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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德帝 第545章 案情漸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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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政司的朱紅門扉整日都敞著,吏役們抱著摞得半人高的奏本往來穿梭,紙頁摩擦的

“簌簌”

聲混著簷角銅鈴的輕響,倒比往日多了幾分急促。案上待遞的奏本堆得像座小丘,最頂上幾本封皮都標著

“劾武定侯郭勳”

的朱字,墨跡新鮮得像是剛蘸的

——

李福達案還沒審出眉目,科道官們卻已不肯歇手,奏本竟如秋日的雨般,一陣緊過一陣。

這日午後,張大順捧著厚厚一疊奏本進了暖閣,見朱厚照正歪在羅漢床上翻一本書,忙輕手輕腳湊上前,屈膝道:“陛下,通政司剛遞來的,都是科道劾郭勳的摺子,鄭一鵬禦史那本,還特地標了‘急件’。”

朱厚照頭也沒抬,指尖摩挲著書頁上的鎏金紋飾:“又是劾郭勳的?先擱著吧。”

張大順並未多言,隻將奏本放在案角,那疊紙壓得青玉鎮紙都微微晃了晃。

可沒等半個時辰,通政司又差人來遞奏本,這次竟連戶部尚書都跟著來湊熱鬨,說科道官們在朝堂上都吵起來了,非要陛下給個說法。

朱厚照這才合上書,揉了揉眉心,隨手拿起鄭一鵬的奏本。箋紙是尋常的素箋,字卻寫得筆鋒淩厲:“訪得張寅情罪深重,乃知勳之罪有不止於專橫者。勳明知張寅係謀反殺人首惡,自宜覺發為國討賊,乃與之往來交結……”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將奏本往案上一放,茶盞裡的武夷岩茶都晃出了幾滴:“這些言官,倒比三法司還急,案情沒查明白,就先給人定罪了。”

張大順忙遞上帕子,笑道:“主子爺息怒,科道本就管著風憲,如今李福達是欽犯,他們自然要盯著。隻是外頭輿論鬨得凶,若總留中不發,怕是要惹得更多人上疏。”

朱厚照沉默片刻,指尖敲了敲案麵:“傳魏彬來,讓他去通政司傳旨

——

就說已令郭勳往都察院回話,案情不明,怎可妄議?讓那些言官稍安勿躁。”

魏彬領旨去了沒多久,席書的疏稿又送了進來。疏稿是用淡青紙寫的,字跡卻有些歪斜,末尾還沾了點墨漬

——

原是席書目疾複發,眼瞧著字都重影了,仍強撐著寫了乞休的本子。

朱厚照捏著疏稿,指尖拂過

“臣目昏不能視事,乞骸骨歸鄉”

那行字,輕輕歎了口氣:“席書也是老臣了,偏生這時候目疾犯了。”

他本想中旨調兩廣總督張嵿來補工部尚書的缺,可轉念一想,如今科道正盯著朝堂人事,若貿然中旨,怕是又要被說

“偏私”,張嵿也未必肯領旨。當下便對張大順道:“傳旨下去,令廷推工部尚書,彆再惹出閒話。”

沒過幾日,都察院又傳了郭勳去回話。那日天剛亮,郭勳便身著素色錦袍,腰係玉帶,早早候在都察院大堂外,見了金獻民便忙躬身行禮,比上次更顯恭謹。進了堂內,他也不待金獻民開口,便先垂首道:“總憲容稟,前番臣未曾細說與張寅相識的緣由,今日特來稟明

——

那李福達當初見臣時,詐說原籍是五台縣,祖上在京當匠,還說他是遇例上納的太原左衛指揮,善能合藥修養、燒煉點丹。臣見他有工部的班匠勘合,又查得他確是上納了指揮職,便沒細察虛實,信了他的誆哄,時常喚他來合藥燒煉,這才與他相識。臣若早知他是妖僧,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與他往來!”

他說這話時,指尖緊緊捏著腕間的菩提念珠,珠串

“咯咯”

輕響,額角還滲出了細汗,倒像是真的受了委屈。

金獻民聽著,沒立刻接話,隻讓書吏把供詞錄下來,又問了幾句合藥的細節,郭勳都答得條理分明,連合藥用的藥材、時日都說得一清二楚。

訊息傳出,竟然有人開始為郭勳求情。

沒過幾日,簡霄的奏本便遞到了朱厚照麵前。疏稿裡寫得明白:“福達在京朦朧以張寅姓名,假稱係援例監生,徑赴順天府納銀四百八十兩,上納山西太原左衛指揮使職位。工部給有劄付收執……

郭勳見有工部勘合,信以為真,又查得李福達善作丹藥,因而相交,非郭勳之罪。”

朱厚照把奏本看了兩遍,又翻了郭勳的供詞,眉頭漸漸舒展。

這日午後,朱厚照召了三法司堂官來暖閣,待眾人行禮畢,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威嚴:“李福達案牽扯甚廣,如今科道議論紛紛,若再不查個水落石出,怕是要壞了吏治清明。傳朕的旨意,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並錦衣衛四衙,即刻會同勘審此案!爾輩須儘心查覈,細究始末,務必剝清迷霧、務得其實。”

眾官忙躬身領旨,退出暖閣時,見郭勳正候在廊下,雖仍垂著手,卻比往日多了幾分安穩。

這一次,總算是暫時逃過一劫了。

金獻民回到都察院大堂上,輕輕歎了口氣。

堂內的冰鑒裡,碎冰

“喀喀”

作響,混著窗外的秋風,倒讓這秋日的大堂,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知道,四衙會審一開,這案子纔算真正進入正題。

冷雨淅淅瀝瀝打在一輛黑漆囚車的木籠上,濺起細碎的泥點。囚車裡蜷縮著個穿囚服的老者,頭發散亂地貼在額角,臉上滿是溝壑,正是被押往京師的李福達。

此時李福達並一眾家屬正在被押往京師的路上,一路上叫屈不斷。

押解的兵丁見他叫嚷,揚了揚手裡的鞭子,卻沒真抽下去

——

畢竟是要押到京師會審的要犯,真傷了人,回去不好交代。“少囉嗦!再喊,就堵上你的嘴!”

兵丁的聲音裡帶著不耐煩,靴底踩著泥濘的路,濺起的泥水沾在囚車的木輪上,“到了京城,自有衙門的老爺審你,是冤是罪,自有公斷,在這兒喊破喉嚨也沒用!”

李福達卻沒住口,反而喊得更響了,眼裡擠出幾滴渾濁的淚:“公斷?咱手裡有工部的勘合,還有順天府納銀的文書,都是真憑實據!郭侯爺先前還叫咱去府裡合藥,他都知道咱是正經人,怎麼到了你們這兒,就成反賊了?這是要屈殺好人啊!”

他故意提郭勳,是想著京城那邊還在查郭勳的事,若能把水攪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押解的兵丁見他望著京城出神,冷聲道:“彆嚎了,到了京城,有你受的!京裡的老爺們可不是好糊弄的,你最好老實點,你的把戲,到了大堂上,一查就露餡!”

李福達身子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卻仍強撐著,沒再說話。

兵丁見此心中罵道:“老東西,還挺能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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