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紈絝世子，怎麼就要造反了？ 第46章 真相
葉淩雲渾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
他艱難地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爺爺…婉兒…你們…打完了？真精彩！哈哈…」
葉嘯天須發戟張，黑金蟒袍無風自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葉淩雲的心尖上。
「臭小子！你跑什麼？！見了婉兒，你轉頭就想跑？是不是覺得婉兒配不上你？還是覺得老夫的話是放屁？！」
他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下！葉淩雲嚇得脖子一縮，下意識地想躲。
「秦王爺爺息怒！」趙婉兒身影一閃，如同火紅的流雲，瞬間擋在了葉淩雲身前。
她手中那杆亮銀槍不知何時已收在背後，此刻隻是伸出白皙的手掌，輕輕按住了葉嘯天的手臂。動作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韌勁。
葉嘯天的手停在半空，看著趙婉兒平靜卻堅定的眼神，胸中的怒火微微一滯。
他冷哼一聲，收回了手，但目光依舊如刀般刮向葉淩雲：「說！為何要跑？今日不給老夫一個交代，家法伺候！」
葉淩雲頭皮發麻，看著眼前這尊煞神和擋在自己身前的「女戰神」，嘴唇囁嚅著，卻不知如何開口。
難道說「我怕她打死我」？
這理由在剛才那場驚世駭俗的對決後，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趙婉兒轉過身，那雙清亮的眸子直視著葉淩雲，裡麵沒有了之前的冰冷殺意，反而帶著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有無奈，有失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葉淩雲，」她的聲音很平靜，卻清晰地傳入葉淩雲耳中，「你我婚約，乃是長輩所定，更是…更是關乎你性命之事。我趙婉兒，自知曉此事起，便從未想過要違背。」
葉淩雲愣住了。從未想過違背？那之前那些鞭子是怎麼回事？
趙婉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你可知，你之前流連青樓，醉生夢死，整日惹是生非，一副紈絝模樣，將秦王府的顏麵、將你爺爺的期望、更將你自己的性命視若無物！我打你，是恨鐵不成鋼！是氣你不爭氣！是想打醒你！」
她的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絲激動：「但我從未想過要你的命！那日惜玉閣前，我鞭打你，下手自有分寸。你以為…你以為秦王爺爺『詐死』的訊息傳來時，你還能安穩地躺在王府養傷嗎？」
葉淩雲心頭猛地一跳，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
趙婉兒看著他，眼神銳利如刀：「趙崢！他早已視你為眼中釘！秦王爺爺『戰死』的訊息一傳來，他便立刻派人，要對你下殺手！是我！」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決絕：「是我提前得知訊息，搶先一步趕到惜玉閣！
是我故意當街鞭打你，製造出你重傷瀕死的假象！
是我告訴趙崢，我不願嫁給你這個廢物，不如打死乾淨！也是我…」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也是我在你昏迷時，俯身…吻了你…將我體內的一口『先天一氣』渡給了你！
這口氣，護住了你心脈，吊住了你的命！否則，你以為禦醫檢查時，為何會斷定你『必死無疑』？
那是我的『先天一氣』掩蓋了你的生機！趙崢信了，他高興了！他以為你死定了！秦王府後繼無人了！」
葉淩雲如遭雷擊！他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婉兒！
原來…原來是這樣？！
那場差點要了他半條命的鞭打，竟然是她的保護？！
那冰冷唇瓣的觸感，不是幻覺，是她救命的「先天一氣」？！
禦醫的「必死」診斷，是她精心設計的騙局？！
他穿越而來，占據這具身體，竟是因為趙婉兒這看似暴戾實則深沉的保護？！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淹沒了葉淩雲。
震驚、愧疚、後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紅衣女子，她眉宇間帶著英氣，眼神清澈而堅定，此刻在他眼中，那曾經讓他恐懼的暴力形象轟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葉嘯天在一旁聽著，臉上的怒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和一絲欣慰。
他看向趙婉兒的目光，充滿了讚賞和…感激。
趙婉兒看著葉淩雲呆滯的樣子，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後來，秦王爺爺大勝的訊息傳來，趙崢慌了，立刻派禦醫『全力救治』你。
你這才『奇跡般』地活了過來。葉淩雲，你這條命，也算是我趙婉兒救回來的。
我既認定了你是我的夫君，便不會讓你輕易死去。」
她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一絲屬於霓凰公主的驕傲：「所以，你現在還跑嗎？」
葉淩雲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
之前的恐懼和抗拒，在真相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自私。
他看著趙婉兒近在咫尺的容顏，那雙明亮的眼睛，挺翹的鼻梁，緊抿的唇瓣…褪去了暴戾的濾鏡，此刻在他眼中竟是如此…生動美麗。
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他忽然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痞氣和劫後餘生的輕鬆，故意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道：
「跑？跑什麼？我現在覺得…我媳婦兒真厲害！不僅槍法好，演戲也是一流！連皇帝都騙過了！」
他故意把「媳婦兒」三個字咬得極重，眼神帶著促狹的笑意，打量著趙婉兒瞬間染上紅暈的臉頰。
趙婉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調戲弄得一愣，隨即柳眉倒豎，下意識地又想抬手，但看到葉淩雲眼中那不再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絲欣賞和…戲謔的光芒，她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油嘴滑舌！誰是你媳婦兒！再胡說八道，小心你的皮！」
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紅暈卻更深了，眼神也有些閃躲，那份殺伐果斷的女戰神氣勢，此刻竟顯得有些…可愛。
葉嘯天看著這對小兒女的模樣，捋著胡須，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好！這才對嘛！臭小子，以後對婉兒好點！再敢胡鬨，看老夫不打斷你的腿！」
葉淩雲連忙正色，對著趙婉兒鄭重一揖：「婉兒姑娘…不，婉兒，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後…日後定當…好好相處。」
他本想學古人說「以身相許」，但，這趙婉兒已經算是許給自己了吧。
趙婉兒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
葉淩雲趁熱打鐵，提議道：「婉兒，三日之後便是吉日。
不如…我們一同去月老廟祈福？
也算…為我們的婚約討個好彩頭？」他看向趙婉兒，眼神帶著詢問。
趙婉兒微微遲疑，但看到葉嘯天鼓勵的目光，又看了看葉淩雲眼中難得的認真，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葉嘯天撫掌大笑：「好！月老廟好！就這麼定了！臭小子，這次可彆再想著跑了！」
「不敢不敢！」葉淩雲連忙擺手，臉上堆滿笑容。
隨後，葉淩雲帶著熊大離開了庭院。
熊大全程如同隱形人一般，此刻才低聲道：「世子，您剛才…膽子可真大，也不怕霓凰公主再揍你一頓。」
葉淩雲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這不是…氣氛到了嘛。熊大，走，去看看咱們招攬的那些寶貝疙瘩！」
兩人來到王府前院臨時辟出的「開府建牙」辦公處。
此時，葉安正帶著幾個識字的家丁整理著厚厚的名冊和各類「作品」。
「世子，您來了。」葉安連忙起身行禮，將一摞整理好的資料遞上，「這是今日登記造冊的工匠名錄及其技藝簡述，還有部分人帶來的樣品或圖樣。」
葉淩雲點點頭，在案幾後坐下，熊大如同鐵塔般侍立一旁。
他翻開名冊，神情變得專注起來。
王鐵錘，祖傳鐵匠，擅百煉鋼，尤精刀劍鍛造。
旁邊放著幾塊寒光閃閃的精鐵錠和一把造型古樸但刃口鋒利的短刀。
葉淩雲拿起短刀，屈指一彈，刀身發出清越的嗡鳴。
「好刀！好手藝！好東西！」他連聲讚歎。
張清源，曾參與治理黃河水患，精水利營造。
附有一卷他手繪的河渠圖樣和一篇《治水十策》的節選。
葉淩雲仔細翻閱，圖中線條精準，標注清晰，策論更是見解獨到，直指要害。「人才！絕對的水利專家！」葉淩雲心中暗喜。
李稻香，老農，精農桑，改良稻種，畝產增三成。
旁邊是一束顆粒飽滿、色澤金黃的稻穗。葉淩雲撚起幾粒稻穀，仔細端詳，顆粒飽滿，沉甸甸的。
「雜交優勢？還是選育良種？不管怎樣，糧食是根本！這位李老丈，是寶貝！」他鄭重地將稻穗放好。
還有擅長製糖的、精通曬鹽的、燒瓷技藝精湛的、織染出神入化的、營造築城經驗豐富的…林林總總，數十人。
雖然人數不算多，但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實乾家。
葉淩雲一頁頁翻看，時而凝神思索，時而麵露喜色，時而提筆在名冊旁寫下幾個字，或是「重點」、「麵談」、「可研」等字樣。
他腦海中，嶺南那片瘴癘之地的藍圖，正隨著這些名字和技藝，一點點變得清晰、具體起來。
熊大默默地看著自家世子專注的側臉，那眼神中閃爍的光芒，不再是紈絝子弟的輕浮，而是一種…運籌帷幄、誌在千裡的神采。
他心中那份追隨的決心，更加堅定。
時間在翻閱和思考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早已徹底暗了下來，燭火在案頭跳躍，映照著葉淩雲專注的身影。
嶺南的未來，大乾的變局，似乎都在這靜謐的夜晚，隨著這些粗糙卻有力的名字，悄然埋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