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正德帝 第540章 微服歸紫闕
騾車剛到宮牆根下，日頭已過了晌午頭，宮牆上的琉璃瓦被曬得發亮，連風吹過來都帶著股子熱氣。夏助先跳下車，忙扶著朱厚照下來，又趕緊讓趕車老漢把車趕遠些
——
這宮門口豈是尋常騾車敢久停的？
剛走到東華門，守門禁軍見了朱厚照的衣飾，忙
“唰”
地跪了一片，領頭的校尉聲音發顫：“臣等不知陛下駕臨，接駕來遲，罪該萬死！”
朱厚照擺了擺手，語氣帶著點慵懶：“罷了，我是微服出去的，沒驚動你們。起來吧，彆堵著門。”
校尉們忙應聲起身，卻不敢抬頭，隻垂著手往兩旁讓，眼瞧著陛下往裡走，心裡都暗自嘀咕：這都過了晌午，陛下竟在外頭逛了大半天，若讓太後知道，又要生事。
往裡走沒幾步，就見司禮監掌印太監魏彬領著幾個小太監，急急忙忙迎過來。魏彬老遠就跪下了，聲音帶著哭腔：“主子爺！您可算回來了！內閣毛閣老遞牌子遞了三回，奴婢們都快招架不住了！”
朱厚照瞥了他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瞧你這點出息，我不過是出去逛逛，又不是丟了。他要見，你們擋著不就成了，你彆在這兒哭喪著臉。”
魏彬忙爬起來，屁顛屁顛跟在身後，眼睛卻直往夏助身上瞟
——
見夏助手裡提著個布包，裝著兩個花瓶與艾窩窩，便知陛下定是在外頭玩得儘興了。穿過文華殿，宮道旁的柳樹蔫頭耷腦的，幾個宮女正提著水桶澆花，見了朱厚照，忙放下水桶跪下。
朱厚照走著走著，忽然想起內市的吃食，對夏助道：“把那艾窩窩拿出來，我還沒嘗夠呢。”
夏助忙應著，小心翼翼從布包裡取出油紙包著的艾窩窩，剛遞過去，魏彬就忙勸阻：“主子爺！這宮外的吃食沒經過驗看，萬一不潔淨，傷了聖體可怎好？您想吃，奴婢這就讓禦膳房做新的！”
朱厚照卻沒理他，咬了口艾窩窩，甜糯的芝麻糖在嘴裡化開，笑著道：“你懂什麼？這內市的吃食才夠味，都不差。”
正說著，就見太後宮裡的掌事嬤嬤匆匆走來，見了朱厚照，忙屈膝行禮：“太後娘娘在仁壽宮等您呢，”
朱厚照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卻也沒惱，對嬤嬤道：“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就去。”
又轉頭對夏助道：“你把那花瓶送到坤寧宮，那方硯送給榮哥兒。”
夏助忙應了聲，看著陛下跟著嬤嬤往仁壽宮走，才鬆了口氣
這半天的
“驚險”，總算沒出岔子。不過心裡麵嘀咕：“這花瓶怎麼能和官窯的比？也不知道哪裡好看........”
魏彬跟在朱厚照身後，還在小聲唸叨：“主子爺，一會兒見了太後您可得順著些......”
朱厚照沒回頭，隻擺了擺手，嘴裡還嚼著艾窩窩，心裡卻想著：下回若再出來，定要避開魏彬這碎嘴的，方能玩得自在。
夏助應了朱厚照的話，先提著裝花瓶的布處坤寧宮的方向走，剛過了交泰殿，幾個當值的的小太監正在蔭涼處躲日頭，見了夏助，忙躬身問好：“夏侯爺！這是往哪去？”
夏助點頭應了聲：“給坤寧宮送些東西。”
說著加快腳步，不多時便見坤寧宮的朱紅宮門，門前兩個穿宮裝的宮女正立著，見他過來，忙屈膝行禮：“夏公公來了，皇後娘娘剛在裡頭看繡樣呢。”
夏助跟著宮女往裡走，地上青磚掃得發亮，連一片落葉都沒有。進了正殿，見皇後正坐在窗邊的紫檀木椅上，手裡捏著片素色繡線，旁邊宮女捧著繃架。
夏助忙上前幾步，躬身道：“臣夏助，給皇後娘娘請安。陛下在內市淘了隻青花瓶，特意讓臣送過來。”
說著從隨身的另個布包裡，小心翼翼取出那隻花瓶
——
瓶身是淡青底色，繪著纏枝蓮紋，釉色透亮，看著倒有幾分雅緻。
皇後放下繡線，目光落在花瓶上，笑著道：“他出宮了？”
夏助便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皇後並未說些其他，隻笑道：“他倒有心，還記得我前兒說坤寧宮少個插花的瓶子。這花色看著清爽，正合我意。”
旁邊掌事宮女忙上前，雙手接過花瓶，仔細擺在案上的博古架上，與旁邊的白瓷瓶成對放著，倒也好看。
夏助又道：“雖不是官窯，卻勝在彆致。”
皇後點了點頭，端起宮女遞來的茶盞，抿了口道：“他這會兒子去哪裡了？”
夏助忙應：“陛下回宮，太後有事召他，陛下便移駕仁壽宮了。”
皇後聞言笑了笑：“跟著他吃些什麼了麼？你也辛苦了，去偏殿歇會兒，喝杯茶再走。”
夏助忙躬身辭謝：“謝娘娘體恤，隻是陛下還吩咐臣把這方硯送到榮哥兒住處”
皇後點了點頭：“外麵的物件能有宮裡的好？花瓶買了也就算了，買些這物件做什麼？”
正說話間，忽聽正殿方向傳來一陣嬰兒啼哭，“哇
——
哇
——”
的哭聲清亮，還帶著幾分委屈。
皇後笑著對夏助道：“是寶兒醒了呢，這幾日總愛午後哭兩聲，我一鬨就好。”轉身便往裡間走去。
話音剛落，就見正殿裡慌慌張張跑出來個奶嬤嬤，手裡還攥著塊繡著虎頭的繈褓布，對庭院裡的宮女喊：“快！取些溫水來，寶哥兒醒了鬨得厲害，娘娘正抱著呢！”
夏助隱約見皇後的身影在窗邊晃動，手裡似抱著個小小的繈褓，正輕輕拍著。
不多時，皇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匆匆出來，見夏助還在，便笑道：“夏侯爺莫急，娘娘讓奴婢跟您說，皇子許是聽見動靜醒了，等哄住了您再走也不遲。”
夏助忙應道：“明白，娘娘先顧著皇子要緊，臣在這兒候著便是，不耽誤事。”
又過了盞茶工夫，正殿的哭聲漸漸小了，隻剩偶爾幾聲哼唧。隻見皇後抱著繈褓走出來，身後跟著奶嬤嬤，皇後臉上帶著笑意，輕輕晃著懷裡的孩子：“這孩子，今兒倒鬨得久些，許是聽見說話吵著了。”
夏助忙上前兩步，目光落在繈褓上
——
那小小的嬰兒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嘴角還掛著點涎水，想來是哭累了，正往皇後懷裡蹭。
皇後低頭摸了摸皇子的臉蛋，對夏助道：“快看看你外甥，半歲多了，越發愛鬨。前兒爺還說，等他再大些，就帶他去禦花園玩呢。”
夏助笑著道：“瞧著精神，哭聲也亮，將來必定是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