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主母,也是孟婆 第279章 葉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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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琳抱著葉承喆就是不動,任憑懷裡的葉承喆怎麼看她,就是假裝他已經睡著的樣子,就是不為他們幾個引見葉西洲。
葉承喆、葉承屾、葉承炎、葉承羽已經被帶下去洗漱過,連寑衣都換上了,外麵鬆鬆裹著一張薄毯,主要是怕腳丫子受涼。
頭髮鬆鬆散散的,帶著用肥皂洗過的馨香,天藍色的髮帶挽在腦後,垂著一個巴掌長的小揪揪,眼睛忽閃忽閃的,都在等著趙琳說話。
海棠苑靜謐的氛圍,讓葉西洲以為孩子們已經睡著了,也以為趙琳已經準備休息了,所以隻是靜靜坐著,並不言語。
怕擾了孩子們的清夢,也怕驚了這不真實的一幕。
多少次戰場廝殺,將士們都是想著家裡的妻兒老小奮力拚殺。
有活下來的,就有沙場埋骨的,有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就有一抔黃土,誰也不記得的。
葉西洲不過是去南疆走了一遭,像過往無數次那樣去征戰沙場,隻是冇想到,這次回來時,卻不像過往無數次那樣平常。
大齊終於有國之太平的一天,葉西洲本該帶著侯府揚眉吐氣,也本該為這天下太平而心生歡喜。
然他心中,隻有如釋重負,還有不儘的茫然。
他從年少時就殺戮不斷,漂泊四方,隻有短暫的停留過家中,家裡的溫暖讓他貪戀,也讓他在戰場上揮刀更快,斬敵更利。
百姓們的期盼,家裡人的期許,讓他從年少至今,從無一場敗績。
他本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也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直到他死了一遭才發現,原來人鬼橫行,真假難辨。
他一生殺人無數,佛擋殺佛,人擋殺人,戰場之上,橫掃三軍,從冇有這麼難捱的時候。
他不曾期許過趙琳的真心,也從不認為她對孩子是真心的,不過是這世道對女子不利,讓她不得不委身於他。
他不怪,亦不怨,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卻不想,她不走不逃,扶危扶顛。
他對葉承瑒諸多教誨,萬般愛護,本以為他能在自己不在時頂天立地,卻不想他倒反天罡,不倫不孝,陷侯府於不仁不義,而生諸多風波。
還有葉芙蓉,本以為他們是兄妹情深,卻原來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連他死了要上炷香都不來。
他從來隻知道戰局多變,冇想到親人的心也多變。
葉西洲不恨,隻歎自己真心錯付,瞎了眼。
趙琳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準兒會說他歎早了,歎少了,他還有弟弟葉西嶺、葉西安,妹妹葉星辰,閨女葉歡顏,和一堆族人們冇算呢。
葉西洲不知道趙琳手裡還有一堆家事等著他清算,隻知道自己仗打完了,不論以後如何,先好好陪陪家裡人吧。
被他忽視了的葉承瑄和葉承琿,一天也不曾被他疼愛過的葉欣,還有他從冇儘過一天責任,一直被趙琳照看著長大的葉承頤和葉寧安。
還有躺在趙琳懷裡安眠,他卻還未謀得幾麵的四個小傢夥,和家裡新來的葉承楓和葉承祁。
他在外多年,家裡的每個人都過得很好,他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和滿足。
葉西洲的心逐漸變得踏實,物是人非每天都有,也不止他一個人在感歎,冇有什麼是比家裡一切安好更為重要的了。
百姓們能免受戰亂之苦,家裡也能有安穩富足的生活,如此,便夠了。
葉西洲想起身去看看在趙琳懷裡安睡的孩子,而趙琳也正好抬頭,告訴他:“飯好了,吃飯吧。”
葉西洲轉而看向堂下的圓桌上,早已被擺上三菜一湯,晶瑩剔透的白米飯,隱有熱氣繚繞,不自覺就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丫鬟端來淨手的水盆,葉西洲洗手潔麵,去到桌前用飯。
剛一坐下,葉承瑄、葉承琿幾人就闖到了門口。
葉承琿反應快,及時扶住門框,葉承瑄則是直接衝了進去。
葉承楓、葉承祁一個不留神跌在葉承瑄身後,推著葉承瑄更往前走了兩步,直接快走到葉西洲麵前了。
葉欣體力不支,冇她幾個哥哥弟弟跑得快,一路上氣喘籲籲,此時才堪堪走到門口站定。
葉西洲頓時冷了臉:“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葉承瑄準備低頭聽訓,葉承祁看著桌上的飯,腦子一抽,說:“我們是來吃飯的。”
葉承楓迅速反應:“對,我們是來吃飯的,我們還冇吃飯,不好叫父親母親久等,就跑得快了些。”
趙琳“噗嗤”一聲笑出來,倒讓葉西洲不好再訓,隻冷著臉看向葉承瑄和葉承琿。
葉承瑄努力把頭低的更低,葉承琿在門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葉欣往葉承瑄身後挪了挪,企圖用葉承瑄的後腦勺來遮住自己。
葉承楓、葉承祁維持著跌坐在地上的動作,不好再動,要跪不起的姿勢十分累人。
趙琳說:“去外麵洗了手,過來吃飯。”
葉承瑄、葉承楓、葉承祁如蒙大赦,趕緊從屋裡退出來,葉承琿、葉欣也趕緊往一旁退,好讓葉西洲看不見自己。
待走遠了幾步,幾人默契的相視一笑。
他們冇想跑進來的,一開始是擔心趙琳和葉西洲會起衝突,後來跑著跑著,味道就變了。
哪還記得什麼打架勸架,隻想著誰先跑到海棠苑誰就贏了。
以至於闖到屋裡時,纔想起來他們幾個在乾什麼,這頓罵捱得是真不冤,但也冇挨起來,因為被趙琳打斷了。
幾人在丫鬟的引路下,去了小廚房旁邊的池子洗手。
池子是從井裡引上來的活水,井下埋了一個水車,暗流湧動,剛好帶著懸在井裡的筒車能上下活動。
筒車裡的水被提上來,又被倒在石槽裡,省了不少打水的力氣。
石槽傾斜往下,慢慢流到暗渠,暗渠接著海棠苑的荷花池,更省了夏日往荷花池裡灌水的功夫。
葉承祁驚訝於這口井的巧妙機關,他已經好幾次看見這個井了,每次都想問,這次終於忍不住,問引路的丫鬟說:“這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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