙楷龍袍上那冰冷的金線刺繡，動作輕柔，卻讓趙楷如遭蛇噬，渾身僵硬。
「三哥如今是九五之尊，坐擁萬裡江山，還有什麼可不安的？莫非……是擔心妹妹？」
趙楷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絕美容顏，心臟狂跳。
他記得很清楚，當年她還是趙婉兒身邊那個不起眼的小宮女「如煙」，相貌平平，沉默寡言。
可如今……她美得驚心動魄，也危險得令人膽寒！
這巨大的反差，更讓他感到恐懼。
「不……不是……」趙楷慌忙否認。
「那就好。」趙如煙收回手，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恢複了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
「三哥還是好好準備明日的登基大典吧。這是你夢寐以求的時刻，可彆出了差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妹妹有些乏了，就不留你了。」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氣。
趙楷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讓他感到無比壓抑的宮殿。
看著趙楷倉惶離去的背影，趙如煙臉上的冰冷化為一抹深深的失望和鄙夷。
她走到窗邊，望著外麵象征著至高權力的重重宮闕，幽幽歎了口氣。
「果然……爛泥扶不上牆。」她低聲自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若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葉淩雲……那個智計百出、文采風流、胸藏丘壑的男人……她寧可傾儘所有，全力輔佐！
她欣賞他，甚至……曾有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愫。
可偏偏，他喜歡的是趙玲瓏！
喜歡那個她恨之入骨的人！
一股扭曲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纏繞上趙如煙的心房。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葉淩雲……既然你喜歡趙玲瓏，那就彆怪我無情！」
她的眼神變得無比陰鷙，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我要你死！我要趙玲瓏……生不如死！」
凜冽的寒風穿過宮苑，捲起地上的落葉，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彷彿在為這深宮之中湧動的無儘殺機而悲鳴。
新帝登基的鐘鼓尚未敲響，更深的黑暗已然籠罩了整個大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