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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紈絝世子,怎麼就要造反了? 第75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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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嶺南困局

嶽飛在實戰中初露鋒芒,那份勇猛果決和守護弱小的赤誠,不僅贏得了葉淩雲和趙婉兒更深一層的信任,也讓他自己褪去了幾分少年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的自信。

旅途不再沉悶。

趙婉兒開始係統地傳授嶽飛葉家軍的基礎槍法。

她演示時,亮銀槍如遊龍驚鴻,點、刺、掃、挑,招式簡潔卻蘊含千鈞之力。

嶽飛天生神力,筋骨強健,雖時日尚短,但模仿起來竟有模有樣,一杆木棍在他手中虎虎生風,隱隱透出不凡的威勢。

葉淩雲則著重培養他的大局觀和指揮意識。

休息時,常指著山川河流、密林隘口,與嶽飛探討如何利用地形佈防、設定哨卡、運用斥候偵查。

嶽飛聽得聚精會神,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雖顯稚嫩,卻思路清晰,讓葉淩雲暗自點頭。

阿箬則成了嶽飛最忠實的「小尾巴」和「陪練」。

她學著嶽飛的樣子紮馬步、揮拳頭,小臉憋得通紅,雖然那點力氣在嶽飛麵前如同撓癢癢,但那份認真的勁頭和崇拜的眼神,總能逗得大家開懷一笑,為緊張的旅途增添了幾分暖意。

一路南下,景緻漸變。

溫帶的蒼翠被熱帶雨林的濃密蔥鬱取代。

空氣彷彿浸飽了水汽,沉甸甸地壓在肩頭,混合著草木腐爛的土腥氣和不知名野花的濃鬱香氣。

蚊蟲也多了起來,嗡嗡作響,擾人清夢。

阿箬起初還覺得新奇,指著從未見過的巨大蕨類和色彩斑斕的鳥兒嘰嘰喳喳,但很快就被悶熱潮濕和蚊蟲叮咬弄得蔫蔫的,小臉上起了幾個紅疙瘩,讓她時不時委屈地撓幾下。

嶽飛雖體質強健,也需適應這迥異於北方的濕熱環境。

他每日揮汗如雨地練習槍法,汗水浸透粗布衣衫,既是為了精進武藝,也是為了排遣這令人窒息的濕悶。

終於,在離開湯陰月餘之後,他們抵達了嶺南地界,蒼梧郡。

這裡是熊大按照葉淩雲指示,先行抵達並建立初步據點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與葉淩雲記憶中那個瘴癘橫行、不毛之地的模糊印象有所不同,卻也遠非富庶之鄉。

連綿起伏的丘陵如同沉睡的巨獸,覆蓋著濃密得幾乎透不進光的原始森林,藤蔓纏繞,古木參天。

奔騰的江河如同銀鏈,在群山間咆哮穿行,留下深深的峽穀。

熊大選擇的據點位於一處相對開闊的河穀地帶,背靠陡峭險峻、雲霧繚繞的山嶺,前有湍急的河流環繞,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易守難攻。

遠遠望去,河穀中已搭建起一片簡陋卻井然有序的營寨。

粗壯的原木紮成高大的柵欄,將一片不小的區域圍護起來。

柵欄內,是成排用竹木搭建的棚屋,雖顯粗陋,但排列整齊,能遮風避雨。

營寨中心,一座稍顯高大的竹木結構建築矗立著,那便是議事廳。

營寨外圍,有穿著簡易皮甲、手持長矛的士兵在巡邏警戒,步伐沉穩,眼神銳利,看裝束,正是葉家軍玄甲衛的簡化版。

營寨入口處,一麵巨大的黑色旗幟迎風招展,上麵繡著一個遒勁有力、彷彿帶著金戈鐵馬之氣的「葉」字!

「是葉家軍的旗!」嶽飛眼尖,興奮地喊道,聲音中帶著歸屬感和自豪。

經過一路熏陶,他已將自己視為葉家軍的一員。

營寨內顯然也發現了他們。

很快,沉重的寨門在絞盤的吱呀聲中緩緩開啟,一隊騎兵如同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鐵塔,麵板黝黑發亮,正是熊大!

他遠遠看到葉淩雲和趙婉兒的身影,激動得猛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衝到近前!

熊大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單膝重重跪地,激起一片塵土,聲如洪鐘,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末將熊大!恭迎王爺!公主殿下!」

這一聲「王爺」、「公主殿下」,如同驚雷,在阿箬耳邊炸響!

她原本正蔫蔫地靠在趙婉兒懷裡,好奇地打量著那個「黑塔」般的叔叔。

此刻,她猛地瞪圓了眼睛,小嘴微張,難以置信地看向葉淩雲,又看看趙婉兒,彷彿第一次認識他們!

王爺?公主?她的爹孃?那個總愛逗她笑、給她買糖人的爹爹?

那個溫柔給她梳頭、教她認字的娘親?

竟然真的是……王爺和公主?!巨大的震驚讓她的小腦袋一片空白,小手無意識地緊緊揪住了趙婉兒的衣襟,身體微微顫抖,小臉上寫滿了茫然、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呆呆地看著。

「熊大!快起來!」葉淩雲連忙下馬,幾步上前,雙手用力扶起這位忠心耿耿的悍將。

趙婉兒也帶著阿箬和嶽飛下馬。

她敏銳地感受到懷中女兒的僵硬和震驚,輕輕拍了拍阿箬的後背,低聲安撫:「阿箬彆怕,爹孃還是爹孃。」

隨即,她看向熊大,微微頷首:「熊統領辛苦。」

嶽飛則肅然起敬,抱拳行禮。

他從熊大身上感受到一股與趙婉兒截然不同的彪悍氣息,那是一種如同山嶽般厚重、經曆過血與火淬煉的壓迫感,讓他心潮澎湃。

「王爺!公主!一路辛苦了!」熊大聲音依舊洪亮,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營地已初步建好,請隨末將入營!」

進入營寨,葉淩雲仔細巡視著熊大這月餘的成果,趙婉兒牽著還有些發懵的阿箬緊隨其後,嶽飛則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木柵欄足有一丈多高,用粗大的硬木深深打入地下,關鍵位置設有箭樓和瞭望台,視野開闊。

營寨依山傍水,背靠的陡峭山崖形成天然屏障,前方的河流湍急,僅有一座簡易木橋連通,地勢險要,熊大顯然深諳防禦之道。

竹木棚屋雖簡陋,但排列整齊,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能遮風擋雨。

有專門的夥房冒著炊煙,馬廄裡拴著幾十匹戰馬,還有幾間較大的倉庫和一處用粗壯竹木搭建、相對寬敞的議事廳。

營寨內除了五千葉家軍精銳,還有熊大沿途收攏的近千名青壯流民。

他們被組織起來,有的在揮汗如雨地挖掘水渠,有的在遠處山坡上開墾荒地,有的則在伐木加固營寨,秩序井然。

河穀兩側相對平緩的坡地上,已被開墾出數百畝田地。

土地呈紅褐色,夾雜著不少碎石,顯得貧瘠。

地裡稀疏地冒出一些嫩綠的幼苗,一些簡易的水渠正在挖掘中,引河水灌溉。

「熊大,做得很好!」葉淩雲由衷讚道。

能在如此短時間、在陌生險惡的環境中建立起這樣一個初具規模、防禦森嚴、管理有序的據點,熊大展現出的能力遠超葉淩雲的預期。

然而,熊大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反而帶著深深的憂慮,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引著葉淩雲等人來到一處位於營寨深處、用厚實茅草和竹木搭建的臨時糧倉前,掀開沉重的草簾。

一股混雜著泥土和陳糧味道的氣息撲麵而來。

糧倉內空空蕩蕩!

光線昏暗,隻有角落堆著幾十袋糧食,孤零零地蜷縮在那裡,與諾大的糧倉空間和營寨數千人的規模相比,顯得格外刺眼和淒涼。

幾隻老鼠在角落裡窸窸窣窣,更添幾分蕭索。

「王爺!」熊大的聲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嶺南這鬼地方……濕熱難當,瘴氣彌漫,土地……太貧瘠了!

全是石頭疙瘩,開荒極其艱難!

我們帶來的糧食……已經消耗過半!新墾的田地,您也看到了,苗稀地薄,收成如何……老天爺才知道!

就算有收成,也遠水解不了近渴!更麻煩的是……」

他領著眾人走到營寨邊緣的木柵欄旁,指向外麵不遠處一片地勢更低窪、更加簡陋的區域。

那裡用樹枝、破布、茅草胡亂搭起了一片窩棚,如同一個巨大的傷疤。

窩棚區裡,聚集著數百名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民。

男女老少皆有,他們或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麻木;或呆滯地望著營寨方向,眼中隻剩下絕望的死灰。

不斷還有新的流民,拖家帶口,步履蹣跚地從山林小徑中鑽出,如同涓涓細流彙入這片絕望的泥潭。

營寨的士兵將他們攔在外麵,他們隻能在那片窩棚區的外圍席地而坐,如同等待施捨的乞兒。

「流民……越來越多!像蝗蟲一樣!」

熊大眉頭緊鎖,聲音帶著壓抑的焦躁和無奈,

「都是聽說這裡有活路,有吃的,從附近郡縣,甚至更遠的州府逃難來的!

末將……末將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們餓死在眼前,將他們拒之門外……可營中存糧……連我們自己都快撐不住了!

每日隻能在寨外設兩個粥棚,熬些能照見人影的稀粥吊命……即便如此,糧食也像流水一樣消耗!

再這樣下去……不出半月,營中就要斷糧了!」

葉淩雲的心猛地一沉!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糧荒!

這是他預料之中的困難,卻沒想到來得如此迅猛、如此嚴峻!

大乾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朝廷的賑災糧款他也略有耳聞,但層層盤剝之下,真正能落到災民口中的,恐怕十不存一!

眼前這黑壓壓的流民,就是那腐朽朝堂最好的注腳!

營寨內,巡邏的葉家軍士兵雖然疲憊,但眼神依舊堅毅,步伐不亂,這是支撐嶺南的脊梁。

窩棚區,那些麻木絕望的臉龐,如同無聲的控訴,提醒著他肩上的責任。

身邊的阿箬,似乎從震驚中稍稍回神,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聽到「斷糧」二字,小臉上又浮現出不安,清澈的大眼睛裡滿是依賴和信任……

一股巨大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壓力瞬間籠罩了他!

這壓力,比麵對千軍萬馬更沉重!

趙婉兒秀眉緊蹙,臉色凝重。

她深知糧食是維係一切的命脈!

一旦斷糧,軍心必散,流民絕望之下必然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短劍。

嶽飛更是咬緊了牙關,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一路南下,親眼目睹了太多流離失所的慘狀。如今看到這聚集的數百人,想到他們可能再次陷入絕境,想到自己背上那滾燙的「精忠報國」,心中焦急萬分,但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熊大,目前存糧還能支撐多久?每日消耗多少?」

葉淩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低沉而平穩,如同繃緊的弓弦。

熊大深吸一口氣,報出冰冷的數字:「回王爺!存糧不足五百石!

營中將士加登記在冊的流民,已近七千口!

每日僅維持最低消耗,熬粥施粥,也需耗糧近十石!

最多……最多支撐五十日!

這還不算那些每日新湧來的流民!」

他的聲音苦澀,帶著深深的自責和無力。

葉淩雲沒有責怪熊大接納流民。

想在嶺南站穩腳跟,人口是基石,是開墾荒地、發展生產、組建軍隊的根本。

隻是這代價,來得太快太猛。

五十天!

葉淩雲的大腦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瘋狂運轉。

新墾田地?

遠水難解近渴!

那稀稀拉拉的幼苗,能否熬到收獲都是未知數。

向周邊購買?

嶺南本就貧瘠,各郡縣在亂世中自顧不暇,府庫空虛,即便有糧,也必然囤積居奇,價格高得離譜!

他們帶來的金銀雖不少,但坐吃山空絕非長久之計。

打獵捕魚?

杯水車薪!數千人的口糧,豈是幾條魚、幾隻野獸能解決的?

姑姑葉芷青的支援?

姑姑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且不說訊息傳遞困難,就算有糧,千裡迢迢運來,時間上也來不及!

「王爺,還有一事……」熊大壓低聲音,湊近一步,臉色更加陰沉,

「附近山中,盤踞著一股悍匪,頭領綽號『黑風煞』,手下有數百亡命之徒,盤踞已久,凶悍異常,時常下山劫掠商隊、村落。

他們似乎也盯上了我們這塊『肥肉』,前幾日還派了個嘍囉來『借糧』,口氣狂妄,被末將一刀剁了手指扔了回去!

但看那架勢,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定是探知我們糧草不濟,想趁火打劫!」

糧荒、流民、悍匪覬覦!

還真是內憂外患!

嶺南立足的第一道難關,比預想的更加凶險!

葉淩雲深吸一口氣,那濕熱粘稠的空氣彷彿帶著鐵鏽味。

他目光如電,緩緩掃過眾人!

他知道,此刻的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不能亂,更不能倒!

「熊大!」葉淩雲的聲音陡然拔高,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壓抑,「立刻傳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戰鼓擂響,清晰下達:

「第一,從即日起,營中所有人,包括本王在內,口糧減半!

優先保證巡邏、訓練士兵和開荒壯勞力的基本體力!

昭告全軍上下,此乃非常時期,需共克時艱!

違令偷食、剋扣糧餉者,軍法從事!」

「第二,在營寨外增設粥棚,每日卯時、酉時兩次施粥!

粥必須熬煮,務必保證最稀薄也要讓每個流民有口熱食吊命!

同時,加派雙倍人手維持秩序,嚴查冒領、哄搶!

膽敢滋事者,嚴懲不貸!

組織流民中的青壯,登記造冊,編入『工賑營』,參與開荒、伐木、加固營寨、挖掘水渠!

告訴他們,想活命,就得乾活!乾得多,吃得飽!」

「第三,加派三倍斥候!

由你親自挑選機警老練之士,喬裝打扮,分作數隊:一隊嚴密監視『黑風煞』匪巢動向,一隊深入附近郡縣暗訪糧商、探聽糧價及存糧情況。

一隊速往沿海港口,打探有無海商運糧或番邦稻種!

記住,不惜重金,也要找到購糧渠道!若有訊息,火速回報!」

「第四,嶽飛!」

「末將在!」嶽飛精神一振,踏前一步,抱拳應道,眼中燃燒著使命感。

「你熟悉北方作物習性。

立刻挑選十名精乾士卒,協助熊統領,帶齊工具,深入周邊山林河穀!

重點勘察是否有水源充足、土壤相對肥沃、易於開墾的隱蔽穀地或河灘!

同時,留意有無生長迅速、產量尚可的野生作物或可食用的塊莖、果實!

哪怕非主糧,隻要能果腹充饑,都要標記位置,嘗試移栽或采集!

記住,安全第一!」

「第五,」葉淩雲看向趙婉兒,眼神中充滿信任,「婉兒,糧倉乃命脈所在!

流民登記、物資分配、工賑營管理,這些事務繁瑣卻至關重要,不容半點差錯!

就交給你了!務必做到賬目清晰,分配公平,杜絕任何貪腐剋扣!」

「放心!」趙婉兒重重點頭,眼中閃爍著乾練與銳利的光芒。

阿箬懂事的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斷、極具針對性,如同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熊大心中些許的慌亂,也點燃了嶽飛胸中的熱血。

熊大、趙婉兒、嶽飛抱拳領命,眼神堅定,轉身大步離去,各自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營寨的氣氛,從之前的壓抑焦躁,迅速轉變為一種臨戰前的緊張有序。

葉淩雲獨自站在略顯空曠的議事廳前,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望著遠處鬱鬱蔥蔥卻又危機四伏的群山,眉頭緊鎖如刀刻。

五十天!

他必須在五十天內,找到解決糧荒的辦法!

否則,這嶺南根基,尚未穩固,便要在這內憂外患中崩塌!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貼身收藏的那枚紫檀令牌,冰涼的觸感傳來。

姑姑……嶺南的困局,恐怕需要動用您那富可敵國的力量了!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心中歎息。

寧宸軒和姑姑他們那一行人,現在情況如何了?

在景德鎮分彆時發出的傳書,至今杳無音訊。

看來,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嶺南的第一場硬仗,不是刀光劍影的廝殺,而是關乎數千人生存的糧草之戰!

無聲,卻更加殘酷!

葉淩雲眼中寒光閃爍,如同淬火的星辰,一股不屈的鬥誌在胸中熊熊燃燒!

這場仗,他彆無選擇,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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