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後和大男主係統搶奪氣運 狀似三年
狀似三年
接近寒冬,比尋王進京更快的是甄角把人帶回來了。
隨知許得知訊息的時候,範令璋還在家中陪月奴玩。
“我給你重新做了個球,你好好待在家中,不要出去找黃毛。你們能生出來什麼貓崽子?”範令璋撫摸咪的頭,咕嚕咕嚕的叫。
“喵~”月奴的尾巴掃過範令璋的手腕,稍稍拍打,似乎並不樂意。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胖了?”範令璋卡住咪的咯吱窩拎起來,她的後腳還踩在地上。
“你不會早就懷了吧?”他放下咪,伸手摸咪的肚子,鼓鼓的,不知道是胖還是怎的。
“喵~”
範令璋覺得天都塌了,“阿福,你去把阿孃叫過來看看月奴是不是懷了,這事阿孃有經驗。”
月奴乃他當年合作夥伴家大貓所誕幼崽。那窩小貓一共生了五六隻,主人家瞧著崽子多,正尋思著送與人呢。
那時他和阿靈成親將近一年,便從中挑了一隻壯的帶回去給阿靈解悶。
養了一年就被外頭的橘貓拱了,下了一隻胖崽,現在整日陪在阿孃身邊禮佛。
沒成想現在可能又被拱了。
上次就是阿孃看出來的,他和阿靈還以為是月奴太胖了。
“小芙蓉!”
隨知許踏門而入,拉起他就走。
月奴眼疾手快從範令璋懷中跳下來,跑到隨知許腳邊繞圈打滾。
隨知許被她攔下,伸手摸摸她,“現在不陪你玩,等我有空了再來找你。”
“蚩大夫到了,你趕緊隨我來。”她扭頭對範令璋道。
“哇~”月奴依舊在甜甜的叫。
隨知許心中記掛範令璋伸身上的蠱蟲,一把將人帶走,運轉輕功越過房頂。
阿福將範夫人請來時,屋內隻剩下翻肚皮是月奴。
阿福撓頭,“郎君怎麼不見了?”
範夫人笑著招呼月奴,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哎呀,怎麼又懷了?你阿耶耶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那個不省心的小兒,還是月奴更好。”
阿福訕笑,人剛剛還在的啊。
—
隨知許速度很快,快的範令璋有點暈,清醒過來的時候,對上一張蒼老的臉。
他擡頭紋堆積在一起,吊梢眼渾濁不堪,鋒利的眼神很是唬人。
範令璋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撤了一步,來人卻扯住他的手,利落地用金針紮在他指尖。
“嗷。”
一滴血落在蚩大夫盛有看似清水的碗中,如同上次一樣,不斷誕生而後消失的氣泡。
“很難解決啊。”他的手一遍遍捋順自己飄然的長鬍子,口中的話意味深長。
隨知許眉頭皺起,一臉不悅地看向他。
“害,你們彆著急,讓我想一想,年紀大了,腦子不如你們轉的快。”
隨知許坐在床邊,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層冰,冰下是無儘的、寒冷刺骨的水。
甄角:“阿許你彆急,先聽聽蚩公怎麼說。”
範令璋手擠進她交叉的手中,與她十指相扣,眼神平和而溫柔。
他今日閒賦在家,身上的衣裳不如往常精緻鮮豔,隻是一件有些發舊的茉莉黃襴袍,脖子周邊是一圈毛領。
腰間他重新弄了一塊茉莉花紋的白玉玉佩,和他給隨知許是湊成一對。
“不太好弄啊。”蚩公嘴裡嘀嘀咕咕,從藥箱裡翻找出。
“這個!南詔的莽蛇鱗、鶴頂紅、還有西域的活蠍子,那個把我搗碎。”
他指使甄角乾活,把從口袋裡掏出來不斷爬動的蠍子遞給他,“蠍子單獨分開。”
丹紅接過蠍子,她平日裡喜歡煉製毒藥,處理蠍子得心應手,師徒兩人配合的很好。
絞殺的活蠍,汁液在碟底積成小小的血窪,一旁是蛇鱗和鶴頂紅碾成的粉末。
處理好一切,蚩公悠悠轉醒,手上是沒封口的酒葫蘆,他吧唧下嘴,似乎夢到了好酒,令人回味無窮。
“好了?”他起身走到他們麵前誇讚,“處理的不錯。”
“丫頭,我記得你百毒不侵是吧?”
丹紅環視四周,指了指自己,不確定的發問,“給我說話嗎?”
“對對對,就是你,你滴點血進去。”
丹紅搖頭,提出質疑,“不行的,前些日子範郎君就是吃了含奴婢血的清心丹才那麼嚴重的。”
犯了好多次病,總抱住她家娘子哼哼唧唧,最後都讓娘子劈暈了。
範令璋清咳兩聲,耳後根紅了一片,腦海中浮現他抱住阿靈的畫麵。
“阿靈,阿靈……”
微涼的觸感從額頭一步步向下,纏綿的氣息縈繞在兩人之間,二人無比熟悉彼此的吐息與溫存。
隨知許趴在範令璋的懷裡,確切的說是某朵小芙蓉禁錮住她的去處,方寸之間曖昧不清的氣氛四處蔓延。
絲絲縷縷纏繞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你不要壓我,冷靜一點。”
回應她的隻有一遍一遍的阿靈。
隨知許受不了他,掙開他的束縛,一掌劈在他的後脖頸。
方纔撐在上首的人瞬間軟綿綿趴在娘子身上。
“你能我一樣嗎?我說行就行。”
丹紅半信半疑,得到隨知許的示意才肯下手。
蚩公將幾種配料全都攪和在一起放在碗中,又衝藥箱裡拿出香囊。
用銀匕在範令璋掌心劃出一道口子,拿起香囊在劃口上方輕輕搖晃,不多久白裡透粉的蟲子一伸一縮地爬出來,蚩公眼疾手快的用金針挑出來扔到碗中。
它的身軀劇烈蠕動,彷彿抽搐一般掙紮,不消片刻,沒了動靜。
“這算好了嗎?”隨知許目光注視著它的消亡,心中依舊悶悶的,耳邊顧清漪的話語猶在。
“大概吧。”
他老神在在的,她卻心下一沉,不好的預感萌生。
“你什麼意思?”
蚩公:“聖女的蠱術超群,研究出來的蠱蟲也奇形怪狀。他中蠱時間不長,小老兒也不清楚他身上的蠱蟲是否清理乾淨,若是以後不再犯病,那還好說,若是犯病,那小老兒也沒有辦法了。”
隨知許握緊範令璋的手,說的像迴光返照一樣。
她揉眉歎氣,坐在床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範令璋手上的傷口包紮好後,她讓所有人都出去,丹紅想開口,被自己師父拽出去。
甄角:“給你家娘子安靜安靜吧。”
“不必為此憂愁,高興一點阿靈。”範令璋用手在隨知許臉上勾出一個笑容。
隨知許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難看死了。”
“沒什麼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身,那個堅如鬆柏的身影,送他茉莉的娘子,終於為他停留了。
“胡說八道。”
“沒有胡說,比起娘子生病出事,我更希望是我。看見你在床上日漸消瘦,比殺了我還痛。
“更何況死就死吧,不能讓我成為司馬顯威脅你的手段。我不清楚你和他之間究竟怎麼回事,你從前一向很敬重他,到如今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你的三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不要說了。”隨知許轉身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肩頭,淚水打濕了一小片衣服。
範令璋眨眨眼,穩穩地把人抱住,“阿耶曾言,死亦何懼?人生苦短,總要有一天去麵對,在那之前,唯儘心度日,方不負此生。”
隨知許擡眼,眼尾泛紅,好似桃花上的殊色,“那你呢?”
“我一直謹記他的教誨,既知天命有常,便不必慼慼於終局。兒時我隨他走遍山川湖海,聽他在蘆葦蕩捕捉大雁向阿孃提親,得知他在江湖中的各種冒險。他從不吝嗇講他的醜事,我也因此繼承了他的坦蕩,所以他病逝時我和阿孃都很坦然。”
他輕笑一聲,好似想起來兒時聽阿耶閒聊時的歡樂。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
“那時我十二歲,還不足以支撐門楣,是阿孃接受了家業,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一向歲月靜好的阿孃居然那麼厲害。阿孃教會我很多,她與阿耶不同,她外柔內剛,在許多事情上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處理方法。”
“慢慢的我開始獨當一麵,我不再和兒時有父母庇佑下的小兒一樣,同樣的,我不再期盼能有像阿耶阿孃一樣的感情,直到我遇見了你。”
“阿靈,我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未來的娘子是什麼樣的,當司馬顯為我牽線的時候,我並不在乎,我有一千種一萬種的方法可以拒絕,但命運使然,我答應他了,我想反正就是見見。”
他將人往上托了托,笑道,“好像月奴,好可愛。”
“我一見鐘情了。”四目相對,她好似看見他眼上蒙上的一層水霧。
“可你好像沒有,原以為婚後就好。可我們夫妻日子短暫,你生病的時候,我經常會想我們夫妻之間的緣分竟然會這麼淺。我為你發喪時我才知曉我沒有學會阿孃的坦然,我做不到。”
他的淚終於落下,滴落在隨知許的鎖骨上,溫熱的淚珠讓她稍稍顫抖,她從前隻覺得芙蓉泣露好看。
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心也如此的痛。
和麵對顧清漪的句句壓迫的寒意不同,酸澀的,不知所以而又懵懵懂懂的。
“一年後,我再一次見證了你的死亡。”
隨知許記得他說過,說他找來找去隻找到了一具泡發的屍體。
“所以,你在提及天闕樓時,我想你是不是和天闕樓有關,或者你就是那個江湖傳說中叛出天闕樓的殺手。”
隨知許的聲音很平靜,“你猜出來了?”
“我不傻。”他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是肌膚上。
有些癢,但在忍受範圍之內。
“嗯,小芙蓉很聰明。”
可她什麼都說不出,她能說什麼,說她其實一開始是騙他的,還把他當做一個認不出自己娘子的蠢人。
她閉上眼,厭煩的心情此刻達到了極點,為什麼她會和司馬顯扯上關係,為什麼薑離的蠱蟲從遙遠之外的苗疆到了長安。
她與他額頭相抵,手撫摸上他的臉,“萬一呢,或許會好的。”
她聽見自己這樣說,範令璋的愛太熾熱,她不一樣,她自私薄情,不肯回到那個地方去找薑離去救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命運上。
她掌握不了命運,命運太多變,太曲折了。
門外,丹紅阻攔著叢瀾,“大人,您不能進去。”
“讓開,她涉世未深被人蠱惑,你們也糊塗由著她來。”
“大人,家主臨走之前交代過奴婢,若少主決意選擇,那奴婢隻需保證少主無性命之憂,其他不得阻撓。”
丹紅瞪了叢瀾身後的濮陽愷一眼,“若範郎君有個三長兩短,娘子更會惦記。大人,您該明白家主的苦心,濮陽郎君是您一手培養的不錯,但少主是少主,她有自己的意願,奴婢作為醫家寮之人隻需聽從少主的安排。”
丹紅口中句句都是少主,句句指向濮陽愷。
濮陽愷笑而不語。
叢瀾啞口無言,“那孤男寡女也不能共處一室啊。”
“你當初被家主所救賴在隨家時,怎麼不見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句話呀?”甄角靠在門口,結結實實擋住門。
“那小兒懸崖下救了阿許全為的他家娘子陸蔻,那可是司馬顯的外甥女,讓我怎麼能夠放心?司馬顯是什麼人,他如今越發偏執,從前還有些底線,現在……”
叢瀾喘了口氣,繼續道,“他如今若是有半分良知,三年前也不至於鬨得這麼大,謝毓和謝仙兄妹兩個怎麼會死?”
“阿耶。”隨知許推開門,麵向他,“我有話同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